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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南雁北-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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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温珩的呼吸屏住了。
  归雁徊跪在温珩面前,双手仍捧着那件衣服:“雁徊有负圣上。”
  “怎么了?”温珩关切地问:“这是什么?叶籽呢?”
  “叶籽……”归雁徊的话在嘴中打了几个转,“叶公公……被耶律盛……杀了。”
  “什么?!”温珩万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这根本就说不通!
  “你说什么?”温珩急道:“为什么耶律盛会杀叶籽?他们不想和谈?”
  “因为,”归雁徊顿了顿,道:“因为耶律盛在叶公公面前揭穿了臣的身份。”
  “若邻,你在说什么?”温珩觉得自己的声音好像是从很远处飘回来的。
  归雁徊将整个身子都伏在地上,这使他的声音传过来有些发闷:“臣是和硕的细作,进入大燕就是为了挑拨大燕国内的形势,一遍和硕能够趁虚而入。叶公公知道了这件事后,死在了耶律盛的手中。”
  “若邻,你说的话朕一个字都听不懂。”他皱着眉看着归雁徊,安庆府的地图被他藏在衣袖中攥在手里,此时都已被他的汗所浸透。
  “陛下,臣有负于你,臣是细作,从一开始就是。”归雁徊说到这里直起身,他抬眼看着温珩,那在他心中被埋了多年的话终于被他说出口了,却没想到是在这么一个场景之下。
  “你说你是细作?”温珩的声音有些颤抖,他强迫自己的声音中带了些笑意,问:“哪有细作会把一个小王爷一手辅佐到登基呢?”
  “陛下登基,中原战事便不可避免,雁徊才算是完成了应当做的事。”归雁徊低声道。
  “所以你才一直留着那圣旨吗?”温珩问。
  “是的。”归雁徊回答。
  “你帮我推新政,是为了激怒世家,最终引起宫变吗?”温珩又问。
  归雁徊沉默了,在那沉默之中温珩好像被人剐了千遍万遍,但最后归雁徊道:“臣知道推行新政会激化矛盾,但世家会发动宫变,臣确实没有料到。”
  “你当年帮我……是为了什么……”
  归雁徊听到温珩的声音从头上传来,他垂下眼睛,回答:“臣看到陛下受简王欺负,却无一人帮忙,那时臣认为,陛下懦弱无助,若是臣在那时伸出援手,陛下必能对臣言听计从。”
  “住口!”温珩愤怒地道:“你住口!你是谁!你对朕的若邻施了什么邪术!朕……”温珩说到这里全身都在颤抖:“朕的若邻是不会对朕说这样的话的,他会把一切都处理好,然后告诉朕,他只有朕一个人,会一直在朕的身边。”
  “若邻,你说啊……”温珩抬起眼来,那其中却噙满了泪水,他对归雁徊几乎是恳求式地说:“你说你只有朕一个人了,你说在朕披坚执锐之前会一直在朕的身边。”
  “陛下……”归雁徊凄凉地笑了:“曾经那些戏言又何必当真呢。”
  “住口!住口!”温珩愤怒地将手中攥着的安庆府的地图扔到归雁徊眼前,可他太过用力那地图一下打到归雁徊脸上,温珩下意识地赶紧想去看归雁徊有没有碰疼,可一动才发现,这个人或许从来都不需要他的关心。
  一时间温珩佯装的那些君王仪貌全塌了:“若邻……君无戏言的,朕给你的承诺朕全都做到了。”他摇摇晃晃地站起身,就在现在他的身上还有三处箭疮没好,为了不感染,被郎中用烧红的刀子活生生的把腐肉剜了去,现在一碰还会痛得他呲牙咧嘴,可那些痛此时都显得那样不值一提。
  “若邻……”温珩哽咽着问:“你的那些话真的都是戏言吗?”
  “陛下……”那张安庆府的地图就像堵在归雁徊喉咙上一般,让他喘不过气来:“过去的,就过去吧。”
  归雁徊的不回答不否认终于让温珩的悲伤全都转化成了愤怒。“你有!你怎么没有!叶籽不在了,你不是还回来了吗!”
  “臣回来,只是想再完成一个心愿。”温珩的质问让归雁徊无地自容,可他还是张口说:“耶律旻欺我太甚,虽然此时他同意不与仇贞良联手,可以耶律旻的性格来说,他必然会寻机会直入燕京。臣只希望陛下能够再给臣几个月的时间,让臣能够挫败耶律旻的阴谋,以雪吾耻。”
  “耶律旻?”温珩笑了:“归雁徊,你是不是反水习惯了,刚刚背叛了朕,又要背叛耶律旻吗?不……不对,你从来也没有背叛过朕,你从来就不属于朕。”
  “臣明白,此时臣再说什么都没有用了。”归雁徊说着向温珩叩了一首,接着他直起身看向温珩:“臣在此愿向陛下明志。”
  “若邻!你要做什么?!”温珩本能地觉得不妙,可归雁徊的动作比他快得多,他没有任何犹豫地拿出那早就藏在他衣袖中的毒药,一饮而尽。
  “若邻!”温珩几乎是从殿前直接冲到归雁徊身边,他死死抓住归雁徊:“你喝了什么!你喝了什么!”
  “吐出来!吐出来!”温珩捏着归雁徊的下巴,想逼他张嘴,可归雁徊死死咬着牙关,任温珩怎么用力也捏不开,那毒药便一汩一汩都被归雁徊咽了下去。
  “朕求求你,若邻,吐出来,若邻……”温珩绝望地退了两步,颓然坐在地上。
  “臣喝的是双生,陛下大概也听过这宫内毒药的名字。”归雁徊说到这里又向温珩叩首乞求:“大约到毒发之前,臣还有两到三个月的寿命。臣恳请陛下给臣一个机会,让臣能够助陛下击破和硕。”
  “不给!朕不给!”温珩颤抖着指着归雁徊道:“朕命令你,去找解药,击破和硕朕可以做,但你要在朕的身边!朕不让你死你不许死!”
  “陛下,来不及了。”归雁徊凄惨地冲温珩笑着说。
  一瞬间涌上的情绪好像终于把温珩压垮了,他站起身来,却又差点摔倒。“多可笑啊,”温珩嘲笑自己:“聪明似归监正,什么都懂,什么都能料到,却唯独不懂朕的心。”
  “陛下,若说真心,臣与陛下是一样的……”归雁徊说到这里,不知道怎么眼泪就从眼中掉了出来,“可事到如今,臣已无颜面对陛下。”
  “若邻,你真的以为朕说的与你共享江山的话都是胡闹的吗……”
  “陛下……”归雁徊深深吸了几口气,以便自己那颤抖的声音可以如平常一般:“陛下的未来属于大燕子民,可那未来却不属于雁徊。”
  “可是没有你的未来,又有什么意义。”温珩哀伤地说。
  一阵凉风吹来,将殿中本就晦暗不明的烛火吹熄。温珩强撑着身体出了大殿,在浓墨般的夜色之中,他一身黑衣,淹没其中,与天地融为一体。
  作者有话说:
  这是HE,是HE,相信我……


第43章 宫人
  “将军。”宫女南晴恭敬地走到元功鸿身边,施了一礼。
  “温珩……咳,陛下最近和归监正有些不和?”一贯使唤惯了的小子,如今摇身一变成了名义上威加海内的皇帝,这种突兀的变化总是让元功鸿很不适应。但作为皇帝名义上的亲舅舅,温珩手下头号大将,元功鸿无心也无意去适应这种变化。
  “是生了嫌隙。”南晴回答:“陛下已经三日没有见归监正了。”
  “是因为叶籽的事?”元功鸿问。
  南晴想了想,摇了摇头:“归监正回来的那天,陛下将所有宫人都遣了出去,所以那一夜发生了什么只有陛下和归监正知道。不过,后来陛下对外称叶公公是在路上染了风寒所致,还特意叫人为叶公公修了好大一方衣冠冢,宫人们都说……”
  “说什么?”元功鸿问。
  “说其实叶公公也为陛下宠幸,归监正心生妒忌在路上害死了叶公公,结果引得陛下勃然大怒。”南晴有模有样的将宫人们嚼舌根的话向元功鸿说了个通透。
  “什么东西!”元功鸿却对这野闻嗤之以鼻,他不耐烦地吼了一声,吓得南晴一阵瑟缩。
  “所以陛下现在每天都在做什么?”元功鸿又问。
  “就是处理些公务、战事各方面的。这些事陛下都不让人参与,我也不太参与。”南晴答:“不过最近陛下好像突然迷起了医药,一有时间就看些医理药理的书,常常看得觉都不睡。”
  “哼,小皇帝还做的有模有样的。”元功鸿道,他以为温珩大概刚刚是做了皇帝,便迷恋上了长生,对于温珩看这些书元功鸿是一点也不奇怪,只是温珩最近似乎警惕性很高,一些关键的信息都只有少数几个人知道,导致南晴说了一堆,能够有点什么作用的话却是鲜少。元功鸿实在是听不下去了,他摆摆手让南晴赶快回去。就着南晴所说的那唯一有用的信息,元功鸿的心里起了另一种盘算。
  在元功鸿心中,那实在是于公于私斗绝顶有利的计策。
  事实果然如南晴所说,温珩这几日严重缺乏休息,只是坐在厅下,元功鸿便能看得出来他一身疲惫。元功鸿的视线在温珩和归雁徊之间来回移动了几次便验证了南晴所说,温珩和归雁徊的确心生嫌隙了,如今温珩甚至将头不自然地偏到了一边,不去看归雁徊。
  元功鸿相信,已经有不少人在暗自揣摩着将归雁徊踢下去了,毕竟在此之前温珩给他的优待太多太多。
  只是朝堂之中,有那些阴谋家,也就自然有直肠子。比如那个容高远,就丝毫没有看温珩的脸色,他像往常一样朗声禀道:“陛下,如今入安庆已过半月,安庆府内业已安定。还请陛下乘胜追击,出师北伐。”
  容高远说完后,无人赞成亦无人反对,只有那个众人都在暗自窥探的归雁徊,此时出列回道:“陛下,此时北伐获取可取得成功,但耶律旻必然趁机与我方南北夹击燕京。臣建议就势与燕京修好,共同抗击和硕。”
  “归监正去和硕不是去交涉联合和硕攻打燕京逆贼吗?现在在和硕受挫了,回来就要联合燕京去打和硕了?”容高远不屑地问:“像归监正这种巧言令色投机取巧之人,难谋大事。”
  “世事均在变化。”归雁徊回道:“去和硕时,陛下尚未攻下安庆府,如和硕与燕京联合,则我方危矣。但现今陛下势力不同从前,燕京靠北,若我们北进,耶律旻必将南下,唇亡齿寒,最后的结果恐怕不只是退守江南这么简单。”
  “元将军久在沙场,认为当如何呢?”容高远看说不过归雁徊,赶紧将元功鸿拉出来。
  “与燕京修好没那么容易。”元功鸿道,“那是一群为了守住自己的利益敢在团圆宴上毒杀先帝的人,没有看到实质的危险,怎么可能与我们修好。还是说,归监正有实质的证据,能够证明和硕会南下?”元功鸿说到这里有些危险地看着归雁徊。
  容高远心中一惊,元功鸿是在发难了,他定是疑惑叶籽之死,怀疑归雁徊与和硕隐有盟约!
  可归雁徊对于这算不上直白也称不上隐晦的质问无动于衷,他抬眼答:“和硕以骑兵为主,等到他们的铁骑南下有切实证据之时,一切都晚了。”
  “那便是没有证据了。”元功鸿道:“陛下,臣建议我们还是按兵不动为好,和硕不动,我们就继续北伐。和硕南下,我们便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臣附议元将军所说。”容高远跟道,其他将军谋士也一一附和。
  元功鸿心中一笑,看来归雁徊真的失势了,刚刚他站到大厅中间时,温珩为了不看归雁徊甚至把头低了下去,只有在归雁徊咳了几声时温珩才会抬头看他,那时温珩的表情实在是称不上好,必定是在嫌弃这个病秧子扰了朝政了。
  想到这里,元功鸿心中更有把握。他对温珩道:“臣还有一要事奏禀。”
  “陛下现如今已登基为帝,按理说当册封皇后。”元功鸿一边说着一边暗暗瞧着温珩的脸色,见温珩面上没有变化,元功鸿才继续道:“迎娶之女子,臣建议为江南世家之女,这样一来,陛下便可获取世家支持,又可向世家表明陛下对新政的态度。”
  “刚刚才说朕势如破竹,现在又需要世家支持了吗?”温珩冷着声音问,“那女子是世家之女,还是元家之女,舅舅分得清吗?”
  元功鸿心中一惊,温珩这声音,让他恍惚以为坐在上面的是当年的洪德皇帝,可元功鸿知道自己不能乱了方寸,他赶紧收起胸中的不安,对温珩道:“如是世家之女,获得的是世家支持,如是元家之女,获得的就是外戚支持,无论是哪一个,对陛下来说都尤为重要。”
  “舅舅是觉得没有世家和元家,朕这个皇帝就做不成吗?”温珩问。
  “陛下,此话诛心。”元功鸿回答:“臣日夜为陛下在前线奋战,虽无功劳却也有苦劳。”
  “元将军能在前线胜利,那是因为有朕。”温珩道:“因为朕殚精竭虑、夜以继日地处理后方,是因为朕谋划好了攻城略地的方向,元将军,不要用你的那些心思去揣摩朕,何时册封皇后,朕自己决定。”
  说到这里,温珩突然问向他一直在刻意忽视的归雁徊:“归监正,你以为如何呢?”
  “陛下说的是。”归雁徊低垂着头答:“如今陛下最重要的支持者为温氏宗室子孙,封后事宜还是暂缓为宜。”
  不知道怎么,归雁徊说完这话,温珩心中更是难受,他站起身来,对众人道:“今日先到这里吧,有事写奏疏陈请。”接着看都不看下面的众人,温珩便直接离开了大殿。
  回到内厅,温珩甚是疲惫地斜靠在塌上,一个宫女上前来为温珩端上了一碗参汤。
  “放这吧。”温珩道。
  “是。”
  “你叫南晴吧?”温珩问。
  那小宫女一听,声音立刻娇媚了起来,她低下头红着脸,柔柔糯糯地答了一句:“是。”
  “对朕的起居,你很上心。”温珩道。
  “这是奴婢应该做的。”南晴低声答,一个念头忽然闪过南晴的脑中:如今陛下并无枕边人,难道这就是她能够一步登天的机会吗?想到这里南晴立刻生出些悔恨,今早起来,她应当再好好梳洗打扮一番的。
  “对朕上心是好的。”温珩笑了笑:“但元将军那里太上心可就不好了。”
  温珩这一句话,南晴瞬间腿就软了,她跪在地上连连求饶,温珩怎么知道的,温珩怎么知道的,南晴在心中反复思量,居然是一个答案也得不出。
  “南晴,你知道吗?”被年轻帝王叫到名字的一瞬间南晴几乎惧怕到了绝望。
  “今日朝堂上,归监正说要与燕京修好,共同抗击和硕。”温珩却忽然说起了朝中之事:“可是朕早些日子便已经写了书信派了人递给了仇贞良,只不过也正如舅舅所料想的,被仇贞良拒绝了。”
  “而今天,归监正也明明白白地知道,朕想要争取的到底是哪股势力。”温珩说到这里,紧紧握着那个香囊,“他想要做的事情,朕都知道。朕想要做的事情,他也都知道。”
  “你懂朕的意思吗?”温珩说到这里看向南晴,接着他的声音陡然严厉非常,甚至身体都逼近了南晴:“所以别再妄想着,去挑拨朕和若邻的关系!朕早就说了,这些参汤、补品、甘草全都拿到归监正那里去,别再让朕说第二遍。”
  “是……是陛下……”南晴忙说着,在温珩打发她下去时,南晴几乎是连滚带爬地出了内厅,她捂着自己狂跳的心头,一时竟没办法站稳身体,她全身上下都打着哆嗦。
  南晴想着,将一块铜雕扔进了水井之中,那是当初元功鸿给她的,随时联系的信物。元将军错了,大错特错,他们的陛下早就不是那个任人欺凌的小王爷了,而陛下同归监正之间,也根本就不是他们这种人能够插手得进去的。


第44章 狼烟
  仇贞良坐在内阁书房之中,看着面前堆积成山的奏折,他不在意。
  他唯一在意的,便是面前放着的那封书信,信是来自一个他再熟悉不过的人,冀北世家的当家家主,这是他这个月以来收到的第三封信了,纵然三封信的语气越来越严厉,但每一封信的内容却都是相似的:均是督促仇贞良立刻与温珩求和,迎立温珩入燕京称帝,但相应的,温珩也要放弃推行新政。
  仇贞良提起笔来,思考着该如何回复这一封信件,他不明白世家为什么如此心急,甚至被愚蠢蒙蔽了眼睛,他们怎么就看不出来温珩的野心,拥他入了燕京,即使他现在承诺放弃新政,将来呢?
  仇贞良这么想着,也就这样与邢瑞说了。
  战事愈演愈烈,被仇贞良临时拉进来冲内阁人数的大臣怕被温珩进京后清算,纷纷告病,现在这内阁之中,只有仇贞良与邢瑞死撑着。
  “他们怎么就不明白,怎么就不明白。”仇贞良揉着自己的眉头对邢瑞道:“只要联合和硕,温珩那小子根本就不在话下。我们刚刚丢了安庆,现在让温珩进京了,不就是在示弱吗?这样还有什么条件可以谈?温珩进了京之后,会放过当初宫变的人吗?你、我、向倾阳,还有当时在场的所有人都不会被原谅!”
  “或许,我应该再砍掉温璃一个手指,告诉他小心点。”仇贞良低声念叨着。
  “仇尚书,如果温珩真的在意他的母后和简王,他就不会称帝了。”邢瑞道:“政治斗争每时每刻都是刀光剑影,容不得半点温情。”
  “我知道。”仇贞良不耐烦地道。
  邢瑞继续说:“失了安庆,温珩北上已经是注定的了,再多的谋略,都只是在拖延时间而已。”有时候,战争打的仅仅是那几场关键性的战役,那一战输了就是输了,赢了就是赢了,错过了时机,一切都无法再重来了。
  “邢尚书什么意思?”仇贞良抬起头来怒目而视,“你也要劝我跟温珩求和?”
  邢瑞解释说:“仇尚书以为为什么现在世家不主张联合和硕平定内乱了?因为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和硕虎狼之态,如果灭了温珩后转身进攻燕京又如何是好?对于世家来说,迎立温珩最多最多是交税,如果谈得顺利还可能只推币改不推税改,但是如果和硕进入中原,那就什么都没有了。”
  仇贞良听后冷笑道:“你说的这些,温珩来的信里都说了一万次了。你们一个个都说和硕和硕,可是你们知道和硕现在什么状况吗?和硕老可汗垂垂老矣,二皇子耶律旻与三皇子争得不可开交,和硕自顾尚且不暇,这时候他们会插手中原事务?”
  邢瑞听了后恭敬地笑了:“仇尚书所言甚是。是邢某不察。”
  在这之后邢瑞与仇贞良又谈了些别的事情,大约过了一个时辰,邢瑞才从内阁书房里出来回到家中。但这一次,一回到家中邢瑞立刻直奔自己的书房,将他早就准备好的那份辞呈拿了出来。
  “老爷,你这是……”管家一看忙问。
  邢瑞重重叹了口气,无奈地摇摇头道:“仇贞良比万首辅到底还是差了太多了。此时不走就再也走不了了,无论是温珩进京,还是和硕南下,都没有我们好果子吃。”
  温珩……邢瑞的脑子中恍惚回想起了当年的那个少年,他想同样是军队,为什么他们会失了安庆呢?可邢瑞转念再一想,前方战事吃紧,可后方世家却趁机压着粮草棉麻布匹不放,这样的战争怎么可能打得赢?
  或许……邢瑞的心中陡然有些悲凉,万泫的新政的确是正确的。
  拿到邢瑞的辞呈是在第二天,仇贞良甚至都没有将那辞呈打开看便将它撕得粉碎,“邢瑞!”仇贞良愤怒地道:“与万崇文一个样子!每次遇到大事就自己先跑了!”
  “来人!”仇贞良吼道,“我要调兵南下!”他想着,曾经他也是战功卓著,他要让温珩看看,什么是一个将军该有的样子。
  “仇尚书!”可仇贞良叫来的却不是禁军统领,而是一个慌乱的小内侍。
  “慌什么!去将禁军统领叫来!”仇贞良命令道。
  “仇尚书!”可是内侍如今却连哭带喊得道:“开平狼烟燃起来了!和硕已经进关了!”
  仇尚书一听眼前便是一黑,刚刚喊着统兵南下的人,此时已经两脚一软不省人事。
  几日前。
  作为耶律旻最信任的部下,多木善此次被委托了重任。他要带着他的精锐骑兵一举截断燕京后路,与耶律旻随后率领的大部队两面夹击,灭大燕于须臾。
  只是人算不如天算,两天前开平下了一场暴雨,山体坍塌将整个山涧埋得死死的。多木善没有办法,只能带着轻骑绕行。可轻骑本来讲究的就是速度,这一绕路不止行军劳累,更可怕的是,他们的粮草也不足了。
  “将军,我看那前面好像是有座宫殿。”一旁的副官道。
  “那宫殿,看上去有些破败。”常年在草原上的骑兵眼力惊人,很快便看出来那只是一座普通行宫,并没有兵卒把守。
  “不如我们去那行宫歇个脚。”副官对多木善说,“这附近没有任何村落,那这行宫之中就肯定有粮食。”
  多木善沉默了,他们此行要的就是隐蔽,可如果粮草不足这些士卒一定回去杀烧村庄,到时候恐怕就会暴露行踪了。相比之下,这荒野之中孤单单的破旧行宫,的确是个好去处。就算是里面有什么人,也可以很快解决掉。
  “好!”多木善命令道,接着一众轻骑一举攻进了那破败的行宫。
  事情正如多木善所预料的,这行宫之中并没有兵卒把守,如今在里面的只有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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