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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情劫-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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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慕千尘扬手接过,笑道:“好好好,既然你如此迫不及待的想做本太子的手下败将,那本太子今天就成全你。”
  “千尘不许胡闹。”
  琰帝急趋近前,断声喝道。慕千尘这几年虽拜在云隐寺高僧门下,武艺精进,青出于蓝;但瞧着千凌羽这般深藏不露,不容小觑,唯恐他一心求胜,忘了本、吃了亏。
  “父皇放心,这厮伤不了孩儿。”
  慕千尘转头冲琰帝扮了个鬼脸,回眸看向千凌羽之时,便是目光凛烈的刺出一剑。
  千凌羽侧身一晃,复回身,如抹琴弦般挑住剑锋,接下那快如电石火光的一剑,冷笑道:“太慢了。”旋即轻轻弹开,御剑出鞘,如鬼影般接连刺出数剑,剑法极快,不辨其踪,只隐隐见得数道森冷的白光凌空舞着。看得众人屏息凝神,似是呆了。
  面对如此强大的对手,慕千尘似是不及,一味的闪、避、躲,十招有余,仍是只守不攻。每每闻及那刀刃相撞,发出的“铮铮”声,琰帝悬着的一颗心,都快要蹦出嗓门眼儿似的。
  千凌羽占得上风,出剑之势愈发迅猛带劲,他竟是不知,在他身后,有那么一个人,揪着一颗心,目光越过众人,痴痴的、紧紧的追随着他,恐他被人伤了。
  又是“铮铮”几声,千凌羽手中的长剑不停地在慕千尘周身刺来晃去,直把他逼退到朱雀台边沿,险些翻身跌了下去。千凌羽见其乱了阵脚,目光一凛,剑锋急转,没有半分犹豫的挥剑刺向慕千尘,那剑疾如厉风,快如闪电,慕千尘避之不及,被削掉了一撂头发。
  众人见这情势即将分出胜负,私下里纷纷交头接耳,小声议论,都道是东越太子要输给北楚国君了。
  慕千尘这厢回过神来,一双炯炯有神的双目直盯着千凌羽,不怒反笑:“鼠王,你的绝招都使完了,接下来,该我出招了。”
  语落,剑锋点地,凌空而起,来一招请君入瓮,将千凌羽方才的剑法半招不差的使了一遍。千凌羽见他仅在和自己过完招后就将自己苦学多年的剑法使得如行云流水一般,半晌回不过神来,又因那烂熟于心的剑法从别人手里出神入化的使出来,一时竟忘了如何拆招。
  几个回合下来,愈发心神不定,每出一招都被慕千尘挫得毫无还击之力。
  十六七岁的年纪,正值心高气傲、喜欢争强好胜,生怕锋芒不毕露。偏偏慕千尘那厮又是有仇必报的主儿,方才千凌羽削掉了他一撂头发,他这番怕是要把人家削光剃尽了方才痛快。
  照当前这阵势,慕千尘只消再出一招,便可定胜负、论输赢。但他偏偏吊着大伙儿的胃口,将那长剑在千凌羽眉间、颈项、腰臂、腕间刺来晃去,每每伤及要害之时就点到即止,不动真格,引得众人一阵叫好一阵叹息,起起伏伏地。
  千凌羽知他故意拿自己消遣,每每欲退,就被慕千尘不休不挠地绊住,让他进也不是,退也不是,打也不是,不打也不是,甚是窘迫难当。
  慕千尘见戏弄得差不多了,坏坏一笑,剑锋急转,撩起千凌羽的长发搁在刃上,叫嚣道:“本太子平生最恨的就是别人碰我的头发,但偏偏又遇到你这么个不怕死的;不过,念在你远道而来输给我的份儿上,本太子也不为难你;今儿个你若当着诸位王宫大臣、列国诸侯、太监宫女的面跪地三个响头,喊我一声师傅,本太子就网开一面,饶了你的头发,如若不然,北楚国君怕是要出家做和尚喽。”
  众人闻言,有喝彩的、有迎合的,但大多数都是指责慕千尘不是的。这千凌羽好歹是北楚国君,又比慕千尘年长十载有余,况切磋武艺本是习武之人会友之道,实不该以此凌弱欺生。
  童公公见状,急趋琰帝跟前温声禀道:“陛下,要不老奴去把太子劝回来。”
  琰帝冷哼:“你现在去喊他,他哪里肯回来。”
  “那……依陛下之见……”
  琰帝略一沉吟:“静观其变。”
  朱雀台上。
  慕千尘气焰正旺,但见千凌羽对他方才之言置若罔闻,不屑一顾,无端的恼了,将剑锋一晃,冷哼道:“我数到三,你若再不磕头下跪,乖乖喊我一声师傅,那就别怪本太子手下无情了。”
  千凌羽眼中浮出阴冷的恨意,咬着牙沉沉道:“慕千尘,你给我听清楚了,有朝一日,本王必让你跪下来求我,你等着。”
  慕千尘哈哈一笑,挑衅道:“那你可千万不要让本太子等太久,因为本太子最没耐性了。”语落,毫不留情的挑剑削发,谁知,那剑方起,只听“铮”的一声,长剑便掉在地上,断成了两截。
  慕千尘抬眼,望去。只觉有一团幽冷逸绝的光影,凝着霜雪,裹着落花,带着一抹绝尘的香,轻飘飘地落在了朱雀台上。那人唇色无血,面若孤月,眉间凝着化不开的冷霜傲雪,眸中藏着深不见底的千尺寒潭,他就只是那样静静地站着,就让在场所有的人都丢了魂失了魄,再也移不开呆滞的双目。
  慕千尘看得痴了,动也不动的杵着,他从来不知道,一个男人,一袭素衣,一幕青丝,就只是那样清幽淡漠地一瞥,便就将日月星辰都掩去了光辉,便让繁花三千都黯然失色,那样地惊艳绝俗,望尘莫及,他一定不是属于这凡尘之中的人。
  慕千尘痴痴地望着,许久回不过神来,一旁的千凌羽惘然若思,双唇轻颤着,却是怔怔地心荡神驰,无话。
  风青桐由始至终都只是面无表情地凝住慕千尘,清逸的嗓音,冷冷道:“蛮横竖子,偏生得如此狂傲,今儿个,我便替当今圣上好好管教你一番。”
  作者有话要说:
  呱唧两句:
  这是一个朝夕相伴二十年都干不过一见钟情的故事。
  千凌羽一心称帝,等到他终于知道珍惜风青桐的时候,风青桐却爱上了慕千尘。
  总之,千凌羽就一悲剧。


第7章 一见倾心
  慕千尘这厢回神,听到风青桐如是之言,只觉一股从未有过的怒意在心头胡翻乱搅,搅得心烦意乱却又不明所以,无端恼火;凝眸、对视,冷声一哼:“好新鲜的话,居然有人扬言要教训本太子,我倒是要看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
  风青桐仍是冷眼、冷色、冷语:“方才有人说,这琴棋诗画武骑射,当今天下,能与之一较高下之人,怕是还没生出来。”眼波一转,“那我告诉你,那人此刻就站在你面前,你且出题,平局算我输,我风青桐今日,奉陪到底。”
  平局算输,这话向来都是慕千尘对别人说的,今儿个却让别人抢了去,心中甚是吃味,袖袍一挥,当下便道:“童狡见乃,充子见不,龙游有隰,松乔有山。且狂见乃,都子见不,华荷有隰,苏扶有山。”
  众人闻言,皆是一头雾水,焉知慕千尘是将那秦文《山有扶苏》倒背如流。
  唯风青桐会意,脸色微愠,旋即敛去,驳言:“桐青字风,师从且狂,龙游无隰,松乔无山。无亦都子,见不狡童,华荷无隰,苏扶无山。”
  慕千尘见其倒背如流之功不在他之下,意决择画而攻,当即铺纸研磨,提笔如行云,挥毫如流水,笔走如飞,一挥而就,是为《天仙下凡图》。
  另题诗曰:
  曾经只在痴梦中,
  如今朱雀台相逢。
  借问仙君归何处,
  风卷千尘画中出。
  风青桐近前一看,那画笔触细腻柔和,线条流畅通透,人物描得栩栩如生不说,便是那薄如蝉翼的羽衣亦勾勒得翩然绝尘、随风而舞,实为精妙绝伦。只是画中那位踩着玉兰花枝翩翩然落在朱雀台上的仙君,不是别人,正是他风青桐。那惊艳的美、幽冷的媚、清绝的香,入木传神,却是天生。
  “你……”
  风青桐微嗔,恍然间打翻了砚台,墨泼,斑斑几许,染了眉头轻蹙,不无恼怒的瞪着慕千尘。
  那《山有扶苏》意指女子在与情郎欢会之时,怀着惊喜之情对其恋人的俏骂。方才慕千尘张口便以此文戏弄风青桐,此番又描他画像,藏情隐义,故弄玄虚,引得风青桐动了颜,心中着实痛快几许,恣意的笑道:“如何,这位仙君,本太子画的狡童像是不像你?”
  风青桐敛容,冷回:“此画毋须再议,若你能以在下之笔描满月一轮,我便服你。”
  “好。”
  慕千尘朗声应下,旋即伸手去拿风青桐跟前的笔,谁知却扑了个空,弄得满手的墨。原来那笔竟是风青桐方才打翻砚台之时,以手蘸墨,悄悄画上去的,此番竟生生唬住了慕千尘这个大活人。
  慕千尘回过神来,闻得众人纷纷拍手叫绝,无不喝彩拜服,一时羞愤难当,带着张狂的稚气,恨恨地瞪着他道:“这诗画两局,算是我输了,但这最后一局,你可敢比?”
  “奉陪到底。”风青桐看着他,答得云淡风轻。
  慕千尘凝眉,凛然正身,深邃摄人的双目扫过台下群臣,带着桀骜不逊的笑意,不紧不慢道:“前些日子,西域涅桑国献一笼中猛兽,名曰‘黑刹’;这黑刹体态如牛,狰目獠牙,上能攀树,下可浮游,撕捕狼豹、喜食人肉,凶残至极。”目光一转,似笑非笑的盯着他,“此番,那黑刹已三日不曾开荤了,你若能徒手进得笼中将之驯服,我慕千尘便对你心服口服。”
  众人闻之色变、面面相觑。
  风青桐开口不及,千凌羽急言相劝:“那黑刹乃深山猛虎,其性残暴凶戾,噬人如蚁,你莫要逞一时之快,白白赔上自己的性命。”
  听到那个熟悉的声音,风青桐的心如是一颤,生生咬着唇,不敢回头看他。须臾,冷视慕千尘,语气决绝:“果真猛虎,我便使之嗅蔷薇,如何?”
  慕千尘拍手叫好,随即责令八名骁勇魁梧的御林军去至园中,将那笼中黑刹吃力地抬上了朱雀台。那铁笼长约二十尺,高九尺,笼上罩着黑纱,只隐隐见其状大如牛,疾步晃走;少时,闻得一阵沉沉的嘶吟,忽高忽低,断断续续,似有作威之势。
  风青桐缓步及近,欲撂下黑纱一看究竟,千凌羽急趋近前,语中不无关切之意:“你当真不要命了么。”
  风青桐仍不回头,只言轻意冷地道:“心已死,留命何用。”言罢,飞身上前揭下黑纱。
  那黑纱一掀,猛虎忽得亮光,瞧见风青桐,陡然发癫,垂涎啖舌,似是饿极,咆哮着将那铁笼扑得东摇西晃,将那锁链震得铮铮乱响,摇摇欲碎。
  众人见此险状,个个吓得心惊腿软,面如土灰,逃则有失体面,留则提心吊胆,甚是难堪。童公公高喊护驾,御林军纷纷出动,引盾持戟、拉弓搭箭,将朱雀台里里外外护得严严实实。
  众人神定。
  彼时。
  风青桐凝眉敛神,气沉丹田,推力过掌,如掀珠帘一般拔开手腕粗细的铁条侧身闪入,遂复铁条如初,如此迅势只在一眨眼的功夫。
  朱雀台下,众人双目圆睁,却是惶惶之色。
  风青桐方才入定,不及转身,便觉地面轰轰颤动,随即袭来一阵厉风,带着血腥的味道,那黑刹咆哮着张着血盆大口猛地扑了过来。羽衣“哧啦”破裂,锋利的前爪划开薄如凝脂的肌肤,几串鲜红的血珠子急急渗出,绽开几道血痕,胸口火辣辣的疼。那黑刹见了血,吞吐着猩红的舌头,愈发兴奋的朝风青桐扑去。
  这铁笼高不过九尺,空间狭小,那黑刹每一扑一按都迅猛如风,快如闪电。风青桐翻身斜倚,见那黑刹抖动着双耳,弓起后身,伸爪及地,略一按,又极低的环扑过来。风青桐敛神,倒身及地,游鱼一般至黑刹身下钻过,凝眸、抬臂、拂掌,轻轻拨弄光亮柔软的皮毛;旋即双足蹬地,翻身骑在那厮身上,纤纤十指,软如柔荑,扣住腮颚轻柔画圈,回旋使力,宛如逗猫一般替那黑刹挠起痒来。
  那黑刹竟不知怎地,驼着风青桐环绕铁笼一圈一圈的狂奔乱跳,似是受了惊吓,又似欢快的蹦哒。
  须臾。
  风青桐右手探入囊中摸出一片叶子,薄唇轻启,便有袅袅之音,清亮如笛,婉转似琴,一声声,一弦弦,串连成曲,细细听来,入迷,只觉意沉沉、暖融融,有昏昏欲睡之意。
  渐渐地。
  琴笛消融。
  那黑刹不知是疲了,还是倦了,四肢一软,瘫倒在地,懒洋洋地望着风青桐,气喘吁吁,鼻孔里一阵阵的冒着热气儿,将那亮澄澄的眼睛眯成一条缝儿,意憨憨地打起了呼噜。
  众人惊得目瞪口呆。
  耳边响起低沉的脚步声,风青桐回眸望去,见是慕千尘,冷眼一瞥,倨傲地开了口:“方才想起,这会子蔷薇还未出苞呢。”眼波一转,寒气逼人的眸子低垂,轻如蝴蝶拢翅。薄瓣微启,含住叶片,轻轻一抿,嘤嘤嗡嗡的,数声。
  须臾。
  飞来一只幽蓝色的蝴蝶,羽翅轻摇,款款回旋。
  薄光初透,那人起身,玉立修长的身影轻轻一晃,便如黄昏中的金柳,柔臂慢展,使得乳燕双双忘归。风起,香透,青丝如水,款款拂过那张俊美无俦的脸,蝴蝶沉醉,翩然落在那人指尖。
  风青桐只是淡漠的看着蝴蝶,看着那头被他驯服的野兽,至始至终未曾瞧过慕千尘一眼,但那入骨的孤傲和拒人于千里的冷清,只轻浅地一凝眉,就已让眼前的人沦陷。
  “蝴蝶恋花花恋蝶,蔷薇未绽,在下只好以蝶待之了。”风青桐如是说着,伸手往那睡得正憨的黑刹脑门上轻轻一敲,顺势挠抓几下。
  那黑刹意昏昏的睁开眼,瞧见灵动美丽的蝴蝶,竟伸出前爪去捕。蝴蝶受了惊吓,摇翅飞开,那厮捕捉不着,气恼的甩了几下脑袋,鼻孔里闷闷喷气。
  稍顿,起身,巴巴地望着。
  蝴蝶翩翩舞着,越飞越低,渐行渐近,转瞬,落在那厮鼻头,栖定。
  斯人驯猛虎,猛虎醉彩蝶。
  众人怔怔地望着,如痴如醉。少时,不知是谁高喊了一声“好”,众人回神,瞧瞧风青桐,再瞅瞅那温顺的猛虎,无不喝彩诚服。
  唯有慕千尘,不知从何时起,那倨傲的目光便再也没有离开过那个人。那样地失魂丢魄,那样地情不自禁,原来就叫心动。
  琰帝大喜,激动地看着内侍:“公公你看,那个可以替朕降住千尘的人,出现了。”
  童公公会意,提步上前,朗声高宣:“传圣上口谕,青桐公子言能及圣,画以乱真,智可驯兽,实乃千古奇人;朕求贤若渴,恰其夺魁,封为上卿,择任太子之师,赐府邸一座,赏黄金万两,宫奴六人,钦此。”
  童公公宣罢,见风青桐面色惘然,怔怔出神,趋前几步,小声提点道:“青桐公子,还不快领旨谢恩。”
  风青桐踌躇蹙眉,思忖半晌,心事落定,抬起头来,目视琰帝,拱手,揖礼谢恩。
  那日。
  风青桐唤着千凌羽的名字熬了整整一夜后,心灰意冷。摇摇晃晃地寻到一处古刹,欲削发断红尘。这时,不知从何处飘出一位仙风道骨的白眉老人。
  那白眉老道身披青灰色刺鹤纹松袍,左手持鹿头拐杖,右手托残灯一盏,银丝垂地,额头凸起,生得极为怪哉。见了风青桐后,取了他几滴血置入骨瓷瓶,纳入袖中,语重心长道:“施主前世与佛有缘,今生尘缘未了,有恩未报,断不可削去青丝…红尘之中,还有人在等着你哩,你且去罢,去罢。”
  “何缘未了?何恩未报?老神仙,你且说说。”风青桐碎语呢喃,惊觉醒来,竟是一场梦。痴笑着,方觉腕间隐隐作痛,垂眸一瞧,竟有一道细细的伤口,却不知是何时弄伤的。
  尘缘未了,有恩未报。
  风青桐如是想着,忽然痛楚的笑了,“是了,的确有恩未报,我还欠他一条命呢。”愈发笑得冷凄了,眼底有雾,笼着眸子里惨白的水光,木然地念叨:“凌羽,你等我,我这就去东越替你取那噬血幽兰,你不会死了,不会死的。”
  作者有话要说:
  后面就是千尘怎样一步步拿下风青桐的啦。
  好想看到有小仙女冒泡啊,作者君表示没有留言好桑心啊啊啊啊。
  捂脸大哭。


第8章 生变
  薄光照暖树,波光粼粼的湖面氤氲起一层轻薄似纱的雾,青蛙草塘产卵,幽幽水草间,惊起一片蜉蝣。
  翠竹亭中。
  千凌羽与南燕王相对而坐,相谈甚欢。酒过数盏,南燕王的神情陡然凝重,默了半晌,终于抬起头,难为情地看着千凌羽,欲言又止。
  千凌羽有所察觉,屏退左右,为其斟酒一盏,笑道:“岳父大人有话不妨直言。”
  南燕王略一沉吟,缓缓开了口:“本王决定,放弃合纵,我……”看到千凌羽陡然失色的神态,后面的话他实在很难开口。
  千凌羽惊怔之余,极为平静地看着南燕王,脸上的神情未有太大的波动,语气却阴森得逼人:“岳父大人是说,违背盟约,放弃与我北楚合力攻打东越么。”
  南燕王被千凌羽凌厉的眼神盯得浑身发毛,不由自主地起身,背对着他,心神不定的道:“实不相瞒,东越公主已到出阁的年龄,琰帝有意在弦儿和榆国太子之中择其一为驸马,若是……”
  “小婿听明白了。”千凌羽不怒反笑,深遂阴沉的眸子带出一种不寒而栗的锋芒,直直地盯着他,“想来岳父大人是找到了有力的靠山,得鱼忘筌了。”
  “你……”南燕王面色一沉,就要发作,忽然身子一僵,似是有所顾忌,缓了缓颜,道:“本王老了,实在不想再看到锋火连天、民不聊生的悲景,只想图个天下太平,百姓安乐足矣。”
  “哼!”千凌羽一掌拍在几案上,青瓷盏“哐当”坠地,碎成数片,一时间,酒香四溢,空气如窒。
  一阵短暂的沉默过后。
  千凌羽阴沉的脸慢慢溢出一丝笑容,提步走到南燕王面前,慢条斯理的替他拢好微微敞开的衣襟,森然笑道:“是了,岳父大人年老体迈,自该颐养天年才是。”微顿,笑意渐浓,“再过两月,愉妃便要临盆,岳父大人视其如掌上明珠,自当好生陪着才是。”脸色陡然一转,提声喝道:“来人。”
  沉沉地脚步声迅势逼近,威严的金甲侍卫排成两列,肃然立在千凌羽身后,恭候其令。
  南燕王脸色大变,惶恐的看着他,似是反应不过来,“你、你这是什么意思?”
  千凌羽凌厉的目光扫过侍卫统领,转而看向南燕王,温声笑道:“愉妃身染顽疾,卧床不起,南燕王爱女如命,寸步不离,朝中之事择令将丞暂为接管。”豁然转身,目视侍卫统领,声色俱厉:“传令下去,即日起,愉妃迁至养心殿与南燕王共享父女天伦,没有本王的吩咐,谁也不许踏出养心殿半步。”
  “属下遵命。”
  “你敢!”
  南燕王一声断喝,一双老眼凛然生威,直逼千凌羽,“你若敢软禁本王,不出三日,殷将军定会带兵前来,到那时……”
  “哈哈哈……”
  千凌羽狂笑出声,玩味地看着他,“差点忘了,你那忠心耿耿的殷将军和左丞相让本王转告岳父大人,朝中之事您老就毋须费神了,两位大人自会妥善处理;另外,南燕北楚邦交甚好,攻打东越之事,两位大人自当义不容辞,鼎力相助。”
  “你、你……”
  南燕王一时气急,腹中无词,旋即猛然一颤,脸色惨白,指着千凌羽愤愤道:“好啊,好你个千凌羽,原来你娶宛儿,并非真心,而是、而是……”
  千凌羽冷冷一笑,“此番你倒是不糊涂了。”拎起他衣襟,凑到耳畔,“不过你放心,愉妃既怀了本王的骨肉,本王自会好好待她的;这不,本王不是让你们父女团圆了么。”说罢,将南燕王一把推开。
  南燕王猛地跌了几步,摇晃着扶住几案,站定,双目赤红地瞪着千凌羽,“古往今来,但凡圣贤明君,定是以安为先,以民为重,你这般急功好战、贪念帝位,视人命如蝼蚁,你……根本就不配做一国之君,你、噗……”话语未落,嗔怒的面孔突然难看地扭曲了,登时只觉胸口剧痛,五脏俱裂,喘不过气来,旋即喷出一口黑血,溅了千凌羽一脸,重重倒地,死死攥住他脚踝,极尽全力挤出几字:“你、你好、好狠呐……”言罢,翻眼毙命。
  千凌羽惊愕地睁大了眼,半晌回不过神,过了须时,抬起头,眸中浮出一丝寒栗的杀气,目光徐徐扫过众人,不及开口,內侍吓得面如死灰,扑通跪地,哆哆嗦嗦道:“君上饶命,是……是殷将军让……让奴才在……在南燕王酒里下毒,说……说事成之后,给奴才一千两银子出宫置……置宅享福,奴才一时鬼迷心窍,轻……轻信谗言。”张惶地爬到千凌羽跟前,不住地磕头求饶:“奴才罪该万死,望君上开恩,望君上开恩啊。”
  “你的确是罪该万死!”
  千凌羽咬牙切齿,一脚将他踢开,冰冷无情地道:“本王念你曾侍奉先君,留你个全尸,你且回去收拾一下,早些上路吧。”言罢,绝然而去。
  残阳落下去了。
  暗夜划破长空,雄丽辉煌的北楚王宫在苍穹之下染上一层朦胧的月色,虚幻着,飘缈了。
  邹子懿听说殷臣勾结左禄图谋造反,将南燕王之死嫁祸给千凌羽,将了君上一军,坐立难安,连夜入宫拜见。见到千凌羽后,行了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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