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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都说朕是傀儡-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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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不知道多久,就在他几乎打起瞌睡的时候,身后突然响起了脚步声,伏玉勉强打起精神,但还是忍不住打了个呵欠,迷迷糊糊地问道:“你洗完了?”
“嗯。”苍临的声音从身后响起,因为刚洗完澡,他终于褪去了那件难看的内侍服,只穿了一件白色的里衣,却不像伏玉穿的那般松垮,同样的里衣穿在他身上倒是带出几分英气来。
苍临走到伏玉身边,朝窗外看了一眼,行宫的夜与皇城里一样的宁静,几个守卫守在殿外,负责护卫伏玉的安全。一切看起来与皇城里格外的相似,但谁又知道平静的表面下又暗藏着什么样的暗涌。
苍临伸手摸了一下伏玉的发,大概坐在窗边的时间久了,现在终于干了,伏玉抬手搓了搓眼,又打了个呵欠:“休息吗?”
“嗯。”苍临点头,“明日起了还要返程,好生休息。”说完回手关上了窗子,视线在窗前的木椅上停留了一会,吹灭了窗边的蜡烛。殿内的光线暗淡下来,两个少年一前一后的上了床,不一会就响起了呼吸声。
夜色如水,行宫内的所有人好像都陷入了睡梦之中,连一直四处走动的守卫都忍不住站在门口打起了瞌睡。
就是在这种时候,一道人影轻手轻脚地推开了主殿的窗子,翻身而入,跟着就撞到什么之上发出轻响,他小心翼翼地朝着四周看了看,不见有什么异样,才放轻了脚步朝着床榻摸过去,却不知道在黑暗里,一双眼睛早已锁定了他。
床上有一个人形,此刻正传出呼吸的声音。那刺客勾了一下唇,拔出匕首朝着那个还在睡梦之中的人刺了过去,这必中的一击却在中途被拦了下来,从帷帐后闪出一个人影,牢牢地锁住了他的手腕,趁其不备将匕首夺了下来。
几乎是下一刻,二人就在殿内缠斗起来。这还是苍临习武以来第一次与荀成之外的人对招,对方的武艺自然是及不上荀成的,但是却招招逼向苍临要害,目标无疑是苍临的性命。
幸而二人的身手都还不错,从里间一直打到外间。打成如此这般居然也没发出什么声响,别提是惊动外面的守卫,连榻上的伏玉都还兀自睡的香甜。
一道人影在这个时候顺着敞开的窗子翻了进来,苍临用余光扫了一眼,立刻认出这个一身黑衣的人是今日一整日都没露头的荀成。心底忍不住开始打起鼓来,如果说只是应付这一个刺客,自己应该是没有问题,可如若荀成亲自动手……自己绝对不是他的对手。
可是伏玉还在他身后的床榻上睡得安稳,即使荀成真的动手,他也并没有退路。
大概是思绪混乱,苍临的动作也慢了下来,对方察觉到,从身后又摸出一支匕首,刺向苍临胸口。苍临的眼睛微微眯起,还没等动作,一只手突然扯了他一下,将他从刀锋之前拉开,荀成低斥道:“你以为他会对你放水吗?”
话落,不等苍临反应,已经闪身上前,与那个刺客斗成一团。荀成的身手要远远凌驾于那刺客之上,几招之后就占了上峰,一只手如钳一般捏在对方颈间,在苍临诧异间,已经直接扭断了那刺客的脖子。
荀成松开手,由着那刺客倒在地上,回头对上苍临的目光,淡淡地回道:“只有死人才不会乱说话。”
苍临点了点头,但又摇了摇头:“我知道他必须死,就算你不来,我今晚也是打算……要他的命的。我只是没想到,你居然会帮我。”
荀成勾了一下唇,面上的表情带着一丝嘲讽:“别自作多情,我只是不想太遂了贺鸿仪的意。”说完他拍了拍苍临的胳膊,“回去吧,我要叫人进来收拾乱摊子了。”
苍临咬了咬下唇,轻轻地摇头,蹲到地上将那匕首捡起,还没等荀成想明白他究竟是要做什么,抬手就刺向自己肩头,这一下毫不留情,鲜血登时涌了出来,浸透了苍临身上单薄的里衣。
荀成一惊,抬手就去扯苍临,却被对方避开,只能压低声音道:“你这是做什么?”
“贺鸿仪那里从要有个交代的。”苍临道,“现在就变成,刺客把我当成了小皇帝,刺伤我之后惊动守卫,你为了避免他落入陈原之手,只能亲自出手将其灭口。”
荀成盯着他肩头的血,神色复杂:“这就是你想的,既保护小皇帝,又不让我为难的办法?”
苍临点了点头,随即又摇了摇头:“如果你刚刚不出手,我可能就真的受伤了。”随着鲜血的流出,苍临的声音已经格外的虚弱,他深深地吸了口气,提声道,“来人啊!有刺客!”
他的声音不高,却足以惊醒睡梦之中的人,之后脚步声响起,从里间跟殿外先后有人冲了进来,跟着伏玉的惊叫声在守卫之前响起:“苍临!这是怎么回事?”
第四十七章
殿内已经燃起了烛火; 一片灯火通明; 眼前的一切也就看的分外清楚。地上躺着一个一身黑衣的人; 看不出死活,而苍临,穿着一身白色的里衣; 鲜血浸透了肩头,因为失血过多,面色已经微微发白。
这场面对于刚刚从睡梦中惊醒的伏玉来说实在是有些惊悚; 他原本睡得香甜; 突然听见苍临的呼叫,连鞋子都没来得及穿就冲了出来; 却没想到看见的居然是这么一个场景。
他来不及再问究竟发生了什么,走到苍临面前; 直接伸手去扯苍临的衣襟,手指却止不住地颤抖; 鲜血浸湿了他的手指,他才突然回过神一般对着身后的守卫吼道:“还不去叫御医!”
一只手按住了他的肩膀,跟着一个药瓶递了过来:“没有伤到要害; 先止血。”
伏玉回过头来; 看了荀成一眼,从他手里接过药粉,握在手心,咬了咬下唇,看着苍临:“我扶你到那边坐下。”
苍临抬眼扫了荀成一眼; 微垂下眼帘:“好。”
苍临对自己也是毫不手软,那创口极深,鲜血还在不停地向外涌,伏玉将止血的药粉撒了上去,听见苍临发出一声轻嘶,下意识就住了手,轻声问道:“很疼?”
苍临摇了摇头:“没事,继续吧。”
伏玉这个角度,只能看见他下垂的睫毛,随着他的动作微微的颤抖,却再没发出一丁点的声音。伏玉低头看了一眼那狰狞的创口,只觉得胸口也跟着自己的动作隐隐地发痛,只能强迫自己定下心神,替苍临止血,然后包好了伤口。
等这一切的动作都完成之后,伏玉的额头已经沁出了汗,他缓缓地舒了口气,随手抹了抹额头,回头看了一眼另一侧,那个不知道是死是活的黑衣人已经被清理掉,殿内也被清理了一下,沾着血迹的匕首,还有青石砖上的鲜血,都已经无影无踪。
伏玉望了一眼,将视线转向一直安静地站在殿内的荀成,问道:“刚刚到底是怎么回事?那个黑衣人是谁,苍临又为什么会受伤,还有,你又为什么会在这里?”
伤口止血之后,苍临稍微打起了一点精神,听见伏玉的话下意识地就想要开口,却被伏玉伸手直接按在肩头,打断道:“我在问他。”
伏玉极少展现出如此强势的时候,让在场的两个人都有些诧异,荀成微微眯了眯眼,用考虑的目光看着伏玉,似乎是在思索要如何回答伏玉的话。
伏玉向前走了一步,站到荀成面前,声音微提:“朕在问你话,你是觉得不用给朕一个交待吗?”
“臣不敢。”荀成拱手,收了面上的考量,回道,“是臣无能,臣负责护卫陛下,却让那黑衣人混入行宫,威胁到陛下的安危。所幸的是,他把苍临当成了陛下,并未铸成大错。”
“所幸?”伏玉勾起唇角,露出一抹几近嘲讽的笑,“苍临即使只是一个内侍,毕竟也是长乐宫的人。”说到这,他抬眼看着荀成,“不过朕倒是要多谢荀大人了,若不是荀大人到的及时,那么别说苍临,就算是朕这条命现在大概也保不住了。”
如此牙尖嘴利的伏玉让荀成一时之间竟然忘了如何回应,半天才开口:“是臣的过失,求陛下治罪。”
伏玉凝神看了他一会,半晌,勾了一下唇:“朕又怎么敢治荀大人的罪?”他转过头朝着窗外看了一眼,“时候也不早了,荀大人还是回去休息吧,明日晨起还要赶路,朕也要休息了。”
说到这,他顿了一下,转头看向荀成:“不过,在朕回到皇城之前,不会再有什么变故了吧?”
荀成应声:“臣会确保陛下的安危。”
“那倒是劳烦了。”说完,伏玉伸手拉住苍临的胳膊,“走吧,有荀大人在,我们可以安心地回去休息了。”
苍临被伏玉拉着向前走了几步,扭过头看了一眼身后的荀成,微挑了挑眉,见对方面上没有什么异色,才收回视线跟着伏玉进到了内殿。
伏玉的脸色比苍临这个受伤的人好不了多少,他将苍临一直拉到床榻边,按着他坐下,不等苍临开口,就伸手将他身上沾染着血污的里衣扒掉扔到一边,找了一件干净的里衣,亲手替苍临穿好,看着他在榻上躺好,才松了口气一般吹熄了身边的红烛:“休息吧。”
“好。”苍临应声,感觉到那人在自己身边躺好,却没再像往日那般只要躺下不一会的功夫就能进入梦乡。
夜色之中两个少年都心事重重,毫无睡意。不知道过了多久,苍临感觉到有一只微凉的手伸了过来,轻轻地碰了碰自己的手指,跟着伏玉的声音传了过来,“苍临你睡着了吗?”
苍临回手拍了拍伏玉的手,在这种天气里,他的手竟然微微发凉:“睡不着?是不是刚刚受到了惊吓?没事的,刺客已经被荀成杀了,不会再有事了。”
“嗯。”伏玉轻轻应声,过了一会干脆抬手直接握住了苍临的手,“为什么不叫醒我?”
“什么?”苍临愣了一下,立刻明白了伏玉在说什么,立刻解释道,“你知道我睡眠一向很浅,听见外面有声响,所以想出去看看。大概是咱们两个年纪相仿,那个刺客把我当成了你,所幸那个荀成及时察觉,杀了那个刺客。”
“所以,你还是为了我才受伤。”伏玉的语气有些低落,夹杂着一些从未有过的情绪,他侧过头去看苍临,“我从来没见过那么多的血,你不知道我当时多害怕,我以为……”
苍临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些什么,只能回握伏玉的手,安慰道:“没事了,我没有事,刚刚只是一场意外,现在都结束了。”苍临有些后悔,他只想如何解决这件事,如何保住伏玉的命,却没想到这样的事会给伏玉造成如此大的冲击力。
伏玉的声音在夜色之中格外的轻,他侧过身将自己的身体靠在苍临手臂上,轻声道:“如果下次还有这种事,我们一起面对,好吗?”
苍临刚要说话,就被伏玉打断,伏玉翻身坐了起来,看着苍临:“你知道我根本不是真正意义上的皇帝,我也从来没拿你当什么小太监,我拿你当我的朋友,不用你来为我牺牲,更不用你替我去死,如果你为我死了,我这辈子都不会心安。”
说完,他长长地呼出一口气:“你知道我有多庆幸你还活着。”
苍临跟着坐了起来,在夜色之中伏玉的双眼格外的明亮,甚至闪着水光,那水光落入苍临心底,他突然明白,他对于眼前这少年来说,与这少年在他心中的地位是一样的。在这段时间的朝夕相处之间,他们早就成为了对彼此最重要的一个人,没有办法看见对方受到伤害,更没有办法容忍对方有任何的意外。
苍临伸手揽住伏玉的肩膀,伸手摸了一下他微微潮湿的脸:“我知道了,伏玉,我答应你。”
得到苍临的回应之后,伏玉好像了结了自己的一个心结一般,终于松了口气,他抬手在自己脸上抹了一把,稍微调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倒回床上,过了一会突然开口:“你说今晚是谁动的手?”
苍临躺回他身边,沉默了一会,摇了摇头:“不知道,你有猜想?”
伏玉似乎是考虑了一下,开口道:“想要我命的人无非是那么几个,我死了对谁的好处最多,谁的可能性就最大喽?”
苍临试探着问道:“你是说陈原?”
“嗯,陈原的可能最大嘛,毕竟从姑母怀了子嗣之后,大家都在猜想他是不是就要按捺不住对我动手,让那个皇位改姓陈。”伏玉道,“不过我觉得,既然大家都这么觉得,那随便什么人杀了我然后嫁祸给陈原也不是没有可能,所以就要猜想一下,如果嫁祸给陈原,让陈原成为众矢之的之后,最大的谁又会得益?”
苍临其实有些惊讶,因为他没想到只这么一会的功夫,伏玉就能对此事有如此的分析,他每日与伏玉朝夕相处,却时常还是会发现,这人有自己无法料想的一面。但他没有办法给伏玉太多的回应,他多说一个字都有可能多暴露一分情绪,他还不想暴露自己的身份,只能点了点头:“你说的有道理,那你,有什么打算?”
“我能有什么打算?”伏玉笑了一下,“不管究竟是他们两方谁动的手,最终都会不了了之。我只希望,今日之事可以给他们双方一个警醒,让他们会顾忌对方的存在,消停些日子,也让我,喘口气。”
第四十八章
不管黑夜发生了什么; 等太阳升起之后; 所有的黑暗与阴霾; 所有的肮脏与不可明说将全部被掩藏,就好像前一夜在行宫之中发生的所有事都只是伏玉的一场幻觉,要不是苍临肩头的那个伤口还在; 一切好像都只是伏玉的一场梦。
前一夜的突然状况让两个人都没怎么睡好,断断续续地聊着天,等好不容易进入梦乡; 天色已经亮起; 殿外逐渐喧闹起来,开始为了返程做起了准备。
伏玉睁开眼; 先对着床顶愣了一会,扭头朝着身边看了一眼; 突然翻身坐起,光着脚就下了床; 直到在外间看见正在喝水的苍临,才松了口气,在苍临手边的椅上坐了下来; 指了指他手里的水杯:“我也想喝水。”
苍临眨了眨眼将水杯递了过去; 伏玉却只低了低头,就着他手里的杯子喝了一大口水,眨了眨眼,视线慢慢偏转落在苍临肩头:“伤口还疼吗?”
“嗯?”苍临回头将水杯放回案上,听见他的话下意识回头; 随即笑着摇头:“荀成给的那瓶药倒是好东西,这一宿都没怎么感觉到疼,过不了几天伤口就该愈合了。”
伏玉微皱着眉头看了看他,似乎是在确认他说的是真的还是只是为了宽慰自己。
苍临看着他的样子眉眼弯了弯,伸手拍了拍他的手:“我说的是真的,放心吧。”他侧耳听了听殿外的声音,“去洗漱吧,一会要启程了。”
回程之路看起来倒是格外的顺利与平静,只是天色倒是格外的阴暗,乌云遮蔽了整片天空,竟真的是一副要落雨的样子。伏玉将头探出车外,朝着天上看了看,回过头有些诧异地对着苍临道:“我还以为求雨只是个由头,没想到真的有几分效果?”
“什么由头?”苍临有些疑惑,忍不住问道。
伏玉撇了撇嘴,指了指苍临肩头的伤口:“原本还没觉得,昨晚的是仔细想想倒是有点巧合,我在皇城里住了这么久,一切看起来都还好好的,可是偏偏前脚离了宫,后脚就遭到刺杀,怎么都像有人为了刺杀我,以求雨为由头引我出宫。”
苍临的表情稍微凝滞了一下,最终只是伸手拉过伏玉,让他靠在自己肩头:“别瞎想了,不管怎么说,现在都结束了,回去还有一段时间,你昨晚又没怎么睡好,还是好好休息一会吧。”
伏玉在苍临肩头靠了一下,又突然弹了起来,拧着眉头瞪着苍临:“你要明白,你才是伤员。”说完,拍了拍自己的肩膀,“借你靠。”
苍临先是一愣,随即试探性地朝着伏玉的方向偏了偏头,勾起唇角,开口道:“有点矮,不舒服。”
伏玉:“……”
他立刻就坐直了身体,让自己的肩膀可以更高一点,瞪着苍临,凶巴巴地说道:“就算你现在确实是比我高上,那么一丁点!但是坐下来根本没差多少好吗!”
苍临嘴角翘了起来:“你承认啦,我现在比你高了!”
伏玉皱着眉头又瞪了苍临一眼,伸手直接揽过他的头按在自己的肩头:“闭眼睛!”
苍临翘着唇角听话地闭上了眼睛,鼻息之间是伏玉身上淡淡地的龙涎香的味道,马车摇摇晃晃,却让他觉得格外的安逸与踏实,困意慢慢袭来,就这么靠在伏玉的肩头进入了梦乡。
肩头传来苍临清浅的呼吸声,伏玉微微侧脸,看见苍临低垂的睫毛还有在脸上投下的那一小片阴影,嘴角止不住地上扬,偏了偏头,轻轻地靠在苍临的头上,慢慢地闭上眼睛。
外面阴云密布,在摇晃的马车内,却有两个少年靠在一起,睡的香甜。
车队到达皇城的时候,倾盆大雨终于落下,雨滴的声音惊醒了睡梦之中的苍临,他下意识的动了一下,惊动了正与他靠在一起的伏玉,伏玉晃了晃脑袋,随手掀开车帘,微凉的雨滴打到他脸上,将他所有的睡意驱逐,伏玉抹了一把脸,惊喜道:“真的下雨了!”
“是啊!”苍临顺着敞开的车帘朝外面望去,滂沱大雨落在青石砖上,发出清脆的声音,但大概因为期待太久,听在耳里竟也不会觉得烦躁,“大概是上天听见你的诚心了。”
伏玉翘了翘唇,也不管雨水会不会溅到自己脸上,趴在车窗上看着外面的雨景,欢快地回道:“不管怎么说,都城的老百姓都有救了。”
马车在长乐宫前停了下来,程忠已经撑着伞迎了上来。苍临立刻要起身下车,却被伏玉拦住:“你先等一下。”苍临正愣神间,伏玉已经跳下了马车,从程忠手里接过另一把纸伞,才回过头朝着马车里的苍临说道:“现在可以下来了。”
苍临刚从马车里探出头,纸伞就罩在他头上,整个人都被纸伞遮的严严实实。苍临稍有一些犹豫,他下意识地扭头朝着四周望去,一众侍卫都站在一旁,他们二人的一举一动都落在这些人眼底。苍临压低了声音:“你是皇上。”
“我是皇上,所以我想干什么还要看别人的眼色吗?”伏玉笑了起来,直接拉着苍临的手,顺势揽过他的肩膀,用雨伞遮住两个人,凑在苍临耳边道,“我每日安安分分小心翼翼照样有人要我的性命,那就不如不用去管别人怎么想。”
苍临几乎不敢相信这样的话是从伏玉口中说出,这个少年从被迫坐到那个皇位开始,没有一日不是小心翼翼,他想保住自己的性命,想保住身边的人,因为如此,所以看起来似乎有些软弱可欺,但其实却最为通透机敏。他清楚自己处于一种什么样的境遇,也清楚的知道在何种的境遇应该如何地活下去。
二人就这么一路进到殿内,雨水浸湿了伏玉的右肩,苍临却只沾湿了衣摆,他将纸伞从伏玉手里拿了过来,随手扔到一边,皱着眉头帮伏玉脱身上湿漉漉的外袍,伏玉朝他笑了一下,抬眼看向一直站在一旁,面带疑惑的程忠:“忠叔,命人去将御医请来,苍临身上的伤还是要找御医看一下。”
程忠将视线转向苍临:“苍临受伤了?”
“是。”伏玉垂下眼帘,“昨日在行宫,有人要刺杀朕,要不是苍临,朕现在已经死了。”
程忠简直大惊失色,他在宫里生活了几十年,见识了各种各样的明争暗斗,也正是因此,并不愿意伏玉坐到这个皇位上,但幸好伏玉登基以来,只要不惹陈原,就没有什么性命威胁,一直以来也算安安稳稳。他年纪大了,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希求,若是能一直这样下去,他倒也没什么关系,可是这才离开皇城一宿,就遭人刺杀?!
他想去问问苍临究竟伤的如何,又觉得自己该亲自去请御医,这么想着就去拿伞,扭头向外走去。
苍临将伏玉的外袍丢到脚下,转头去宽慰程忠:“忠叔您不必太过顾虑,我只是不小心被伤了右肩,伤口已经上好了药,其实并不用劳烦御医。”
程忠凝眉:“总要御医看过之后才行。”说完他深吸了一口气,转头看向伏玉,“我已经吩咐人准备好了热水,刚刚淋了些雨,陛下还是先洗一下,换了衣袍。”
伏玉点头,朝着程忠弯了下唇:“忠叔,你放心吧,我没事,也不会让你们有事。”
程忠离开之后,殿内只剩下两个少年,伏玉总算是把身上的湿衣服全部脱掉,穿着一件里衣看着苍临:“你肩上伤了不能沾水,待会我帮你洗澡吧。”
苍临一愣,脸色也微微变了变,勉强笑道:“不用了,我不沾湿肩头,随意地洗一下就行。”
伏玉有些担忧地朝他肩上看去:“天气炎热,又折腾了这一路,总要好好洗个澡休息一下,不然我让他们将水都送进来,我们一起洗,我也好帮你看着点。”
苍临下意识地就向后退了一步,他微垂下眼帘:“我们还是各洗各的吧。”
伏玉视线在他脸上停留了一会,嘴角露出一丝浅笑:“好,我知道了。”说完,他朝着苍临又笑了一下,转过头进了内殿。
苍临盯着他的背影,只觉得心底格外的复杂。他知道伏玉是一片好心,也知道他如此的拒绝只会被伏玉当成是因为身体的某个部位而排斥,但刚刚伏玉的表情分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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