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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风平-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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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诵使了力将人拉起来,之后流畅地放开,就像一个单纯的举动,带着仪式性:“就知道你会这么说。”他的眼神带了些许遗憾,一直放在张珙身上,直到那人不自在地转开,“君瑞,我有些后悔了。”
“出来吧。”用过膳后如常出门的张珙在园子转角的地方停了下来,看着假山后露出的一小片衣角,兴味地出了声。
那片衣角受惊似地动了动,随后慢慢缩了回去。
张珙也不怎么着急,往那边踱着步子走过去还顺便赏了会爬满墙头的藤:“詠儿,这么大早就跑出来,当心夫人着急。”
那边还是没有动静,好一会而李詠才小心翼翼地探出了脑袋,又在看见张珙的一瞬间再次缩了回去。
“詠儿找我,是有什么事吗?”张珙在假山这边蹲下了身,寻了一会,望向右侧,从石头间的小缝隙里捉到了那一双灵动的眸子,他笑着突然说了话,眼角还带着几许玩味。
李詠难掩惊讶地小小呼出了一声,然后很快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再次看了回来,偏瘦的小脸刻意板着的时候说不出地可爱:“没,没事。”
“既然没事,那我就要走了。”张珙放下话,就做了个起身的动作,意料之内,小孩马上就破了功,从假山后面站了出来。
可当李詠真的出来,看着张珙还是蹲在那里看着他笑得温和,脸渐渐地涨红。
张珙拉住李詠的衣袖防止这孩子因为羞愤过度跑掉,顺便往身边带了带:“詠儿,现在,要说吗?既然跑出来了,总不能白等一场是不是?”
李詠面色已经红得通透,咬着薄薄的唇显出了隐隐的白痕,并不暖和的早晨,鼻头倒出了一层汗:“我,我。”
张珙看着这样的小孩面上的欢意更加深重,从袖子里取出巾帕为他擦了擦,这一回,倒是没再催促。
“谢,谢谢你。”李詠像鼓起了全部的勇气一样突然加大了声音,虽然还是只能勉强让两人听见的程度。
张珙拉住了莫名喊了这么一句就想果断跑掉的李詠,其实那一瞬他也愣住了,他现在做的事,为什么会跟李诵有些相像,甚至,可以体会他平日戏弄自己时那种心情,难道这种怪癖,也是会习惯的吗?张珙回过神,尽量收起了那种奇怪的感觉,手也放了开:“为什么呢?”
李詠被抓住有些懊恼,看了看张珙已经放下了手,乖乖地站在了原地:“那天,花园里,你没有摘我的花,谢谢。”
张珙愕然,仔细地回想了一遍也并没有发现那天摘的芍药附近有什么异样,但孩子显然并没有注意到张珙的不对劲。
“前些日子,我吃果子的时候,不小心掉在了那花丛里,结果过了几天就发现那里长出小草,那天,小草才刚刚开花,如果你不小心摘掉了,我等了好久才看到的,而且听娘亲说,如果不开花,也就不会有果子了,所以。”李詠一旦开了话头就显得格外兴奋,说话不知道快了多少。
“这样吗?”张珙尴尬地瞟了眼远处的树,一时无语。
“而且,詠儿能感觉到,哥哥是一个很温柔的人,詠儿能和哥哥一起玩吗?”
面对着李詠期待的眼神,张珙或许只希望自己今早不会突然多这么几句嘴:“詠儿,我,不应该算你的哥哥,如果詠儿不介意,可以叫我叔叔。”
“叔叔?”李詠疑惑地打量着张珙,然后恍然大悟地眨了下眼,只是不过片刻就耷拉了下来,“叔叔,是和父亲一样的长辈吗?”
张珙有些不忍心,摸了摸李詠的额发:“是。”他的嗓音总是那么细腻,安慰着人的时候所有听到的情绪都会平息,“不过,叔叔可以陪你玩。”
然后是一阵大力撞了过来,又很快撤走,张珙揉着不明所以的额头看着跑走的小孩,爬起来拍了拍尘,望着李詠远去的方向,无奈地笑了:“还真是个孩子。”
可当张珙转过身,他的笑意就凝固在了嘴角,张珙发觉自己的喉咙有些干涩,半响才出来几个字:“淳儿,你今天好早。”
李淳的脸上像挂了一层冷硬的壳,毫无波动,甩下张珙就出了院门,自从两人一起出诊以来,除了最开始那一次,即使在后来冷淡的阶段,他也没有这样做过。
张珙抬头朝李詠拐入的小院里最后扫了一眼,揉着额角追了出去:“淳儿,等等。”
最后还是张珙拼了一把力,才在疼得受不了之前直接把人拉进了怀里,他借着李淳的肩膀靠着喘息,一时顾不上说话。
“够了吗?”李淳站在任他靠,可语气里的疏离寒气森森。
“淳儿,你不要这样,”张珙想了想却始终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你的父亲,其实很重视你,你大可不用这样。”
“你追我,就为了说这个。”不屑,这种感觉让张珙本能地羞愧。
张珙诧异地看着李淳,不断在脑海里翻找说辞:“淳儿,这么多天,你很聪明,应该能看出来的。”
“我知道。”
“你知道?”张珙的眉头还是第一次锁得这么紧,“那为什么?”
“被父亲重视,”李诵想了想,“并不是一件轻松的事,不过我可以答应你,不和父亲杠着,只是有一个条件。”
张珙渐渐推开了李淳,他的神色变得平静,却隐隐有着愤怒:“淳儿,你该知道,这不是你可以交易的筹码。”
“那你答应吗?”李淳将张珙的胳膊像刚刚一样拉起,搭在了自己的腰间,“我并不会让你为难。”
“是什么?”张珙觉得很累,又为淳儿这样的孩子止不住心疼。
“你,不要喜欢詠儿,”李淳说着这种任性的话的样子也并没有一点撒娇该有的情态,“作为补偿,我会对他很好,我给他的帮助,比你,有用得多。”
李淳缓缓地伸长了胳膊,单臂环抱上了张珙脖颈,他在张珙耳边悄悄地说了几个字,除了他自己,没有人听得见。
那样没有价值的道歉,最后只能散在风声里。
这还是第一次呢,你这么主动得抱了我,不是因为我逼迫的要求,也没有什么利益的牵扯,就连母亲,也未曾那么用力地怕我跑掉,你的怀抱很温暖啊,虽然早就知道了。
本来想着,前面就是大街,穿过那条街,就和你彻彻底底地斩断联系的,可你居然真的追上了,那一刻,真的感觉鼻头酸酸的,我不喜欢这种不受控制的感觉,不过是为你,大概值得了吧。
明知道你根本不会拒绝这样的要求,我还是提了出来,只希望,你看到我到底是一个什么样人的时候,来得能晚一些就好了。我想你似乎根本不知道你为什么会被父亲缠上吧,你这样的人,真的算是第一才子吗?笨到连詠儿都看不穿,如果,我能再长大一些,就好了啊。
就这样吧,已经够了。
第48章 第四十八章
“君瑞今天,是不打算走了吗?”李诵还端着茶碗,看着用过早膳后张珙并没有走上出院子的那条路,慢慢从花厅跟了出来。
“只是,原本的大夫舍不下医馆,我还他一日而已。”张珙脚步没有停,说完的时候差不多他也到了门槛边上,随后,推开了门。
“君瑞,既然是在等我,就不要那么急嘛。”李诵借着将茶碗举到唇边的举动轻轻地笑了笑,然后随手搁在了栏杆上。
张珙才算是朝他那边瞥了一眼,廊下的李诵发被吹动有些起伏,这个人天生就像是有着他人难以比拟的气度,即使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也让人不自觉想要注意他,而当李诵眼里只剩下了一个人,总会产生不真实的错觉。张珙站在敞开的门里,门槛就在他靴前,却没有了进去的样子。
李诵从台阶上转了过来,虽然被张珙挡着,一只脚已经踩在了门里,这样就像环抱一样紧紧挨在一起的感觉,酥酥麻麻:“我知道君瑞不喜欢我这么说。不过,现在的君瑞,倒真是和那些等在闺阁里的女子有些相仿。”
“不要觉得我猜不到,”张珙本来是想转过去反驳的,但稍微一动就变得更加强烈的侵略气息让他僵了下来,张珙的睫颤了颤,还是继续说了下去,“你现在,其实很得意吧。”
“是的,”李诵突然抬臂将张珙圈了起来,头枕在了张珙的肩头,“能这样抱着你,我已经想了很久了。”
张珙失了再说下去的兴趣,明明这个人每晚都会无视他的尴尬将他们裹进一张被子里,和李诵计较这个,他早就没那个闲心了。
“不说这个了,”李诵蹭了蹭张珙的颈子后恋恋不舍地进了屋,“前些日子新得了一些不错的石青,我找人做了颜料,君瑞去亭子里等会,我拿给你看。”
根本来不及说话的张珙就看着兴冲冲小跑进了屋子的李诵,只能摇着头提了句:“当心些你的伤。”不过估摸着李诵好像也听不见了。
张珙无法描述自己的心情,那一下突如其来的抽搐被他选择地忘去,他转过身,大致扫了一下院子进了西边的亭子,虽然也在这里住了很久,可还没心思到这里坐坐。
亭子不大,最多也就容得下四个人的小桌,桌边和矮凳都雕着精细的花纹,铺了棉布垫子,也不用担心寒冷。只是亭子顶人为地制造出了缝隙,阳光漏下来,在地面环成一个个连套在一起的圆。
“君瑞,坐吧,忘了问你,现在站久了还会难受吗?”李诵的声音从身后传过来,然后是迈上小阶的脚步。
张珙被惊醒后有些急促地逃了一步,才觉得不对地回头,然后他便看见了李诵尴尬地悬着一只手,大抵是放在刚刚他肩上的位置,张珙敛了眉,黯然地低下头:“抱歉。”
“君瑞,坐吧。”李诵居然这样都不生气,仍是一副笑眯眯的和善样子,看着这样的他,张珙总觉得有些违和,可想来思去也没找到哪里出了错。
“李诵,你不开心,可以说出来。”张珙直面向了他,但可以看得出他的手心攥在一起,轻微地抖,“我,需要时间。”
“君瑞,我可以慢慢等,”李诵拉了张珙的手带着他落座,安抚地顺了顺他的手背,“来,你一定会喜欢的。”
张珙只得将眼神移开,论固执,他不是对手,移开盖子后的小瓷碗里装了靛青色的颜料,细腻均匀,确实和以前见过的不一样,可现在,他也失了欣赏的心思。
“君瑞,”李诵颇显遗憾地将小瓷碗推合,“既然这样,下次我再找你喜欢的给你看吧,回去吧,别受了寒。”
“等等。”张珙从没想到自己还会有主动去碰这个人的一天,尽管只是衣袖,他自己难以置信,意识到这样他飞快地缩了回去,“我没有,不喜欢。”
“是吗?”李诵被拉住后脸上的失落像遇见阳光的苔藓一样瞬间就消失了,等到张珙退回去才有些不满地开了口,“我就猜你会喜欢的。”李诵从身后着的小厮手里捧着的笔架上选了一支,挥挥手吩咐他下去了,“那,要试试吗?”
“你似乎,忘了些什么。”张珙知道如今板着脸反倒显得他心虚,可他又实在拿不出别的表情,于是一张脸变得僵硬得可怕。
“是忘了,”李诵完全没有忘记东西的无措,看人的时候总有种被他算计的感觉,“不过还好,我们可以用其他的代替。”李诵拉起了张珙拢在袖口里的手,捧到了眼前,“就作为刚刚君瑞失礼的惩罚怎么样?”
张珙偏过了头看院子里初开的莲花,还没有太过舒展,这种时候的花也是最吸引人的。
“君瑞一直看那湖里,”李诵挑逗似地一圈圈将张珙的袖子卷起来,露出一截小臂,然后并了两指在上面划过,“是想让我画那个吗?”然后凑近了瞧张珙微怒的眉梢,“你总是不说话,生气我也不会管的。”
张珙阖了眸,所以在李诵叹息的时候清楚地察觉到了里面的东西,随后,臂上凉丝丝地泛开细微的疼痛。
“君瑞不看着吗?”李诵一边绘着顺带伏在张珙耳边喃呢,“我画坏了可是要再来一次的。”
张珙颤了一下,因为痒或者羞或者怕,亦或都有。
好像过了很久,透过缝隙罩进的光变的暖暖的,也足够让人昏昏欲睡,李诵才将视线从那截小臂上挪开:“君瑞,可以了。”
李诵的画工早有耳闻,按理来说这样一个擅长旁门左道的太子是无法让人拥戴的,可李诵居然就成了这样一个特例,他睁开眼看着自己的小臂,那样素雅的画风即使是画在自己身上也生不出一丝厌恶。
“怎么办呢?我画了好久,”李诵拄了胳膊在一边坐下,吐出长长的一口气,“要是君瑞就这么洗掉,我会舍不得的。”
“你想怎么样?”张珙警惕地抬眼。
“这样吧,”李诵伸了手在画的边缘转着圈,“如果君瑞能留一个时辰,我再给君瑞看一个东西好不好。”
本着安慰李诵的想法,张珙还是点了头,况且他的喜好,李诵很清楚:“如果是画在纸上,我会好好珍惜。”
“毕竟不同,”李诵的手游移着爬升,居然攀上了张珙的脖颈,然后是脸,“画如果你想要什么,我还在。”
他们的气氛难得融洽至此,李诵也在心里暗暗庆幸,他做的,总不算是无谓,可眼风一扫,就瞧见小路上规矩越发靠近的小厮,在他下了令还要进来的情况,大概是躲不掉了。
“君瑞,如果半个时辰我还回不来,就算你赢了,”李诵看着那莲花,还是忍不住用中指指尖蹭了一些,“如果不舒服,记得要叫人。”
张珙虽然还在不解,却还是下意识地应下:“不过,你不担心,我骗你?”
“君瑞的人品,我信得过。”
“参见殿下,”小厮停在了亭子外面,“李晟将军回城了,请求面见殿下。”
“请将军稍候,孤稍刻便到。”李诵站起了身,等小厮走了几步后看向张珙,他抿了抿唇,最后却什么也没说,掀起衣摆下了台阶,跟着走了。
张珙再次看了看手臂上的蓝色花朵,望向了湖面,渐渐出神。
李诵回来时天色已经发黑了,他有些疲累揉了揉眉心,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呢,最擅长的这些勾心斗角会让他觉得厌倦,他手里的一切也没有以前那般重要了。
李诵站在外间的暖炉上烘去身上的凉意,张珙畏寒,现在变得更加严重,他顺口问了一边进来添油的小侍女:“君瑞,在做什么?”
“回殿下,”侍女福了福身,“公子在隔壁沐浴。”
“隔壁?”李诵不由蹙起了眉,后院之所以会建那个池子是他以往练剑累了图个方便,在屋子则是木桶,理所应该,隔壁那个住进来时就有的浴池再没有用过,君瑞从不是这种人,有些不对劲。
侍女还想再说些什么,李诵便已经越过他直接出了门,扬起的风带动她的裙角起了皱,侍女只好捧着油壶呆滞地看向门的方向,好半响,才想起继续去添油。
推开门的瞬间更加证实了李诵的猜测,屋子里的熏香他以前从来没有用过,屋子里静得可怕,连应有的水声也没有。
而那个应该在沐浴的张珙则面朝着李诵跪坐在地上,衣服还是分开时的那一件,也没什么破损,李诵仔细查看了一阵,松了口气:“君瑞,还好你没事。”
听见声音的张珙像是找回了灵魂的躯壳一样有了动作,长长的发披到了身后,抬头,是一张描绘过后颠倒众生的脸,他笑了,和往日一样点到即止的笑里却掺着媚惑:“殿下,好想你。”
见到这样的张珙,即使知道有问题,李诵还是克制不住有了感觉。
第49章 第四十九章
李诵手里握着张珙拿着匕首刺向自己的手,脸上的表情阴沉地可怕,另一只则直接掐向了张珙的脖子,可他没想到,有另一只手还要快,李诵诧异地看向脸色憋得发白的张珙,连防着他匕首刺过来的力道都小了几分。
张珙的手看得出用了死力,渐渐脸色都发了青,李诵大概是被吓到了,久久都没什么动作,然而当他醒悟过来想要掰开张珙的手时,张珙突然脸孔一阵扭曲,弯下了颈子,然后从他的喉咙里挤出一条指甲大小的虫子,细看还能发现虫子前头的尖钩上挂着血肉。
张珙这时才能分心去一眼四周,而看到那个一脸呆滞的李诵,不由觉得好笑,张珙张了张嘴,却只发出几声嘶哑的风声,然后紧紧闭了嘴。
“这是,怎么回事?”李诵问完就放开了张珙的手,可没想到,在他刚放开的那一瞬间,匕首再次朝他挥了过去。而这会,不明所以的李诵只能后退。
张珙的脸色变得非常难看,似乎他有过犹豫了那么片刻,随后,另一只手直接抽出一根针扎进自己的右肩肩头,然后在那手僵住的空隙里夺过刀,干脆利落地挑开了自己的手腕皮肉,翻出了那条密密麻麻肢节动弹的虫子,然后,看了眼即将扑到近前的李诵,在脚腕同样划了几道。
李诵眼睁睁地看着面前这个刚才还言笑晏晏的人在自己身上划出血之后就轰然倒下,一时脑子里变得空荡荡地,他发了狠向张珙跑过去,似乎他快一点,刚刚那几刀就会消失一样,直到李诵接住张珙,在身上翻了半天才哆哆嗦嗦地翻出些药想递过去的时候,才发现张珙早已昏睡了过去。
“来人,传大夫。”李诵的声音仍旧是那么镇定,没人能发现他此刻有多么惶恐,他找出来的药散乱地摔在地上,抓着张珙衣襟的手上青筋乍起。
等待的时候李诵止不住焦躁,而在终于将人交给匆匆赶来的大夫,李诵等了有一会也没见这些人动手,一贯的温和彻底破裂:“你们,不救人,做什么?”
两个大夫互相看了看,年长的那个前进一步:“某在等殿下示下,这次,是要全力救还是拖着。”
李诵直接挥了衣袖,一边柜子上摆放的瓷器噼里啪啦碎了一地:“救不好他,你们就可以歇着了。”
两个大夫闻言哆嗦了一阵,立刻慌乱地各自开了药箱围去了床边。
在外间安静下来之后,李诵捂着眼睛仰起了头,然后,慢慢溢出低哑的笑声,很久后,他的手掌离开,还能看出他的眼眶有些湿润。
“绰影,怎么回事?”
窗子外面立刻跃入一个几乎和夜色融为一体的影子,绰影垂首站在李诵身后:“二管家,今日带人进了屋子。”
“为何不阻止。”
“没有见到暗卫出面,所以。”绰影平静陈述的语气到了这里终于变得为难。
“所以怀疑是我的意思?”李诵自嘲地补上了这句话,“对了,以前,我就是这么对他的,”李诵的疲惫仿佛只是一个闪神,转眼又变回锐利的样子,“将人带来,自己去领罚。”
“是。”
李诵不想给这间屋子增加血腥,于是他还是出了门,吱呀的门闭合,将他的最后一丝背影也隔绝在了屋子外面。满院荷花的摇曳声里他站在那里凝望着那片灯火,不言不语,脸上已经没有了任何表情。
“殿下,人带到了。”这次回话的是一个小厮,绰影大概已经在刑堂里了。
“走吧。”李诵从几个小厮的手里接过那个已显苍老的二管家,提着人就出了院门,小厮在后面紧紧地跟上。
“君瑞,渴吗?”李诵是被张珙的咳嗽声惊醒的,立刻就睁开眼看向身边的人,他按住了想要说话的张珙,摇了摇头,“你先不要说话,你的嗓子需要养一段时间才会好。”
张珙对李诵这样的反应多少猜到一点,还是惊得愣了神,随后,慢慢地点头。
李诵见状就笑了,那么温和的样子真的很想让人依赖:“君瑞等一下,我去帮你拿水。”
李诵离开后张珙才有闲去看天色,外面仍旧是漆黑不见底的夜,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
“君瑞,来,喝了水还有药啊。”李诵衣裳齐整,端着药坐在了床边,还像哄孩子一样摸了摸张珙的头。
张珙接过水慢慢地滋润着干哑的喉咙,随后便看向了李诵。
“君瑞,不要嫌弃我了,我喝药的时候你也可以这么做的,”李诵说得自己都变得尴尬,“不要担心我了,我有按时喝自己的药的,大夫也说我的伤好了很多。”
张珙有些不信,看向了李诵的胸膛,然后一声不吭就要去扒他的衣服,可他只是这么一动,全身就酸软地不像话。
李诵急忙把张珙揽进了怀里:“我是去解决了那帮控制你的人,伤稍微裂开一点,不过没关系的,倒是你,”李诵的话现在都能感觉出浓浓的烦躁,“要好好休养才是。”
张珙只觉得好累,明明才刚醒过来又想睡,他撑了些精神做了个写字的动作就又垂了下去。
李诵犹豫了会儿,还是给张珙把纸笔拿了过来,君瑞的医术比那帮人好多了,让他自己开药也好,在支好写字的板子后,李诵扶着张珙的背絮絮叨叨了起来:“二管家毕竟在府里操劳了一辈子,况且这次他也不是主谋,他只是,想要讨好我,被利用了,君瑞我放过了他你不会怪我吧,不过你放心,以后你不会看见他的。”
张珙一边就当解闷一样听着一边给自己诊脉,可惜太过虚弱,脉相都要思考好久。
“君瑞,不一定,要用这种方法的。”李诵的话有些闷,但应该不是因为他埋在张珙发间的关系。
张珙想抬手去摸摸他,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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