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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箭难防-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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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无黯喉口一紧,他尽量平静道:“我是宋无黯,你想一想,你沿着各耆王城机关图走到这里,恰好遇见我被幻境所迷,兜头浇了我一身水。咳——”
  脖颈间的银链又紧了三分:“不可能。如果我能救你,怎么可能反倒自己中招了?若我中招了,又怎么可能救你?”
  银链上的力道越来越大,宋无黯双手用力揪扯着银链,尽量给自己争取一丝呼吸的机会,见情势愈发不妙,宋无黯灵机一动道:“你杀了一次,难道还要杀我第二次吗?”
  吕玄都一怔之间,手上力度有一瞬松弛,不过一息功夫,宋无黯十支暗枚齐发,直奔吕玄都而去。吕玄都手腕一翻撤回银链,银光纷飞穿梭在暗枚之间,他腕上功夫很到家,用力很是巧妙,暗枚纷纷调转方向袭向了宋无黯。宋无黯早有准备,以一招捕风成玉将十支暗枚纷纷击落。
  “暗枚和捕风成玉。”银链重新隐没在他衣袖间,吕玄都微微蹙眉:“你真是宋无黯?”
  宋无黯总算松了一口气:“如假包换。你现在清醒没有?”
  “你为什么扮成我师父的模样?”
  宋无黯:“……”看来是还没清醒。
  “我从未见过你师父怎么可能扮成他的模样?这是你的幻觉。”
  吕玄都将信将疑地看着他:“什么时候开始的?”
  “从你靠近那张床开始。我也是在掀了床帏之后开始出现幻觉的,你亦然。”
  “可我没有感觉有任何异常。”
  “……因为你自身才是异常的那个吧?”
  “……有理。”吕玄都伸手按了按太阳穴,看着他偏头笑了一下:“你现在这模样倒是比原来赏心悦目不少。”
  宋无黯皮笑肉不笑道:“在下相貌平平,怎敢与尊师相提并论。”
  “这倒是。”吕玄都点头肯定了他的说法:“你不过中人之姿,我师父乃天人之姿,自然不能相提并论。”
  宋无黯:“……”这副论调真是让人熟悉。他怀疑地看向吕玄都:“你方才真的中招了?”
  “不是无黯说吕某中招了吗?”吕玄都同样怀疑地看着他:“莫非你不是宋无黯,暗枚和捕风成玉也是你制造的幻觉?”
  “我们还是不要彼此怀疑了。”宋无黯果决地切断了关于怀疑的对话:“想想办法出去要紧。”他看了看依旧在地上躺着的那个血肉模糊的“吕玄都”:“我的幻觉也还没有完全消失,他正非常怨毒地看着你。”
  “哦?我怎么觉得他更可能是非常阴毒地看着你呢?”吕玄都看着房间中央的那张床沉吟片刻,再次抬步走了过去。
  宋无黯立刻拉住他:“你疯了?还过去?”
  吕玄都回头看着他,神色有些古怪,宋无黯警惕地看着他:“你又怎么了?”
  “没。无黯顶着他的脸和声音,我有些不习惯。”吕玄都解释道:“这个房间唯一的出口在床下面,如果想出去,就不得不经过那张床。”
  宋无黯见他一脸认真的神色,便知这恐怕并非玩笑,他失笑道:“这房间设计得真歹毒。”
  吕玄都解下腰间的水囊递给他说:“若是我一会儿脑子又不清楚了就用这个好了。你在这里等着。”
  宋无黯犹疑着没有接水囊:“你——不然还是我过去吧?我总觉得你脑子还不大清醒。”
  “拿着。”吕玄都语气随意道:“你不会开启暗门,我亦不可能因此将机关图给你看。”
  “……你果然有王城机关图。”
  吕玄都将水囊放在他手中,定定地瞧了他好一会儿,宋无黯知道他并不是在看他,而是透过幻觉在遥望那个已经无缘再见的人。那双水光潋滟的桃花眼看谁都有一种深情之感,只是若是当真深情,又怎么可能忍心下手。宋无黯被他盯得有些烦乱,捏着水囊道:“快去快回。”
  “……嗯。”吕玄都依旧没有动弹。
  宋无黯无奈地皱了皱眉,道:“玄都,快去快回。”
  吕玄都眨了眨眼睛,用很轻很低的声音说:“……多谢。”他走到床边,将层层叠叠的纱帷挂起,在床板下摸索了好半天。“咔嗒”一声轻响过后,床底一道暗门打开了,吕玄都向下看了一眼,是看不见尽头的一段阶梯。
  吕玄都无奈地朝宋无黯道:“看来要劳烦美人折腰了。你想走在前面还是后面?”
  “在下可不敢将后背露给吕楼主,还是吕楼主先请吧。”
  吕玄都嗔怪道:“噫,无黯可真多疑。若是我要害你,之前又何必救你?”
  “吕楼主一时兴起、反复无常实在太多了些,宋某不得不多加提防。”宋无黯理由充分:“吕楼主请吧。”
  吕玄都没有继续争论下去,而是弯腰向下了阶梯,开始几步颇为艰难,后面走起来就很顺畅了,他从宋无黯手中接过了火把照了照前面的路,道:“下来吧,没有走错。”
  很快,宋无黯也跟着爬了下来,吕玄都掌着火把为他照路,两个人大约隔了三个阶梯,一前一后地往下走着。宋无黯看了看颇为幽深的阶梯,问道:“这条路通往哪里?”
  “王城密库。”
  一问一答的声音形成悠长的回声,幽幽地飘荡在阴冷的楼梯间,宋无黯比吕玄都站着的位置稍高,他解下了挂在腰间的水囊,停下脚步轻声唤道:“吕楼主……”
  吕玄都毫无防备地停下回头看他,结果被劈头盖脸浇了一身的水,所幸他动作机敏地支开火把,使其免于一场水灾。吕玄都苦笑着抖了抖湿透的衣衫:“无黯是觉得吕某不太清醒吗?”
  “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罢了。”宋无黯非常磊落地承认了他就是故意报复:“你的幻觉消失了吗?”
  吕玄都摇头:“还没有。你呢?”
  “没有。”宋无黯不用回头就知道幻觉还没有消失,他能听见身后窸窸窣窣的衣物摩擦声,也能闻见明显的血腥味:“这药效倒是很强劲。”
  吕玄都草草地整理了一下湿透的衣裳,举着火把继续往前走:“好在你我暂时还算清醒。”
  两人沉默着往前走,宋无黯忽然开口道:“吕楼主故意与我分开,为何又会出手救我?”
  “……谁说我是故意与你分开?那是个意外,机关原本不该那么快启动,这地方到底是年久失修了。我还有事要你去做,原本打算带你进来,再把你平平安安带出去的。”
  “不是年久失修。各耆的计时与中原不同,各耆的一刻要比中原短四分之一,是你理解错了时间。”
  “哦,原来如此。”吕玄都似乎并不怎么在乎这个问题:“好在天公作美,让我恰好半路又捡到了你。原本这事不是非你不可,只是我都在你身上花了那么多心血,有你在自然还是优先选你了。”
  宋无黯抿了抿嘴唇,有些不情愿道:“无论如何,这次是你救了我。想让我做什么直说吧,我会帮你。”
  吕玄都沉默了好半晌道:“可你也救了我,算是扯平了。”
  “不一样,我救你只是为了自保而已。”
  “一样的,我救你同样有自己的目的。”吕玄都顿了顿,又道:“你若是实在想报恩,不如以身相许吧,书里都是这样说的,救命之恩,当以身相许。”
  “……吕楼主明明有心上人,又何必开这种玩笑呢?”
  “你也知道我的心上人被我杀了,天涯何处无芳草,他既然死了,我移情别恋不是很正常吗?”
  “如果你移情别恋,又怎么会出现他的幻觉?”
  “照你的说法,无黯的心上人岂不是成了我?”吕玄都不屑嗤笑道:“不过是执念罢了,我有愧放不下,你有恨放不下。罢了,旧事不必提。我要人做事一定会给报酬,到时银货两讫,若你将今日之事当做救命之恩,等到我要你做那件事时,你就做得干净利落些。不过吕某劝你不要,因为吕某从来不是什么君子,更不是什么好人。”
  “你究竟想要我做什么?”
  “时机未到。你现在还做不到这件事,等你能做到了,我自然会告诉你。”
  自暗器谱之事后,两人气氛难得如此融洽,宋无黯沉默了一会儿试探着说:“在下、有一事想要请教吕楼主……”
  “沈葳蕤没死。各耆王都的地图是真的,沈葳蕤没死,我骗了你。反正不是第一次,也不是最后一次。”
  “可葳蕤的音讯断了有一段时间……”
  “你要习惯。”吕玄都难得语重心长道:“自他与我合作之后,你觉得他还有脸与白门、与你联系?放心罢,你六师弟在南疆如鱼得水,自在得很。”
  “多谢吕楼主。”
  “不必,我只是看一个人重复在一个地方跌倒,觉得有些无趣了。”


第三十二章 痴心妄想
  廊道漫长漆黑,脚下的石砖铺得尚算是规整,下了约莫百十来级台阶,前面转做坦途。一前一后走着的两个人算是彻底把天聊死了,他们两个都算得上是江湖上的高手,因此步子也比常人轻巧些,脚步声轻得几不可闻,落在黑压压的廊道中显出一种压抑死寂的气氛。
  宋无黯并不知晓这条廊道通向什么地方,也没有着意和吕玄都询问,左右不会比方才的境遇更差了。他这时反而庆幸起好歹吕玄都手里握着各耆王城的机关图,跟着他一起走总比一个人胡乱摸索来得强。
  大约一刻之后,廊道到了尽头。吕玄都拿着火把燎去了门前的蛛丝灰网,这扇铁门很窄,估摸还不到两尺,但凡是个身材稍微伟岸些的,怕是就要卡住。门上锈迹斑驳,原本精致的火焰纹的门环结满了红锈,显然是很久都没人造访过此处。各耆王城的一切都已经太陈旧了,便如一处无人居住的湮灭在沙漠中的巨大墓穴。
  宋无黯沉默地看着眼前的铁门,神色间有些感慨,去者不可追,回来这一趟,得到的便是如这满满一千机匣的各耆精铁般沉重的乡愁,压在喉口肺腑,上不去,下不来,让人觉得浑身都不得劲起来。实在让人不知当年各耆先祖举族搬迁时,有无想过今日这一幕,各耆人再也没有回来,各耆只成了书中的一隅,各耆王都虽非断壁残垣,终已是故国故城,旧时风月不可得了。
  吕玄都伸手去拉门,稍一用力,门上的铁锈便噼里啪啦地掉了下来,不堪重负的铁门发出“吱呀”一声尖锐的巨响,缓缓地打开了一道缝隙,宝光流淌而出,仿佛烛龙的眼瞳张开的缝隙。
  他忽而回过头,轻轻一笑尽显华美风度:“无黯,我送你一样礼物好不好?”说着,手上猛然发力,不知是铁门年久失修,还是他用力过猛,这一下竟是直接将铁门从墙上拽了下来。吕玄都随意将铁门撇在一边,他颇为嫌恶的擦净了手上的锈迹,全然不去看身后光华万千的景象。
  门口处累着几百口箱子,无数珠玉琳琅堆积如山,随意地丢落在地上,深处十几排架子上摆着各式古玩,随意一件拿出去都是无价之宝。但见满室璀璨,珠光宝气直逼得人睁不开眼。各耆人精于工商,所制之物皆被捧为上品,因此很是积累了一笔财富。当年各耆王室建立宝库,以供奉圣火、为民祈福之名搜罗了无数珍品堆积于此,乃是数百年来无数人前仆后继之处。此等财富摆在眼前,莫说是杀人,怕是屠戮全族之事也做得。
  “无黯呀,你瞧你进的地方多么巧妙,竟离这些珍宝只有一步之遥。”吕玄都侧过身偏头打量了一下身后的宝库,笑声中莫名带了三分恶意:“这还只是其中一个而已。有了这些,你什么事情做不成?便是养一支军队直取中原当皇帝也是行的。”
  宋无黯嗤笑道:“怎么?吕楼主有荡平朝廷之心?”
  “我?”吕玄都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来:“我可不想,不过,我知道有人想。而且,为了这副王城机关图不惜屠人满门。”
  宋无黯眉头一跳,骤觉不妙:“福州关福兰一家!是你?”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罢了,我只不过浑水摸鱼了一把。没有报酬则不杀人,古楼的规矩向来如此。”
  吕玄都踩着金银珠玉进了宝库,随意打开了几口箱子,有的是明晃晃的真金白银,有的是无比精美的瓷器字画,他撇了撇嘴角:“物以稀为贵,全堆在一起,反而让人厌烦了。”他对这些似乎都不是很感兴趣,毫不吝惜地踩着满地上好的珠玉往深处走,一个架子一个架子地挨着看了过去,停在最后一个架子之前。
  “你在找什么?”
  “……找到了。”吕玄都扳动了架子上的一个花瓶,墙上的暗门缓缓打开,引着人们向更深处望去。他隔着数十面架子,躲在影影绰绰的雕花后问道:“来吗?”声音落在耳畔有些飘忽,又带了些引诱的意味。
  宋无黯颇为好奇他如此之多的珍宝他都不屑一顾,究竟是来各耆王城找什么,忍不住抬步跟了上去:“来。”或许真是太多也就不稀罕了,他踩着一路珍奇往暗门的方向走,第一个想法竟然是觉得这些东西太硌脚了些。
  吕玄都顺手将火把插在了墙上,从架子上挑了盏烛台点亮了,暗门内没有风,烛火安静地随着他的走动摇摆。
  “那个人你认得。”
  “……什么?”
  “以夺玉髓屠关福兰满门的那个人,你认得。”
  宋无黯瞳孔骤然一缩,厉声道:“不可能!”
  吕玄都大笑起来:“哈你知道!你竟然知道!有趣!太有趣了!你们白门当真太有趣了!我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看一场好戏了!”他转过身,烛光映入那双桃花眼中,仿佛他眸中卷起了滔天火焰,似有三分痴态三分疯癫:“无黯,千万别叫我失望啊。”
  宋无黯矢口否认:“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不着急,你会知道的。千里之堤,溃于蚁穴,慢慢来就好。”吕玄都似笑非笑,声音渐低,几不可闻:“不、还是快些,快些我才等得到……”
  宋无黯显然不想就这个话题继续与他纠缠,转而问道:“你在找什么?”
  “……我已经不再需要的东西。”吕玄都的声音忽而沉静下来,静若深潭,不生波澜,宋无黯恍惚觉得他的语气、音调有些像师父,又和师父的语气音调有些出入。
  “既然不需要了,为什么还要冒险来此呢?”
  对方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听见黑暗中传来幽幽的回答:“总归是耗费了那么多心血,来看看也好。看见了,也算彻底放下了。”
  宋无黯似懂非懂:“放下什么?”
  没有回答。吕玄都秉着烛台沿着狭窄的暗道往前走着,越往深处,越觉得阴冷无比。大约一刻之后,眼前豁然开朗,竟是一座寒冰冰窟。夏季的衣衫十分单薄,入了此处只觉得寒气入骨,宋无黯所修的内功夺玉髓走得同样是阴冷的路子,两相叠加,一时间竟有些受不住。
  吕玄都似乎有所觉察,伸手为他输了一阵元功,方才转身去取冰窟中央摆着的那只盒子。宋无黯觉得四肢百骸又重新活泛起来,长长地呼出了一口白气:“我记得古楼的引黄泉心法同样是阴性功体?”
  “阴阳本相通,你功夫还不到家,再过几年你也会了。”吕玄都捧起那只小巧玲珑的琉璃匣,问道:“你还记得雪北岭你说要出门采药那次吗?”
  宋无黯颤抖着点了点头:“记得。”
  “明明没有几个月,现在想想竟然有种恍若隔年之感。”吕玄都嗤笑一声,似乎对自己这种伤春悲秋的情怀颇为不屑。宋无黯没有接话,细细算起来还不到四个月,可惜发生得事情太多了,两人之间已是天翻地覆的一般变化了。
  吕玄都打开匣子:“这是萸茯草,千年的萸茯草。”
  宋无黯看着匣中依旧栩栩如生的萸茯草不禁赞叹,倏忽几百年,这株萸茯草竟像是刚刚被采摘下来那般翠色欲滴。他看着萸茯草一时间有些怔愣:“你要萸茯草做什么?”不待他回答,宋无黯霎时间反应过来:“归魂丹!你想用千年的萸茯草配制归魂丹!”
  吕玄都伸手拿出匣中那株萸茯草,神色在皑皑的冰芒之下有些恍惚:“痴心妄想罢了……我整理了归魂丹的残方,搜寻千年萸茯草的踪迹,耗费了整整十年,可惜都是无用功。”他忽而嗤笑一声:“人死不能复生,就算归魂丹真有活死人,活过来的也只是个活死人罢了。”
  宋无黯抿了抿嘴唇,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只得干巴巴道:“没想到吕楼主竟也有如此不智的时候。”
  “是啊……”吕玄都手指紧阖,捏碎了整株萸茯草让在地上:“遇上他,心神都不在,智计有什么用?”
  宋无黯看着被他弃如敝履的萸茯草,心中只觉得可惜,一时间却有些分不清究竟是为这株无用的萸茯草可惜,还是为他徒劳无功的十年可惜。好半天,只憋出来一句:“节哀。”
  吕玄都随手丢开匣子,将烛台放到他手中,他从袖中取出一折紫荆笺递给他:“你走吧。”
  宋无黯怔愣了一下:“……这是?”
  “王城机关图。也算物归原主不是吗?”
  “那你呢?”
  吕玄都眼神很冷,出口的话也很冷:“和你有什么关系?”
  吕玄都转过身去,似乎不再想与他说话。宋无黯站在原地没有动弹,良久,他开口问道:“你在想什么?你大费周章地拉着我进来,就是为了死在这里吗?”
  “暗门只开三刻,一来一回便要两刻时间,说话已耗了不少时间,再耽搁,你就出不去了。”
  应该走的。宋无黯心想。不应该也不必要继续在这里耽误了。
  他嘴唇抿成了一条直线,声音冷硬道:“不。”
  不,你应该走的。
  “你走,我走。”宋无黯听见自己这样说。


第三十三章 阴差阳错
  吕玄都似笑非笑,语气轻快,浑然不像自寻死路之人,他情绪悉数掩在眼底,半分不露:“你这是在同情我吗?”
  宋无黯微微撅了一下嘴唇,啧了一声,点了点头:“是,我觉得你有点可怜——然而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下次你要寻死,就死远一些,也用不着通知我。等你死了我逢年过节给你烧点纸钱也就罢了,免得像今日这般麻烦。当着我的面寻死,难道要我置之不理吗?尽管你这种讨厌鬼,死得越早越是江湖之幸。”
  “我从来不知,无黯你竟然是这么爱多管闲事的人。”吕玄都似无知觉地坐在了厚重的冰层上,兴致缺缺地看着他:“你瞧我,做徒弟是第一流的徒弟,做楼主是第一流的楼主,做骗子是第一流的骗子,即便死在当下,也不算可惜了,不是吗?何况,仿佛这世间一切唾手可得,可惜唯独最想要之事求不得的滋味,实在让人厌倦了。”他垂眼看着地上的月白色的寒冰,喃喃道:“……倏忽十二年,也许不算太晚,能追上他也说不定。”
  “也说不定他早就投胎转世入轮回了,你拍马也赶不上。”
  吕玄都抬头颇为幽怨地看着他:“无黯可真会往人心口戳刀子。”他又很温柔地笑了一下:“没关系,我们之前差十五年,现在我去追他,还能追上三年呢。”
  宋无黯神色冷淡:“为一个死人寻死觅活,吕楼主倒是很‘小家碧玉’。”
  “你这话正要叫我怀疑你的真心了。”吕玄都偏着头:“你当真爱你师弟吗?”
  “……这只是你自己的胡乱揣测罢了。”
  吕玄都锲而不舍道:“吕某已是将死之人,无黯还是不肯与我说句实话吗?”他顿了顿道:“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生者可以死,死者可以生。看来无黯即使动情,也是薄情人。”
  “若你当真痴情,又怎会杀他?既然杀他,又何必做出一副寻死觅活的痴心样子来?”宋无黯冷了一张脸,语气讥讽。
  吕玄都目光湛然,一动不动地盯着他:“既是故作姿态,你又何必理会我?左右也不是我第一次骗你了,说不定这里还有这其他出口,我给你的是假的机关图,想要你害死你,独占财宝呢。”
  “无论你说的是真是假,我觉得你和我在一起都要更稳妥一些。”
  “你真的要救我吗?”吕玄都耍赖道:“若是你救我,你就要把我当成责任,我可是会一直粘着你的。”
  宋无黯沉默了一会儿:“……这是哪里来得歪理?”
  “这是吕某自己的道理。你要救我,就要听我的道理。”
  宋无黯:“……”他额头青筋乱跳,恨不得甩手就走,管他是死是活。然而……总归不能见死不救,心道只当他是个疯癫的,不必和他计较,先哄着他出去再说,于是忍耐着从牙缝里挤出了一句:“好。听你的。”
  吕玄都眼睛一亮:“当真吗?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宋无黯皮笑肉不笑:“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妙耶,无黯你真是个好心人。”吕玄都坐在冰面上一动不动地拍手叫好。
  “没多少时间了,还不起来?”
  吕玄都无辜地朝他眨眨眼睛:“地上太凉了,坐得有些木了,一时间起不来。”
  “……你不是能转阴为阳吗?”
  “可以是可以……”吕玄都理直气壮:“可我都打算赴死了,何必运功护体呢?”
  宋无黯无奈地走到他面前,弯腰把他扶起来,吕玄都半分力气也不肯用,像具尸体一样死沉死沉的,这寒冰颇为古怪,吕玄都不过做了一小会儿,身上已然结了一层薄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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