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鱼龙幻-第4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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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感念太后抚养教导之恩,深恨自己为人子却不能时刻侍奉于亲侧,特地在葬礼后下了旨;命地方官员察举四方孝子;上报朝廷进行表彰。各郡县中,凡是年过六十的老者,每月可领粟米五升、布帛一端;年过七十的老者,每月可领粟米十升,布帛五端,以示天下共养之意。诏令一出,天下踊跃,那些儒生士子;都纷纷作诗写赋,夸赞皇帝实在是古往今来第一至纯至孝之人!
这期间;平虏侯作为深受帝后信赖喜爱的亲戚,自然要频频出入宫闱,宽慰劝解皇帝两口子,还得在皇后忙乱时负责带孩子。服孝期间,宫中禁掷壶蹴鞠等一切娱乐活动,郑谡又每每缠着他问圣城之战的始末,贺言春只得把太子抱在膝上,给他们讲打仗的事,那表弟兄两人听得聚精会神,尤其郑谡,越发对自家小叔佩服得要命。一来二去的,太子也和他渐渐厮混熟了,没有外人时,一口一个小舅舅喊得亲甜。
这天叔侄三人又在皇后宫中开故事会,人报皇帝过来了。太子见了亲爹,忙叫着扑过去,一把抱住大腿,贺言春和郑谡也起身给皇帝施礼。皇帝去了华服,身着斩衰,脸色虽有些倦怠,精神却还不错。把儿子抱在怀里逗玩片刻,便让乳母和郑谡领到旁边玩儿去,自己则在席上坐了,对贺言春道:“正有事要告诉你。年前不是和匈奴换回来一批夏人么?白石郡守登记时,才晓得这夏人里头,有两人竟是先帝在时,派往西域出使的使臣。我已让他二人进京,等回来了,都交与你,看能不能为军中所用。”
贺言春应了,又道:“臣也有事想回禀皇上。臣前段时间常去江老将军府上,蒙他不弃,教导了许多排兵布阵的法子,获益匪浅。臣偶尔想到,既是对付大漠骑兵,若能在阵法中编入特制的机弩、绊索这类东西,威力岂不是要加倍?”
皇帝听了,满眼赞赏之情,点头道:“还是你脑子活络!我一会儿给李更交待一声,要怎么制,你只管跟他说,卫尉府下的武备库,专领弓箭、武器制造之职,叫他们造去!”
贺言春谢了皇上,又道:“臣也只是粗略那么一想,至于这机弩绊索怎么制合适,也并没什么好法子。听说铁署里尽有能工巧匠,不若将这些匠人汇到一处,大家合计合计,说不定就有了呢?”
皇帝点头,立刻把徐常侍叫进来,写了条子让他送去卫尉府和大司农府。只说平虏侯但有所求,两府须全力配合云云。贺言春又和皇上扯了两句闲话,这才告辞出宫,去了方犁处。第二日,索性直接陪铁市长丞上班去了。
原来贺言春当日看到香熏球时,就心中一动,想到军中虽有机弩,却是精准度差不说,还不能连射。是以箭术高超之人,多不屑于用弩。既然小小玩物都能打造得如此精巧,何不对机弩进行改进?后来他在江老爷子府上跟着学排兵布阵时,又想到自己与匈奴第一战时,无师自通使用了绊马索,效果奇佳。若是造出一种能连发的机弩车,车四角装上绊马索,可随意勾连,与骑兵对阵时,冲锋陷阵极为有利。纵然两军人数相当,有了这特殊装备,胜算也大了许多。
他把这想法和方犁一说,方犁自是十分支持,立刻选拨了能干匠人,会同武备库的匠人们,商议设计新式机弩车。这车须轻巧,方便长途奔袭;又须牢靠,绑上绊马索后,不至拉得四分五裂。机弩如何提高精准度、又要如何装置到车上,种种问题均要考虑周详。十几个匠人讨论了好几天,在纸上设计出好几种样式,均觉得不妥当。后来听说京西某郡兵器坊里有位老者,阅历既广,手艺又十分精湛,贺言春干脆带着方犁和武备库丞前去考察了。
就在他们走了没两天,京城里就隐隐传出些闲话,说是定西贺氏家族有人上京告状,就住在城东某家客栈,要告的人是皇帝新封的平虏侯贺言春,罪名则是忤逆父母。来人言之凿凿地说,贺言春在定西老家时,就时常顶撞父母,十四岁时更是胆大包天,刺伤嫡母后出逃,自此后便再无音讯。
原来贺言春封侯后,消息传到定西郡,贺家人尤不肯信,只以为贺言春早已经死了,这个必是个重了名的人。后来过年时,贺家从京中返乡的人口中辗转打听,竟是越听越像是他们家走失的儿子。此事闹大后,惊动了贺氏族长。族长听说家族中出了位侯爷,本来喜出望外,抖抖索索地拈着花白胡子,要派人进京,请平虏侯回乡祭祖。谁想侯爷的爹耷拉着头,死活不作声,问之再三,才吞吞吐吐地说,当初孩子是受不了打骂、逃出家门的,此时急巴巴上门认亲,只怕他不肯认。族长这才模糊想起,好几年前,确乎是亲眼看到过他们家小子一身是伤,穿得破衣烂衫地去放羊。族长眼见着这高枝是不大容易攀上了,不由急怒攻心,把贺明山痛骂了一顿,说他治家无方,惯得家中牡鸡司晨、女人称霸,这种妇人,就该早些休了,免得祸害家族。
这话很快就传到胡氏耳中。胡氏听说贺家那野小子还活着、且交了天大好运时,本就已经嫉恨得咬牙切齿,如今又听这番责骂,当即气了个死,跳起脚来千畜生、万野种地骂了一顿,又揎拳掳袖地要进京告御状去。只说姓贺的封了侯,却把爹妈置之不理,这不是大不孝是什么?嚷嚷到后来,什么杀母未遂之类的话都随口放出来了。
贺明山是个懦弱无用之人,管束不住老婆,只得眼睁睁看着胡氏四处乱说。恰好那回乡的,也有些攀附京中权贵的阿谀之辈。听到这桩奇闻,也晓得京中有人正嫉恨平虏侯深得圣心,想挫挫他的锐气,既有这个把柄,何不加以利用?是以竟在胡氏耳边大加怂恿,给她出谋划策,让胡氏只管上京找某某大人,自有人帮她申冤。胡氏气昏了脑子,便真的派两位舅爷随那人上京,去廷尉府告了状,立时引得京城一片大哗。
大夏以孝治国,皇帝又最重孝道,前段时间刚颁了诣,要举察孝子,就闹出这么桩事来,郑孟卿听说消息后就慌了。因兄弟不在京中,也无法问他当初出逃的细节,只得急急忙忙回家换了衣服,要去求皇后帮忙。正要出门,白氏得了消息赶出来了。
白氏拉住大儿,细问了一番详情,知道事关教化,皇后有心帮忙,也不便出面。大儿老实,儿媳又上不得高台盘,况且小叔子的事,也要避个嫌。唯今之计,只能自己上了。思虑周详了,对李氏道:“慌什么!你来服侍我梳洗穿戴,我即刻去京兆府尹。大郎,你休出面,只带人去铁市长丞府上,找那些当初从颖阳来的大伙计,把这事告诉他们,再叫他们去京兆府帮忙做个见证。我看是哪里来的猢狲,倒要会一会他!”
李氏和郑孟卿忙依吩咐,各自行事。不一刻,白氏穿戴整齐,坐着车径往京兆尹府而去。到了府前,白氏也不下车,就在府衙大门旁候着,一直等胡安带着墩儿六儿等人赶到,才由仆妇们扶着下了车,对胡安道:“胡家大爷,列位郎君,今日请你们来,是要为我儿言春作个见证。”
胡安忙道:“大郎已是对我们说了,但听老夫人安排!”
白氏点点头,缓步行至府衙左侧的一面大鼓前,站定后拿起鼓槌,咚咚敲击起来。
这鼓名为鸣冤鼓,平素无人敢碰,今天突然被人敲响,顿时惊动了府里府外的人,不多时,府衙门前便黑压压围了里三层外三层,都跑出来看热闹。
衙役见击鼓的是位老妇人,旁边围着一圈仆妇,便知道是大户人家内眷,忙问了姓名,听说是皇后的娘亲,惊得头皮发麻,如飞般报了进去,一时把李府尹惊动了。李府尹忙亲自迎出来,在白氏跟前劝道:“老夫人,有甚冤屈,进府来说,何苦在外头吹冷风?”
白氏客客气气地施了礼,道:“惊动府尹,老身惶恐!只是我儿贺言春,平白遭奸人诬陷,我这做娘的,想了便心如刀绞,吃口冷风算得了什么?”
说着不由声泪俱下,便当着众人面,把贺言春小时由父亲领走,因不甚凌虐,不得不千里寻亲至京城的事说了,又道:“我儿言春来京城那年,只十四岁,小小孩子,便一身伤疤,手上胳膊上都是拿簪子戳的坑眼,大腿上险些被狼咬断筋,叫哪个当娘的看了不痛断肝肠……”
白氏口齿本就灵便,又触着真情实感,讲得份外动情,那围观的人听得个个义愤填膺,痛骂毒妇声一时沸沸扬扬。白氏候着人声稍静了,又朗声道:“可恨那毒妇,赶我儿走时,半点盘缠没给他!分明是不给一分活路!我儿沿路乞讨,险些饿毙道旁,幸好遇到大夏义商方犁带着商队经过,这才救了他一命。这些商队伙计,均可做个见证!”
六儿墩儿胡安都是当时亲身经过的,听到这里,忙都开了口,七嘴八舌朝周围人讲述初次遇到贺小郎的情形。如何灰头土脸、却饿死不拿人钱财,中途又如何见义勇为、帮商队追赶盗贼,在边郡遇蛮兵围城,又如何临危不乱,帮驻军守城等等,听得旁边人又个个热血沸腾起来,都道:“难怪人家头一回领兵就打了胜仗!真真从小儿就这般血性仗义!”
趁着胡安等人讲话的时候,白氏在旁边歇息片刻,又开口道:“我儿从贺家出走这五六年里,定西贺家没一个人出门找一找,问一问!浑不拿他当人!如今听说他立了军功封了侯,便有脸来告御状了!还空口白牙诬告我儿杀人未遂!试问杀的是谁?既杀了人,当初为何不报官?请的是何人医治?何人可以作证?那毒妇一个牙花儿也说不出,却来京中败坏我儿名声!可怜我儿被皇上派去公干,只能任由人平白往他身上泼脏水,我这当娘的如何能看过眼?府尹大人,各位父老,还求诸位为我儿作主,早些查清事实,还我儿公道!”
那些京城百姓,顿时都纷纷喊起来,有的道:“竟有如此毒妇,残害良家子嗣不说,还敢诬告朝廷王侯,莫非生了七八个胆不成?早些揪她出来浸猪笼!”有的说:“老夫人,休伤心,府尹大人明察秋毫,定能还侯爷公道!”一时七嘴八舌,纷扰不止,吵得李府尹头都大了,只得再三地劝白氏,劝了多时,白氏才进府中去。外头围观的人群却还站了许久,一个个议论不止,都替平虏侯抱不平。
第一百零四章 明辩非
胡家的两个舅爷;经人忽悠着进了京城,一心要告倒平虏侯,好长自家妹子志气。然而村老儿进城;头一天就被京中繁华气象惊着了;如两个淋雨鹌鹑,缩着脖子想打转回家。那带他们来的人却变了脸色;威吓道:“如今满京里都晓得你们要告平虏侯,连皇上都知道了。若此时走了,你二人便成了诬告,是要砍头的!”
两个舅爷面面相觑;都暗自叫苦不迭。那人又道:“已经到这等地步,何不一不做二不休,把那平虏侯拖下马来?他封侯之后;不曾归乡祭祖;这可是板上钉钉的事!早年间刺杀嫡母,也是有的。就这两桩,便能治他不孝之罪!你们怕什么?光脚的还怕那穿鞋的不成?”
两个舅爷无法可想,只得硬着头皮,找个客栈住下。至于怎么告状、到哪里告,他二人也不懂,只得听天由命,一举一动;都听别人安排。过了两天,听说廷尉府竟接了自家状子;这才安下心来,有了两分喜色。谁想又过了一天,他二人出门吃饭时,就听茶楼酒肆里,从店伙到客人,都在议论这件事,且边说边痛骂定西毒妇,个个说得咬牙切齿。
那暗搓搓地张罗着要告倒贺言春的几个人也都着了忙。他们看准了皇帝皇后两口子要扮孝子孝媳,就算晓得这事了,也没法偏坦;贺言春不在京中,无法自辨,他那兄长又是平庸无能之辈,不足为虑。等贺言春听到消息赶回来,他那不孝的名声想必早已经在京城传开了。可千算万算,竟没算到白氏能舍下那张老脸,抛头露面地也去告状。还在大庭广众之下煽动民心,让京城舆论为之一变,成了同情平虏侯的人居多。
因涉及到侯爷,且是忤逆大罪,等贺言春和方犁赶回京城的时候,廷尉府和京兆尹府都已经把案子捅到了皇帝面前。皇帝气了个死,明晓得这是那帮子老臣看不惯自己提拨新人,借机摆了一道,却又无可奈何。幸而老丈母娘得力,反告了一状,才使自己不致太被动。贺言春回京的当晚,皇帝就把他叫进宫来,把廷尉府的案卷丢给他,道:“你给我个准话儿,这上头的事,你做过多少?”
贺言春把案卷从头至尾细细看了一遍,才冷笑一声,道:“臣在贺家时,每日放牧须清晨即起、日暮方归,归家时只恨不能化为隐身,好教自己少挨两顿打,哪里还敢顶嘴忤逆?再者,贺家奴仆众多,臣离家之时,不过十三岁,体弱矮小,哪里敢拿刀刺杀那女人?难道奴仆都是死的?这上头所说,唯有一桩属实,那便是臣封侯后,并未返乡归祖。”
皇帝听了,这才放下心来,恨声道:“这些老不死的!必是见你年纪轻轻便立大功,一个个眼红嫉妒生出事来,竟敢行诬告之事!这回不整死他们,我也算脾气好的……”
发了一通牢骚,又叹气道:“你休灰心烦恼,这段时间该忙什么,也照常去做。我自为你做主。只是事毕之后,你还是回定西一趟,认祖归宗罢。总不能为一个女人,把父子之情都抛弃了。”
贺言春沉默了半天,才淡淡地道:“臣自有家慈在堂,日后必用心奉养。至于别的什么人,臣在来京城的路上死过一遭,都不记得了。”
皇帝见他不为所动,不由生气,一来心疼爱惜人才,二来又是自己内弟,不是什么别的外人,便咬牙低声道:“你是头驴罢?叫你认祖归宗,也不过是人前作个戏,免得担上什么不孝的话柄。怎么这么犟?”
贺言春低眉垂眼坐着,淡然道:“臣虽读书少,也知道“以德报怨、何以报德”的道理,那些虚名儿,臣本就不在乎,随他们说去。”
皇帝这回是真气了,道:“好你个平虏侯!劝你一劝,你还跟我讲起道理来了!小不忍则乱大谋,认祖归宗后,你要想处置那毒妇,还不是一句话的事么?平时见你脑子活络,今天怎么死活转不过来这个弯?”
贺言春还未答话,就见皇后从帷幕后走了出来,原来她已是偷听了半天,这时便道:“皇上,春儿既不想跟贺家再扯上关系,您又何必勉强他?老话常说父慈子孝,兄友弟恭,这父慈和兄友都排在前头呢,那贺家既然当初已是失了道义,如今春儿不认祖归宗,也说得过去!难道非要我兄弟送上门去,再平白受他们一家子折磨?”
皇帝见那姊弟二人都说得头头是道,一时又好气又好笑,又见皇后哭得眼睛红红的,十分可怜可爱,只得挥一挥手,道:“罢了罢了,随你们去!我不管了!”
贺言春当晚出了宫,依旧往方家去了。方犁正在家等得心焦。白老夫人大闹京兆尹府的事儿,胡安早就告诉方犁了。方犁听了别的犹可,只是白氏说的那些挨打的细节,贺言春从未在他面前提过,如今听听胡安说起,不由让他又是心惊又是难过。见贺言春回来,方犁忙让人端上饭,等他吃饱喝足了,这才细问进宫情形。
贺言春一边洗脚,一边把皇帝和皇后的话一一说了。过后两人熄灯上了榻,方犁在黑暗中躺了一会儿,翻过身来,一只手伸进衣服里,在贺言春身上胳膊上摸索。
他挨打受骂之时,本还年小,经过这么些年,那些伤疤都平了。然而顺着胳膊细细捋,却仍能感觉到当初簪子戳过留下的坑凹。方犁只觉得心里又酸又痛,手都抖了起来。
贺言春忙把他手拉下来握着,安慰道:“早就好了。不疼,当时也不怎么疼,真的!”
黑暗中,方犁气息有些不稳,过了好一会儿才道:“我早知道他们对你不好,却想不到会如此狠毒……”
贺言春笑道:“你听胡安他们瞎说!我阿娘既要在外头为我正名,自然要把一分说成十分!打骂是有的,只是没那么狠,真的!”
方犁沉默了半天,才道:“你当时,到底因为什么事从家里逃出来的?真杀过人?”
贺言春朝他耳边凑了凑,小声道:“这话我只告诉你,我动过刀,不过只是吓吓她,没真伤着。那女人拿碗口粗的棍子抽我,我想着横不能被她打死了,就亮了刀,把她吓了个死。当晚我怕她报复,从厨里拿了几块干粮就跑路了。”
方犁听得目瞪口呆,一时忘了伤心,道:“你朝她拨刀,难道没人看见?”
贺言春摇头,道:“她打我,也多半避着人,她还想搏一个贤惠的名声呢。”
方犁这才放下心来,恨声道:“这泼妇对你坏倒也罢了!你阿爹呢?就不管一管?”
贺言春哼了一声,道:“他若能治家,怎会有今天的事?难道告倒了我,与他脸上有光?”
方犁无语,想了半天,才道:“皇上叫你认祖归宗,倒是一片好意。只是皇后一门,本就人丁不旺,好容易有位得力的兄弟可以指望了,偏你又姓贺。你可想好了?真的不回贺家去?那要不改了姓郑罢?也让你阿姊高兴高兴。”
贺言春笑道:“想这么多做甚么?那爹我是不会再认了,但改姓也无必要,我又不是郑家子孙!若真要改姓,我倒想改了姓白,或嫁到你们家来,改了姓方!不过我瞧你跟我娘都不会同意,也就罢了,将就着姓贺算了。”
方犁听到一半,便啐了一口,道:“跟你说正经的呢,却又一味胡诌!想当方门贺氏,也得看你贤不贤惠!”
贺言春翻过身来,道:“能烧饭能绣花,能扫洒能缝补,虽说挣钱不如你多,差得也不多了。还要怎样才算贤惠?”
方犁只是笑,又握着贺言春的手,放在自己心口,叹了口气,低低地道:“以后再不让人欺负你了!……真是心疼死我了。”
贺言春心里说不出的舒坦,把头往他肩上一歪,也低低地道:“嗯。”
第二日的朝会上,皇帝把廷尉府和京兆尹府报上来的案子都让人念了,命令彻查这件事。廷尉府掌刑律,自然应该着落到他们头上,但皇帝想到这事多半是廷尉府和少府的那几个老东西挑起来的,所以主张另派他人。这人选讨论来讨论去,最终定下由太常寺的邱泽调查此案。
这邱泽是太原邱家子孙,邱固的亲三叔。邱家近一两年虽因邱固的原因,和平虏侯关系日近,但邱泽其人却素有刚直之名,再加上邱泽供职于太常寺,本就掌纲常礼仪,所以廷尉府那边也不能说皇帝偏袒了谁。邱泽为人十分细致,不仅审问了胡家二位舅爷,还把他们带进京来的奴仆又问了一遍,当即问出破绽来。两位舅爷虽是一口咬定,自家妹子并未打骂过贺言春,几个仆人却经不起咋唬,纷纷吐露了真言。邱泽又和廷尉右平去了定西一趟。事情闹大了,那些乡下百姓谁还敢隐瞒?遂把胡氏从前凌虐贺言春的事查了个底儿掉。胡氏本是无知妇人,到了这步田地,也知道自己作了大死,只口口声声地喊冤,说贺言春刺杀她,然既无物证,又无人证,被邱大人断定是诬告。
邱泽从定西回来后,又去方家商队找伙计们问了情况,最后才给皇帝上了一封折子。折子中说明了前因后果,末后又写道:“常言道后母如母,明言其不及母也。胡氏嫁入贺家后,对贺氏子言春打骂在先,已失妇道;后又以子虚乌有之事,对朝廷命官行诬告之事,实在罪无可赦……”对平虏侯不回乡认祖归宗,则只是轻轻责备了两句。
皇帝把卷宗丢给廷尉府那帮老头子看了,又冷声道:“胡氏乡野之人,竟如此胆大包天,还敢行诬告之事!这必是有人指使!给我好好地查出那幕后指使之人来!”
廷尉府的人无法,只得把二位舅爷拘起来严刑拷问,后来到底挨不住打,不明不白地死在了狱中。胡氏在定西郡听说了,本就忧惧害怕,又受不了人人朝她指指戳戳,后来到底趁人不备,一条绳子吊死在房梁上了。
第一百零五章 守边关
邱大人查案期间;平虏侯因背负着忤逆的嫌疑,虽不至于下狱,却也不便再到军中露面。程五胡十八等人均愤愤不平;平虏侯自己倒是安之若素;每日里除了到母亲跟前尽孝,便是窝在方家;看书练箭、推演阵法,偶尔还背着人绣绣花,小日子过得有滋有味,连宫里都极少去了。
方犁原本还担心他;后来见他是真的乐在其中,也就罢了。如此闲了近一月,却是皇帝看不得他一副无所作为的样子;把他叫进宫里训了一顿。贺言春只得又每天去营中点卯;正巧那换回来的夏人使者也到了京城,被派到骑兵营。彼此交谈起来,才得知此人名叫张方,十五年前,先帝曾派他带队前去西域,试图说服西域各国与大夏联手对抗匈奴。去西域必须先穿过匈奴右贤王的地盘,张方等人伪装成商队,走到一半;运气欠佳,终被匈奴人活捉了;这些年来,同去之人多被卖往不同部落,只有他和一个叫张十三的仆人始终在一处,两人沦落为奴,相依为命活了下来。
那张方本就博闻强识,去之前把大漠地形都熟记在心里,这十来年间,又跟随部落辗转于各大草场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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