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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里送归鸿-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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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形的锋芒比有形的更可怕,风长林深谙此理,急忙运功抵御,以内息封住耳道,才暂时免遭琴声之扰。
秦英见他岿然不动,略感惊讶,挑眉道:“小子,你的功夫还算不错。”
风长林咬牙道:“前辈虽然身手了得,但也莫要小觑了潇湘派的剑术。”
秦英提声怒道:“别跟我提这个名字!”
风长林怔了一下,接着道:“前辈,潇湘派到底做了什么,竟令您如此憎恨,求您先说出来,其中若有误会,晚辈愿尽力开解。”
秦英见他一脸天真赤诚,怒意更甚。
曲鸿本来偷偷绕到秦英的身后,打算伺机出手相救,忽地听了风长林的话,心中又气又急,暗道,你这说法将人激怒之外,简直没有半点用处,人家都要取你脑袋了,你居然还想着解开误会,也不知是耿直还是太傻。
若是在过去,遇见这般傻子,他早就远远躲开了,可现在,他却无法放着风长林不管。
他以玉笛为剑,翻身出臂,轻巧的笛身直取秦英手中弦位。
秦英被他抢了个措手不及,振袖而躲,勉强错开他的攻击,玉笛虽然没有触到琴弦,却以剑气撕出一阵疾风,打乱了琴音,恼人的旋律也因此止住了。原来他料得琴上功夫不论如何繁复,其根基都是旋律本身,旋律若乱,威力便大减,出手一试,果然如此。他的玉笛灵便轻巧,变化多端,用来扰乱琴音刚好合适。
秦英终于露出意外的神色,回过头来打量他。
趁秦英分神的功夫,风长林荡开一剑,将短剑格开,翻身重回堤岸。他对曲鸿的意图心领神会,将右手之琴交予他对付,自己以长剑与左手短剑相搏,两人合力与秦英周旋。
虽然以二敌一未免不武,但对方是绝顶高手,又是抱着杀意而来,二人便也顾不得太多,使尽浑身解数与之对抗。三人在狭窄的堤岸上战成一团,过了十几招,秦英渐渐失去耐心,怒道:“鸿儿,你是非不分,认敌作友,究竟是为何!”
曲鸿暂时稳下脚步,驳道:“姑姑,我并非认敌作友,只是不想再枉做错事了。”
秦英仰天长笑三声:“真是可笑,你从不做错事,难道就得了好报吗!你受过的苦累,哪次是你甘愿的,哪次不是别人强加于你的,你难道不恨吗!难道就任由你父亲枉死吗!”
曲鸿短暂怔住了。他看着秦英的表情,他的嘴角挂着冷笑,连说出口的词句都是冷的,他的愤怒犹如深渊,其中装满了他所不懂的事。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他的浅薄与弱小。
在黑衣杀手的身后,风长林奋力喊道:“不是这样的,鸿弟,我绝不会让他枉死的!”
曲鸿抬起头,目光越过秦英,刚好对上风长林的眼睛,纵使在漆黑的夜里,他的双眸也依然明亮如星。他的声音夹在精疲力竭的喘息里,被风吹乱,散得七零八落,可听起来却依然是温暖的。
曲鸿忽然觉察,或许曾经受过的苦累并非没有回报。
至少自己遇见了他。
那一刻,曲鸿心底盘踞已久的阴霾忽地烟消云散,他感到一阵前所未有的畅快与轻松,他握住手里的武器,笃定道:“我只找出真相,用我自己的方式,不论姑姑相信与否,此心不渝。”
秦英长叹了一口气:“你实在太令我失望了。”
话音落,身形已出,曲鸿甚至没有看清秦英的动作,身上就已经被连戳三指,正中三处穴道。他登时瘫软下去,以单臂撑地,才勉强没有滚倒,却没有力气再站起来。
倘若对方的手指瞄准他的咽喉,此时他怕是已经断气了。秦英垂下头瞥了他一眼:“等我杀了他们,再来折你这鸿鸟的翅膀。”
他转过头,看到风长林擎剑于身前,沉声道:“我不会让你伤鸿弟,还有我的师弟师妹,我绝不会让你伤他们任何一个。”
“你也得有那本事才行。”
风长林不再争辩,提剑攻来,长剑卷在周身,大开大阖,舞出一片缭乱的剑弧,将秦英团团缠住。“飞花”,“落雨”,“流云”……他将潇湘剑法的每一式都练得精湛绝伦,得心应手。秦英一时被他的攻势镇住,疲于应对,连战连退,瞬间退开十数步。
他短暂回过头,用余光瞥见曲鸿正尝试冲破穴道,一次次跌倒又站起,更远处,乐诚已背着程若兰,往孤山的方向跑出一段。
他想,只要撑过这一会儿便能迎来转机,不由得将云水剑握得更紧,舞得更快。
秦英忽然一笑,躲开他的一记突刺,蹬地而起,从他头顶掠过,往乐诚方向疾驰而去。
“诚儿当心!”风长林飞身去救,他的距离更近,轻功也不差,终于赶在短剑之前一步,用云水格挡在乐诚面前。他的动作几乎没有停滞,挑开短剑后紧跟着又是一记横斩,逼得秦英继续与他酣战。
他料得只要自己速度够快,对方便无暇动琴,如此只要专心应付他的短剑,未必没有胜算。谁知秦英忽然扬手,袖底掀起一阵罡风,将瑶琴送至半空,临风而转,七根细弦借着风势,竟兀自震动起来。那风是如此猛烈,白堤两侧的湖水上涟漪骤起,汇作波涛,浪声与曲声交叠而鸣,雷霆万钧,惊天动地。
连这天与地,都化作弹拨琴弦的手。
风长林只觉得胸口闷痛,仿佛被重锤击中,喉底一热,喷出一口血来。他费力地抬起头,见秦英在他面前翩然而立,神态自若,若想取他性命,根本轻而易举。
翻弦索命,曾经的摘星楼御史,江湖中最顶尖的杀手……原来这些称号绝非浪得虚名,自己的微末功夫与他相比,实在差出太多。
他艰难地回身,咽下口中腥气,哑声道:“诚儿,快,快走——”
然而乐诚已经走不动了,少年的内力尚且薄弱,无法运气塞闭五感,手又垫在师姐膝下,连捂耳朵都做不到,双膝一软,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风长林愕然地回过头,秦英的短剑已经到了心口,银色的光芒占满了视野,他再也无处可躲,只能认命地闭上眼睛。
在坠入黑暗之前,他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那身影径直挡在自己身前,没有半点犹豫,乌黑的头发乱蓬蓬地系在背后。
“鸿儿,你做什么——!”秦英的声音也终于沉不住。
曲鸿没有作声,嘴角扬起一抹微笑。
短剑来不及收势,嗤的一声,没入他的胸口。
作者有话要说: 救,为什么惊|变会是和谐字啊(°Д °;)——
☆、断桥惊|变(二)
风长林也呆住了。
曲鸿垂着头,一动不动。秦英将短剑拔出,鲜血顷刻间便从他胸前喷涌而出,可他仍然没有动,甚至没有睁开眼睛。
秦英眼看着他的身体瘫软下去。终于上前一步,撑住他的胳膊,唤道:“鸿儿——”
曲鸿的头轻轻撞在他的肩上,他低下头,慌张之间,忽然看到一道淡青色的锋芒划过眼底,快得好似闪电。
“你!”他猛然惊觉,往后撤去,然而还是晚了一步,曲鸿全身抖得像一张纸片,唯有右手紧紧攥着玉笛,向前递出,剑气以巧妙的角度从他的琴上擦过,以几乎不可能的方式触到琴弦。
七根之中,有三根被剑气挑断。断弦迸起,发出刺耳的嗡鸣声。
他愕然道:“你竟然使诈——”
“秦伯伯,对不住了,我……我还不能让他死……”曲鸿虚弱地说,声音里带着显而易见的颤意,鲜血将他红色的衣衫染得更红,有一些滴落在地上,汇成粘稠滚烫的一滩。
他踉跄地退了几步,后背抵上什么人的肩膀,他侧过头,发现手被牵住了。
风长林牵起他的手,将他的胳膊跨在自己肩上,喊道:“诚儿,快随我走!”
乐诚点点头,跟在他身后,四个身影在白堤上狂奔,逃往孤山的方向。秦英追了几步,脚踩到地上的血迹,终于停了下来,没有继续追下去。
曲鸿在恍惚中回头瞥了一眼,看到他黑色的衣袂在风中翻飞,身影越来越远,很快就融化在夜色里,看不见了。
他卸下所剩无几的力气,倚靠在风长林的身上,任由对方带自己逃跑。
疼痛让他几近昏厥,他的手不自觉地抱紧了风长林的腰,恍惚地想,这人的腰真的好瘦,根本不该穿这么宽大的衣服,这样清瘦的人,是如何将一柄长剑舞得像一阵疾风呢。
曲鸿放任思绪四处飘飞,胸口撕裂的剧痛让他的意识变得模糊不清,身子越来越沉,越来越冷,而风长林还是一如既往地轻盈,就像两人第一次比赛轻功的时候,速度快得令人羡慕,怎么也追不上。
他不用再追了,现在这人就在他的身边,肩臂相贴的地方有体温传来,是那么暖和,令人眷恋,连胸口锥心刺骨的痛都不再要紧了。
秦英的剑并没有偏,不过他的内衫上佩有一面护心镜。在关键时刻帮他错开了剑锋。
剑锋虽然错开了心脏,但终究难免皮肉伤,他的武功不够高强,只能采用这样的办法,为自己争取反击的机会,死里逃生。他身上有许多伤痕,都是在九死一生的境地里留下的,为了在江湖上活下去,三年里他费尽心机,除了复仇之外,别的一概不想。
人一旦忘了快活的滋味,也就自然而然地忘了疼痛的感觉,一颗心逐渐变得冰冷,就像他的义父、像秦英那般。哪怕胸口再多一道伤,十道伤,只要不死,便也没什么不同。
但这一次是不同的,从前他为保护自己而伤,这一次他却保护了别人。而那个人正在为他担惊受怕。
他瞄得见风长林的表情。风长林脸色发白,眉头紧锁,眼神惊慌,不住地侧过头查看伤口的状况,恨不得把受伤的人替换成自己。
他想安慰对方,我死不了,你不用那么害怕,却又想自私地保持缄默,好让对方的视线一直停在自己身上。
他觉得又难过,又快活,就好像一度冰冻的水重新流淌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风声变得更加凛厉,他的周身越来越冷,眼前越来越模糊,耳畔的声音也越来越远,怕是血流得太多。他索性放弃了判断,任由风长林牵着自己,去往不知何处的地方。
长夜漫漫。
*
四人不敢再做逗留,趁夜从西侧出了城。
城郊山峦起伏,灵隐禅寺的外墙隐在山中,被淡白色的雾气笼罩,若隐若现。道路两旁散落着一些旧庙,早年是城中百姓诵经拜佛之地,后来这些小庙纷纷并入灵隐寺,佛尊也跟着迁走,原本的屋舍便被废弃了,夜色之中,倍显荒凉。
四人找了还算完整的一间,暂时钻进去落脚。这屋子有内外两间,多年无人光顾,砖墙残破,角落里挂着蛛网,灰色的地面被月光微微照亮,深深浅浅的斑痕也跟着显露出来。
破庙虽破,庙里的人也没好到哪去。乐诚已经精疲力尽,将程若兰放下后,手撑着膝盖,不住地喘粗气。
程若兰的小腿已经肿起一圈,疼得脸色煞白。她被人掳走,在木箱里关了一整天,又经历诸多变故,本已身心俱疲,但看到曲鸿被风长林扶进屋里,忽然连疼痛也忘了,手撑着墙壁,一瘸一拐地来到他面前,恶狠狠道:“你这个骗子,无耻小人……”
曲鸿瞥了她一眼,没有回答,只是从风长林肩上撤开,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他的脸色比程若兰好不到哪去,胸口还洇着触目惊心的血花,血渍把左边的衣袖都染红了。
乐诚见状,快步来到两人中间,劝道:“师姐,你冷静些,方才若不是他舍身相救,我们早就死了。”
风长林也道:“是啊,兰儿,鸿弟已经身受重伤,你也伤得不轻,先给你们两个治伤要紧,其他的往后再计较不迟。”
程若兰却将师弟推开,又向前走了几步,死死地盯着曲鸿,难以压抑的满腔愤意:“他的伤是装的!装出来的!否则他怎么还会有力气反击!他这样的人,满口没有一句实话,骗过一次,就会有下一次!我凭什么要相信他!”
曲鸿也抬起头,向她大喊道:“你说的没错!反正我最擅长的就是伪装,你就算把剑捅进我的心口,我也死不了,来吧!拿起你的剑!杀了我啊!”
“你——!”
程若兰铮地一声拔出长剑,剑锋直抵他的左胸。
原本冰凉的空气被剑光映得更加寒冷,曲鸿一步也没有退,反而挺起胸膛,胸口几乎要触到剑锋。
他的胸口已有一道触目惊心的剑伤,旧的血迹在周围凝固,新鲜的血还在汩汩渗出。
“兰儿,你冷静些!”风长林按住师妹的剑柄,害怕那一剑真的刺出,便再也无法挽回了。
程若兰委屈地凝着他,许久,终于缓缓垂下了手,剑尖抵在地上,发出细小的颤动声。
她的眼帘也跟着垂下去,声音哽咽道:“大师哥,我是不是从来没有告诉过你,我为什么会拜入师门。”
风长林有些惊诧,她的确从未提过,她从小就拜了洞庭居士为师,这些年一直呆在师门中,很少离开。她生性活泼,鲜少有烦恼,所以风长林只当她和自己一样,是从寻常人家出来习武的,只不过家离得远,不方便常回去探望。
他从未见过顽皮乐观的师妹露出如此悲伤的表情,简直像是变了一个人。
程若兰接着道:“我现在告诉你吧,程家原本是一个大户人家,我原本是家里的千金小姐。可是我的爹和娘,还有亲生哥哥,都死在摘星楼手里。”
曲鸿也呆住了,难以置信地望向她。
“我父母原是做生意的,经营海上买卖,行情一直不错,后来金人向朝廷收索岁币,朝廷便从民间搜刮克扣,赋税连年加重,行商的人家根本难以负担,我爹便联合各地商会,向官府请命,他在家乡颇有声望,得了不少支持,那些昏官奈何不了他,竟雇佣摘星楼杀手,趁夜潜入程家院落,将我的亲人都杀了。”
她面色痛苦,越说越慢,但仍然没有停下:“我哥哥他……在附近寺院做过俗家弟子,粗通武艺,也知道摘星楼的可怕,可他不愿独自逃命,便将我放在床下,点了我的穴道。那一晚他提了刀,和黑衣杀手相搏,可他哪里敌得过……我发不出声音,动也动不了,眼睁睁地看着他的喉咙被割断,血喷得到处都是,地板、床帷,桌椅,全都是血……那人走后,我在床下呆了一整夜,当时副景象,我一辈子也忘不了。”
“后来师父将我带走,授我武艺,让我不要动复仇的念头,只管好好习武,才能保卫家国,不使更多的人变得像我一样,家破人亡。我虽是一节无名小辈,却也知道是非善恶。但是你呢!”她越说越是激动,再也无法压抑情绪,转向曲鸿,歇斯底里道:“你的义父手上沾了多少无辜人的血,你只想为他复仇,想过那些冤魂吗!我的父母做错了什么!非要落得惨死的下场!我凭什么原谅你!你干脆让秦英杀死我算了,为什么还要救我,我根本不想被你救!”
曲鸿迎上她愤怒的目光,许久,终于偏过头去,低声道:“我才不是为了救你,只是还不想死,所以自救罢了。”
“你……你……”女孩终于忍耐不住,猛地背过身去。她的脚上还有伤,只向前跑了几步便跌倒在地,双手撑在冰冷的地面上,肩膀不住地颤抖。
乐诚在她身边轻轻蹲下,拍着她的肩道:“师姐,你若是想哭,就哭出来吧……”
程若兰慢慢抬起头,终于抱住乐诚的肩膀,趴在他的肩上嚎啕大哭起来。
一个总是笑着的人若是哭了,必定是伤心到了极处。
从她眼里淌出的眼泪分外滚烫,将乐诚的衣襟打得津湿。风长林也无言以对,尽管师妹的哭声分外令人心碎,可他的力量绵薄,实在改变不了任何事。
他忽然感觉到深深的无力,天地茫茫,而他躲在一间残破的庙里,连身边人的哭泣都无法劝慰。
夜色是那么深重,前路是那么迢远。
他的身边响起一个细微低哑的声音:“林哥……”
风长林慌忙地转过头,曲鸿顺势攀住了他的胳膊,手上的力道很轻,手指冰凉,仿佛刚从冷水里□□似的。他慌到:“鸿弟,你的伤——”
可曲鸿却没有看他,只是抬头望着门口的方向,喃喃道:“我……我该走了……”
风长林急道:“别傻了,你伤得这么重,还能去哪里。”
他抬头看了一眼,外面是漆黑的夜,他又能去往哪里。
他以风长林的手臂为支撑,向前踏了半步,随后身子一歪,彻底昏了过去。
☆、断桥惊|变(三)
再度苏醒的时候,曲鸿发现自己正平躺着。
墙边有一张石桌,原是放香火的,如今空空如也,刚好可以躺下一个人。
桌台是硬的,他躺的地方却很软。风长林不知从哪找来一垛干草,在硬冷的石头上铺了一层,竟然还铺得十分平整,十分仔细,然后他把自己的外衫脱下来,盖在表面,才将晕倒的曲鸿放上去。
白色的衣衫沾满了血,血色分外鲜明,曲鸿胸口的血却已经被擦干净,伤口仔细包扎过,外衫被重新披在身上。
天为盖,地为庐,破庙里的石床实在简陋,身边时不时有穿堂风刮过,夹着呛鼻的土腥味掠过鼻子。
可曲鸿却第一次睡得暖和又舒服,连习以为常的噩梦都没有惊扰他,直到伤口的隐痛将他唤醒,不过痛楚已经变得很轻,并不难以忍受。他睁开眼望向窗口,天色已经微亮,晨曦将至,天空泛着大海似的幽蓝。
随后他听到清浅的呼吸声,缓慢起伏。风长林就在不远处,正坐在地上,头斜倚着床沿,眼帘低垂。
他看起来已经很困倦了,嘴巴半张着,眼睛眯成两条缝,脑袋像小鸡啄米似的,落下去,又抬起来。碎发耷拉在额前,随着他的动作晃来晃去。
可他听到身边的响动,很快惊醒过来,骨碌着站起身,回到床边:“鸿弟,你醒了。”
“嗯。”曲鸿点点头,枕在身下的草垛发出沙沙的声音,比他虚弱的语声还要响上一些,“你师弟师妹呢?”
“在里面的房间,已经睡下了。”
“你不睡一会儿么?”
“我在旁边坐一会儿就好,”他坦然道,“不放心你的伤。”
曲鸿别开了目光,转而望向灰色的天花板,隔了一会儿,才说:“你其实不该救我的,若不是我,你们现在还走在阳关大道上,不必蹚这一遭浑水。像我这样的人,死了也并不可惜……”
“不要乱说,我不会让你死的。”风长林打断他,在床边坐下,手悬在空中迟疑了片刻,轻轻落在他的胸口,“你感觉怎样,还疼么,你的伤口太长,我带的创药不够,只能先简单包扎,等天亮之后我立刻回城里买。”
曲鸿只是虚虚地看着前方:“我背叛了你,甚至要杀你的师妹,你不恨我?”
“但你也救了我一命,既然已经承认,便不算是背叛,我不会因为这个而恨你。”
“可是我做了那种傻事……”
“确实是傻事,不仅伤害别人,更伤害你自己,所以往后不要再做了。”
曲鸿无言以对,他的确伤害了自己,伤害缘于自轻自贱,因为他是恶人的孩子,一直与谎言和阴谋为伴,便自作聪明地以为世事皆如此。现在他终于用光了力气,再也挣扎不动,遍体鳞伤,虚弱不堪,才恍然觉察到自己的愚蠢。
风长林的手搭在他的胸前,手指落在伤口旁边,指尖很暖,甚至有些发烫。
曲鸿的眼眶也开始发烫,他抬起手,用手背盖住了自己的眼睛。
纷杂的世界被黑暗取代,黑暗是温暖的,安详的,慢慢地融化他的心防,他终于说出了长久以来的心里话:“我只是想知道为什么,为什么一个恶人会成为我的义父,为什么他没能把恶人当到底,为什么他想要做一个好人,却没有得到一个好下场……”
他听见风长林又轻又长的叹息声:“你的问题我都无法解答,因为我知道的不比你多,但有一件事我必须说,倘若潇湘派真的想杀一个武功尽废的人,并且希望瞒过武林的话,完全可以做得神不知鬼不觉,根本不必留下线索。不管是谁杀了你的义父,一定是有缘由,有企图的,你义父的死恐怕没有表面看上去那么简单。”
曲鸿长吁了一声:“是啊,秦英应该知道一些,可惜……”
“没关系,他知道的事,我们一样可以去查,你应该相信自己的眼睛,你不是一直很聪明吗?”
曲鸿沉默了许久,终于把手移开,视线刚好对上风长林的眼睛。他摇头道:“不,我一点都不聪明,我只是个自作聪明的傻子,连最简单的道理都想不通,拎不清。”
风长林轻笑了一声:“所以你其实一点也不聪明,你总算承认了。”
曲鸿怔了一下,自嘲道:“是啊,你以后可以尽情对我说教了。”
“我以后若是对你说教,你也该乖乖听着。”
“是,是,但即便如此,我也不会当你的师弟。”
“不当就不当吧。不管怎样,你总归是我的鸿弟。和你被谁养大,来自何处都没有关系,你就是你啊。”
风长林说得轻描淡写,仿佛在阐述一个理所当然的事实,曲鸿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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