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杪冬-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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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知道,”甫子昱抬头看着黯淡的新月,说,“庄大人肯助我登上太子之位,我已是感激不尽,至于其它的……”甫子昱闭上眼,掩去那些难以忍耐的焦躁与不安,“我自知道不可操之过急——”
    他停顿了一会儿,然后像是自言自语般地喃喃道:“不可操之过急……”
   
    第25章
    
    鼻尖处隐隐约约的,萦绕着一些冷冽的香气。
    那是一种很熟悉的味道,曾经青衣人拥着自己睡觉的时候,床幔中的空气总是会染上这种淡淡的香味。而现在,它们来自身后,来自这个将自己搂在怀里、怎样也不肯放手的人。
    “及尘大师,”顺帝皱眉看着给杪冬搭了半天脉的承龙寺住持,不悦地开口道,“子阳究竟如何?”
    杪冬闻言低了下头,视线匆匆扫过及尘大师搭在他手腕上的手指,眼里不着痕迹地闪过一点忧色。
    “嗯……”及尘慢悠悠地收回手,一边习惯性地捻着佛珠,一边问,“殿下是何时中的千丝凝?”
    “九岁的时候。”
    杪冬感觉到顺帝环在他腰间的手忽然收紧,让人有点喘不过气来。他不适地动了动身子,顺帝这才慢慢松开。
    “殿下可曾有过什么奇遇?”及尘略微皱眉,问道,“或者服用过什么稀罕的药石?”
    杪冬看他一眼,沉默了一会儿,回答说:“我服过三颗枻草丸。”
    “枻草丸?”及尘眼睛一亮,“可是传闻中能解百毒的枻草丸。”
    杪冬点点头,及尘沉思道:“难怪……”
    “大师可否说清楚些?”顺帝对于及尘的拐弯抹角半天说不到重点略有不耐,“子阳这毒现在究竟如何?”
    “千丝凝毒性缠绵,一入血即会渐渐渗入五脏六腑形肢官窍,若要祛除着实无从下手,所以世上才说千丝凝之毒,无药可解。”及尘看着顺帝无比阴沉的脸色,念了声阿弥陀佛,继续道,“江湖上盛传药王曾练就三颗枻草丸,服用后可解百毒,亦可万毒不侵,只是贫僧未曾听闻有人见过那位传说中的药王,也未曾听闻有人试过枻草丸,故不知其真伪。直至今日得见殿下,才知原来世上真有这样的圣品。”
    顺帝的面色渐渐缓和,杪冬低下头,眸光微微闪了一下。
    “皇上请放心,殿下的毒已解,现下并无大碍。”
    顺帝长长地舒了口气,杪冬亦悄悄松了口气,只是令他们安下心来的原因,或许并不一样。
    及尘大师告辞后,房间里又恢复成两人独处的状况,杪冬侧头看着房门发呆,顺帝捞起他一缕搭在自己手背上的青丝,一圈一圈绕在指尖上玩。
    “既然御医和及尘都说你没事,我也稍微安了点心。”
    “御医?”杪冬回头看向顺帝,皱了下眉,“父皇请御医给儿臣查看过吗?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杪冬睡着的时候。”顺帝伸手点了点杪冬的鼻尖,少年愣了一下,白皙的面颊染上一点粉色。看着他讪讪地偏开视线的动作,顺帝弯起嘴角露出一个宠溺的笑容。
    “父皇为什么不叫醒儿臣?”
    在祭天地这种严肃的场合里,乘着轿撵一路睡上去的自己,恐怕会遭来诸多非议。
    杪冬倒并不是怕那些非议,只是以真实面目示人后,自己的身份估计会变得比较敏感,他怕那些快要将他遗忘了的人们重又发现自己的存在,搅得自己的生活混乱不安。
    “因为杪冬睡得太香,”顺帝将下巴搭在杪冬肩上,“让我不忍心叫醒。”
    两个人的长发纠缠在一起,衬着那人低沉的语调弥漫出一股暧昧的味道,杪冬不知该如何接话,只好低着头沉默不语。
    “睡吧。”顺帝说。
    “嗯,”杪冬点头,“我回自己的房间。”
    杪冬打算起身,可是顺帝却依旧搂着他,没有放手的意思。
    “父皇?”杪冬轻声唤了一下。
    顺帝笑了笑,捏捏他的脸,说:“真可惜,承山寺厢房不够,就没有给杪冬准备房间了呢。”
    杪冬垂了垂眼帘,没有答话,顺帝又说:“杪冬陪陪父皇吧。”
    顺帝在杪冬面前不太喜欢自称朕,也不太喜欢自称父皇,可是有时候自称为父皇,会意外地起到稍稍打乱一点那孩子的疏离的作用。
    杪冬依旧没有吭声,不过顺帝拥着他躺下的时候,他亦没有反对。顺帝挥灭烛火,看着黑暗中少年隐约可见的背影,轻轻笑了一下。
    “其实有很多事情想问你,”顺帝一下一下抚弄着少年在夜色中隐约发着光的黑发,低声道,“可是又不知该从何问起。”
    “那就不要问了。”杪冬看着朦朦胧胧映出些月光的窗棂,淡淡地说。
    顺帝手上的动作停了下来,半晌没有说话,在杪冬快要睡着的时候,他才开口道:“杪冬生辰那天,是故意喝醉的吧?”
    少年模模糊糊地“嗯”了一声,顺帝顿了顿,又问:“杪冬是什么时候知道的?大叔的真实身份?”
    “父皇来千尘宫找我之后,慢慢地就猜到了。”杪冬闭着眼,有些倦怠地回答,“父皇并没有刻意隐瞒吧,身上的薰香也好配饰也好,都没有随着身份的变换而改变,只要稍稍用点心,很容易就能猜出来。”
    顺帝将手环在杪冬腰上,额头抵住杪冬的后脑勺,安静地沉默着。
    他确实没有刻意掩藏,有时候甚至还会故意露出些马脚,只是对于不同身份的自己杪冬向来是两种不同的态度,所以才会以为他对此一直毫不知情。
    只是,既然早已知晓,为什么不拆穿呢?
    “为什么要装做不知情呢?”
    黑暗中,只有自己孤零零的询问声,得不到回答的顺帝微微支起身,看见少年安静地闭着眼,鼻息轻浅,似乎是早已睡去。
    
    第26章
    
    杪冬回去千尘宫后,四处找寻不到无赦的踪影。
    “殿下不是吩咐了无赦出宫办事吗?”小园子一边偷瞄杪冬的脸,一边奇怪道。
    “出宫办事?”杪冬愣了一下,转头对上小园子瞪得老大写满疑惑的眼睛,把即将出口的疑问咽了回去,“……大概是我忘记了吧,对了,秋语现在怎么样?”
    找不到无赦,杪冬打算去秋语住的紫居院看看。
    去之前杪冬叫小园子通报过,可是当他进门的时候,屋子里还是响起了乒乒乓乓东西掉到地上的声音,杪冬看着目光呆滞的众人,无奈地笑了一下。
    “杯子碎掉了。”他说。
    小丫环脸一下子涨得通红,她慌慌张张地收拾起碎片,又慌慌张张地跑了出去,秋语瞧着她惊慌失措的样子摇摇头,朝杪冬笑道:“小丫环粗手粗脚,让殿下见笑了。”
    “没什么,”吩咐其余人也退下去,杪冬仔细关好门,转回身站在离她五步处,“身体还好吗?”
    “多亏了殿下特意为我调的药膳,”秋语轻柔地回答,“秋语的身体一直都很好。”
    “那就好,”杪冬笑了笑,“对于将来,你做了什么打算吗?”
    秋语闻言苦笑:“能有什么打算?”
    “总要做些打算的啊,”杪冬认真地说,“你和苏饮,总不能就这样过一辈子吧。”
    秋语的眼神忽然黯淡下来,她侧头望着被厚重的绒布遮挡起来的窗户,眉宇间露出些许忧愁的神色。
    “这阵子朝堂上可能会有一场大混乱,”杪冬看着秋语黯然的表情,建议道,“如果你想,我可以趁乱安排你出宫,同苏饮一道离开皇城。”
    秋语的眼睛微微亮了一下,然后又迅速地暗下去。
    “没有什么想不想的,”她说,“我不会离开皇宫。”
    杪冬沉默片刻。
    “为什么?”他不解,“苏饮说,只要你愿意,他可以抛弃一切带你走。”
    秋语不说话。
    “两个相爱的人在一起,难道不好吗?”
    秋语回过头,望着杪冬苦涩地笑了一下,“我和苏郎……注定是有缘无份。”
    “我不懂。”杪冬说。
    “我有我的理由,”秋语回答,“殿下的好意,秋语只能心领了。”
    杪冬静静地站在那里,忽然间觉得有点难过。
    “要不要……再考虑一下呢?”他小心翼翼地问,“毕竟彼此相爱……真的是件很难得的事情啊。”
    秋语埋着头不说话,杪冬等了片刻,最终叹口气,转身离开。
    “殿下!”走到门口的时候秋语忽然抬头唤住他,“你要小心——”杪冬转过身,看着一脸犹疑不决的秋语,疑惑道:“小心什么?”
    “啊,没什么,”秋语忽然笑了一下,微微避开他的视线,道,“秋语是想说,殿下万事因小心为上。”
    “哦,”杪冬点点头,“谢谢秋语关心。”
    秋语看着杪冬的背影消失在门边,面上露出些复杂的神色。
    房间里的光线有些昏暗,隔着雾气蒙蒙的纱帘,那两个人的轮廓模模糊糊的有点看不真实。
    杪冬穿着浅蓝色的衣袍盘腿坐在软垫上,顺帝在他身侧,拿着宽大的绒布一点一点给他擦干头发。
    杪冬的肤色很淡,或许是一直不见阳光的原因总是略显苍白。但是从暖池中泡了温泉出来以后,他的脸颊会被热气熏出一层浅浅的红色,渗过白皙的皮肤透出来,看上去娇嫩欲滴,美味诱人。
    顺帝喜欢慢慢给他擦干那一头如黑缎般的发丝,也喜欢近距离地、长时间光明正大地看着他淡粉色的脸颊。
    杪冬不知道顺帝的这些私心,他只是无法拒绝。
    无论泡温泉也好,擦头发也好,或者是其他一些琐碎的事情,对于强势的、总是对自己或威胁或哄骗的顺帝,他找不到有效拒绝的方法,也懒得费心为这些小事纠结不休。
    “明天去上朝吧。”顺帝用手指给他梳着发,享受着纤细的发丝从指缝间溜走时那种莫名的,似乎可以直达到心底的柔软。
    杪冬低头看着自己的长发从肩膀滑落,在浅蓝色的衣裾上蜿蜒缠绕,淡淡地“嗯”了一声。
    自新年过后已经过了十多天了,这些日子杪冬一直没去上朝。他听着顺帝编出来的那些貌似合情合理的理由,乐得清闲。
    其实就算顺帝不说,杪冬也大概知道是怎么回事。
    前些日子被派去攻打北芪的秦屿山被人查出叛国通敌的证据,顺帝大怒,下令将其押回,打入天牢仔细查处,圣旨到达边疆后秦屿山畏罪自杀,其罪名经查处全部属实,顺帝下令秦家满门抄斩,并在朝堂上彻底肃清其党羽。
    这些事情已经在皇城闹得沸沸扬扬,近几日不知有多少官员丢了乌纱帽,又不知有多少人丢了首级。
    杪冬其实并不在意这些,他对秦屿山并没有太多感情,毕竟那个惊险的童年和一身病痛,大部分是拜他所赐。
    杪冬不知道顺帝是怎样想,自己漠不关心的态度表现得很明显,可是顺帝依旧对此讳莫如深,在他面前一个字都不愿提起。
   
    第27章
    
    杪冬站在龙阶的第一层,看着眼前宽敞华丽的大殿,有那么一瞬间不知自己身处何处。
    下意识地抬起头往上看,那人坐在金阶的最高处,浑身被眩目的光采所包绕,映得那张有些熟悉了的脸庞忽然变得陌生且遥远起来。
    顺帝注意到杪冬的视线,嘴角弯了弯给予一个安抚的笑容。不小心瞥到的朝官们齐齐倒吸口气,而杪冬却似未曾察觉,依旧以一副茫然的表情收回视线,又低着头开始明目张胆地发呆。
    不知道有没有人发现……杪冬不太舒服地皱皱眉,这大殿里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福公公拉长了音调道:“有事禀报,无事退朝——”
    顺帝慵懒地扫了眼殿前众人,发现那些朝官们大多都在偷偷盯着杪冬看,他们面上表情各异,有疑惑有不解有怨恨有轻蔑……但是为那如初开白莲般的美貌所惊艳的,亦不在少数。
    顺帝皱起眉,心生不悦。
    其实不让杪冬来上朝,一方面是怕他触景生情,另一方面,就是不想见到这些人不知收敛的目光。
    那是属于自己的珍宝,没有人可以觊觎。
    杪冬对这一切毫不知情,他只顾着一味地走神。
    血腥味会让人想起些不好的东西。
    那股令人泛呕的味道随着记忆的回放而愈加浓烈,杪冬不知所措地往后退开一步,抬起头恍恍惚惚地看见透明的空气,一点一点泛上淡淡的血色。
    似乎有什么人在大声争吵,有人在尖叫,有人在大笑,各种各样的声音混在一起,吵得人头痛欲裂。
    脖子被森冷的剑锋抵住时,整个世界一下子安静下来。
    杪冬听见有人在旁边说:“要么放我走,要么我杀了太子,和他同归于尽!”
    似曾相识的话。
    似曾相识的画面。
    空气中的红色逐渐浓郁,杪冬弯起嘴角想笑,却始终笑不出来。
    为什么总是有种搞不清楚状况的人存在?杪冬不明白。
    拿自己作砝码,什么用处都没有。
    杪冬抬头看着高位上被耀眼的光线模糊了面容的顺帝,开始思考上一次遇到这种事情的时候,他回答了些什么。
    回答了些什么呢?
    漠然的眼神,冰冷的语调。
    他说:“如果太子以身殉国,定将厚葬。”
    然后,就是就是在梦魇中,母后一遍又一遍冲过来的身影。
    从什么地方传来的,水滴滴落的声音,小小的,轻轻的,嘀嗒一声。
    周围的一切忽然间都消失不见了,小小的杪冬看见她的血从穿胸而过的剑尖滑下来,嘀嗒嘀嗒落个不停。
    那个时候,有谁能知道疯狂地喊着太医的自己,心里有多么恐惧?
    他听见那人说:“放开子阳,朕饶你不死。”
    忍不住笑了笑,然后侧过头去,偏开视线。
    紧贴在皮肤上的利剑随着他转头的动作划出一道血痕,杪冬微微感觉到有些刺痛,然后下一瞬,用剑抵住自己的人就惨叫一声,重重地摔了出去。
    血腥味浓得让人快要喘不过气来,杪冬听见顺帝在耳边大喊:“药!快拿药来!”然后那人俯下身,用手指小心翼翼地抹去他脖子上那些血液,心疼道:“痛吗?”
    杪冬猛然打开他的手,然后又为自己的动作吓了一跳。他抬起头,看见顺帝保持着手被打开的姿势,眼眸深深的,似乎有些难过。
    福公公步履蹒跚地跑过来,望着顺帝的脸色颤颤巍巍道:“皇上,止血的药……”
    顺帝吸了口气,拿起药说:“子阳,我帮你上药。”
    “不必了,”杪冬退后一步,面色恍惚地说,“只是一点皮外伤,不劳父皇费心。”
    他没有听顺帝的回答,径自转过身往外走。
    满堂朝臣安安静静的,没有人出声。杪冬从他们让出来的道上走出大殿,望着外面冒出来的浅浅阳光,心中一片茫然。
    恨的是谁呢?
    他微微眯起眼,抬头望向天空。
    是不愿搭救自己的帝王吗?
    还是其实……是什么也做不了的,一点用处也没有的自己……
    忽然有人从殿里飞出来,将杪冬带进怀里。
    无论杪冬怎样挣扎,怎样拳打脚踢,他都死死抱着不愿放手。
    抱着他飞跃过那些亭台楼阁,雕梁檐角,顺帝把杪冬带回寝宫,拥着他坐在床上。
    “对不起,”他说,“对不起。”
    他将脸埋在杪冬颈窝里,一遍一遍地说:“对不起……对不起……是父皇的错……”
    “太晚了……”杪冬说,“太晚了……母后她,都已经死掉了……”
    “对不起……”顺帝心里一阵苦涩,在那个谋反的官员抵死一战的时候,是自己暗示那些侍卫不要行动,是自己的默许造成的杪冬被挟持的局面。
    但是他只是对那句“母后死的时候,我是恨着你的”的话太过纠结,他想要打开杪冬的这个心结,也想用行动证明自己不会再丢下他不管。
    顺帝没有料到杪冬会受伤,也没有料到他难过的时候,自己会这样心痛。
    怀里的少年似乎在微微颤抖,将脸埋在杪冬颈窝的顺帝,隐约听见一些藏在喉咙深处的,细细的呜咽声。
    “……杪冬?”顺帝转到杪冬面前,看着他埋得低低的脑袋,胸口一滞。
    “抬起头来吧,不要憋着……”
    顺帝低下头,小心抬起少年的下巴,然后他看见少年死死咬着下唇,拼命将那些控制不住的抽泣声咽进喉咙里。
    “没关系的,”顺帝忽然将杪冬的脸埋进自己胸口,他轻轻抚着杪冬的背,说,“哭出来吧,没有人会看见,不要紧的,哭出来吧……”
    顺帝感觉到少年的胸口狠狠地震了两下,然后就是断断续续,压抑不住的哽咽声。
    “……母后说,子阳不哭……”
    “……她说……子阳,学着坚强起来……”
    那个时候她笑着说子阳不哭。
    她说,子阳,学着坚强起来。
    她说子阳,替母后守着子昱平安吧……
    母后,我并不想哭。
    可是这么多年过去了,居然会有个人哄着我,向我说对不起。
    不知道为什么,听到这句对不起我忽然间觉得很难过。
    很难过很难过。
    母后,就让我哭这一次吧。
    只哭这一次,从此以后,子阳会学着坚强起来,再也不哭泣……
    少年哭着哭着就睡着了。
    顺帝静静看着他的睡颜,看了很久。
    他慢慢伏下身去,轻轻吻着少年脸上残留的泪痕。
    从眼睑开始,顺着脸颊一路下滑,然后婉转到唇角边。
    他在少年唇角边流连良久,最终闭上眼,对着少年柔软的唇吻了下去……
    杪冬大约在傍晚的时候醒了过来。
    他说要回千尘宫,以往爱缠着他在寝宫留宿的顺帝也没阻拦,只是温柔地说了句:“路上小心。”
    杪冬点点头,埋着脸往外走。
    在回自己房间的路上杪冬遇到许多人。
    小园子,秋语,还有其他的丫环太监。
    他们朝自己打的招呼杪冬敷衍地“嗯”了两声,然后低着头匆匆走过。
    快到自己房间的时候杪冬被什么人大力拉住。
    他抬起头,看见许久不见的无赦阴沉沉的脸。
    “你哭了?”
    无赦伸手抚上杪冬肿胀的眼睛,又往下碰了碰他殷红的嘴唇,眼里忽然冒出一股怒火。
    “是谁?”无赦怒气冲冲地问,“是皇上对不对?他又对你做了什么事?”
    “没什么。”杪冬没有发现无赦忽然把对自己的称呼改成了“你”,他往后退了退,避开无赦放在自己唇上的手指。
    “没什么……”无赦深深地吸了口气,道,“自从皇后死后,你再也没哭过,今天哭成这个样子,你还说没什么?”
    “……无赦?”杪冬总算发现他的不对劲,“你到底是怎么了?还有,前些日子你私自跑出宫去,又是怎么一回事?”
    无赦深深地看着他,眼睛里闪动着一些杪冬看不明白的东西。终于他叹口气,说:“我只是,再也忍不下去了。”
    杪冬听见他说了句抱歉,然后眼前一黑,失去了知觉。
    
    第28章
    
    有时候醒来睁开眼睛,会觉得原本熟悉的人或事物,忽然间变得陌生起来。
    马车的角落里点了盏小油灯,星点大的火光幽幽散开,给周围的一切蒙上一层灰黄色的光雾,朦朦胧胧的好不真实。
    不知从什么地方传来一些细细的沙沙声,萦绕在耳边吵个不停,一直从梦境纠缠到现实。杪冬盯着棕黑色的车顶发了会儿呆,然后爬起来,侧身推开窗户。
    窗外黑漆漆的,隐约可见树影绰绰。
    冷风夹杂着寒气灌了进来,空气湿嗒嗒的,弥漫着一股陌生而新鲜的泥土味。杪冬抬手摸摸面颊,指尖处滑过一片湿润。
    原来是下雨了啊。
    他有些恍惚地想。
    门嘎吱一声被推开,有人弯腰钻了进来,带着一身的水气。
    杪冬侧过头,默默地看着他。
    抬头对上杪冬的视线,无赦怔了一下。然后他又恢复成平日面无表情的样子,转身关上门,再走到杪冬身边把窗户小心关上。
    “别让雨水打进来,”他说,“湿了衣裳会生病。”
    杪冬没答话,定定地看着他不知在想些什么。无赦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径自坐到杪冬身边,挥手灭了油灯,朝门外冷声说了句“走”。
    车身一震,紧接着疾驰起来。杪冬侧过头,隐隐看见昏暗的光线中无赦沉静的眼眸里闪现出狼一样的狠辣锐利,不禁微微恍了下神。
    “……为什么要这样做?”他有些怔然地问。
    “没有什么为什么,”无赦回答,他低头看着杪冬,深不见底的瞳仁里掠过一道幽暗的光芒,“我只想带你离开那个地方,”他低声说,“离开皇宫,走得远远的。”
    杪冬垂下眸,沉默了一会儿。
    “其实离不离开对我来说没有什么太大的关系,”他转头看着被厚厚的油纸布糊住的窗户,语调淡得有些飘忽不定,“在哪里,不都是一样呢?”
    “……不一样!”无赦忽然拔高了音调,他的拳头在黑暗中紧紧握着,像是要将那些无人能懂的惶恐不安捏得粉碎。
    “不一样的……离开那里,至少,你可以活得轻松自在一点。”
    杪冬没有答话。他将头靠在窗户上,听着细密的雨点打在油纸布上发出或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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