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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来人-毛团儿-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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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祈拿出一锭金子:“王老,再给算算我另外一位朋友罢,辛酉年腊月八日生人,紫薇星命格。”
王老没有将那金子收下,只是低下头道:“好,那老朽就再算算。”
“王老定要算的仔细些。”
王老拿起命盘又开始摇头晃脑:“这应该是个先祖的命格吧?……不对……御史大人是在拿老夫开玩笑么?”
苏祈道:“绝无此意。”
王老怒道:“那为何拿以为先祖的生辰来让我算,咦?只是怎么回事儿?”
“王老,可是看出些什么了么?”
王老又开始趴在盘子上算来算去,最后叹口气:“不瞒御史大人,都说王家生儿子很准,其实我们不过是祖先传下来的算法,透过阴阳五行、天干地支及伏羲八卦,算出阳年阳月,再往前推个十月份,让子孙与其妻妾同房,这十之□□生下的便是儿子,但……这御史大人的朋友命格也是甚是奇怪,如若按照我们王家的算法,生辰八字加上命遂五格,御史大人的朋友估计已经过了五百年之久,但又不像是个死人。”
李昀一听到这五百年,心里默默一惊,看着苏祈,只见苏祈眉头紧锁,这是李昀从来没见过的样子。
王老见苏祈眉头深锁,哈哈一笑:“定是老朽算的不真切。”
苏祈定着眼睛瞧王老:“求王老顺着这命盘的说法,细细讲来。”
王老叹口气道:“既然命盘上这么说了,老朽说错了御史大人和夫人别见怪。”
“但说无妨,只求实话实说。”
王老见苏祈像是无比认真,便又看着命盘,正色道:“四柱远兮皆律法,月之明晰律可循,按照命盘上的说法,令夫人应该是旧历三十年左右生人,也就是如今朝廷的开国年间,具体岁月不得而知,大约是永泰皇帝驾崩前的时候了,那时候新皇帝登基,改年号瑞德,所以距今应该有五百年之久,所以老朽以为御史大人是来戏耍与我,但老朽又仔细算来,虽说五百年来紫薇星盘微弱,却正守紫薇东南,有一息尚存的道理,也就是说,这,这人没死?”
说完王老也是一惊:“怎么可能,怎么可能……难道是我算错了?”
苏祈深吸了一口气:“王老,可说的是真的么?”
王老摸着那个命盘格子:“这命盘在我王家有多久的历史老朽不得而知,祖祖辈辈这么传下来的,过去出错过没有老朽也不得而知,但在老朽懂事之后,大抵算的都是没错的,只因王家有祖训,便是不可拿此物换取钱财,且此等算法也靠悟性,王家每代出一位懂得这个算理,也不枉费先祖的心血而已,所以御史大人大可放心,老朽绝不会拿这东西当戏耍。”
离开茶楼,李昀和苏祈走在路上,一时无话。
李昀轻咳了一声:“为何,你没问那王老那枚龙凤茗之事?”
苏祈摇摇头:“不必问了,王家祖先定是得道成仙者,留下的宝物也可窥探人间一二,这样的家族若是沾染上阴污之物,早就没落了,这命盘亦不会还在那王老的手中,这个家族定是清清白白的。”
李昀点点头,又不做声了。
回到苏府,天色已晚,走过角门,李昀抬头又看见那月衙门上的“墨璃轩”三个字。
莫离,莫离,取莫要离别之意。
李昀狠咬了一口嘴唇,转身对着苏祈:“苏祈,既然他没死,你就该去找他。”
苏祈一愣:“谁?”
李昀将眼睛撇向别处:“洛慕恒。”
苏祈看着李昀,不说话。
李昀皱眉:“或许你不知道,我曾经做了一场梦,梦见我回到了五百年前,梦见自己当了□□文宗皇帝。”李昀说到这里,苦笑一声:“多么荒诞,在梦里我每日和如今的岁月没甚么不同,只是,回到了五百年前。”
苏祈定眼看着他,喃喃道:“竟有此事。”
“那时候,你叫做杜若堂,辅佐皇上左右,其实我回去的时候如今算来也就不到两月,但那时候的事,那时候的人我现在想来依然真切,柳无意,王庸,王家小妹,还有,还有洛尧,我总是能想起他们,然而这一切太过荒诞,总说服自己这不过是一场酣畅大梦,是芙蓉谷的烟给我制造的幻觉,如今看来,并非如此。”
李昀苦笑一声:“本以为是一场梦,原来并不是。这样也好,你是真的,他也是真的,那么,当时的我,也是真的。”
李昀笑得苦涩:“那人是本朝的开国□□文宗皇帝,是当初叱咤风云的承世子,是与你相守近一辈子的人,也是你心心念念的人,如果那王老说的不假,说不定那人还活着……杜公子,去找他罢。”
☆、再找薛掌柜
“你做了一个梦,所以就肯定我是杜若堂?”
李昀摇摇头:“杜公子,你从一开始,就把我当作了那承世子”
“我从阴山挖来的面具,是你和承世子的定情之物。”
李昀又指着不远处的池子:“昨日我偶然在前面的池子旁边儿捡到了一枚半月牙状玉佩,当日在京城,毛途安总说他丢了一枚玉佩,乳白色犹如新月,是一个叫做景路的朋友送的,那枚玉佩可是他的?毛途安与我相遇在晟州,又在京城重遇,几次三番的帮我也是你的意思吧?你和毛途安其实是认识的罢?”
“我做字督使的时候,你让大将军保我,让皇上注意到我,我去了大理寺,犯了案,你又来帮我。”
李昀低头:“杜若堂会弹得琴,你也会,杜若堂喜欢喝淡茶,你也喜欢,杜若堂说的话,做的事,你都会,经过了五百年,你换了名字,改了姓氏,但杜若堂依然是杜若堂。”
李昀抬头看他:“但李昀却不是洛慕恒。”
苏祈歪头看了他一眼:“我倒觉得没甚么不同。”
李昀扯动一下唇角:“李昀就是李昀,李昀从来不是别人的替身。”
说罢李昀转身迈出墨璃轩。
回到房间内,李昀摊在了床上。想抽自己一个嘴巴,却连抬起手的力气都没有,只知道这场戏终于没法演下去了。
迷迷糊糊的李昀便睡着了,醒来的时候,外头下了雨。
李昀穿好了隔水靴,把窗子撑开了一个小边儿,冷风和水滴便挤了进来,冻得李昀打了一个冷战。
晟州属南方,初冬时节空气湿冷,这深秋到初冬,感觉不过一个晚上的时候。
李昀撑了把伞,走出门去。
走在街道上,雨水顺着伞的木骨细细簌簌的打落在他的褂子上,他走到城中不甚起眼的香木坊,进去就要找掌柜的。
出来的便是那两日前去过苏宅的薛掌柜,看见他先是一愣,随即笑道:“公子有何事?”
“没甚么,在你们这里买的这把油纸伞,才过了一日不到便下了雨,却油纸破了,龙骨也折了一根,过来修补。”
薛掌柜拿过油纸伞端详一会儿:“确实对不住公子,这伞一时半刻便可修补好。”
李昀便坐了下来,喝了一口热茶:“怎么这一会儿子就落了雨,晟州的天气真是说变就变,小时候也是这样。”
薛掌柜边着人修补,边对李昀点头:“江南的阴雨就是这样,喜怒无常又阴冷,小公子穿的太单薄了。”
李昀笑了笑:“薛掌柜真是体贴人,说的话道有点和我师傅一样。”
“哦?敢问你师傅是……”
李昀笑道:“我师傅的名字我也不甚清楚,大家都叫他瘸腿二哥,多半是因为他右脚有点跛。”
薛掌柜手里顿了一下:“哦?这名字着实不雅。”
李昀点头:“可不是,不过师傅倒是不介意,就是临死的时候看了一眼右脚。”
薛掌柜不再说话,把伞从伙计手中拿了过来,在油纸上细细涂抹:“手下人干活总是不放心。”
李昀看着油纸伞:“我小时候记得事情晚,大多都是个印象,但有一回师傅带我去了一位大伯家里,你猜怎么着,满院子都是油纸面儿和木头架子,花花绿绿的真是好看,那时候我还不愿意离开,现在想来,那位大伯应该就是做油纸伞起家的。”
薛掌柜将油纸伞面贴好,又试了试开合,然后交到李昀手里:“伞好了。”
李昀接过伞:“大伯,那天我一见到你就觉得眼熟,只是小时候记得的不真切,今早上下雨,方想起来。”
薛掌柜看着李昀,最终叹口气,拍拍李昀的肩膀:“老啦,连小昀都长大了,那时候你才多大点儿。”
李昀:“十年前你明明就在晟州,在苏宅你却说不在,大伯,那龙凤茗真的是你做的么?”
薛掌柜一听皱眉:“原来你是朝廷派来的。”说罢拂袖往内堂里走,李昀上前道:“李昀拿脖子上这颗脑袋保证,这事儿绝不会与外人知晓。”
薛掌柜冷哼道:“你这是拿你大伯的脑袋在开玩笑,小子,你以为我看不出来么?那位御史大人是想让老夫认罪伏法,过去的事谁会记得清楚,走私船做假证这种时期老夫根本不晓得,老夫做的是木头生意,现在不过就两家小店铺,没甚么别的营生。”
李昀赶紧点头,拿出那块龙凤茗:“大伯,十年前的事情谁也不知道,也没人盘查。”
薛掌柜看他:“不是官府要来拿人么?”
李昀摇头:“这都多久的事情了哪会有人记得,我和苏公子只是在查这木头的出处,关系着其他的案子,你要是知道,不仅没有罪过,还算是帮了朝廷一个大忙。”
薛掌柜将信将疑的拿起那块龙凤茗:“这是祁连木,掺了金屑和石原膏,里面还有松木屑,保尸体不腐的,这东西薛家可做不出来,而是从棺材板里敲出来的。”
说罢薛掌柜看着李昀:“我知道的就这么多,这东西当年确实经过薛家的手,不过是在上面个官印,是当年晟州太守的私令,就算说出去,我们薛家也吃不了官司。”
说罢薛掌柜往内堂走了,李昀在后头扯着脖子喊:“大伯,有空我再来看您。”薛掌柜摆摆手,就当别过。
回到苏府,李昀又找来一根火烛,仔细观察那龙凤茗,原来这里不仅是掺了金屑和石原膏,还掺了松木屑,那么这就真的不是薛家的手艺。
但这几样东西其实哪里都有,想找源头与大海捞针没甚分别。
但既然这官船是从晟州出去的,那么那墓也一定就在这里附近。
但到底在哪呢?
晟州虽历史悠久,但基本上没什么皇亲贵族,所以盗墓者甚少,且晟州四周就那么方圆百里的地方,有金器的地方别说别人,自己都盗了个遍,这里是盗墓贼最最不屑的那种地方。
而后李昀一个激灵站了起来。
阴山脚下尽王土,
可寻遍贵人旧墓。
不妨想那归葬时,
尽是金银处处。
离晟州不远,且有金器的……阴山,那墓穴一定在阴山!
☆、借尸还魂
世人皆知阴山多金土,但百年来因为山路崎岖,从来是进去的人多,出来的人少,后来又传说这里有冤魂作祟,所以来寻宝的人就少了。
但前年阴山天震,从东南角出了裂缝,世人又觉得这简直就是老天给的机会,所以这两年来阴山寻宝的人又多了起来。
可惜因为这山脉是个回形,很容易迷路,下山的人倒是安全的,但全无收获,这一年来热潮减了,也没什么新鲜可瞧了。
上次李昀和秋梨儿就是因为这裂缝,所以才来阴山,在这山上待了许久,久的都要放弃了,才碰巧找到了一个洞口。但后来因为要救秋韶,秋梨儿再来的时候,在阴山兜兜转转近半个月,却发现那洞口早就不见了。
李昀站在阴山脚下,抬头望了望那绵延不绝的山脉,心里犯了嘀咕。
如果没有差错,当时他找到的就是那承世子的墓穴,那里放的就是承世子的尸骨。
当时还纳闷为何开国皇帝会埋在这样不起眼的地方,现在想想,这边是那两个人的所求了吧,走过千山万水,陪你看尽人世繁华,最后只希望无人打扰。
那合葬棺,旁边空空如也的地方,是给杜若堂留着的。
李昀活了不到二十五年,这辈子只跟腐骨暗地打过交道,从来没见识过这样的深情,当时并不懂,后来穿过了五百年,再见那人,他忽然明白了,所以也希望逃得远远地。
离那两个人远远的。
待将皇帝这件事办好,得到些赏赐,就回到晟州买一块宅子,好好的过活,娶妻生子什么的便不想了,但求这辈子活的顺遂心安。、
都说盗墓者就是没有天良的,其实在李昀看来并非全是如此,譬如师傅就是个有趣的盗墓人,他爱钱,对墓里的金银财宝基本上连个铜板都不放过,但也非常尊重死者,师傅没有上过私塾所以没什么才学,在师傅看来,尸骨是这个人曾经活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证明,他亦能从尸骨中探索到这个人生前的样貌和些许经历,小时候自己坐在棺材板旁边,总能听师傅说“哎呀,这人是喝酒喝死的。”或者“这人是被毒害的”,所以李昀总觉得师傅但凡能靠谱一点,或许当个仵作也是个好出路。
但阴山这个地方,师傅是从来不来的,他说陵墓是个邪气的地方,但凡民间传说兴起或者大家耳熟能详的地方,千万别去,不是真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就是个陷阱,阴山百年来都说这里藏着神灵,普通人进不去,也出不来,而事实也证明了这一点。
李昀叹口气,上次或许是自己和秋梨儿幸运,若非不得已自己也决计不想再来的,但那皇帝老儿只给自己一个月时间,现在就剩下半个月了,找不到那兰公主,自己的小命恐怕也不保了。李昀抖了抖精神,沿着当初的那条小道爬了上去。
经过三个多时辰的攀爬,李昀终于翻过了阴山里最小的虎头山,这算是阴山的前门,翻过这里,才算真正进入阴山腹地。
李昀擦了擦汗,灌了一口凉水,继续前行。
在以前,这虎头山其实是有个山村的,随着山势走向的一排人家儿,后来不知怎得,现在荒无人烟,以至于连个歇脚的地方也没有。
越过虎头山,后面就山势险壑了,除了偶尔有些采药的过来采些灵芝类的稀奇珍宝,剩下的如果能看见个活的,多半就是盗墓贼。
李昀看到了上次见过的那个老槐树,心里有了点底儿,三下五下的就爬了上去,拿着师傅留下的罗盘摆正方位,仔细查看。
很多人都信寻龙尺,在师傅看来罗盘最是管用。
李昀记得当时来这的时候,是寻了有水汽烟雾,且山体全体向一处倾斜的地方,但今天是个大晴天儿,到底是难以辨别了许多。
不过此行的目的并非是要找到那开国皇帝的墓地,而是要找到那先皇后和兰公主的墓地,女人墓阴气较重,所以只要是有阴气的地方,他绝不放过。
可这里山势挺拔郁郁葱葱,简直充满朝气的不行,哪里有什么阴气所在。
李昀也找到了那天震留下的裂缝,那是一座巨大的岩石,像是被无端端的劈了一下,中间有一条裂缝,现在进了水,里面有一条小溪缓缓流过,景色倒是奇特。
李昀有点泄气,躺在树上想眯一会,也是因为刚刚爬山太累,不知不觉就睡着了,等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日的早晨。
想起包袱里有一些肉干,就去抓自己的包儿,但怎么够也够不到,才发现自己的包袱没了。
李昀一惊,就听见树下面有人在笑:“你要找的是不是这个?”
李昀一看,居然是毛途安,只见他手里举着自己包袱,笑得欠揍。
李昀赶紧爬下树:“你怎么会在这?”
毛途安闪着自己那排白牙:“这不是受人纸托么。”
李昀哼了一声,从怀里掏出那月牙状的玉佩:“给你,本来想回到京城再还你的。”
毛途安看见玉佩大喜过望,拿过来就捂在胸口:“兄弟你太厉害了,这东西我找了许久了,你在哪找到的”
“苏宅。”
“啊,哈哈,是啊,真巧……”毛途安把玉佩揣在怀里,笑得尴尬。
“既然你都来了,说说怎么帮我罢?”
毛途安道:“其实要找到兰公主在哪很容易,只要寻找到开国皇帝洛慕恒的墓,不远处一定能找到,不过也不会太近,太近了那元惠皇后早就被龙气所伤,所以一定是在阴山腹地的脚下。”
随即又皱眉:“这就奇怪了,为何那元惠皇后和兰公主的墓穴会离开国皇帝的墓那么近,这皇帝的墓穴龙气太盛,并不适合在旁边再建墓。”
毛途安啧啧道:“你有所不知,那元惠皇后是故意的。”
李昀更是惊讶:“这又是为何?”
毛途安指着那排山脉道:“这里龙气盛行,最适合养尸,”
“等等,元惠皇后?她她不是已经去世百年了么!”李昀觉得毛途安疯了。
“人死了,魂魄还在,只要找到可以养尸的地方就可保留一丝魂魄,若幸运,能找到与自己相近体质的人,借尸还魂都有可能。”
李昀惊讶无比,这……难道那元惠皇后真的是借他人龙脉之命,借尸还魂?
☆、幻境
李昀和毛途安沿着那裂缝里的水域走着,其实这里面有很多人为的痕迹,应该很多人都来过这里寻宝。
“你看,这里只有进去的脚印,没有回来的脚印。”
“这两年很多人来阴山之后就消失了,难道就是在这里?”
“这里水流这么平稳应该没有什么断崖之类,不管怎样,要不是有什么特殊的原因,一定不会这么邪门。”
李昀点点头,俩人继续往前走。
走着走着,旁边多了些许芙蓉花,李昀惊讶道:“这里居然芙蓉花盛开,太新奇了。”
“是啊,不过这花儿开得真好,浓艳的很。”毛途安感叹。
但这裂缝不知怎么着,给李昀好像永远走不完的错觉,不知过了几个时辰,李昀走的已经脚步有些不稳:“这到底怎么回事,这裂缝到底有多长。”
俩人越往里走就越阴风阵阵,毛途安打了个冷战:“怎么越来越冷了呢。”
“你有没有觉得有些奇怪?”李昀也打了个冷战。
“怎么”
“这里明明有水,但貌似,我从进来以后就没有听到过水流的声音。”
毛途安一愣,过去蹲下用手指碰了碰流动的水,又将手指搓了搓:“李昀,糟了。”
李昀一听觉得浑身更冷了:“怎么了?”
“我刚碰了水,但手指是干的。”毛途安蹲在那里皱眉。
李昀一惊,也过去将手指探进水中,确实感到水流经过,但拿出来的时候,手指却没沾到一丁点儿水。
李昀抬头看看,日头正盛,照的河流波光粼粼,一切平常的紧。
“太邪门了,这水怎么不粘手呢?”李昀转过身看毛途安,只见毛途安站在那里动也不动,眼睛看向缝隙的深处。
李昀转身看去,见一个穿着黑色衣服的人从远处走来,挺拔的身躯,瓷白的脸庞。
李昀一惊,这里居然有人。
只见毛途安上前走了几步,嘴角微微扬起:“景路,你来了。”
那个叫做景路的在不远处站定,微微一笑:“毛团儿。”
毛途安身形晃动了一下:“景路……你笑了,你居然笑了。”
景路走到毛途安的面前替他擦了擦额头上的汗:“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让我好找。”
毛途安愣道:“你是来找我的么?”
“嗯。”
毛途安一听这话顿时眉开眼笑,一把抱住了景路的身体:“景路,你想起我来了,是不是!”
景路牵起毛途安的手:“我送你的那枚玉佩你可没丢了罢?”
“在,在”毛途安从怀里掏出那没玉佩,看着景路:“我原以为它丢了,就想着如果你想起我来,知道我把它丢了,你会生气,还好,它只是掉在了杜若堂那里,又回来了。”
景路微笑点头:“嗯。”
李昀看着这两位你侬我侬的样子心里百感交集,这明明是两个男子,怎么会……怎么可以……其实,却也没什么不好。
这是李昀认识毛途安以来,第一次看见他激动的样子,眼光含泪却无比惊喜和顺从,李昀看向天边儿,忽然觉得这一切,也挺好的。
李昀看着看着皱了眉头。
自己从树上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日上三竿,又遇见了毛途安,又与他一同寻找到了山路一路走到了这裂缝,又在里面走了几个时辰。
但这日头貌似从来没下去过。
李昀心里怦怦直跳,又看向那河水,再看看眼前这俩人。
不对,一切都不对。
“毛途安……”李昀轻轻叫着毛途安,毛途安好像才意识到还有个李昀,赶紧转过头看着李昀:“这是景路,是我很要好的朋友。”
“毛途安,这里一切都是假的。”
毛途安眨眨眼睛:“什么?”
“自从你和我走进这个裂缝,这里面一切都不对劲儿,这水是我最喜欢的碧绿色,日头柔和很是舒服,旁边的芙蓉花是我最喜欢的花,这一切都美好的像是……在我的想象中。”
毛途安瞪大眼睛,然后看着景路,只见景路微笑以对,眼睛不容其他,心里也咯噔一下,又看向四周,叹道:“难道,这些事假的?”
“你一定要相信我,这里太过美好,这一切都不对劲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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