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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来人-毛团儿-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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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京城有钱之人怎么会这么多。”
  毛途安道:“这些人不全是要进恩试的,大部分都是来巴结礼部侍郎的。”
  待等到天快黑了,李昀和毛途安才用一千两银子,换了两张帖子。
  李昀瞧了瞧手里的那个帖子,道:“你自己去也就罢了,何苦要拉着我,在下一不能文,二不能武,会点儿本事绝迹见不得光,改天你考取功名,问当今天子一问,如若他老人家要个挖坟的,在下倒愿意一试。”
  毛途安敲着扇炳:“离考试还有几日有余,左右不成,回来你卖你的旧货,我倒腾我的生意,又没什么可惜的。”
  第二天一早,毛途安扯着李昀上了轿子,去买些应试用的书籍,轿子左拐右拐,到了一个胡同,毛途安嘿嘿一笑:“李公子有所不知,这里的书,应有尽有。”
  李昀上前一看,乖乖,满书局都是应试的考子,一个个道貌盎然的……在挑春宫图。
  果然,应有尽有。
  李昀也上下瞧了瞧,抬眼一看角落处有个红色小册似成相识,扯出来看,原来是凄凄那本《芙蓉女侠传》。
  可叹凄凄偷偷花了心血写的一本书,如今却在这书局里吃灰,不知道如果凄凄知道了,会不会变成冤魂找老板麻烦。
  想到这里李昀笑了笑,毛途安此时已经抱了一大摞书,叫他:“傻笑什么,告诉你,这一摞书啃下来,不中个进士你拿我开刀。”
  李昀帮他拿书:“这又是何苦的呢?”
  毛途安哼了一声:“你有所求,我也有所求,又有什么不同。”
  这句话说的李昀糊涂,却也将书抱到了轿子上,启程回了乞儿胡同。
  然后后三天,毛途安真的一头扎在书堆里没起来。
  李昀每天出门收旧货,回来就看见毛途安在书中打瞌睡,有一日回来,见毛途安差点没头悬梁锥刺股,心道真是魔障了。
  这日李昀上街收旧货,刚从一家小货摊上收了些器皿之类,回头上车赶马,却没曾想后头被人撞了一下,一堆货物斜斜落到官道上。
  眼看前面一辆正红颜色的马车缓缓而来,李昀心道不好,却也来不及了。
  那辆马车前面的两匹棕色大马还是被惊吓了,勒紧缰绳往后仰去,差点人仰马翻。
  李昀叹流年不利,这马车看着就金贵,恐怕是要吃苦头了。
  正想着,头顶一句大喝:“什么人,敢拦官道,惊扰御史大夫你担待的起么?”
  李昀跪在地上:“草民李昀,晟州人氏,惊扰大人罪该万死。”
  正想着要什么说辞来搪塞,就听见轿子里飘出一句:“无妨。”
  这声音耳熟的很。
  那辆金贵的马车却转了一条道,朝另外一条路走了,倒是给李昀腾出了些许空,收拾一地的货物。
  旁边好心人也帮他收拾起来:“哎呀公子可真是有福相,居然如此冲撞了御史大夫,却没有怪罪下来,看来这位新晋的大官儿是个好人啊!”
  另一个好心人道:“我看公子还是小心为妙,据说这位御史大夫很有来头,本来就是个有钱人,早年考了功名没走仕途,如今当了大官儿,这官商相互的,指不定怎么回事儿呢。”
  再有一个好心人掩住他的嘴巴:“嘘,多说无益,多说无益。”
  李昀呵呵一笑,谢过这些个好心人,抬起自己那个旧货箱子,向乞儿胡同走去。
  

  ☆、探花郎

  时近八月,毛途安和李昀穿戴整齐,进了考场。
  虽说考试这事情李昀没经历过,但跟着师傅东南西北的走,见识不少,史论倒还可以应对,洋洋洒洒写的纸张都不够使,只是这策论……
  李昀叹口气,交了策论的空白卷子。看来毛公子的五百大洋是要打水漂了。
  左右不是自己花钱,肉不疼。
  这场考试三天三夜,出了殿门,毛途安险些累扒下:“这在里面不打紧,出来就特别想吃一顿□□肉。”
  “喜爱吃兔子,又爱吃羊肉,你这爱好怎么跟个小狼崽儿一般。”李昀扶着毛途安下了台阶。
  毛途安白了他一眼,见私下无人,道:“你瞧着罢,这次哥们一定高中。”
  李昀撇撇嘴:“走吧,先吃一顿再说,在里面三天三夜,吃喝拉撒全在里面,真是难受得很。”
  吃饱喝足,有三天过去。
  李昀早早出摊,晃悠了一上午也没什么好东西,想就近去茶馆吃点东西,顺便把上次那个说书的所讲的《东厢游》听完。走到门口,迎面一个人下轿子。李昀惊讶。
  是罗都郡太守斐青。当时自己在罗都跟在苏祈旁边,见过此人。
  怎么他也在罗都么?
  见此人排场甚大,李昀不好上前打招呼,赶紧装作没看见此人往里走,却听见斐青道:“这不是李公子么?”
  门口所有人的眼珠子齐刷刷的往李昀身上招呼,又上下打量。李昀只好干干一笑,行礼:“小人见过太守大人。”
  斐青摆摆手:“如今本官已经非罗都太守了,莫要如此叫了,不过虚名,今日茶楼有开堂会,李公子也感兴趣?”
  李昀这才就近看了茶楼,果然是被人包了,楼上楼下重兵把守的样子,看来是达官贵人聚集于此。
  李昀赶紧退了三步:“草民并不知晓此中事情,只以为要过来吃吃茶而已,既然茶楼有堂会,那么小人不便久留,就此告辞了。”
  斐青笑着拍拍他的肩膀:“既然来都来了,一同进去罢,天儿热,茶楼不就是喝茶的地方么。”
  李昀就这么被推进了茶楼,连句推辞都来不及。
  茶楼堂会,说白了,就是达官贵人聚集一起,找个不错且显眼的地方,来此花钱买稀罕物件的。若有人幸运能买到一两件皇帝把玩的东西,或者前朝名画等物,收在府里也是美事一桩,这也是京城一件风雅之事。
  斐青带着李昀和几个家丁来到二楼的一处雅座上坐着。
  斐青以前是皇帝的伴读,后来征战沙场成了骁勇善战的少年将,大前年与匈奴一战有了功绩,却因战场无眼伤犯了腿疾,皇帝体恤他行动不便,才委屈做了太守。却没想到他也喜欢这等风雅的事情。
  斐青倒是像看出李昀的心里话,道:“这里不比罗都,若想在京城里跟人混熟,这种地方其实还是要来的。”
  李昀惭愧道是。
  一个婀娜的女子走到台子上,道:“开。”这就是堂会开了。
  一件件的珍稀物件摆在台子上,若底下的贵人们有兴趣,便可出价比较,多着可得。
  李昀对此事好奇,也认真听了听,前面几件东西也不算稀罕,一件是当朝贵妃的玉锦狐裘,算是捐出来在官员里头博个好名声,说拿了钱就去赈水灾,大家明眼人看的清楚,倒是很多人来抢,剩下那几件把玩物件却没什么兴趣。
  而后婀娜女子又走上台子,这次是个陶土茶壶,李昀默默道:“好东西。”
  斐青也伸了脖子瞧:“李公子为何说此物是好东西,本官看来,倒是稀松平常。”
  李昀颔首道:“大人有所不知,若在下没看错,此物应该是京城西郊出土的,估计是哪个盗墓贼盗了前朝的墓边儿上,此物是番邦进贡的土陶壶,壶嘴处设计巧妙,一开一合皆是机关,番邦人曾用其杀人,从来没有失手过,后来中原也有仿冒此物的,却因为简陋和没有探到其中精髓,总是东施效颦。难得的是此物本来就稀罕,后者百年间已经消失了,是个失传的手艺,大多都入了土。”
  斐青点点头,暗示了旁边的奴仆,出价一百两,却也没人争。很容易就将这土陶壶拿到了手中。
  其余人见斐青来了不敢得罪,却也好奇他为何买这个不起眼的茶壶,便纷纷走过去,李昀将壶嘴处摸索一下,轻轻一按,果然机关乍现。
  “妙哉,妙哉!”
  “大将军府中果然人才济济,此等绝妙机关附在茶壶之中,值千金!”
  这些人有些是真心觉得机关巧妙,有些则是阿谀奉承,还是让李昀惊讶一番。
  大将军,难道斐青如今不是罗都抬手,而是……
  斐青笑着看着李昀:“李公子是难得一遇的奇才,不知李公子是否愿意,来大将军府做幕僚?”
  都说天上掉馅饼的好事谁都想遇见,但这掉的也太正中红心了罢?
  李昀赶紧拜礼:“李昀见过大将军,之前无状,还愿大将军赎罪。”
  本朝历来只会封一位大将军,大将军这事在斐青之前皇帝不曾提起过,如今斐青从罗都回迁,连跳几级做了大将军,这皇帝眼中的红人,怕是眼前这位。
  “只怕李某才疏学浅,且没有半点功名,恐怕难当此重任。”
  斐青笑道:“今年恩试,李公子可是考了?”
  李昀道:“考了。”
  斐青点点头:“李公子不急着回本官,等放榜的时候,本官再等李公子的好消息。”
  说罢大将军便离开了茶楼,留下李昀在秋风瑟瑟中慌神。
  八月中旬,天儿还是闷热的很,三匹骏马又从街上过,是在放皇榜。
  李昀倒是没着急,倒是毛途安去街上瞧了,然后那日毛途安就没有回来。
  李昀去毛途安的住所看了看,第二天天黑还是没有回来,心里有些纳闷,这么大人了,总归不会丢了罢?
  三日之后,李昀照例出门卖旧货,走出乞儿胡同,就听见前面人潮鼎沸,似是有大事发生。
  李昀也上前瞧了瞧,只见一匹枣红大马在自己鼻子尖前面站住,上面坐着一个年轻少年两,眉眼带笑道:“李昀,你进了皇榜不知道么?虽然是最末,却也不能如此了。”
  李昀看着穿着异常扎眼的毛途安,道:“毛,毛公子,莫不是……”
  毛途安下马,走到他面前转了转身,呵呵一笑:“怎么样,这探花郎的衣裳在下穿着可还合身?”
  李昀呆愣当场。
  

  ☆、入狱

  “你是说,你是抄的?”二楼雅座,李昀瞪大眼睛瞧他。
  毛途安嘿嘿一笑。红色的袍子略有些眼晕。李昀有些不信:“抄成探花郎,古往今来,恐怕也只有毛……毛大人一人了罢……”
  毛途安斜睨李昀:“这李兄就不懂了,状元郎要有学问,但探花可是比状元还累,不仅要有学问,还要有相貌。”
  李昀上下打量毛途安,除却弱冠单年纪单眼睛里带着点那一丝稚气。长相白嫩娇憨,倒确实是个长得好的。
  “原来前面两日毛公子是去赴御宴,难道御宴之上,皇帝就没有看出毛公子……”剩下的话李昀咽了回去,但学问这个东西,几首诗便测的出来,三甲会试,怎么会如此好糊弄?
  毛途安呵呵一笑:“本来是心里打鼓,却在朝堂之上碰到了熟人,帮衬了一下。”
  又给李昀添了茶:“话说李兄收到帖子了么?到底是什么差事?”
  “收到了,就职新任的伊知县的字督使。”
  “那是什么?”毛途安眨眨眼。
  李昀道:“不过就是个文书官儿,好在地方离乞儿胡同不远。”
  毛途安点点头:“那正好,等上任的时候我一个轿子抬着一块去应任。”
  李昀摆摆手:“李某确实不是这块料,去了估计也会被劝回,此等状况与毛兄不同,你此次高中探花郎,以后别被人说了闲话。若此道不通,我还做我的旧货买卖。”
  第二日清早,李昀出了乞儿胡同进了伊知县府邸,跟在小厮的身后,四处打量,这个知县定是两袖清风的好官儿,内院的加上门房总共就见到两个,因为再过两天就是八月节,门口挂了两盏灯笼,外头的红纸都斑驳不堪,小花园里摆放着月饼看来是许久没人动,估计早就硬了罢。
  李昀看见有个人站在花园内,估计是伊知县了,上前开口: “小人拜见伊知县。”
  字督使是三省六部里最末的文督,尚没有官衔。
  伊知县向李昀拱拱手,没多说什么,让人拿着一摞文书交给李昀,说三日之内将这摞书里的错字逐个挑出来。
  李昀恭恭敬敬的将一摞文书拿回乞儿胡同,于是后三天,基本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在家抄看文字。
  待到第三日李昀好不容易将所有文书全都找出错误,又对照一遍看没什么纰漏,然后将一摞文书抱起准备去回伊知县的差,刚打开院儿门,一副明晃晃的镣铐挂在了李昀的脖子上。
  差使大喝:“大胆李昀,竟然谋杀朝廷官员伊正,还不就范!”
  李昀一个手滑,一摞文书当场漫天飞起。
  李昀蹲在牢房里,本来看守们见他老实没什么苛责,一顿饭一个馒头一碗粥加一碟儿咸菜,倒也算不错,后来又听说此人便是杀害伊知县的凶手,李昀再拿到馒头就是馊的,粥里放了隔夜水,咸菜也是长了毛的。
  李昀叹口气,这在家好好呆了三日,找了三日文书,怎么就犯上这种事情?
  后有差使进来提审,将李昀提上了衙堂。
  李昀抬头一看,那人仔细一瞧,俩人都惊讶一番。
  毛途安咳了一声,拍下惊堂木:“罪犯李昀,见了本官如何不跪。”
  李昀跪了:“小人参见知府大人。”
  毛途安道:“伊知县的夫人告你谋害伊正,如何解释?”
  李昀皱眉:“小人不得而知。”
  毛途安道:“来人,带伊夫人。”
  不一会儿,来了一位衣着朴素的妇人,手上兰花指一指李昀,道:“好一个黑心黑肺的字督使,我家大人不过是让你抄了三天文书,怎么就记恨于心,杀害了我家大人!”说罢嘤嘤哭将起来,愈发委屈最后号啕大哭。
  毛途安掏了掏耳朵:“我说这位,这位夫人,你怎的就一口咬定是字督使所做?”
  伊夫人连连叩拜:“求青天大姥爷做主啊,我家大人平日里节俭恪守,从来不与人有冲突,衙门里平日里也没什么事,又没生人,只是几日前这个黑心的李昀进了府,不知怎的就怀恨在心了,净下此毒手……呜呜……”
  毛途安叹口气,徐徐道:“你再哭本官真的没辙了,本官是在问你,可有证据?”
  伊夫人止住了哭泣,连连点头:“大人明鉴,我家大人在查核李昀履历的时候,发现此人来路不明,且祖籍不详,那日李昀来府上,我家大人就说要严查此事,又怕此人闹事,便找了个差使将此人打发了,没想到前日发现我家大人投了井,井口处留有李昀的物件。”
  说罢伊夫人将东西呈上给毛途安查看。
  毛途安道:“伊夫人倒是心细如针,连字督使身上的玉佩也能看的清清楚楚。”
  伊夫人道:“本也没有印象,是府中人告知民妇,这位字督使一打进了府就开始四处查看,贼头鼠目,定是有所图谋。”
  这位伊夫人看着只会哭,这几句话说的倒颇有意思。
  毛途安看看李昀,李昀也看着毛途安,俩人心中都有些心照不宣。
  官员晋升都要查核出身这是惯例,奈何李昀此事却不用,一来他只是个县太爷的字督使,本来就没有官衔,说白了县太爷如果哪天看他不顺眼差办辞退了也就罢了。
  二来,毛途安仔细查看那个玉坠子,此物确实是李昀的,是前些日子在旧货市里倒腾回来的一个玉坠子,不过早就捣腾数手,卖与别人了,断不会在这个时候带着它去推人下井。
  但这个伊夫人说的,李昀却拿不出任何证据来证明自己的清白。
  虽说字督使不需要查核出身,但李昀是个江流儿,若顺着这个查下去,县太爷有惑其身份也没什么不对,再来,那玉坠子是跟其它物件七七八八转手卖给京城黑市的,还是自己当时陪着李昀一起去的,黑市本就是见不得光的地方,说出来恐怕罪加一等。
  毛途安道:“伊夫人,此物满大街都能找到一模一样的,说是字督使的也未免牵强,再者,你所说的不过是猜测而已,没有真凭实据尔。”
  伊夫人此时倒也不哭了,斜睨堂上毛途安:“哦?大人怎知,难道说大人与这位字督使早就认识,所以有所偏颇?”
  毛途安揉揉脑袋,这事蹊跷,看来杀人者是有备而来。
  看来不止是李昀,还冲着自己而来。
  

  ☆、百花齐放

  将李昀押回牢里,毛途安回到家里,一仰头躺在床上。
  底下小厮来报,说东西都打包整理好,是否现在搬到新的官邸。毛途安道:“且等等罢。”
  又有小厮来报,说堂外有客来访,毛途安扯动嘴角,在京城自己没甚么熟人,这时候来见自己的,定是跟案子有关之人。
  出了内堂定眼一瞧,是礼部侍郎赵惠中。
  “下官参见侍郎大人。”
  赵惠中赶紧将毛途安扶起来,满眼带着笑意:“据说毛探花如今成了知府大人,特来拜会。”
  又看看四周:“还怕来的晚了知府大人搬到了知府府衙,幸好来得及,不过早搬了也好,这等小地方如何能屈尊我们的探花郎。”
  毛途安扯动嘴角,心里明了自己这个官是如何而来,不知道这个赵惠中来找自己是何用意,反正不是什么好事情。
  一盏茶过后,该寒暄的也寒暄完了,赵惠中将茶盏放在桌子上,笑了:“据说知府大人刚刚上任就办了个棘手的案子。”
  毛途安道:“也说不上棘手,县官伊正日前疑似吃了酒不慎掉进了自家后院的井中,伊家夫人告到了本官这里,已经着人核查。”
  赵惠中见他说的轻巧,半分都不提那字督使之事,心中也明了,敲敲桌子道:“一月之前,本官出门在外,回到家中据说是有两个青年来府中寻些……事务,府中衙役看其可怜便送了两个杂役帖子,不巧府中衙役没个看管,将考试帖子堪称了杂役帖子送了出去,哎可叹这些人,忒没管教。”
  毛途安点点头,也喝了一口茶:“嗯,是该严惩。”
  赵惠中见这黄口小儿口气不小,冷笑一声:“看来知府大人与那字督使相交不浅,恐有包庇之嫌。”
  毛途安皱皱眉,抿了一口茶:“这世间的东西,怎么来的都不打紧,从哪去的倒是要紧的很,侍郎大人你说是也不是?”
  赵惠中哼道:“本官确实糊涂。”
  毛途安嘿嘿一笑:“那日我与友人等着官考,闲的无聊就在京城中转了传,这一转就转到了当日去谋事的那个府邸后院,听见里面情歌妙语甚是心动,就绕到后面走动走动,大人您猜怎么着,碰巧看到了上官夫人姜氏,真不愧为当初京城第一美人……”
  赵惠中冷道:“知府大人,怕是眼花了罢。”
  毛途安按按眼角:“下官年纪不算太大,不过或许眼花了也不一定。”
  赵惠中见毛途安如此,也顺了下去:“知府大人当日御宴的那首《渡江言考证》确实是佳作,得了皇上赏识也是情理之中,连丞相大人都赞不绝口,官途平坦,可别为了一个区区字督使便有所坎坷。”
  毛途安笑道:“这话下官听糊涂了,在下不才,只知道公事公办,至于新上任的字督使……”毛途安眼眉一挑:“在下久居京城,未曾认识,怎会有偏颇。”
  赵惠中站起身来:“既然知府大人明了,本官也就不多待了。”
  毛途安送赵惠中到门口:“本官搬了家后,这里便空了,下次侍郎大人过府一叙,千万别走错了。”
  赵惠中拂袖而去。
  赶回侍郎府衙,赵惠中立刻着人去乞儿胡同,要将所有认得毛途安以及李昀的人都一一抓进府中,心道不过两个黄口小儿,居然如此不知天高地厚,就别怪自己心狠手辣一石二鸟。
  半个时辰后,衙役回来,跪在地上:“回大人,乞儿胡同如今……”
  “如今怎得?”
  “已经是人去楼空,整个乞儿胡同八家住户全部没了踪影。”
  赵惠中捏着杯子:“那么旧货市集呢?不可能一夜之间人去楼空罢?去给我找!只要见过毛途安的人统统有赏!”
  衙役擦了冷汗:“前两日都城卫得了诏令将旧货市集管制,如今已经分散在京城四处,已经悬赏,却……一无所获。”
  赵惠中捏碎杯子:“得了谁的号令?”
  衙役趴在地上小声道:“是……是大将军斐青。”
  赵惠中一怔:“可问清了,是那位斐青斐大人么?”
  “正是,据说前些日子大将军去茶楼赴堂会,身边儿跟着的,就是那位字督使。”
  赵惠中更惊讶了,挥挥手让衙役离开,心道不好。
  又赶紧叫人:“来人!更衣!”
  半夜,侍郎府的轿子停在了丞相府邸后院儿。
  赵惠中从后院走进去,找了角门,扣了三声,门打开,赵惠中见到人赶紧下跪:“下官拜见丞相大人。”
  那人年逾半百,双目炯炯有神,此人正是当朝宰相霍严仕。
  抬起袖子挥一挥手:“免了,说。”
  “县官伊正之事。”
  “此事本丞早已知晓。”
  赵惠中抬头不解。
  霍严仕冷笑:“伊正不服管教,你们想一石二鸟,就着此事想让新任探花听从于你,奈何这位探花郎确是个愣头青,不服管教,可是也不是?”
  赵惠中伏地不起:“下官未曾想那伊正是头倔驴,小小县官竟想参本官一本,本只想给他点儿教训,奈何用法不得当,将其推进了井里。”
  “参你的折子呢?”
  赵惠中叹道:“这就是在下想整治那字督使的原因,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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