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寻茶何处再逢他-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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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诧异地踉跄了一下,扶住门框,恍然间回到了十载前的夜晚。
  “傻子,”你轻声笑着,将粥放在了低桌上,“你还是老样子啊。”
  我原本想原话奉还,但你确实同曾经不太一样了,五年未见,你竟反倒比我高出了些许,你没再着着缝缝补补的青色的麻布衣,取而代之的是件竹青色的长衫袍。虽然你依旧是半束着头发,但那墨色如瀑已经垂至胸肋下,眉间一如既往无尽的笑意中少了过往的无忧,明眸皎亮如月,却是脱去了曾经的幼稚,渐渐盈满的是深不见底的潭渊,然而却是温暖的,我惊愕地躲过那错觉的柔情,想叫你声“包子”,但只觉你的脸庞已经不再童稚,已经有了棱角,便将那句话哽在了喉咙中。
  我原是组织了千言万语怀揣在心中,但等到真正见到你的那一刻我才骤然察觉,我并没有组织好你出现时我应该怎么跟你问候的话语。
  疏忽了。
  “你回来了?”我最终拼凑出了几个字,目光失神地绕着你的脸勾勒出模糊的轮廓,最终停在了那微勾的唇角。
  “嗯。”你的声音不再如当初那般软稚,而是低沉却温润,“别杵在门框那儿了,洗漱一下来吃饭吧。”
  我迟疑着终于踏出了书房的门,仿若踏入了那残阳燃烧着的盛世画卷,一切都是不切实际的真实。
  

  ☆、『贰 何处再寻』十三

  十三
  “我的厨艺没你好,”你浅笑着将粥轻轻推给我,“你可不要嫌弃。”
  我稍稍尝了一口,倒还过得去,就是有些咸了,大约是想起了我自己第一次下厨的往事罢,不自觉地笑出声。
  “倒也还不错嘛。”我含笑,继续吃了下去。
  “那就好,”你似乎是放心地吁了一口气,便也执起了碗筷,粲然笑道,“饭后我们一起上山采茶吧。”
  “要不先去小翠家见见小翠和阿福?”
  “方才回来时在溪边看到阿福正给小福洗着脸,他跟我聊了几句,说是今早就要动身带小翠去选建新房的木材,估计是去不了了。”你的语气似乎有些感慨,“不知不觉他们都已经为人父母了。”
  “确实...”我垂眸,饮下一口粥油。
  大约是对时光飞逝多少有些感叹,你我不约而同地陷入了一阵沉默,就这样吃完了粥,背上筐子,出门了。
  你我就这样并肩走着,踏过青石,跨过细溪。
  “你...”缓慢地行在山间,我迟疑着打破了久久的沉默,“这几年云游去了哪儿?”
  “我...”你也有些踟躇,抬首望着层层交叉相掩遮蔽暖阳的树荫,“我遇见了一件奇事...”
  我的脑中蓦然想到了那车水马龙的街旁绝世烹茶,急切地抬首脱口问道:“你是否也遇见了那位落无公子?”
  你的眸中是深深的疑惑,我霎时断定了你定是没遇见他,也没尝过那一生只可尝一次的滋味,心中不免有些失落,但随即而来的是对你那件奇事的好奇。
  大约是看我有些失魂,你倒是关切地先追问那落无是何人,我将自己那段奇事讲给你听,更是强调了你们相赠的几乎一样的越窑盏,更加惊异,你说,那越窑盏是一位医者送的。
  我也有些惊愕——医者?
  你缓缓地开口,道出了几年来的故事。
  你与父亲到鄂州后,身体状况每况愈下,你爹决定让你到竟陵的龙盖寺休息一阵,这一休息就是半年。
  半年里,你与一个小沙弥交上了朋友,你说,他让你想起了小时候的你自己,那小沙弥在寺中也没有多少人愿意照顾他,于是不自觉地将他当成了过去的自己,陪他玩耍、教他种茶品茶,小沙弥也将你视为自己的兄长般,还将一串佛珠赠予你。
  半年后,你与你爹离寺到西南方向的镇子中采茶贩茶,你与你爹惊奇地察觉那里的人将“荼”写为“茶”,而这种写法竟然使得茶在那边成了许多人都能接受的饮品。
  归途时,你们在一次突至的雪天中迷了路,夜里便遇到了那位医师。
  医师一身素色,当时在雪中仿若与那片空旷静谧的天地融为了一体,他收留了你与你爹,还为你看病,但是把脉诊疗后却摇摇头,说了句这病如今是治不了的,估计只剩下不到一年的寿命。
  虽然绝望,但你与你爹不得不接受这结果,你爹说你娘当时也是如此,病得突然,也是不久后便离世了。
  医师为你们指明了道路,临走,医师叫住了你,并将一个小小的包裹给了你,要你转交给陆羽。
  正讶异着他为何知晓陆羽这名字时,他又将一个盏递给你,说着这杯越窑盏就算是对这次委托的报答了。
  你没来得及问出自己的疑惑,那位医者就被几个人叫走了,原来是附近村子里有个人突然昏厥了,医者连忙跟着几个村民离开,而你爹也在远处催促着自己。
  直至真正离开,你与你爹才恍然想起忘了问那位医生的姓名。
  你仔细看了看那只盏,青釉细腻,色泽温润,虽然不精美,可那份朴实无华的反倒让它显得更加纯粹。盏底,一个“清”字端正地刻在了上面。
  你骤然明白这只杯盏应归何人托付。
  后来,你与你爹回到龙盖寺检验三个月前烘烤出的茶饼,他们成功了,放置了三个月的茶叶不但没有霉臭,泡出来竟还多出了几分香味。
  离开时,你将那个包袱给了那个小沙弥,而后与你爹离开了竟陵。
  你与你爹又回到了鄂州,在思索了一番后,你跟你爹提出分道扬镳的想法,你不愿意拖累你爹,并跟你爹说你想在生命最后的时间里摆脱“茶”对你的束缚,四海云游。
  你爹只是深沉地点头。
  你爹往西,你往北,就此永别。
  与你爹分别后,你给我写了信,并附上那越窑盏与佛珠,寄给了我。
  之后,你北上去了襄州、唐州,一路上你终究还是没将茶放下,走走停停,偶尔会遇上几位爱茶的人,几人一同品茶,倒也自由。
  后来,你折去了徐州,到那儿是正值新春,华灯结彩,荣盛非凡,也就在元宵佳节过后,你蹒跚着到了一片僻静的山林中,靠着临近一渠清溪旁的一棵参天的老茶树艰难地坐下,在漫天星辰绽开的璀璨之下,渐渐失去了知觉。
  你做了一个梦,梦见了自己脱离了尘世般,失去了任何重量,眼前是一片空白,那是比乌黑更让人恐惧的色彩,你猜想这大约就是前往往生的路吧。然而...
  谈话间,我们已经到了茶园。
  “然而,那片空白突然有了声音,”你说着,看向了漫山的油绿盎然,“是茶的声音。”
  初夏的风很微弱,但在这季节的温暖中那徐徐微风却也显得凉爽,我也听见了,仿佛也看见了,你的梦交织于眼前的现实中,梦中的茶语与当下听闻的细语融在一起,一切却真实得不切实际。
  “后来,随着那声音,我仿佛感觉一阵冰凉渗人的寒意逼来,但是我却无比欣喜,在空白中,出现了黑色,仿若是盛满了冰凉的深渊正凝望着我,离我越来越近,可我却愈发地期待那片黑暗,大概我内心明白,有温度的那黑色内,既不是无尽的漆黑,更不是可怖的空白。”余光中,你微微侧头,将目光偏向了我,“我原是想伸手试着触及它的,但后来,我仿佛被什么拖拽住,又或者是那片黑暗被谁拖拽住,我们又越来越远。”
  我内心涌起了些许波动,与此同时又不由得想起了自己昨夜的梦。
  “接着我醒了,”你转头眺望远处,停顿了一下后行近了远方的茶树,我只是跟着,“醒来时,我躺在一张木床上,身上的衣服也被换掉了,正想着我在哪,那位医者突然出现了。”
  那医师依旧是身着一身素白的袄袍,清秀俊朗,没有雪夜的衬托,却依旧有一种凛然的清高与望尘莫及的遥远感,他带着丝丝的笑意关切地望着你,然而眉间却似乎萦绕着永远消弭不去的愁绪。
  “您是...山中的那位医者?”
  “是的,你的病已经治好了,”对方微微点头,又补充了一句,“对了,你原来那身衣服在送你过来的途中被树枝荆棘剐蹭出了许多破洞,看着已经不成样子了,便自作主张索性给你新找了一件换上,怀中那本《诗经》跟你身上的包袱放在一起,一切若有冒犯请多有得罪。”
  “我的病治好了?”你不敢置信,你深知自己的病情曾经有多么严重,但被这医师一说,自己的身体现在似乎完全没了当初的煎熬感觉。
  “没错。”医者再次点头,“我找到了治疗方法。”
  医师再次确定后,你赶忙起身,想要叩谢这位救命恩人,他却赶忙将你的动作制止下来。
  “救人是医者的本分,你不必多礼。”对方清冷的声音如初冬的飘雪,有些缥缈却轻柔,“倒不如说,我其实需要你帮助我做到一件事情。”
  “在所不辞。”你向医者作了一个长揖。
  “往后余生,我希望你能不再接触到陆羽。”医者再次提出了让你惊愕而百思莫解的要求,“这是我唯一的要求,当然,你是否要选择帮助我,就是你自己的抉择了。”
  你不解,但明白对方是救了你一命的恩人,虽然内心有些遗憾,但还是选择了答应。
  “我答应您,”你深吸一口气,做出了决定,“但...敢问医师您这样做是为何?”
  那位衣如白雪的杏林医者只是笑笑,目光中潋滟着让人捉摸不透的忧愁神色,他索性慢慢转身,似乎酝酿着什么话。
  “理由你不需要知道,”他的声音中似乎没有任何杂质般再次响起,在不大的房间中响起了些许余韵,“但你以后或许会明白。”
  你沉默地望着医师缥缈似云般的背影,如他所说的话般琢磨不透,便也没再多问,豁然,你想起了上次未曾问出口的问题,但想来他估计也会做出这样朦胧的答复,于是便问了上次被忽视的问题。
  “赵皎既然病好,也不便在府上打扰了,感谢您的救命之恩,敢问您的姓名?”
  医师转身,深思熟虑般凝视着你。
  “医者没有救你的命,只不过是把你应有的命数从别人手中抢回来罢了。”他稍稍低下头,又收敛了几分本来就已是浅淡的笑意,“你我今后都不会再见了,你也不必知道我的姓名。”
  他引你出了房间,将你当时带着的包裹还给了你,并带你出了一间简朴却布置精美的宅子,宅子外,只有一条青石板铺成的路径直铺展到宅门前,路的两边,是将人的视野全部充盈满的杏树林,如今明明是初春,此处的杏树却绽开了无数的洁白花朵,偶有几朵稍稍带着似有似无的红晕,数以亿计的花朵将杏树的枝干压低,偶有一阵风微动,千万花瓣随风环绕着盘旋向上,纵情飞舞,如雪般在空中漂泊着,浮浮沉沉,将这春色青山染上了没有凛人寒意且涌动着生命狂舞的冬色。
  医师走在前方,仿若如那个雪夜般,融入了这霜白的图景中,你错觉般地听到了一阵若有若无的低吟。
  “雪蕊盈山了夏初,风伴黛槿,缠霜栩栩生;
  丹叶满泉渡春末,虚寻绀夜,辞暮缓缓归...”
  出了山林,你们就此分别,后来你问了问过路的人,得知自己竟又回到了竟陵附近的一个村庄,正月上元节也早已是一个月之前的事情了。
  你遵守约定,便再也没回龙盖寺,内心深受触动,重获新生带来的不只有喜悦,还有迷茫与无措——你本鼓足勇气做好撒手人寰的准备,如今在死门前虚晃了一圈,再次活了下来,却对未来再次不确定的命数倍感敬畏的怯意。
  

  ☆、『贰 何处再寻』十四

  十四
  往事悠悠,栖鸟轻啼,苍茫山间,葱茏茶色中,你我将两个篮筐被置于不远处的地面上,并肩依着茶丛采撷着茶叶,不紧不慢。
  “后来,我离开了竟陵,我不清楚那位医师帮我夺回了多少的命数,但我明白,此后的人生,我想将自己过去遗留的缺憾弥补,”你说着,轻轻折下了几片青绿色的茶叶,看着手中翠色的生命,你的声音慢了下来,“虽说我知道,过去的缺憾定是不会再圆满的,可是,自己还是放不下。倘若有哪天自己的生命真真正正地走向了终止,临终时的自己或许就不会为留下更多的缺憾而感到悔恨遗憾了罢。”
  我挑出了一片如塔般参差生长着的茶叶,这片茶叶很小,正中还有个小小的叶蕊,大约长出来不久,新夏的茶颜色一般较春天更深些,而这片却嫩绿如春。
  “所以...”我正想着将那片茶小心掐下,猜测着,“你打算回到这个村子里?”
  “我离开竟陵时,决定去的地方是湖州城,”你稍稍侧身将眼光放在我身上,“当初我心中数好七载后才永别,可你第五年就离开了,所以,第一个缺憾,是当初没能跟你亲口道别。”
  我霎时间有些愣住,搭在茶叶嫩茎上的手指突然僵住,内心涌出的莫名焦躁沿着血脉流到了指尖,灼热而带着刺痛。
  “我找到你家在城中的府邸后,遇见了孙婆,她说你在守孝后便回到了几年前居住的村庄,接着,阿顺他好心载我回来这里。”你的手伏在茂盛的茶叶上,漫不经心般转着刚刚摘下的叶子,“第二个缺憾,是我爹让我明白的,我爹与我分别时说,他穷尽一生执着着的不是茶,是对我娘的承诺,我娘临终时,对我爹说,她希望我爹在她离开后再娶,她希望我爹找到一个能够照顾他的人,一个让我爹能够再次许下海誓山盟的人,我爹答应了。后来,我爹将他对我娘的爱都倾注给了茶,他也自己明白他只是在找一份寄托,但是,他还是义无反顾地陷进去。”
  你将那枝茶举到鼻前,似乎在嗅着它的馨香,我闻不到,但或许是漫着晨露与生命的清新味道罢,我依旧是沉默着。
  “接着我明白了,我爹执着的茶源于我娘,可是我为何执着于茶呢,我为何从小便爱茶呢,是因为我爹亦或者我娘吗?我弄不清楚这个问题的答案,这是我心中的第二个缺憾。”
  我方才紧绷住的神经似乎松弛了一些,于是终于反应过来不能再愣着,又将刚才的新叶撷下来,嫩绿的轻柔凉意从指尖蔓延了过来。
  “不过,我万没有想到的是,回来后,这两个缺憾就被圆满了,只可惜,我还有缺憾。”你的语气多了一份喜悦,但也留着一丝无奈,我下意识地稍稍抬首看向你,无料又对上了你弯如新月般的眸子,你眼中那潭深渊渐渐褪去了,换上的是清澈而温柔的清泉,我迅速地偏头瞥向了你手中的茶,紧张中只见晨露斜斜地沿着叶面流向末梢。
  “我爹说,以物易物,别人家曾用蔬果以易我家的茶叶,你曾帮我家摘荼、制荼以易借用文房八宝,也曾用饭菜以易经书,而我以一声‘夫子’以易你教我识字。第三个缺憾,我想向你换个东西,所以只有你愿意答应我,才有可能圆满。”你稍稍直起身子,这次是完全将身子转过来并面向我,甚至还向我小小地挪了一步,我不由以为接下来说的话题会很郑重而严肃,于是也将心中无意涟起的波动压了压,稍稍侧身对着你。
  你我间的距离约半步,我见到你将手抬起,竹青色的袖袍随着手臂的轻缓动作微微摆动,那折茶叶就这样被你举到了正对我垂下的视线的位置,如锯齿般的叶侧如笋般延伸,终于在尾稍交织出了那滴剔透晶莹的纯露,阳光透过青山的林荫投射入它纯粹中,晕出了青白交织的光影,我不由得也伸手,晨露于我的掌心迸溅开来,我恍若置身于昨夜的梦中,只不过我的掌心多了一抹被晨露湿润的嫩绿生命,并且这一切,是真实的。
  “我愿用我余生对茶所有的爱倾注于你,以易你再唤我一声‘包子’可否?”
  刹那间,我觉察到,漫山初夏青茶停止了呢喃,流云停顿,暖光渐缓,时间似乎停滞住般,你的声音却没有跟着僵持,而是久久地在这被停下的时空里流转着,我似乎再次感受到了当初品尝那盏绝世之茶的那份人间百味,但那人间百味没有悲切的辛酸,没有孤独的苦涩,没有空洞的索然,清秀的颜色带着甘甜的滋味绘出的不是壮美的锦绣山河,只是勾抹出了一片淡雅茶园,但我却并未感受半点拘束或狭隘——苍穹之下,茶树遍野,你我的身影置身于那片青碧中,清风徐徐,茶语漫山。
  我豁然意识到,原来触手可及的尘世并不狭隘,曾经的自己之所以为莫名的古今往来而伤悲,为狭隘的天地而感怀,是因为假若这俗世少了你,自己哪怕从亘古的天地游至时间尽头,也会觉得毫无滋味与震撼可言罢。
  我闻见你手中青茶嫩叶的清香晕开,我再次感受到了时间渐渐流逝了,我终于能抬起头,目光移出掌心,掠过茶叶,对上你的明眸,那谭清泉中似乎映出了洁白明亮的皎月,融入了如皓月银光般无限的柔情,我终于读懂了曾经深藏于你眸中的那份复杂情绪。
  我感受到自己脸颊的微烫与胸中澎湃着的心跳,但依旧稍稍垂下眸,深思熟虑般地蹙眉思索了一阵。
  “既然如此...”我含笑,缓缓开口,学你一样旋着手中的茶叶,手中生出了一个小小的绿色涡旋,“本公子有个想法。”
  我余光中瞥到了你有些疑惑而期待的神色。
  “我觉得你亏了,便替你改个条件,用我手中这茶叶换你对我的余生深爱,可否?”
  我抬头,你凝视着我手中的嫩茶,眼中涌上了一如曾经童稚的不解,或许带着些许失望,却也夹杂着些许喜悦,你大概接受了,伸手欲接过茶叶。
  我于是绽开了些许笑意,抬手将那茶叶的嫩茎衔在了嘴中,开始有些苦涩,但随之而来的便是满口的甘甜,几片嫩色茶叶露在唇外。你大约对我的突然靠近感到讶异,脸上的笑意多了些慌张,手上紧攥的那支茶叶颤了颤,我稍稍踮脚,抬手抚上你的脸,虽然并不软了,但你眼中的那轮皓月皎亮如初。
  你的身子似乎在我触到你的一瞬间僵住了一般,脸颊升高的温度从我右手的指尖传来,我轻轻捏了捏你的脸,接着颤抖而缓慢地侧头,向你的唇靠近,你有些紊乱的温热气息被你尽力控制得温柔缓慢,嫩绿的茶叶微动,如同蜻蜓掠过湖面般轻轻触碰到你微张的唇。
  我只觉自己胸中的节奏愈发快了,于是将目光又移到另一边,只见风声与茶叶的窸窣声交织的茶园清秀盎然,余光里,你微张的唇在触碰到茶叶的一瞬间勾起了微微的弧度。
  “我确实是不亏了,”你手中攥住的那折茶叶失去了支撑,飘然落地,只见你抬手缓缓托住了我的侧脸,我不由地又重新站稳回地面,手从你的脸滑向了你的肩,嘴中依旧含着那甘甜的茶,有些诧异地凝望你,你右手的指尖轻轻摩挲着我的脸,另一手从我抬着的臂下穿过,将我揽近了你的怀中,眼中流不尽的情深与笑意依旧,“而且,此生再无缺憾。”
  说罢,你俯首,我有一刹失神,待我反应过来时,你已轻轻咬住了茶的嫩叶,我将目光抬向了你的眼眸,靠近看,你眼中是有繁星点缀的夜空,而那轮皎月,渐渐映出了我的模样,无尽深邃的眼底,被深情与温柔填满。
  你的唇附了上来,温润而灼热,唇瓣间新茶甘涩的汁液流出,从唇齿漫入了咽喉,余甘悠长,我将双眸缓缓合上,黑暗中生出了醇厚茶香,清丽而让人心安的淡淡茶色渐渐将那黑暗渲染出了无比温柔的微光,我所畏惧的空洞终于停止吞噬我一直以来压制住的忧虑焦急与逃避苦涩,渐渐地被你眼中那汪清泉润泽填满了。
  你我紊乱的气息交织扩散开,口中的茶已经在小心的咀嚼成了细小而柔软的碎片,叶子本就不大,于是那碎片也就都慢慢随着酣畅的甘意生出的津液润入了喉中,这是我在那杯绝世之茶里未曾尝过的滋味,然而它却无比真实,而且是真正的让我触手可及。喉间的叶片轻轻掠过了喉壁,生出了痒意,我于是离开你的唇,稍稍喘着气,缓了缓方才有些迷乱的气息,你依旧将我紧紧拥在怀中,我于是只能将头搭在你肩上,咽了咽喉,轻轻咳嗽着。
  我感觉到你原本托着我的脸的手穿过我披散着的头发,动作轻柔地顺着我的背。
  “傻子。”
  你声音轻弱,仿佛担心自己的声音如投掷到湖中的石子般在这漫山茶叶的低语里掀起喧哗,但这游若细丝却因近在我耳畔而清晰无比,在厮磨耳鬓后融入那阵阵窸窣中。
  “是你亏了。”你抚着我发尾的几缕青丝,这次换我有些疑惑,侧头注视着你的脸,你溺笑着,眸似清月,却也深邃得让我不自觉地陷了进去。你抚着我发尾的手溜进了我的脖颈,眼眸中那轮月再次放大了,只见你又一次俯下头,突如其来的吻让我不由得轻哼了一声,下意识地颤了颤往后缩,但被你的手温和的动作按着拦下来。
  你将我拥到紧贴着你胸腔,仿若是害怕我脱逃消失,透过薄薄的衣衫,我仿佛感受到了剧烈的心跳,分不清是你的还是我的。没有茶叶间接的阻阂,你的吻似乎变得更加贪婪放肆,肆无忌惮地将我的唇门温柔撬开,我感觉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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