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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见欢_非天夜翔-第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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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段岭睡得迷迷糊糊,刚起来便被武独粗鲁地抹了把脸,换上衣服,塞进车里继续睡。
    “有吃的?”段岭闻到食物香味马上醒了,接过筷子,拿着竹筒开始吃。
    吃完以后段岭又脑袋一歪,靠在武独身上,睡着了。
    “哎?”牧磬也刚睡醒,得知人去楼空,忙追出来,马车却已走远了。
    车夫赶着车,带着两人出了城,行驰在夏末秋初的官道上,两道树叶沙沙作响,一片青绿,林荫的影子在车上晃动,空气十分舒爽,武独便将车窗的帘子挂了起来,一脚踩在矮凳上,霸气十足地于车内榻上懒洋洋地坐着,手肘朝后搁。段岭则侧躺在榻上,枕着武独的大腿。
    蝉鸣不绝于耳,段岭翻了个身,被阳光照在脸上,醒了。
    睁开眼的时候,他看见武独的身上一半洒着阳光,一半被外头树叶的光影点缀着,光点如同流星,沙沙沙地在他们身上飞过去。武独正在思考,他不吭声时,有种不明显的邪气,仿佛看什么都不顺眼,谁也瞧不起。
    “醒了?”武独说。
    段岭打了个呵欠,坐起来,趴到窗前去看。
    “哇!”段岭为窗外的景色而惊呼。
    武独说:“别上蹿下跳。”
    能出来玩一趟还是很兴奋的,段岭趴在武独左半身上,越过他朝窗外看,车厢内的空间本就狭小,武独又不敢乱动,只得稍稍扶着他。上次来时是沿江州经剑门入川,并未走过通往汉中的这条路,只见沿途景色又有不同。
    一池静水,千里绿油油的麦田,中有一棵古树,天空如同水洗过的蓝,树上的蝉此起彼伏地叫着。一派野旷天低树的意味。
    车夫去用午饭,段岭便与武独在树下坐着,段岭此刻方真切地意识到父亲曾经说过的,中原江山的宏大美景。
    武独却有种莫名的惆怅,低头看着树下的泥土,用手指挖了些,再反复拍好。
    “有什么东西吗?”段岭好奇地看。
    “蝉蜕。”武独答道。
    武独找了些蝉蜕,用纸包着,车夫在官道上“啊啊”地喊,两人便动身回去,临走时,武独又转过头,怔怔地看了一会儿那棵树,段岭感觉到这里似乎对他来说有什么特殊的意义。
    “这是什么地方?”段岭又问。
    “没什么。”武独答道,“走吧。”
    段岭总是对武独的过去很好奇,但武独却很少提及,仿佛告诉他太多是丢人的事。
    “喂,武独。”段岭手里拈着狗尾巴草,翻来覆去地看,自言自语道。
    武独:“?”
    两人坐在车里,离那棵树渐行渐远。
    段岭:“咱们刚刚坐的那棵树下面,死过人。”
    武独:“……”
    武独皱眉道:“你怎么知道?”
    “树根下面有血的痕迹。”段岭说,“就在不久以前,可能不会超过一年。”
    武独不由得对段岭刮目相看。
    “你很聪明。”武独随口道。
    段岭迟疑片刻,推测出武独会在那棵树下短暂逗留,也许正是因为那个地方有着特别的意义,死去的人很可能是他的朋友,他犹豫着要不要开口安慰武独几句,顺便更了解他一点。每次与武独在一起时,他总是会想起自己曾经对郎俊侠一无所知,也许这才是一切背叛的根源。
    死去的人……会是赵奎吗?若是从时间推算的话,也应该是那个时候,段岭设想出赵奎被父亲追杀,直到此处,然后死在树下,武独无处可逃,只得放下剑,朝父亲效忠的场面。
    他很想再问一句,但这样很可能会引起武独的疑心,毕竟显得自己太聪明了。
    然而武独却主动开口,告诉了他。
    “是赵将军。”武独说。
    段岭明白了,却做了个“嘘”的动作,意思是外头有车夫在,隔墙有耳,免得多生事端,武独摆摆手,示意没关系,并一手搭在段岭身上,段岭依旧靠着武独,半躺着,懒洋洋地发呆。
    武独身上有股很舒服的气味,像是青草混合着健康男性的皮肤的感觉,他素来不怎么打点自己,这反而令段岭觉得很亲切,行事随意洒脱,就像个流氓大哥一般。
    “没发现车夫是个聋子?”武独朝段岭说。
    段岭这才知道车夫原来既聋又哑,一想也是,牧旷达亲自给他们派的车,聋哑车夫则听不到,也不能说,不会被扣作人质拷问消息。
    “赵将军对你好吗?”段岭问。
    “还行。”武独说,“其实他看不起我。”
    段岭又问:“为什么?”
    “很久以前的事了。”武独悠然道,“我有个师姐,叫寻春,她和我一样也会吹相见欢这首曲子,是我师娘教的。师娘从前有个老情人,就是赵将军。”
    “你师父呢?”段岭问。
    “很早就死了。”武独皱着眉,“炼了些长生益寿的丹药,信了不知哪来的方子,合了些汞,把自己给吃得平日飞升了。”
    段岭很想笑,却碍着武独的面,不敢笑出来。
    “上上任帝君。”武独说,“今上的爹,那位在去年驾崩的太上皇,也是信了这一套,成天在宫里头炼丹吃药,求仙问道。”
    段岭心想那是我爷爷,不过我也没见过他的面,对他没多大好感,随你编排就是了。
    “你为什么会跟着赵将军?”段岭又问。
    “因为师娘死了。”武独说,“辽人打进长城,我与师姐便分了家。赵奎招揽我,让我替他干活,师姐则到上京报仇去了,现在也不知道活着没有。”
    段岭想起了寻春,没敢告诉武独,当初的事他还有很多未曾想清楚。
    “这个刺青也是你师门的吗?”段岭跪坐起来,好奇地看着武独脖子上的刺青,武独侧头瞥他一眼,段岭便伸手去翻他的领子,将领子扯下来点,想看得清楚些,武独脸却有点红了,不自然地拉好领子,看也不看段岭,随手一指榻上,示意他坐好别乱动。
    “嗯。”武独漫不经心地说。
    “叫什么名字?”段岭问。
    “你怎么这么多问题?”武独不耐烦道。
    段岭说:“满足一下我的求知心嘛,朝闻道,夕死可矣。”
    武独答道:“白虎堂。”
    段岭说:“没听过。”
    武独:“……”
    武独看着段岭,段岭马上讨好地说:“是我孤陋寡闻,所以才请教武爷嘛。”
    “知道镇山河吗?”武独说,“想你也不知道。”
    夸你胖你就喘,段岭心想,还得意起来了。
    “是一把剑。”段岭说。
    “是的,一把剑。”武独说,“这把剑就是白虎堂铸的。”
    昔年大虞山河破碎,乱世飘零,长城外胡族进犯,无名刀流落世间,被胡族带走,锻为数把剑,分予各部族。最后则是西川白虎堂的一名汉人侠客“万里伏”在三个夜晚里连杀匈奴四部落统领,夺回后再次铸为一把,交给持有玉璜的李氏后人。万里伏在西川建立了一个游侠组织,称作“白虎”。又将一身武学传授给四名弟子,令他们追随镇山河拥有者,光复河山。
    十三年光阴,最终大陈建立,万里伏也功成身退,三名弟子各自离开了刺客组织“白虎”,虽有传授技艺,却始终铭记万里伏的训诫,但凡武功传承者,都须在身上刺一白虎刺青。
    那是属于刺客的震慑,也是“侠以武犯禁”的潇洒,象征着哪怕乱世烽火,万民倒悬,这些凌驾于律法与政局之上的,藏身于江湖中的杀手势必将再次出现,以个人逆天的力量去干涉国运。
    万里伏自然是十分强势的,就连其名字也是一把带着光彩的古剑“乘胜万里伏”。他除了培养出四大弟子,各传承他一身技艺以外,还将山河剑谱与虎啸山林拳教给了李家。
    于是四名弟子相忘于江湖,身上却各自带着白虎刺青,师徒一脉相承,而武独的师门,当年则是万里伏最小的弟子。
    段岭听了半天故事,只觉诧异无比,毕竟这些江湖的秘辛极少有人知道,当年父亲更未曾朝他细说。
    也就是说,四大刺客都是白虎的后人,而武独的师承,则学会了最重要的技艺——毒。
    “所以。”武独随口道,“师娘生前一直记得这一责任,师父去得早,她亲手为我刺了这个纹身,不过传承了这么多年,走的走,散的散,也去得差不多了。”
    “为什么?”段岭不大明白,问,“什么责任?”
    “下毒的责任。”武独说。
    “下毒的责任?”段岭莫名其妙。
    武独说:“你不懂的。”
    “告诉我吧,我真的想知道。”段岭的直觉感到这很重要,期待地看着武独。
    武独想了想,朝段岭说:“文无第一,武无第二,有没有人是天生的武学天才,最终强大到功夫独步天下的地步?”
    “有。”段岭点头道。
    “我只见过一个人。”武独说,“就是先帝,当然他已经是皇帝了,不可能对他下手,除了他呢?”
    段岭很想再听武独说一下父亲,武独却认真地朝他解释道:“不是先帝,也会是别人。总会出现这样或那样的人,甚至白虎四杀里面就有可能诞生出一个强绝天下的高手,他可以随时杀掉任何人,却不受江湖规则的约束。围攻他,他能逃掉,一对一单挑,不是他的对手。强到无法约束的人,一旦作恶,便将为祸苍生。”
    “这倒是的。”段岭承认,越强大的人一旦坠入心魔,作出的恶也就更可怕。
    “所以到了无法制裁的时候。”武独说,“下毒,就是最后的办法,一个人哪怕不吃不喝,也要喘气,最后的责任,就是用毒去解决一切不受控制的残局,收回名剑。”
    段岭这下彻底明白了,武独最后说:“为什么三名弟子都离开了当年的组织,而我们还在,正因为我们才是白虎的正式传人。”
    
    第59章 疑点
    
    段岭感觉到武独还有话未曾出口,他还想知道更多,便试探着问道:“赵将军怎么死的?”
    武独靠在榻前,兴味索然地望向外头的夕阳,说:“造反不成,被先帝打败了,最后是昌流君亲手结果了他。”
    “那……先帝呢?”段岭说了这么多,只是为了最后一句。
    “大家都说他死于战败。”武独摇摇头,说,“可我觉得他那样的人,永远不会败,他先是被一伙刺客埋伏……”
    段岭心里猛地一抽。
    “……再被刺客贺兰羯所伤,中了金线溟的剧毒……”
    段岭心里又是一抽。
    “我让他万勿出战,但时机紧迫,我前往鲜卑山深处,曾经空明法师所修持的北寺里去找解毒的配药,折返时,他已不行了,遭到贺兰羯手下围攻……”
    “贺兰羯是谁?”段岭马上问道,“中的是什么毒?金线溟又是什么?”
    武独答道:“金线溟是一种蛇毒,贺兰羯则同样是养毒之人,但他行事阴狠恶毒,和乌洛侯穆有相似之处,都做过叛出师门的事。”
    段岭知道师门对于江湖人来说非常重要,“欺师灭祖”乃是大忌,贺兰羯又是什么人?武独看出段岭的疑惑,说:“贺兰羯,他最后还是逃了。”
    “他为什么要杀我……”段岭思绪震荡,险些就脱口而出“他为什么要杀我爹”,幸好硬生生改为“我朝陛下”。武独看了眼段岭,对他这么明显的疑惑表现觉得有点奇怪,然而这种天下大事,大家都喜欢作为茶余饭后的谈资。
    武独摇摇头,没有再说下去,段岭听到一半却断了,焦急无比,不敢表现得太迫切,过了一会儿,又碰了碰武独,问:“怎么不说了?”
    武独不耐烦道:“不想说了。”
    段岭说:“告诉我吧。”
    武独突然就火了,说:“不、想、说!”
    段岭:“……”
    段岭没料到武独突然就生气了,一时间车厢内的气氛又变得十分紧张起来,段岭只得不再问下去,坐到一旁去,想起父亲,眼眶又红了。
    武独:“……”
    武独方才心绪杂乱,吼了段岭一句,没想到他反应竟这么大。
    “好了好了。”武独说,“我说了不想再说,你又要问。”
    段岭看了武独一眼,眼睛红红的,忍着眼泪。
    武独对段岭简直是服气了,不就声音大了点,至于吗?一副受了多大委屈的模样,一面觉得这家伙简直太麻烦,一面又有点愧疚,看到他表情时,心里就像被猫爪子挠了一下。
    “好好好,说。”武独无可奈何,闭着眼,长吁了一口气,那声音里带着辛酸。
    “每个人都在问我。”武独说,“问我先帝是怎么死的,我反反复复地解释,他们那副模样,看着我的时候……”
    段岭懂了,武独重复了这个故事太多次,回来后,他一定被李衍秋,被假太子,被牧旷达……所有的人都盘问过,他们各有各的目的,不厌其烦地朝武独反复确认,以求……等等,什么?
    段岭从这句话里蓦然意识到了另一个至关重要的问题。
    “都有谁朝你问过呢?”段岭努力地从情绪里挣扎出来。
    武独睁开眼,打量段岭,有点奇怪,随口道:“丞相、淮阴侯、安平公主、今上、太子、谢宥。”
    “谢宥是谁?”段岭问。
    “黑甲军统帅。”武独答道,“中原皇帝的亲兵,谁当皇帝,他就是谁的人。”
    “淮阴侯又是谁?”段岭又问。
    “当朝驸马。”武独说,“安平公主的丈夫。”
    这个话题已经发散开去了,然而,段岭迅速理清了自己的思路,问:“刺客是谁派的呢?”
    “不知道。”武独说,“贺兰羯叛出师门后夺走了断尘缘,非常小心,养了一群刺客,远走塞外,谁给他钱,他就帮谁杀人,但他恐怕空明再去找他的麻烦,很少接触汉人。起初我以为是牧相找到了他,但牧相与江湖接触的渠道,只有一个昌流君,他想必是非常怕死的,不会让昌流君离开他太远,更别说去塞外找一个不一定会与他做交易的人。”
    “赵奎呢……”武独想了想,又说,“也找不着贺兰羯,所以现在未知是谁害死了先帝。”
    “如果是牧相下的手呢?”段岭问。
    “那自然只能去找他的麻烦了。”武独说,“但牧相一直在调查镇山河的下落,也朝我解释过,我觉得应当不会是他,他或许有杀先帝的心思,却不会选择在那个时候。”
    “那么。”段岭说,“反反复复,朝你确认先帝死因的这几个人里头,一定有一个是凶手。”
    武独:“……”
    段岭的话犹如当头一锤,登时敲醒了武独。
    武独自言自语道:“对,我怎么就没想到呢?”
    为何反复盘问武独,李渐鸿死去的全过程?只因对方要确认,有没有走漏风声,武独是否知道谁驱使贺兰羯谋害先帝一事?这是一笔旧账,必须被彻底抹除,否则一旦来年翻案,将牵连出更多的人,尤其是太子归朝后……
    “是谁呢?”武独喃喃道。
    淮阴侯、安平公主、牧旷达、李衍秋、太子、谢宥……
    “谢宥不大可能。”武独说,“如果想杀先帝,他早就可以下手了,这个可以排除。”
    “如果是被人买通了呢?”段岭说,“这个可以归到别人的阵营里去,譬如说他与……四王爷是一伙的。”
    段岭自己都觉得十分恐怖,虽然没有入朝,但郎俊侠阴错阳差下,害了他的性命,同时也改变了许多事,如果现在自己坐在太子的位置上,他需要面对的势必更多,每一刻也许都将会有杀身之祸。
    “四王爷吗?”武独说,“我看不透他,淮阴侯也有可能,毕竟……”
    武独摇摇头,实在想不清楚,牧旷达反而变成了可能性最小的那个。
    段岭问:“镇山河是先帝的佩剑吗?”
    武独纳闷怎么段岭有点聪明过头了,竟能从如此有限的信息中综合分析并推断出这么多的内容出来,忍不住看了他一眼。
    “怎么了?”段岭还在思考之中。
    “你很聪明。”武独说,“但我还得提醒你一句,有些话你对着牧相,千万不能轻易出口。”
    “好……好的。”段岭知道自己对武独说得太多了,幸而仍未引起他的怀疑。
    “只要知道镇山河在谁的手中。”武独说,“就知道是谁密谋杀了先帝,还有一个可能,谁也不是,贺兰羯是忽必烈派过来的。”
    又增加了一个可能,段岭十分头疼,只得暂时不去想它。
    天边一片火烧云,这一夜里他们抵达驿站,在驿站里头过夜,段岭彻夜辗转难眠,听见驿站院中响起了武独的笛声,仿佛带着些许惆怅。
    武独是一个认真的人,段岭心想,他的惫懒与孤傲只是他认真的某种佐证,他也许从未想过与任何人同流合污,始终是一把藏在鞘中的利刃。经过今日他的口述,段岭心里有个念头,武独是可以相信的。
    这夜里,西川十分闷热,那是一场狂风暴雨即将来到的征兆。
    蔡闫匆匆经过回廊,身上满是粘湿的汗水,脸色不大自然,进了寝殿,朝李衍秋行礼,李衍秋正在喝药,桌上摆放着一封奏折。
    “迁都之后,凡事你须得尽心考量。”李衍秋说。
    “是。”蔡闫颇有点神色不定。
    李衍秋喝了一半,注意到蔡闫的表情,问:“乌洛侯穆呢?”
    “出京去了。”蔡闫说。
    李衍秋又问:“皇儿没睡好?”
    蔡闫勉强笑了笑,李衍秋便朝他招手,示意他过来,李衍秋称蔡闫作“皇儿”,视同己出,待他亦十分亲近,让他到身前案几边上喝炖好的燕窝,并看着他喝。
    蔡闫的眉头像个打不开的结,李衍秋又朝他说:“你回来那天我便说过,乌洛侯穆谁也不放在眼里,让他跟着你,我终究是不大放心。这次是什么事又出去了?”
    蔡闫想了想,说:“回乡祭祖。”
    李衍秋叹了口气,想想又说:“将郑彦召过来吧,你五姑前些日子也提到过。”
    蔡闫摇摇头,转而注视桌上的奏折,欲言又止,李衍秋注意到了,便遣退了周遭的人。
    “江州离淮阴太近了。”蔡闫这才开口道,“让郑彦进宫,总觉得不大踏实。”
    李衍秋没有回答,只是点了点头
    长久的静默后,李衍秋又道:“总要去与姚复打交道的,幸而你眼下还小,有四叔在,姚复还忌惮着牧家,又有谢宥守着,年末初迁都,应当还是稳妥的,近几年里,应当不会出什么乱子。”
    “若你爹仍在。”李衍秋温和地笑道,“想必此时会说,早该迁了,怕他作甚,姚复还得惧他三分,你这点倒是不像他。”
    蔡闫脸色稍稍一变,说:“四叔说得是,总归要迁的。”
    李衍秋摆摆手,说:“深思熟虑是好的,但也不必惧怕,能学便先学着,来日慢慢地就会了。”
    
    第60章 露宿
    
    远方隐隐传来闷雷之声,武独回到房中,见段岭躺在床上,还睁着眼,看了他一眼。
    “还没睡?”武独说。
    段岭摇摇头,正要起身给武独让位置。
    “你睡里头吧。”武独说,“地上脏,先前看小二拖地,那桶水,不知用了几年,陈年老井都比它干净。”
    段岭笑了起来。两人同行上路,便就着驿站里头唯一的一间上房内挤了挤,床榻倒是够大的。
    “回去说不定已迁都了。”武独随口道,“立下大功,牧旷达说不得要给间宽敞点的房子。”
    段岭仍在想下午的交谈,问:“谢宥就在江州么?”
    武独“嗯”了声,段岭出神地想着,仍惦记着下午武独说的那些话,他还想知道更多,但武独是个江湖人,他不熟悉牧旷达等玩弄政治的那一套。自古以来,君权与相权、地方与中央,俱是互相制衡,彼此角力的一场拔河赛。
    他逐渐发现大陈经历了诸多战乱,终于度过最危难的时间后,休养生息的表面下暗流涌动,一个不小心,便将彻底倾覆,沉没。淮阴在江州西北,乃是上梓沦陷后,大陈的江北重地,地方豪强力量鼎盛,隐有与王权相抗之意。端平公主的联姻便是笼络淮阴侯姚复的一道手段。
    这个时候迁都,相当于是与淮阴侯直接对上,也流露出了李家预备再次以中原为据点,收复北方的决心。在背后推动这一切的看似是牧旷达,实际上最终决定的,却是李衍秋。只不知道假太子有没有这个勇气与胆识。
    “太子是个什么样的人呢?”段岭突然问。
    武独翻了个身,不理会他,段岭摇了摇武独,得不到答案,只得作罢,睁着眼思考,若只有自己与四叔,他怕不怕?总要迁都的,想到这里,他反而隐约有点兴奋,是风险即将到来的兴奋……
    “你怎么成天都一副没睡醒的样子?”
    翌日,武独上路时见段岭又是睡眼惺忪的,当即没了脾气,一出门便困得要死,没人管连路都走丢了。这天路上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快入秋了,沿西川向北,也渐凉快了下来。
    到得岷江,是一个阴雨连绵的黄昏,武独朝段岭说:“现在你是少爷,我是跟班。”
    “行。”段岭点点头,将袍带系好,武独又不厌其烦地教他,见到什么人该怎么说话,说什么话,不可露出马脚。段岭不住点头,一脸谦虚,心里却在想别的事。
    武独渐渐开始发现段岭确实不是寻常人,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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