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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降天下-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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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
  轩弃弥伸手压着轩弈尘右肩,制止他再多言。神色中带着些许的怀疑,轩弃弥微微笑道:“苏兄不把此伤放在眼中,我们可不敢怠慢,请太医确实劳师动众了,请个城中名医来瞧一瞧便是。”说罢转身嘱咐轩才去请都城最有名的大夫,又嘱咐轩弈尘找庆丰楼老板打水替我清洗伤口,池羽识趣一同跟了去。待人离去,轩弃弥神色肃然盯着我的目光满是警惕。
  血水自口子溢出顺着指尖而下,滴答在毛毯上像极了绽开的红莲。定神看着略有疑虑的轩弃弥,我悠悠开口:“我与你们的国师确实相识,不过……”我没往下叙述,冷冷哼笑。
  影脸色微微一沉,咂嘴道:“湮濑果真一路在监视。”
  “湮濑?”轩弃弥挑眉呢喃思虑片刻,神色忽露丝精芒,旋即深邃的打量我与影久时。他举杯将酒饮尽方缓缓道:“小王有眼不识泰山,以往得罪王爷的地方望能海涵。”他略停了停,又说:“我先前一直未解,仅是数月王爷为何会变化如斯大,如今才算是弄了个清楚。原本的顾虑皆消了。”
  影知轩弃弥觉察出我的身份,神色十分懊恼,莫非他方才不经思考既出的话语,轩弃弥又岂能猜透。懊悔与护主心思掺杂迸发,眸中精光闪现杀意越发浓了。才刚建立的盟友关系我不愿就此被破坏,轻咳数声眼神示意影勿轻举妄动。
  轩弃弥察出一二,轻笑望着影不再多言,屋中三人各怀心思静默得似有默契般等人打破。


第38章 陷害皇后
  离去不过半刻轩弈尘已带来了城中名医,并没愈合的伤口仍在渗血,衣摆地毯被染红了一片,十分触目惊心。纵是不得宠的皇子,有轩弃弥自小的呵护也未受过一星半点的伤,轩弈尘哪看的了眼前光景,稍稍一眼脸色便是煞白。
  影瞧着请来的大夫,不耐烦地开口:“你这大夫来了就愣着做什么。”
  经提醒那大夫即刻垂眸,嘴中念叨:“三皇子赎罪,六皇子饶命。小的,小的是……”
  “哪来那么多废话?还不把正事先做了。”
  轩弃弥命令既下,那大夫哪还敢多话,忙着替我处理伤口包扎。兴许是太紧张的缘故,大夫包扎时的手会时常轻颤,技法令人咂舌,我霎时觉得京城名医也不过如此。
  手指痛处丝毫不减又被粗糙对待,大有痛麻的趋势。我失笑盯着手暗讽,亏得过往在尸堆里滚爬的日子,换做金枝玉叶的贵胄早是疼晕过去,这大夫的脑袋必是保不住的。
  “起开,”影略有些粗鲁的推开大夫,从他手中轻拉过我的手,小心翼翼处理着剩下的事儿。
  恰逢池羽端水回来,又是好一阵忙活,反倒把请来的大夫弃在了一边。那大夫也着实可怜,跪着哆嗦气都不敢大喘一丝,冷汗顺着他额头涔涔滴落。
  窗外欢声彼伏不断,来镜月赏牡丹花卉展的人络绎不绝好生热闹,与房内气氛相比已然是天差地别。轩弈弥斜坐在贵妃榻上倚着木栏小酌,目光不时飞到那大夫身上,面色平淡掩不住眸目深处的怒意。
  “哪就来的火气了,这下倒好折损到手了不是。”池羽埋汰着,仔细替我擦拭着手指细缝中有些粘腻的血痕。
  斜睨了眼跪在地上的人,刚巧看到轩弈尘的欲言又止的模样。喟叹道:“影好生将大夫送回去吧,佳节里何必吓得人杵在这儿。”我顿了顿,笑道:“趁时间还早,大夫早些回去陪妻儿逛逛才是。”
  听我有赦他之意,那大夫忙磕头谢道,数言片刻便被影带走离去。轩弈尘莞尔望着我微微颔首,像和煦春风拂面令人舒怡心悦。
  屋外渐渐清冷下来,曲终人散路人渐次离去回家。我欲言不语谨慎盯着房门外,谨防有人偷听。
  轩弈尘明白我心思淡淡道:“方才我出去吩咐了轩达、轩才务必守着屋外离木梯口不远处不许任何人随意接近,更不准再发生他人如进无人之境的事儿。”
  收敛笑意对轩弈尘颔首,嘴角浮起算计的冷笑,我淡淡道:“可否告知一二,关于国师的事?”
  轩弃弥挑眉道:“父皇三个月前在大哥的怂恿下去清华峰祈福,回来时便多了国师这号人物,自那之后父皇就似着魔般十分信赖国师。朝中曾有大臣在堂上提出异议,可不久就会发生意外或消失了,渐渐便不再有人敢谏言。他与大哥既是朋党,正因他的出现父皇逐渐偏向帮大哥,我正是担心会被加害,多番考虑才带了轩弈尘远离是非地。”他叙叙回忆着,眼神里满是鄙夷、不甘、愤慨、无奈。良久,他幽幽道:“我曾派人去查国师的底细皆是无功而返,更甚有去无回的。”
  轩弈尘的愤慨我多少知晓一二,亦是略有同情。轩曲浩虽是镜月皇帝的嫡子,近年并非十分得宠,原因在于他母家军功太过平时又没个自知,偏偏皇家最忌讳的就是外戚位高权重。轩煌表面看似糊涂,内心实则是个人精,正因此他才会有意无意提拔轩弃弥,用来制衡皇后刘家势力。庶出登帝胜算不如嫡出,可是只要时间充裕,轩弃弥一旦站稳脚,轩煌百年后龙御归天,谁又知道结果呢。可惜了生出的陈咬金,换做我何尝不是咬牙切齿恨不得将湮濑碎尸。
  轩弈尘劝慰道:“父皇纵然一时被奸人迷惑,现今身体很是健朗,终会看清的。再者还有鹂华贵妃从中阻挠,眼下她又怀上了,看着父皇对其宠爱有加的架势,若是皇子的话结局就难料了。”
  池羽默默听了许久,似是自言开口:“想来不会,莫说鹂华贵妃此胎是否一定是男胎,孩子能不能呱呱落地都未可知。”屋内顿时一片沉寂,轩弃弥闻言颇赏识的看着池羽,反倒是轩弈尘颊色微红,极为尴尬。
  觉察出失言,池羽没敢再多说,想是怕我恼他似得偷瞄我数眼。
  轩弃弥笑道:“好伶俐的小子。”
  我颔首深为赞同,淡笑道:“他可比不少人强多了,可惜生不逢时。”我略停不言,抬手端起桌上的瓷杯吃了口茶,缓缓解释给轩弈尘听,“鹂华贵妃乃翔云国君之妹,轩煌又怎会让她的孩子登帝,想是你父皇都不敢赌那孩子的出生。是女娃就罢,男胎的话怕是直接挟天子以令诸侯了。那孩子必是下不来的,眼下你父皇不过是找不到借口除去,所以他在等人出手。无论是嫁祸还是真害都无所谓。”
  “不错,苏王爷说的是。我近日甚少入宫就是这缘故。”
  轩弈尘登时醍醐灌顶,呢喃:“难怪母妃近日只在自己月福宫里吃斋念佛,素日里都不愿走出宫门,又不要我们去看望。”
  影回来的有些晚,神色中满带烦躁与无奈,想来是被那大夫折腾的恼了。
  “只出去一会儿,怎么脸色就铁青了?”我笑着拽过影手臂拉到身边坐下,宽慰道:“方才的情形换做他人都会被吓坏,难免举止话语会失了分寸。犯不着为一些小事不顺心,事事如斯还活不活了。”
  影白了我眼略愤愤:“苏,你是不知道那大夫多腻人。你去送送,回来看你烦不烦……”本想多说觉出自己失言,也不再敢多说,只道:“湮濑的事儿你打算怎么处理,镜月的局势看来可不比翔云那儿好办。”
  轩弃弥闻言果来了劲,一改刚才懒散贪杯的模样,起身围着榆木桌而坐。当事的当然最好奇,瞧着他极为切急的眸光,我反倒不好意思拖沓浮起一抹阴笑道:“别人既可以暗害嫁祸,我们何尝不可。办事看得是最后成效,至于手段是卑劣或磊落,又有什么打紧的,反正要的结果都一样。”
  “比起伪君子我倒更喜欢真小人。”池羽盈盈而笑,拾了块栗粉酥送我口中。
  轩弈尘在旁静了许久,瞧着我与池羽亲昵的样子眸中微黯然,深邃的眼眸带了五味繁杂的情绪。低低喃道:“有时候真小人更像是君子。”
  话一出口,即刻引来影噗嗤而笑,他挑眉用手肘捅了捅我腰肌。我白了影幸灾乐祸的人,何尝没闻出突泛出的酸味,由于太过明显反倒让我在意轩弃弥的反应。盘根错杂的时候,我可不希望阴沟翻了船。
  幸好轩弃弥沉浸在自己思绪中,并没注意到眼下尴尬的情形。轩弈尘注意到轩弃弥的失神,轻咳了下唤轩弃弥神思。
  轩弃弥含笑带谦开口:“一时心烦就出了神,让苏王爷笑话了。”又是停顿沉吟,须臾方正色道:“王爷的意思我明白,也并非未曾想过。只是要嫁祸并不难,难在嫁祸完如何扳倒那方势力。父皇的心意大家都明了,纵然鹂华贵妃意外身亡,倘若是父皇中意的人下的手,不能保证父皇一定会袖手旁观,那时岂不是曝露了自己又损了机会。”
  我点头认同他的顾虑,大凡宫中主子殁了,无论和原因为掩丑闻对外都是说病逝的。鹂华贵妃的身份十分敏感,轩煌更不会大张旗鼓的查死因。如果他又意属轩曲浩登帝,而今有湮濑的谗言相助,只怕那边非但没事反倒引火自焚。
  一时心中郁结眉头都蹙到了一处,轩弃弥见我在沉思没敢叨扰。反倒是池羽渐生一计:“把事情宣扬开不就成了,你父亲到时想护着也会力不从心。翔云那国君的亲妹妹被暗害了,怎会善罢甘休。纵然到时没大军压境,对镜月也会施压的。如此一来谈合作亦会更容易些,毕竟你父皇会想到如果不合作两国同时入侵,后果难堪。”
  轩弃弥思虑片刻,面色凝重道:“我是怕矛头直指大哥会被瞧出栽赃之嫌。再者……”
  我耸肩冷笑道:“我明白你的意思,自己的儿子杀了自己宠妃的丑闻换做我必定会糊弄过去的,到时找个替死鬼给翔云交代了反倒不好办。但此事此人换做刘皇后呢?”拨弄着食指玉戒,又小瞧了眼轩弈尘手上的,已算不错成色仍是比不上的。不禁意出了神,回神发现众人都颇期待我后话,微有歉意讪笑道:“现今的镜月,刘氏一族位高独大,已是外戚当权只手遮天。此时若是发现刘氏错处,你认为你父皇会如何。”
  轩弈尘摇头道:“可皇后毕竟是大哥生母,父皇他怎会……”
  屋外的牡丹开了簇簇满城,花香□□缤纷五色,正是赏花贪景之人恋杯慵惰时光。而牡丹亭内却无赏花人的心境、贪杯吃酒的心情。与该有的轻快愉悦相比,我们是异样的谨肃。春光的美、花事繁盛、花香飘逸、月朗星稀,也是被我们白白浪费错过了。
  各有心思的人皆静静不言,茶过半巡轩弃弥淡淡道:“不,父皇必定会拿刘皇后去交代的,顺势料理那群原本动不得的皇亲。朝堂上立长言论近日颇多,父皇本就动了杀机,一直没找到理由罢了。”他又道:“可是苏兄,纵使刘氏不在了,也不代表能动摇大哥的地位不是吗?”
  他突然改变的措辞使我微愣须臾,微微笑道:“你父皇会如斯信任你大哥,想来是湮濑耍了些小手段,我们效仿便是了。只要让你父皇相信你大哥有谋反的心,有意与祥云合作谋害鹂华贵妃,借此诬陷铲除他人,湮濑则是祥云派来的内应,这出戏唱完那国师必是留不得了,至于轩曲浩的下场我想你比我了解。”注意出完,我眸光一闪脸色再称不上和缓,淡淡道:“各人总有各人的心思,要往一处发力说得容易,使力时有难说了。”
  轩弃弥看了我眼,和颜悦色道:“苏兄的意思我明白,这点你大可放心。如若我登帝,必与神武修好永不入侵。再说我假使那般做了,怕我六弟也会不依的。”
  先是一愣,轩弈尘脸颊一烫,遂而染上枫色的红晕,恼道:“拿我开什么玩笑。”
  屋内顿时阵阵欢笑,一扫方才肃紧压沉的气氛。事既讨论完方觉饿,影忙出门宣来小二要了最好的酒菜,不多时已是满桌佳肴。轩弃弥本要敬酒被我马上拒绝了,先前空腹喝酒已是难受,眼下我更想美食入腹,再者庆丰楼的菜确实诱人,色香味俱全,错过也是可惜。
  酒过三巡路上的游人已渐次减少,热闹过后众人神色皆有疲态,池羽早受不住累侧卧在贵妃榻上浅眠。我仔细把绛色牡丹纹斗篷披在他身上,生怕他受春寒之扰。
  “既有谋划,明日我也不必急着入宫。与其入宫谈不妥打草惊蛇,不如等时机成熟了再见。”
  影似有担心,轻声道:“不知湮濑明日是否会参上一本,如此反而不妙。”
  我摸着下颚详虑许时,微摇头道:“不会,他的脾性想来都不会与轩曲浩多说。”
  夜半静谧,喜庆红笼高挂的大街烛火通明送着来往回家的路人,人渐稀疏的巷角逐次暗淡了下去。轩弈尘靠着雕祥云纹样的柚木栏杆望着亭阁外的牡丹齐放盛景,兴许是累了他不时指掌掩着嘴打哈欠。
  轩弃弥放下手中已空的酒杯,轻缓开口:“已不早,且不说明日之事如何安排。还是早早歇息的好,连日的颠簸大家都有些倦乏。”说罢他望了眼轩弈尘,神色复杂又像是在下决心,又说:“六弟的别馆离此处不远,虽说算不上富丽堂皇,倒也清新雅致。又在京城一角安谧处,适于养神休息。苏兄在京城期间不如在那落脚。一来贵胄院落周遭百姓少,不那么引人注目。二来方便我时时来访,也不遭我大哥、二哥怀疑。就是要委屈苏兄尽少外出,毕竟神武苏王爷的美名连黄口小儿都知。”
  我耸肩含笑道:“我本就是懒散闲人,素来不喜往人多的地方凑。”
  夜半的镜月青石板路泛着水汽,空气湿漉漉的参着四处飘逸的牡丹花香,仿若整座城都被花香弥漫,连水雾都不再有霉气。轩弃弥有事要先赶回自己别苑,我们四人随着轩达引领一路走到潇湘馆。确实不算大,穿过前院的前厅,便是主院落一栋二层的楼阁应是轩弈尘的屋子,左侧有着两间厢房,右侧是亭台水榭,小桥下溪水涓涓。偶尔有莺鸟呖呖,倒是清雅。
  是夜,回屋我并不急着入睡,冥想意念制了书信传到烟那儿。
  影在一旁伴着我,嬉笑道:“既在人家这下榻,你反倒是不往那跑了。”
  我给了他已栗子,轻责:“尽胡说,你的伤初愈多养着才是。”说罢拉着他回里屋歇息。


第39章 名相宗严
  祥和的气息在牡丹展结束期一同落幕,随着鹂华贵妃的暴毙镜月陷入人人自危的恐慌里。阴霾像是为配合当下的气氛般突如其来,久久不见低压乌云后的艳阳。鹂华贵妃陨落后的七日便以副后仪制下葬,事情本该了结,却出乎轩煌意料。先是京城不知何人传出鹂华贵妃是被人谋害的,不过五六个时日已传遍三国。传闻一出即刻震惊朝野,矛头自然对准了个个对皇位虎视眈眈的皇子。令轩煌头疼的事接踵而至,先是皇子间的互相诬陷,后是翔云国君的问责。
  我在潇湘馆听着探子一个接一个来的密报,自是对事情的发展了若指掌。翔钧果如我与烟算计好的,限镜月半个月内找出凶手,否则会发兵镜月誓要为妹报仇。其实我又何曾不知,那不过是入侵镜月的借口。皇家后苑皇嗣何其多,更何况只是个女子,必要时牺牲对翔钧来说不过如此,亲妹妹亦是。
  这一日我恰巧在院内与轩弈尘饮茶谈笑,德贤妃身边的心腹太监夏元海疾急来报,翔钧□□了德贤妃。轩弈尘神色顿时慌乱,倒是轩达灵敏速速打发了回去。
  轩弈尘受惊不小,双眸擒着泪泫然道:“是不是被发现了,才把母妃□□起来的?”
  瞧他模样我着实不忍,安慰道:“你不必急,我得到消息不仅德贤妃,被软件的妃子不少。连刘皇后都不能幸免,怕是那群官寻着线索已查到了宫廷内院。”
  闻得我话轩弈尘面色稍好些,转眼又急切问:“弃弥呢?他好些天未来,是遇到麻烦了吗?”
  轩达瞟了我眼得我默许才放胆说:“皇上不止□□了内宫嫔妃,还软禁不少皇子。不止三爷,大皇子、二皇子及五皇子皆被禁在宫内。自然皇上也不会苛待皇子皇妃们,礼遇如往昔,六爷不必太担心。”轩达尽量说得轻描淡写仿若无事,对轩弈尘来说仍是晴天霹雳的噩耗,架在石桌手臂一颤打翻了手边的瓷杯,“哐啷”一声瓷杯落地碎落满地。
  被打发的事刚沏的茶,撒了轩弈尘满手,娇嫩的手背被烫微红,此时他苦恸心殇麻了知觉。
  “都杵着做什么!还不去拿烫伤药来。”我凌冽开口,扫了周遭木然站的那群乌压压的人,瞪眼狠道:“三皇子过几日回来了,看你们脑袋还保不保了!”
  曾被轩弈尘帮过,池羽一直心存感激。他瞧见眼前情形,顾不得礼节拉过轩弈尘的手忙用丝巾掖干水渍,败坏开口:“你这何苦呢,心急也不该伤了自己呀。”
  一旁婢女慌乱间本想上前收拾,被轩达威严的眼色震住,匆匆退回原本的位子。
  轩弈尘容色霞红青白的变幻,双唇微微颤栗,愤慨地说:“父皇干脆将我一同抓去得了,留着我作甚。”
  家仆速速取来烫伤膏,我略粗暴的夺过在手掌摸了厚厚一层,“池羽让我来吧。”说着拉过轩弈尘的手把敷着药膏的掌心覆上,灵力微启将药一点点渗入他肌肤里,口上责备道:“轩弃弥在宫里要知道你这般,非急疯了。再说又没说就是他做的,你发什么疯,嫌事儿不够多吗?”
  轩弈尘瞧了我眼低首垂眸缄默不语,良久是一阵无声而悲凉的静寂,周遭跪着的家奴亦不敢发出任何细碎声。
  突然闯入不识好歹的门房小厮,跑至跟前才觉出气氛有异,吓得赶忙跪地磕头,诺诺道:“六爷饶命,六爷饶命。”
  拭去眼角泪痕,轩弈尘温和启口:“起身吧,什么事让你这么莽撞的。”
  那小厮抬头见我眼神一颤,不自禁咽了口水,垂首道:“莫相爷来了,正在前厅候着。”
  名相莫宗严?与神武庞龙不同,莫宗严以清廉爱民名扬,是当下的一代名相。闻言他十分受民众爱戴,又能周旋在各势力间独善其身,想便知是不简单的人物。耳闻不如一见,今日我倒想会会。
  轩弈尘抽回手,回过神方发现我与他举止太过暧昧,神情羞赧回道:“知晓了,萍儿你跟着康安去,万万不可怠慢了相爷。”身旁的婢女应诺了声,即刻与前来的小厮退了出去。轩弈尘又扫了四周一眼,柔和地说:“你们也起身吧,个做个的事去。今日的事到此为止,谁也不许在三爷面前提及知道吗?”
  闻之不得提起今日的事,那群仆婢个个面上松了口气。谁又敢对轩弃弥说,不保命的事他们莫说提,就是想都不敢多想。散了众人,轩弈尘起身理了理方才弄乱的长衣,携了轩达匆匆往前厅而去。
  影用肩推了下我,在我耳畔低语:“似乎是我不够了解你。”我困惑的望着影,不解他意思。他会心笑道:“我以为你会好奇莫宗严的事儿,跟着轩弈尘去。”
  “主人家椅子都没坐热,我当客人的凑合什么。”
  影食指点了点前厅的方向,佯吃醋开口:“你不急有人替你急着。”
  是方才通报的门房小厮,他鞠身怯怯道:“六爷请您到前厅一聚。”
  “可有提何事?”
  “没,没说。”
  影冷淡说:“知道了,你先去通报等下便去。”康福站的不一会儿,额间沁出不少冷汗,离去比兔子逃的还快。影望着离去的慌张背影,“噗”地笑出声,调侃道:“你跑哪儿都遭人厌,我就没瞧见过不怕你的。”
  本就无关紧要的人,管他是怕我还是喜我。池羽从不好出席官场的社交,我便随他只带了影到前厅。轩弈尘瞧见我们入屋眼神瞟了眼他身旁,一侧客座旁雕如意流云纹红木茶几上已备了两盏茶,我与影同时落座,在我们对面的就是赫赫有名的名相莫宗严。
  莫宗严望了我眼,我同时观察着他。面容和善眸中有着无限的精芒,多谋却不狡诈,山羊白须陪着自然上扬的嘴角,着实容易令人产生好感。他缓缓捋着山羊胡须,笑道:“后生可畏啊,王爷真是年少英雄。”说罢,他突然起身就是一拱礼,郑重朗朗道:“老夫代镜月百姓谢王爷义举。”
  我眼明手疾一把拖起他,叹笑开口:“我生受不起,何况我并未做过任何事,想必是莫相爷弄错了。”
  “若非反复派人查证,我又岂敢唐突。对王爷兴许是举手之劳,于镜月百姓乃一大幸事。”莫宗严执拗的就是一拜,方缓缓解释:“凌峰一事,苏王爷做了整个镜月许多人想做却不敢做的一件事。除了此祸害,老夫仅是一拜谢之都显失礼了。”
  我心下一惊不知他是如何知晓的此事,面色从容毫不变色,干笑道:“此事……”
  “是我告诉莫相爷听的。”轩弈尘温婉笑着,和煦道:“通缉榜文迟迟未出,是莫叔叔的功劳。他那日方巧正在刑部,收到消息的又是他门生,又知我刚自唐庆镇回惠安城,亲自来问了状况。我瞒不住将事细细都吐的一干二净,莫叔叔极为佩服苏王爷的义举,回京就压下了此事。”
  听到轩弈尘的话我紧悬着的心稍稍松了些,对他多一分感激,毕竟此事被轩煌知晓他有所参与,想来不会多听解释就降罪的。他深谙后果仍不顾的相助,萍水相逢的自欺还能让我逃避多久。
  我不敢细想,哂然对莫宗严言笑说:“如此来说,倒不该是莫相爷道谢,该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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