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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风平-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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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公子满腹才华,可否为在下解惑。”王伾问的时候装作随意的样子。
“请讲,若是张珙帮得上王侍诏,定知无不言。”这时的张珙,眼底没了焦距。
王伾顿下脚,好奇地转向张珙:“这奉天之围是解了,但在下实在想不通,原本朱泚已经重伤,再等一天,对方就会伤重不治,到时军心大乱再打不迟,可为什么殿下非要去剿灭被逼急了的敌军,结果造成自己的负伤,不是得不偿失吗?”
张珙闭上了眼,他身周的风好像也静了下来,他的头低得有些久搞得自己发昏:“因为,我今天,写完了一个东西。”
王伾深深地挑起眼:“在下明白了。”他扬手一指远处的门面,“就是那家药店,几百年的招牌了。”
“哦。”张珙还没临近便不知觉吸了吸鼻子,他加紧步子赶进去,突然噔的一声不知如何是好,他的惊喜和忧惧交织在那张脸上,他喊:“大哥。”
跪在一张长凳边的将军刚毅的眼底满是疲惫血丝,他回过身来,无神的面庞涌上狂喜。
第12章 第十二章
张珙走过去扶住他踉跄的身体,神情不免有些怅然:“大哥,红娘她,怎么了?”他不忍地搭手在那还残留在余温的脉络处,继而无奈地咬了咬下唇,在他拯救一个人的同时,往往正有另一个人死去,这或许是身为医者,最大的不幸。
“贤弟,大哥知道你一定有办法的。”杜确这位传奇的白马将军已经不复当日的威光,他发丝凌乱,偶尔流露出的情绪几欲疯狂。
“大哥,红娘的气息已全然没了。”张珙看着那个笑靥如花的女子如今无知无觉地躺在眼前,她还醒着的时候,一定听了很多平日里难以启齿的话,不然那脸颊也不会如此娇艳,真不敢相信,她离开了她所钟爱的一切,她的小姐,她的爱人。
“莺莺呢?”张珙突然拼命地拽着杜确的衣角,他惊慌失措的程度一点也不比对面的人少。
“贤弟,红娘是被我带上战场的,我一时保护不周害她受伤,我真该就让她留在寺里,这样,也就不会出这种事了。”杜确抱着头缩在那里,他揪着头发就像一个失心的疯子。
“可是,大哥,红娘应该是中了消肌,”他突然凝重起来,连语气也低沉不少,“红娘是不是突然没了气力,而且受了伤的地方,痛得就像万蚁蚀心。”
杜确的手怔地松开,他的嘴不由自主张大,目光循了长凳上的人,再挪不动,他走过去将那恬静的瓷娃娃抱在怀里生怕碎掉:“我们来的路上,在普救寺宿了一晚,莺莺小姐和红娘,还很要好地聊了整晚,从那离开后才开始没有的精神,战马上,我叫她抱紧我,可红娘却松了手。”他回忆起来的样子仿佛一场久远的梦,忽悲忽喜,异常地苦涩。
“姑爷,你再不快点小姐可就是红娘的了哦。”那个笑容调皮的小女孩天真无邪,上天怎么忍心夺走她。
张珙左掌倏尔合紧:“不可能,莺莺不会做这种事。”
“将军,红娘是欢喜着你喜欢我的,小姐曾说要像嫁妹妹一样风风光光地把我嫁出去的,将军可要备好了聘礼再来哦。”但那个颠沛流离的少女,还是在最好的年岁里,便毫无介意跟了这个无法保她安宁的将军,无怨无悔。
杜确将下巴搁在她肩头,但再没人会嫌弃地推着他躲那些扎人的小胡茬了:“我知道,小姐那么好的人,到底是谁要害她,结果却苦了红娘。”
清幽梵响里袅袅升起的香炉前,虔诚的小姑娘跪在蒲团上抹着脸上的汗,却把一把香灰糊了上去,当时的小姐站在一边看着好笑,逗着她说话:“红娘,你不是不信鬼神的吗?”那小丫头理直气壮地爬起来,明亮的眼眸里星海沉浮:“可是小姐信,姑爷也信,红娘便只能求小姐姑爷的佛能保佑小姐姑爷,早日喜结良缘,老爷也能早日平反,重蒙圣宠。”盈盈的小姐只能在一边笑得花枝乱颤:“你啊,真是个小笨蛋。”
张珙忧心地遥望洛阳的方向,那座堪比长安的城池,埋葬了太多舍不得,他回身瞥了眼沉痛的杜确,声音连他自己都察觉得出颤抖:“大哥,让红娘,入土为安吧。”
“贤弟。”杜确缓缓地直起身,“都说你有洞察世事的本事,那你可否告诉大哥,这天下,何时才能太平,我也好,去找我的红娘。”他的眼眶发胀泛红,却没有泪流,“红娘也真够狠心,就这么孤零零地把我扔在这里,还不许我去寻她。”
“大概,”张珙出神地望了四方的天,思绪游离出很远,“还要很多很多年,”他勾出一个凄清的笑,“我想我们,怕是很难见上。”
“是吗?”杜确抱紧怀里的人跨步走出药店,张珙不自觉地跟上,只是才走了几步王伾那不容忽视的目光便移了过来,他在两人之间徘徊许久,脚却像黏住一样再动弹不得。
“去吧。”王伾理解地点头,“药方给我,殿下那边,我来负责。”
张珙一时也想清楚了这件事的后果,他看了这人很久,点了下头,追向了杜确已变小的背影。
张珙提了药回来的时候,王伾正撑着阶廊懒散地趴在那里,身下铺着淡黄缀锦的垫子,他见张珙走进并没有惊讶,瞧了一眼继续逗笼里的鸟。
“今日的事,多谢王侍诏了。”张珙躬身表示感谢,如今天色昏暗,他在那林里,确实待得久了些。
“没事,我知道你肯定会回来。”王伾想坐起来,但半途意识到什么又趴了回去,“别担心,今天这件事已经算过去了,太子殿下也不会再追究,不过殿下从晌午起又起了热,有劳公子多照看着些。”
“好。”张珙从他身边走过的时候很随意地念了几个药名和剂量才拐入重廊,他的步速不知算慢还是快。
而见终于没人之后,王伾才终于小心翼翼地从椅上爬起,他扶着腰走路的样子有些异样,走了一段他叹口气停下来擦汗:“果然还是不比叔文,挨不住板子,不过张珙眼力真毒啊,不愧是神医。”忽而被眼前的黑影惊吓,看清后他的面色更是惨白,“叔,叔文,你回来了啊。”片刻他装作无事地搭着他的脖子,“叔文,没事啦,不要黑着张脸嘛,走,陪你下棋去。”
王叔文任他拉扯纹丝不动,他绷了许久后抚摸上他的发顶,然后双手捧起那张纤白的脸:“颜儿,你让我好担心。”
“叔文,万一有人过来就不好了。”王伾羞得满是绯红,但没一会连泪都出来了,“叔文,痛,轻点。”
“这会儿知道痛了,刚刚逞英雄不是很威风吗?”嘴上说着这样,但还是放缓了力气,“虽然那两个人是我的手下,但太子的吩咐他们不敢不听,颜儿你受苦了。”
“叔文,没事的,张公子方才给我开了个方子,应该很快会好的。”王伾因为这样奇怪的姿势只得伏进他怀里不敢到处张望,他皮薄得很,被人看到真的不知怎么办是好。
“张珙确实是神医,”他心痛地扶着王伾进了最近的屋子,“不过他的药方,大都是烈药,你受得了吗?”
“那,”王伾哑然,忽而便主动凑近那人身上,“不是还有你吗?叔文,帮我揉揉好不好。”
“真拿你没办法。”王叔文甘愿地撩起衣襟做起了按摩,“颜儿,今夜有无要事,我想和你聊聊。”
“嗯~”王伾舒服地迷迷糊糊应着,“别以为我不知道叔文你在想什么,不过,随你好了。”
第13章 第十三章
张珙把药交给了路上的侍女,对那些探询的目光全当没看见,他有些不安,步伐也变得乱七八糟,他到了平日居住的西苑小屋前,一时不敢再进。
“公子,太子殿下如今尚在昏睡,公子替殿下诊一脉可好。”小芈候在门外,见到他回来后福下身,波澜不惊。
“哦。”张珙这时才看到太子平日的暴虐,那个王伾到底是怎样,才能平息他的惩罚,不对,好像他对除自己之外的人,一向都宽宏有加。张珙进屋关门,他的衣袖握得变了形,他走到榻前伸出来的时候还在抖,李诵套着黑色内衫的肩膀露在外面,身上盖了厚厚的棉毯,他才注意到这种天气的屋子里却多备了几个暖炉,虽还没烧起,但屋子里却平添了几分烦闷,闷到他都待不下去。最后,张珙还是摸到了他的腕,梦中的他睡得并不是很安稳,微微的一晃惊得他手马上缩回,等了半天确认他并没有醒才又放回去,许久,张珙又摸上他发烫的额,冰凉的手不知陷入了哪场风雨。
“李兄这是遇见什么急事了,巴巴地守在小店门口,也不怕着凉。”执伞的白衣书生走在长安那场惊落梨花的烟雨中,笑意中隐隐暖流。
“君瑞,这一整天了你都不在,我左等右等都等不到,真担心你一个文弱书生,会遇上什么麻烦。”搬了小凳在阶前坐的华服公子那时天真的担心恍如昨日,他抛下肩上大概是好心店家赠的粗衣,也顾不得撑伞,便踏进了泥水,奔跑的样子雀跃入孩童。
张珙见惯了病死后有些淡漠的心在那一刻猛地收紧,差点连伞都握不住,,只是那个身上和他一样冰冷的人,抱上他的时候,他真的会觉得温暖。
李诵戏笑般握住他撑伞的手,声音里满是狡黠:“君瑞,你看,你并不是不会习惯。”他扶稳伞,额上沾染的一层雨渗进了发间,结成厚厚一层。
“放开。”张珙被突如其来的羞愤逼得耳根发红,言语间坚决不留余地。
“君瑞。”李诵打量着他的神色里乞求和委屈那么明显,他扁着嘴看了那人好久,才不舍地移开一点点手,“好了,君瑞,不要生气了,我让老板娘用姜熬了汤,你喝点驱驱寒,纵使你是大夫,但给自己治病,总归是不便的。”
张珙抬头只顺了他一眼,声音软化下来:“好。”他望望天色,补充上一句,“今天去永济堂义诊,你,很早就来了?”
“对,今天本想着和君瑞一起去游湖的,就早些出门了,这天气挺舒服的,可惜你不在。”他颇为哀怨地瞟了张珙一眼,握在伞柄的手能感觉到下面纤长指尖微动。
“我们,先进去吧。”张珙率先迈开了步上了台阶,天色昏暗里他俯视下去,见到两人一致的步调,脸不禁又发烫起来。
“老板娘,麻烦了,能不能把姜汤送回房里,若是方便的话,再烧一壶热水。”李诵的风度虽然有些损毁,但他的举止,仍无处不彰显他的尊贵。
张珙在三节楼梯之上看着和老板娘谈得欢畅的李诵,不由多留了一刻才继续踏上,但他才刚动,袖口便被人拉住。
“君瑞,干嘛走那么急,等等我可好。”李诵的耍赖撒娇使得风生水起,他知道若是动强,只怕这书生宁肯死也不会就范。
“松开,这里人很多。”张珙见下面聊天吃酒的人还很多,甩又甩不开,便只好不理他拖着走。
“君瑞,放心,这种事经常会发生,大家早都见怪不怪了。”张珙又刷无赖地贴在他身上,他能感觉到接触的地方一片僵硬。
张珙懒得动他,反正他力气也扳不过,关上门的时候他沉下了脸:“李诵,你到底要怎样?”
“君瑞,我从早上到现在还没有吃饭,光想着等你了,现在好难受。”李诵按着肚子看他,拉着衣袖的手丝毫不松动。
“怎么,哪里痛?”张珙也顾不得跟他置气,“八成是饿坏肠胃又着了寒。”他看了看这娇生惯养的贵公子确实发白的脸色,“你等我开贴药给你。”
“君瑞,不用了,”他将张珙的手捧着放在自己小腹上,低着头可怜巴巴地望他,推着那只手,一点点上移,“比起那个,我最痛的,是这里。”
没有人接话,屋子里静得可怕,张珙能感觉到掌下剧烈跳动的心脏,一下一下,好像砸在他心头。
“客官,姜汤和热水好了。”挂着灰色布巾的老板娘叩门后推开门进来,麻利地将东西放好,她直起身,心照不宣地掩了唇笑,余韵不减当年。
“老板娘,多谢了。”李诵没去拉因为有人进来躲至一旁的张珙,坐在椅上抚着腹部皱眉,唇线拉得格外饱满。
“客官,那奴家就不打扰了,若是晚间也不想下楼,奴家再替客官送上来。”老板娘拾了门退出去,关门前她最后望了这屋子一眼,并不是客套的关切。
“老板娘,我瞧你这门上的匾额也旧了,不如我和君瑞,一人赠你一块可好。”李诵从椅上站起,说话的时候不时瞄那边的白衣书生几眼。
“那奴家先行谢过客官了。”老板娘的语气恰到好处,既不会令人厌烦也不置拂了旁人的好意,她消失的时候就像带走一片彩云。
待门阖紧,李诵走到书生对面,再次执起他的手,眼瞳里晶亮亮的光仿佛有神奇的力量,让人沉陷其中无法自拔:“君瑞,好疼。”
张珙甩开他坐回床边,绷着的脸不知隐藏的是何种情感。
李诵只得败下阵来,他倒了盆水再端过来,用温热的巾帕拭着张珙发红的鼻尖,缓缓地抱住他:“君瑞,我哪里做得不好,你告诉我好不好。”
张珙总是禁不止他的软磨,也就没有再反抗,他感觉到耳边拂过的温热的气,一时心里乱得不知所以,他无奈地叹口气,将他的手拉下,认真地仰起头:“李诵,我和莺莺,早已有了婚约。”他不敢再去看他,“我不能负了她。”
“君瑞,你手怎么凉成这样,要泡一泡才好。”李诵将盆端到凳上,握着两人的手一起浸入,在晃荡的水中,再分不清哪只是他的,哪只是自己的。
张珙只好打住话头,他抽出手,这一回的坚决强硬得李诵都不敢太过用力去留,他担心这人的倔强,会弄伤他自己。
张珙倒了两碗姜汤,走回来递给他:“你喝了,大概会舒服一点。”
“大概?君瑞,你也有没准的时候,你现在,连病都不能帮我好好诊了吗?”李诵苦涩地泛开一脸苦味,仰头,将一碗汤汁全送了下去。
李诵学着他的样子干尽,接过空碗往回走,他不知为什么,替他诊脉的时候,他的心跳总是震得他无法静心,他试了很多次,但终是无果而终。
李诵拉住他的手,将碗丢进木盆里,他抱着他,抱得自己都生疼,那单薄的书生却自始至终没有一个回应,他不知过了多久,在理智恢复过来他渐渐松开手,他的惶恐,表现得那么明显:“君瑞,今夜,不要赶我走好不好?”
张珙被他幼兽一般干净的眼神注视着,只得低下头:“也好,李兄现在出门,病情加重便是我的不是了。”
“君瑞。”李诵难以置信地望着他的绝情,最后还是妥协地后退,他蜷进被窝把自己包了起来,“君瑞若是冷,要不要也试试这样。”
张珙没有办法,从橱里抽出条被裹进去,但两人之间,是床头和床尾的距离,这种突然冷下来的天气,身处小客栈里的人也只能这样熬过。
“君瑞现在的样子,好古怪。”李诵忽地往前挪了挪,但也没敢太逾距,他靠在墙上,神态安详。
“你自己,还不是一样。”张珙白了他一眼,顺着接下去,“我的掂花小楷,不适合做匾额,若你是送对联,我倒可以添个横批上去。”
“听君瑞的,只要你觉得我,的字配得上你。”李诵的话含义很深,他就静静地闭眼靠在墙上,“君瑞,雨打得真冷啊。”
张珙摇摇头看着他:“怎么会配不上,每逢陛下宴赏臣子,或交邦境外,题字大多都出自李兄手笔,李兄太过谦虚了,你的隶书,千金难求也不为过。”
李诵半睁开眼看他:“君瑞,一定要这么生分对我吗?”
“李兄明白我的苦衷。”他又往里裹紧些,甚至小半个头已没入。
“君瑞,那我与你谈谈你治国安邦的大计总可好。”李诵换了轻松地话题,他不想君瑞为难。
“当然可以。”张珙的神采瞬间燃了起来,他坐得笔直从被里探出头,从那时起,他就像变了一个人一样,他的胸襟里揣了满满的抱负与宏愿,只等有朝一日,谱写天下的福音。
那晚,他们聊了很久很久,天色已黑也没有点灯,便就那么一直一直地发泄般得谈,淹没原本的苦涩。老板娘再次来送饭时会心一笑,没敲门便早早退走,换了小厮送来一壶清茶和两盏红烛。
李诵至今仍旧忘不了,那夜红烛下,李诵那羞怯的脸颊,他在被下拳抓得头皮发麻,才忍住去拥他入怀的冲动。
第14章 第十四章
李诵从没有过这么无力的时候,他浑身上下软得发酸,连抬臂都做不到,他意识恢复好一会才察觉到胸口闷得发晕,努力想坐起来,但挣扎几回都倒了下去。
“殿下醒了?”张珙有些羞赫,但面上平淡得很,他将搁在李诵身上缠绕的手脚收回来,从他的肩头仰起脸,去扶那个唇色发白的人。
被子因为动作滑下去一点,李诵才意识到两人如今都不着寸缕,他这时还不太能理解现在是什么状况,视线停留在那两个鬼斧神工的铜铃上,两人竟都说不出话来。
李诵被他看得身上发寒,当下用臂护住胸口,却在片刻之后无法控制地发了热:“太子殿下如今不适合喝茶,还是用些水的好。”说完他取过了外衫套在身上,行动间铜铃发出清脆的悦耳声,张珙也在那一下里,紧咬住了唇,身体无力地瘫软下来,他缓了许久才终于逃离那里,手托着铜铃,一步步挪开。
“小珙儿,你到底想做什么?”李诵气定神闲躺在那里,彻底清醒的他嘴角挂出一抹嘲讽。
“小珙儿见太子殿下通体冰寒,不忍殿下受苦,才出此下策,冒犯之处,望殿下见谅。”张珙回来的时候,一手撑着胸口一手举着水杯,外衫根本没时间整理,一边拖到了小臂,半掩半漏风情无限。
“我知道小珙儿不舍得我死。”李诵讥笑着,“那是因为我死了,你不甘心是不是?忍耐了这么久功亏一篑的滋味不好受吧。”他吃力地从床上跪坐起来,那一下似乎用尽了他全部的力气,他喘息着问,“韩晔呢,他去哪里了?”
张珙保持着那样的姿势就那么坦着身体,他真痛恨这样的自己,甚至别人连挑逗都没有,他已经被欲望控制:“我给了他药方,小晔回去找景俭了。”
“恐怕不止这样吧。”李诵明明没力气却偏偏要乱动,那一挣扎之下跌坐到了地上,他疯狂去掐来扶他的张珙的脖子,“那样的信,你竟然还敢往外送。”他用了很大的力以致于脸色发青,才终于将张珙迫得无法呼吸,“小珙儿,忘了我跟你说过什么吗?背叛我你只会生不如死。”
张珙尽了全力去拉他的手,但两人的力量悬殊,即使是病中也无法改变,他咳嗽间勉强呛出几个字:“那太子殿下,觉得小珙儿,该怎样对莺莺。”
李诵似乎被气得不轻,他用膝盖撞在了张珙的肚子上,在那人痛得话都说不出来的时候才吼道:“我不管,总之,你不准背叛我。”他朝门外大喊,“来人,把连床给我抬上来。”
张珙不知道接下来等待自己的是什么,但这回李诵没当着他的面撕信,大概还是没赶上吧,他感受着体内一阵阵翻涌的热浪,最后一丝坚守也在消散,才不过短短一个月,他已经彻底被他奴役,从心到身。腹部的痛已经不见了,他的喘息间夹杂着难耐的低吟和铜铃的响动,那些往他手腕脚踝绑皮带的人他都见过,但羞耻已经无所谓了,他只想有个人,能将他压在身下,侵占他可怜的清明。
“不准碰别人,放开。”李诵踩在张珙手腕上下着命令,一边的家丁只好狠下心将抓着自己衣摆的手指一根根掰开,丢在地上的时候还能看到那只手像断去一样不断地抽搐,那边的主子穿的那么少,是个人都知道这里不宜久留,他也没有多迟疑,跟着其他人离开。
“小珙儿,你以为我现在,真的收拾不了你吗?”李诵将张珙拖到那个新搬入的木板上,从一角轻微高起可以看出这板原来是类似桌子那样有腿的,仓促之下能做到这样,那些人真是衷心啊。
张珙吃痛,胸口的皮带勒得他透不过气,他畏惧地看着这木板上方的网状铁架上垂下的根根被轮轴控制长短的铁链,绝望地后退。
李诵扑过去按着他,实在没力气了他便拨动那两个铜铃,然后,趁着张珙失神,将张珙大//腿上的两跟皮带上多出来的铁环,勾进了铁链末端的钩子,锁死。
张珙叫得浪/荡,他的双手被链子往上拉的时候,他竟然有种想去抚摸自己的渴求,张珙哭泣着,呜咽里饱含诱/惑。
“怎么?是太久没被人碰,已经忍不住了吗?”李诵根本不去想到底是谁造成如今这个局面,他转动那两个轴把张珙的腿往上吊,那链子距离很远,所以张珙的腿被分得很开,在他的惨叫声里逐渐露出后/庭饱满的菊瓣。
张珙抬头望去,他不是第一次被李诵这样玩弄,也不是第一次感受到自己的卑贱,但他还是第一次,在这样的状况下目睹自己的情况,也是第一次,清楚地看见他眼中婉转不休的自己,和他毫不掩饰的鄙夷。他的质问还没来得及经过大脑,累得几近虚脱的李诵爬到了他的身侧,他俯身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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