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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风平-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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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值陆贽秉政,反对他掌管财赋,李适对裴延龄信用不疑,反斥逐陆贽,甚至认为延龄敢言无隐,可借以了解外情。贞元十二年去世,中外相贺,独李适嗟惜不止。
  陆贽阳城张珙一干臣子的上书石沉大海。
  东南地区发生洪灾,为关心灾民,国家减少开支,厉行节俭,减少京城及周边州县赋税。张珙才勉强从裴延龄那里将财政权力收回。
  贞元九年李淳大婚,尚父郭子仪的孙女,比李纯长一辈。两年后,生子李宥。
  贞元十一年春,二月初,阳城自处士官授谏议大夫,耿直敢,嫉仇,因弹劾权奸裴延龄被贬为陕州剌史,而后贬到更加偏僻荒凉的州任剌史。在州,他罢侏儒,轻徭役,减赋税,因为收不租税,多受到司斥责。级考政,他持笔大书“催科政拙,抚字心劳”八个字,自署考,弄得司啼笑。待李诵即位诏召还时,阳城已终林。阳城在州时不长,但给州人民留深刻象,受到州人民世代的景仰和尊重,他与元结、寇准等并列为“州贤”,被立祀祭。
  为稳固军队,李适专设护军中尉一职,命窦文场担任左神策护军中尉,霍仙鸣担任右。后来,神策军人数达到十五万,从此,窦霍之权振于天下,藩镇节将多出禁军,台省清要时出其门。
  同年,陆贽贬任忠州别驾。
  陆贽来到忠州,看到州人生活十分痛苦,疾病流行,是闭门谢客,苦读医书。后来,他为了求个安静的地方读书,索性搬到州南岸翠屏山上的山洞里,一面行医冶病,一面著书。在忠州十年,共写出《古今集验方》五十卷。后病死忠州,年51岁。陆贽死后,葬于州南翠屏山读书洞侧。忠州人十分怀念这位贤德的别驾大人,在墓前建祠修堂,四时祭扫。


第69章 第六十九章
  时值年景,回纥入朝求亲,咸安公主自请,百番思量之后,为免回纥起反心,李适应允,继贞元四年圣人亲女宁国公主出嫁回纥后,咸安公主将出嫁回纥天亲可汗,成为第二个和亲的真公主。
  张珙下朝后回府,看着迎面朝他跑来的小女孩,冷峻的外表逐渐消融,止了步蹲下来,本来展开双臂仰起头等着被抱的小女孩不满地撇撇嘴,露出一副委屈的样子,张珙只好替她理理微乱的头发,轻声说:“筝儿,你今年十二岁,已经是大姑娘了,父亲不能再抱你了。”
  小女孩看上去想说什么又实在急得说不出来,眼眶都变得发了红,只得在张珙起身时死死地抓住了他的衣袖。
  感觉到阻碍的张珙无奈地叹口气,敛了眉垂下双目,两个人的视线交汇在一起,在小女孩受不住要退开时再次俯了身:“最后一次。”
  脚下的压力越来越强,周围的景物都在变小,小女孩惊喜地伏在张珙肩头,用小小的手臂搂着张珙的脖子,唇角高高翘起,无声地笑。
  张珙见筝儿这么开心,不免也松缓了神色,但想到宫里那个即将和亲的公主,又忍不住皱了眉,随即就被筝儿突然加大的力道扯回了思绪,面对那样担忧的表情,张珙点了点她的鼻头:“不用担心,父亲没事。”
  只是接下来,筝儿的兴致始终不怎么高,张珙有些无奈,养男孩他熟悉,但面对这样娇娇弱弱的小姑娘,他实在狠不下心,在正堂坐定之后,张珙开口:“筝儿,你有什么想要的吗?父亲都答应你。”
  筝儿默默从坐具上蹦下来,抱紧了张珙的小腿,脸贴着他的膝头靠下来。
  张珙伸手抚摸这个乖巧孩子的发顶,禁不住担忧,犹豫许久,他试探着开口:“筝儿,父亲为你选一个如意郎君如何?自然,你若不愿,父亲不会强迫你。”
  筝儿的脸在那膝头蹭了蹭,然后又扯过了张珙的手掌贴在额头,然后就不再动弹。
  “父亲都不知道自己想要做些什么,也不想让筝儿跟父亲糊糊涂涂去做傻事,筝儿是个好孩子,以后,父亲会去看你的。”
  张珙抬起头望着远处的天,有些自嘲地笑,他以前还一直自诩会带孩子,现在这样的结果真是可笑,他带出的孩子一个个全部集合起来,站在了他的对立面,尤其其中一个,经过这么多年的争斗,大概恨不得要他粉身碎骨才会甘心吧。
  张珙再次抚摸了几下筝儿的发顶,眼神变得悠远,最近确实越来越不不平静了。
  圣人大寿,君臣同乐,一如既往,却在这当口有绿袍小官闯了进来,所有人都忍不住停下了交谈的动作,屏息等待,这时候能传进来的事,只怕是连窦公公都兜不住了。
  李适笑容一收,手里的酒杯重重磕在案上,威严地让人生畏:“上前来。”
  小官吓得两条腿都在抖,但到了地方行礼仍是规规矩矩一板一眼:“叩见圣人,圣人万福。”
  “说吧,扰了朕的寿宴,所为何事?”
  李适的声音一出,小官抬起些头,似乎在斟酌词句,他停了片刻才说:“回禀圣人,微臣参与京畿税收,所以得以目睹裴大人此番作为,入库钱粮十不足五,大多都是实物来抵,长此以往,将会国库不盈,国力疲敝。”
  张珙在一边听完全部,摇着头看向这个年轻人,这个人或许心存正义,但这样不知晓实情就来出力,不知变通,怕是会被人做了一杆枪。
  在场的裴延龄只得立刻出列:“微臣忠心一片,求圣人明鉴。”
  这一刻,张珙觉得稍显煎熬,裴延龄这些年对他的关照倒是很多,他们同属一个体系,让他的很多行事都变得畅通无阻,可他的作为,实在让他难以和他相交,说不准是为了户部大小官员,害死为了这个年轻耿直的小官,张珙跪了出来:“圣人明鉴,虽两税法颁布近十年,但国力疲怠,民力不足,以物代税不仅此一次,这并不是裴大人的错,但如今税收贪腐之风盛行,百姓苦不堪言,可让裴大人戴罪立功。”
  李适适时冷静下来,他知道张珙是不会说谎的,不管对方与他有仇有怨,他总是站在国家这一面的,他也知道以长生的作为,好不容易才有人为他说话,但这立功的法子,是不是太艰难了。
  李诵直接站了出来:“父皇,我大唐能臣倍出,治理贪腐可用甚多,倒是不知道,何时张大人与裴大人有了私情,如此为裴大人开脱。”
  张珙如今已经不会再为这样的话动一丝心神:“微臣只是说了实话,此事必定牵连甚广,有些官员实属无奈,微臣不忍圣人再造杀孽。”
  随后官员开始表态,一时间,这里就像早上的朝堂,按着官位跪了一地。一些人支持张珙,一些人虽惋惜但想趁机处理掉这个祸害,也就站了出来。
  僵持形势显出雏形,大家都在等着李适的决断,可这时,李适反倒笑了:“既然今日是朕的生辰,众位也都轻松一点,稍候朕会在含凉殿藏一个珠子,就是礼单上备下给公主的陪嫁,太子和君瑞去试试,谁先找到这事就依了谁吧,自然,朕也会给那人一个彩头。”李适说话时特意看了看张珙,又那么不留痕迹“找到的,直接把珠子给公主吧。”
  李适重新举起酒杯,众臣也明智地退回原位,酒宴重新开始,但所有人的心思,都放在被霍公公领走的两个人身上。
  他们是那一代最为出色的人才,光是背影就足以令人心折,几个上了年纪的摸着自己的胡子,遗憾地摇了摇头。
  裴延龄看着张珙远去的样子,忍不住还是向李适求了旨追了过去:“君瑞,等等。”
  张珙脚步一顿,停了下来,实在是和李诵这样走在一起太过折磨,于是他躬了身:“殿下,裴大人找微臣,或有要事,不知殿下可否允准,微臣落后一步。”
  李诵的眼底像凝结着寒冰,嘴角的弧度可以生生划开脆弱的人体:“君瑞,和裴大人,这么亲厚,孤,很是嫉妒。”
  张珙不知道如何答话,僵硬着说:“殿下子孙福厚,微臣也是好生羡慕。”
  李诵勾了唇:“君瑞想,可以自己生。”
  张珙忍无可忍退开了步子:“殿下先请。”然后直接转了身,迎上赶过来的裴延龄,在后面看着这一切的李诵面色让是那样,只有他自己知道,他藏在袖子里的手,捏得已经开始发抖。
  带路的公公全都低着头,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原来温文和雅的太子殿下,变得这么喜怒无常,让人看了都在胆寒。
  “走吧。”李诵说了这一句,率先就向着含凉殿的方向走去,小太监公公们,静静地跟在后面。
  一直注意着这边的张珙看到这一幕,心下觉得有些不对劲,却一时之间感觉不出什么,只好不再理会。
  “君瑞,今日,谢谢,只是害苦你了。”裴延龄在树下的面容被阴影挡了,显得他过于阴柔的面孔都多了几分英气。
  “无碍,我正好想求圣人一件事。”
  “君瑞是想救咸安公主吗?我想,今天这个彩头,圣人就是知道你的念头才提出来的。”
  张珙有些惊奇:“我,表现得那么明显吗?”
  裴延龄笑得时候让人非常舒服:“君瑞,你的心思,关注你的人都能感觉到,”然后他有些调皮地眨眼,“是我告诉圣人的。”
  张珙一时无言,他一向对裴延龄都是冷漠的,如今面对这种人该怎么办他实在不知道。
  “不过,君瑞,你该知道,如果你救了公主,大概圣人不久就会为你们赐婚了。”
  张珙蹙着眉头:“我的年纪,比公主长了太多,圣人怎么会这样想。”
  “君瑞,你从来不知道,自己有多吸引人,那位公主能这样被你念着,我如果是她该有多好。”
  张珙狼狈地偏过了头:“殿下还在等我,就先,走了。”
  裴延龄对着张珙利落的背影少见地苦恼起来,他抓抓自己的头发,然后想起什么一样欢悦地笑了起来。
  “君瑞,等我。”
  张珙进到屋子里,他知道那珠子有镇静安神的效力,所以在进屋前特意给自己用了引发狂躁但可以自我克制的药,过了门槛就在屋子里漫无目的地转了起来,李诵比他早进来那么久,他得快一些。
  老实说,圣人这样将自己重视的臣子和女儿压在他身上,张珙感觉到压力的同时也油然而生一种骄傲。大概最后同时和李诵找到,他也会鼓起勇气上去抢一抢的。
  狂躁被捋顺的舒适还是很难忽视的,张珙惊喜地拐过门角,就看见一脸闲适的李诵抛着手边的珠子坐在床沿看着他。
  张珙不由就退了一步,好像曾经,自己的一切都被他支配时那么恐惧,张珙好不容易稳住心神:“为了一个人让无数人去死,这样真的好吗?”
  李诵根本没有想要回答的意思,将珠子放在床边的柜子上,起身就朝他走来,张珙想逃已经来不及了,那双手揉动着将他的难耐一点点挑起的时候,张珙猛然发觉了不对劲的地方是什么。
  帝王心术,果然都是如此无情。
  李诵:“君瑞,这么久,你是不是已经忘了自己是个什么样的人,没关系,我会帮你想起来的,仔仔细细。”
  张珙恍惚,他就像真的回到了以前,一旦真的面对李诵,他根本无法控制自己。
  李诵将一瓶东西倒入张珙嘴里,在他被呛得咳嗽时,把剩下的都倒上了自己滚烫发疼的地方,每次面对这个人都这么难受,真不知道他自己是怎么忍下来的,
  “君瑞,乖乖地,自己吃下去。”李诵知道张珙是一个多么固执的人,今天的张珙本就不对劲,才会在被君王抛弃和旧事重来时冲垮,但一旦他清醒过来,大概就会变成那个挣扎屈辱到了极点的摸样,他不想看到。
  张珙神志不清地打着哆嗦,只管一个劲地哀求哭泣:“放过我吧,我不想这样,为什么?不要这样。”
  李诵温柔的脸让人卸下防备,语言确实残忍无情:“君瑞,给你个机会,用你的脸蹭吧,蹭掉多少,你受的罪就少多少了,怎么样?”
  张珙大抵是不解地抬头凝望着他,那样无助的目光,李诵几乎就要丢掉理智狠狠将那双眼吞下去,张珙等了许久不见答复,试探着低下头,畏惧地将侧脸探过去,一触即逃,然后持续的时间一次次加长,但再后来,那莫名的气味诱惑着他,他舌尖伸过去触碰,很快就变成了小口小口地舔舐,这一幕,无端就显得那么淫靡和邪恶。
  李诵喘着气双目赤红,双手捏着锦被几乎撕碎了那厚实的布料,他吼了一声,直接将人压在了下面,他声势凶猛,落下的每一个动作却极尽温柔。


第70章 第七十章
  张珙迷迷糊糊睁开眼,恍惚中觉得身上有些难受,他和面前的人对视许久,发觉好像不太熟悉,但不知道为什么,身体自动就迎了上去,张珙的眼神随着距离拉近越发迷离,视线中只剩那有些艳红的唇。
  李诵发觉不对劲之后倒是没有提醒,只是停下了全部的动作等在那里,越来越近,李诵头一次发现他的心可以这样跳得这样剧烈。
  距离凑到极近的时候拉了开来,因为张珙坚持不住再次昏了过去。
  李诵看着臂弯里略显脆弱和茫然的脸,一张泛红的脸扭曲得可怕,但也没强行将张珙弄醒。难以置信,面对张珙,他有一天居然会感到扫兴,李诵撑着头冷静了片刻,抱起张珙走向冒着热气的浴桶。
  张珙再次醒来的时候只感觉身周一片黑漆漆,耳畔寂静得可怕,这一瞬间,他生出了一种悲凉,好在这样的感觉并没有持续多久,旁边一处响起李诵冷漠的声音:“珠子归你,这场交易君瑞觉得如何?”
  张珙的记忆逐渐回笼,活动着感受了一下,发现李诵这次并没有让他失去行动的能力,大概也是为了避过官员的耳目吧,张珙尽量让自己的语气自然些:“微臣谢过太子殿下。”
  面对没有动静的张珙李诵已经习惯了,他们之间的事总是以张珙倒下为终结的。可脚步不受控制就慢了下来,当他在殿门口听见里面桌椅碰撞的声音,脑中的某根弦狠狠弹了一下,反身就拐了回去。
  张珙跌在地上摸索攀爬着,看起来像是要找到床柱借力,可却因为错了方向,他手指的前方只有一地破碎的瓷片,就在快要压上去时,那双纤细的手落入了旁人宽大的手掌中。
  李诵那样的语气在这种时刻也显得那么珍贵:“别动。”
  张珙就真的不再动弹,不知是出于未知还是感动,面对李诵,好像什么话都是不合适的。
  “复发了?”张珙这时眼盲,所以看不到李诵在他眼前挥着的手掌背后有些自责的脸。
  张珙犹豫着,最后还是点了头。
  李诵索性直接将人打横抱起来,大步流星就要出门。
  “等等,我的珠子。”
  张珙说完,明显感觉李诵呼吸的变化,那之后隐藏的言语,他猜不出。
  最后李诵还是把珠子塞进了张珙手里,继续沿着那条路走去。可当人终于被太医围着检查时,李诵突然觉得自己该再慢些。
  张珙凭借那颗珠子保下了裴延龄,阻止了公主的和亲,虽然正式的名分不能改,但之后可以动手脚的地方还很多。
  不过此举自然招来了那位以国为重的公主的不满,李适安排他们见了一面。
  张珙见了面却并没有表现出的那么在乎这位公主,将珠子放在地上时顺便看向公主:“公主殿下,你嫁过去,大概不止会有一个夫君,这样不好吗?”
  那样自下而上的目光,却震得公主失了神,她清醒过来就恢复了平日的理智,公主虽然骄纵,但也明晓经意,问:“你有什么理由,干涉吾的决定。”
  “我答应了一个人,会照顾你。”张珙笑着指指地上的珠子,“收下吧,你的母妃,为了你吃了很多苦。”
  公主遥望着张珙远去的背景,慢慢,将那颗珠子攥进了手心,握得死紧。
  此后不久,裴延龄寿终离世,但张珙总觉得没那么简单,只是他也分不出心思去管。
  贞元十五年,李景俭进士及第,先任谏议大夫,至太子中舍。
  同年,和张珙有过一面之缘的李詠去世,追封为文敬太子。
  贞元二十一年,风雨欲来。
  这一年,人心惶惶,国家动荡,朝内圣人病危,太子病重,朝外节度使虎视眈眈,每个人都在担忧明日是否还能安稳生活下去,物价也飞快地涨了起来。
  张珙被放行进太子殿时明显可以看见他并没有被那种气氛感染,郑重地行过礼,床上的人没有回应,张珙并不意外,掀开帘子就走了进去。
  “殿下,微臣为你诊脉。”
  李诵的气色是苍白的,张珙开的不知道是什么药,他根本没有力气起身,他甚至怀疑,他这病的源头就是面前这位国之泰斗的手笔,他想干什么?简直是不要命了。
  “殿下莫要生气,气大伤身,不利于调养。”
  “孤要调养,第一该做的就是把你请出去。”
  张珙不紧不慢诊脉,然后取出银针很是认真地扎下:“殿下某要激臣,微臣若是不小心扎错了地方,殿下就危险了。”
  李诵笃定地笑:“君瑞,你不会的,我死了,你也不能活,留下的烂摊子有你的一份,你就一定是要扛起来的。”
  张珙沉默起来,抿了抿唇下手就重了些,看着李诵忍着不吭声的样子,心情才好了很多:“殿下,圣人要不行了,大概就是今日。”
  “让孤起来,孤要去见父皇。”李诵闲适不在,凶狠的表情威势十足。
  张珙却完全没有被这样的他吓到,慢条斯理地收拾着东西:“殿下该知道,微臣筹谋许久,为的就是这一天,平心而论,殿下觉得臣会放弃吗?”
  李诵失望地闭上了眼,好像也是觉得没什么话可以说。但张珙走后,李诵就睁开了眼,那里面的锋芒,完全不像一个被囚禁的人:“君瑞,我的机会只有一次,我到底该不该信你呢?”
  不知哪一个细微的动作之后,一个小太监悄悄走到李诵床边,伏在李诵唇边听了几句,再无声无息退了开。
  傍晚,李适薨。
  李诵即位,立李淳为太子,余子皆更名进王。
  这场改朝换代并没有以往那么轰轰烈烈,甚至显得有些诡异地隐蔽,所以对此提出异议的人也有不少,但好在李诵是李适属意的接班人,也颇有才干,最后还是定了下来。
  只是李诵毕竟还没有摆脱张珙药物的干扰,强行行动一把之后,李诵也实在难受,没了张珙的针灸,他表现出中风的症状,后来甚至无法言语,只能长日待在宫中,四周挂上帷幕,由嫔妃和宦官在身边侍奉。
  李诵一面下令召回陆贽阳城一干能臣,一面开始接触朝政。
  朝政事务暂交王叔文打理,王伾在宫中自由以传达圣旨。
  韦执谊为相,坐镇中书省负责决策的执行。
  朝事落到了大臣报告事务,经韦执谊,王叔文,王伾,宦官,最后才传给圣人的可笑地步。
  好在李诵身边早已聚集了一群青年才俊,应付起来也不算吃力。
  李诵的身体在半个月后,渐渐好转,当初执意不去请张珙的李诵自己也才松了一口气。
  李诵临朝,在他的支持下,王叔文集团逐渐掌权,以韦执谊为相,颁布了一系列明赏罚、停苛征、除弊害的政令,革除宫市、五坊小儿及进奉等进展也较为顺利。
  一时之间,人情大悦。
  为了统一事权,革除弊政,王叔文集团特别注意掌握财权和从宦官手中夺取兵权,乃以与刘禹锡有联系的宰相杜佑兼度支使及诸道盐铁转运使,王叔文为副使,韩晔、陈谏、刘禹锡、凌准判案,李谅为巡官,程异为扬子院留后。
  西川节度使韦皋妄图完全领有剑南三川以扩大地盘的阴谋最终未能得逞。
  王叔文乘势命宿将范希朝为左、右神策、京西诸城镇行营节度使,韩泰为其行军司马前去接管宦官手中的兵权,又以与凌准有联系的老将范希朝为左右神策京西诸城镇行营兵马节度使,以便夺取宦官掌握的京西诸镇神策军兵权,自此,帝党与宦官的矛盾彻底公开,但因宦官集团的强烈抵制,夺兵权计划未能实现。
  李诵内靠嫔妃,外靠翰林学士王叔文及著名士大夫韩泰,柳宗元,刘禹锡等人,改革对抗宦官头领俱文珍,颇见成效。
  王叔文母亲因病去世,他为母亲守灵送葬,离开决策中心,离开前曾请俱文珍,刘光倚等人喝酒,一时引起颇多猜忌。
  某次李诵上朝俯视殿下的群臣,发现一个人莫名地发抖,当下不加理会,下朝之后招张珙入内阁,摸着银钩顺着附耳上去:“君瑞,不要忘了,你这状元是怎么来的。”
  李诵告诉他他现在会这样,实际上只是因为他当初随身带了药,一段时间后停止,但那时,应对这一切他已成本能,无解。
  “我还是更习惯控制你。”李诵对着他笑,张珙的脸愤怒地发红。
  六月份最早提过议皇太子监国的剑南西川节度使韦皋暴病而亡,但因当时时年六岁荆南的裴均,河东的严绶也上表相同内容,节度使方面暂时还算稳定。
  李诵整顿势力后开始着手打压张珙的亲信,张珙暂时没有动作,所以保全之下没有伤到根基,在李诵疏忽之后突然行事,联合俱文珍等人逼李诵退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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