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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监的职业素养-第5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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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诡子等人轮流下江,一次次上来都是找不着人。
  邵华池越来越沉默,眼眸红得像是滴血,黑如砚墨的江水好像能淹没所有,“为我准备船,方圆百里一寸寸找过去,找不着就顺着下去,继续……”
  从来没有那么一刻,他痛恨自己没学会凫水。
  诡子等人欲言又止,傅爷恐怕早就……
  就是尸首,恐怕也随着江顺流而下,早就被吞没了。
  但一看邵华池面若寒铁的模样,全都住了嘴。
  。
  扉卿这次只昏迷了片刻就醒来,只是打击太大,让他一时接受不了,周边早已人去楼空。
  侍卫前来服侍他,“主公吩咐您,按照原计划进行,只是速度要加快了。”
  这话的引申含义可就让人深思了。
  原计划……
  加快……
  一行人在京郊缓慢前行,就像是某个世家公子在城郊玩耍游玩后准备回府。
  “主公,河面上有人。”仆人不敢敲马车的门,怕扰了里头的人。
  马车里头,已经有近身侍卫掀开了帘子。
  只见一个穿着麻布衣服的人漂浮在水上,远远看去像是死去多时了。
  侍卫见男人依旧翻阅着一本兵法,对此并未任何表示,才对马车外的人说道:“这种事还需要禀报主公吗,不必理会,直接回府。”
  外头的人又道,“那人,好像动了!”
  他还觉得自己眼花了,揉了揉眼。


第73章 
  这条河是护城河的支流之一 ; 平日就会飘着些什么东西在上面,有时候是江边人家晾晒的衣服; 有时候是瓜果壳; 什么都有,通常情况会有人定时清理,飘着人就不多见了; 夜已深,自然也不会出现被人救起这种事。
  男人略作示意; 侍卫将帘子撩开,只见那个像尸体一样的人; 的确动了动,刚开始幅度很小,后来越来越大; 似乎想让自己撑起来,也是光线太暗; 他们没有注意到这人胸口下方的木板; 他努力了很多次; 又一次次趴了下去; 溅起一浪浪水花,沾湿了全身; 那竭尽全力却依旧倒下的模样; 俨然是个毅力惊人的人,令人心生佩服。
  “主公,是否要帮忙?”见男人的视线停留在那人身上; 侍卫便轻声问道。
  男人沉默地看着,像是看着一出无关痛痒的戏剧,不置可否。
  直到看到一幕后,眼底微动,那人在无数次失败后,人一晃似要再次昏过去,为了不再次失去意识,他从身上掏出了形似尖锥的物体,猛地朝自己大腿刺去。
  剧痛让他暂时清醒后,才猛然将上半身撑起。
  那人首先观察了四周,由此可见是个相当谨慎的人。当看到在路上停留的马车,目中闪过一道不易察觉的杀气,隔得太远,互相都看不到对方,但车里男人却觉得那人的视线似要透过表面渗透灵魂,也就那犀利的一眼,确定车众人没有恶意只是恰好经过后,就再也没关注这个方向。河面上的人看得出非常虚弱,手是颤抖着的,身上的衣服已被鲜血沾染,河水到了这一段缓了下来,他用手慢慢靠近岸边。
  在受伤的情况下,催眠如沈骁这样的人,让原本只是虚弱的后遗症乘倍放大,傅辰显得狼狈不堪,头晕脑胀。
  “你说,像不像当年见到洛城希的样子,也是这般狼狈,像一只被雨淋湿的小狗。”
  侍卫想到那时候洛城希可比这人要落魄多了,这人的顽强可不像狗,反倒像一头酣睡的狮子,无论爬起来多少次再摔下去,这人的背都是直挺挺的,那即使再狼狈也依旧宁折不弯的背脊,令人肃然起敬。
  说到洛城希,侍卫眼底黯然闪过。他还记得洛城希来到戟国时,食不果腹,以天为被的处境。为抢一点食物被乞丐打成了重伤,因为长得好年纪又小被其他乞丐轮当女子享用,后来一些女乞丐看他容色较好,也起了歪心思。直到洛城希认了主公的哥哥才得以脱离苦海,只是四皇子嫌洛城希太脏,就着人去了他的根,后来又觉得洛城希的名字过于女儿气,改了名字叫沈骁。
  只是没想到这样一个人物,会这样莫名死了,还是死在他们研发的霹雳弹上。
  主公今日情绪并不好,向来对扉卿格外宽厚的他,第一次不说什么就离开了,几十年的良苦用心,并非今日一个晚上就能全部推翻,但失去了沈骁与蒋臣两员大将,多重晋朝宫廷布置全都毁于一旦,依旧让主公受到了影响。
  “扶我下车。”侍卫领命,让人准备好四轮车,类似于现代的轮椅,都妥当后才搀着男人的手臂。
  到下车时,侍卫先告罪了一声:“主公,属下得罪了。”
  男人连眉梢都没动,神色平静,并未因腿脚不便而产生任何自卑,反倒气定神闲极了,坐上四轮车,侍卫又取来貂毛厚毯盖在双膝之上,才推着男人前行。
  此时傅辰将自己身体挪到了草丛上,随后像一条死鱼般躺在岸边,大口喘着气,却依旧没有丝毫放松,他在观察空中是否有出现犀雀,这样的流血量如果还有,应该光是它们就能弄死他了。耳边出现了轮子滚动的声音,视线里出现了一双墨色缎面鞋,由下而上,一趴,一俯视,居高临下,仅仅在位置上,就给人无形的压迫感。
  直到对上男人清澈的双瞳,如天泉池水。
  “可需送医?”
  男人并没有贸然帮忙,反而有此一问,令人错愕,傅辰一身粗布麻衣,实在是得不到他人这般尊重的。
  看上去就像京城的富家公子哥,但傅辰却隐隐察觉到一丝不同寻常的味道,而他的直觉两辈子都在关键时刻帮了他多次。
  “不用了,谢谢这位公子。”傅辰顿了顿,说话有些吃力,这种行为也许在他人眼中叫不识好歹,但对傅辰而言却是为保命的小心谨慎,“我不慎落水流经此处,一时间思绪混乱,只需休息片刻,您尽可自便。”
  是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还是被追杀?与其说一个蹩脚的谎言,还不如实话实说。
  那公子还没说什么,侍卫确是轻轻哼哧了一声,在夜晚格外清晰。
  大约是觉得傅辰太不给面儿,他们既然下来自然是有帮忙的意思。
  其实没被当做逃犯之流,移交官府,对傅辰而言已经是万幸。
  至于他看到了自己,会不会说出去,就不是他能管的了。
  就是说了,官府能信?
  信了又如何,谁又有证据他与漓江码头有关。
  “您是出来游玩吗?”傅辰随口问道,年纪小的便利就是这样张口说话,都只会被以为是小孩子不懂规矩。
  “可有什么推荐的地方?”四轮车上的男人挑了挑眉,好整以暇地看着傅辰,微微笑道。
  并不因少年的没规矩就生气。
  傅辰在脑中的京城地图点点浮现,点了点头。
  有了些力气,他坐连起来,虽然依旧是一低一高,却能与那公子侃侃而谈,看上去就是一个胆儿特别大的少年,有点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味道,这也是傅辰想给人的感觉。他将一些游玩的地点和需要注意的方面徐徐道来,俨然是个晋国通。
  “你知道的很多。”那公子做了简短的结论。
  “不过是喜欢四处玩乐罢了。”傅辰的笑容有些吊儿郎当,学的就是之前在护城河畔遇到的世家子。
  “有机会,可否请你来为我们做引路,这些地方要了解的人才能带我们领略它们真正的底蕴。”这是一种邀请,甚至可以说是很给面子的,“你可提出你的条件。”
  傅辰摇了摇头,婉拒了。
  那迷茫中又透着一些猜疑警惕的目光,加上身上的血迹,又能对栾京的大街小巷那么了解,很容易让人联想到是个京城里在三教九流之地的混混。
  “这几日我会住在醉仙楼,你若改变主意可前来。”男人让侍卫递了块黑色铁牌给傅辰。
  对方也不纠缠,不过是路过看到傅辰想到了故人,当初救下洛城希也是这般光景。存着一丝招揽的心思,但这么许多年他还不缺一两个谋士,这只是一个拥有谋士潜力的少年,一个有潜力的人在培养的过程中会出现各种意外,还不值得他劳师动众。
  傅辰以恭敬的目光目送他们离开。
  直到马车离开,才看向手中的那一块令牌,上面是两个繁复的文字:六蒲。
  是戟国的六蒲府?
  这公子不是晋国的人?
  这里……离观星楼倒是很近,那马车也是从那方向来的。
  这也是他拼死也要在这里下岸的原因。
  无论如何,他都不想在这个时候与国师碰面。
  这公子与国师有何关系?
  傅辰摇了摇头,这算什么牵强的联想,有时候习惯性将任何事进行思考,就会导致看到任何蛛丝马迹都会想太多的缺点。难道从那方向来的就一定和扉卿有关系吗?
  现在可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路上也没了那辆马车,如果不是草坪上的六蒲府令牌,他会以为刚才只是自己的幻觉。
  他不敢逗留太久,若是被巡使看到,少不得要被盘问,那时候就严重了。
  又积攒了一些力气,才沿着河边走了一段路,望向远处寂静的河面,经过一段一人高的荒草从时,傅辰才停了下来。
  找了处空旷的地方,拿出衣内之前要得火石,这是昏迷后没还回去给护城河边那公子哥儿就放身上了,傅辰用衣袖擦干,取了一些草干,开始点火。
  已经过去好几个时辰了,邵华池始终站在船头,一错不错地望着江面,那目光深沉似海。
  诡子等人一次比一次压力更大,邵华池挺立的身影就像一座雕像。
  好像任何一个消息都有可能打碎他筑起的城墙,看似坚硬实则脆弱无比。
  “殿下,已过了子时,你彻夜未回,皇上那儿不好交代。”为了找傅辰,他们几乎动用了所有在京城的布置。
  “继续找。”邵华池彻夜未眠,眼白处布着血丝。
  诡子等人感觉到邵华池身上一种静谧中的疯狂气息。
  又寻了一会儿,前方传来远处河岸边有篝火,也许有人,所有人呈现不同程度的紧绷。
  刚才也有几次误找,寻到的不外乎是一些杂物,给了找到的希望却次次落空,让他们不敢再轻易相信,邵华池目光一凝,攥紧的拳头克制着情绪上的激动,嘴角咬出鲜血而不自知,“过去看看。”
  那篝火并不大,如果不是在岸边经过是根本看不到的。
  而邵华池一眼就看到了在火光照耀下,闭眼靠在草堆里的人。
  傅辰面色与唇色好似混为一体,看上去像是没多少气了,身上那套麻布衣服是他亲手给的,那上面的殷红的颜色,让邵华池感觉眼睛有些刺痛。
  在船一靠到岸上,也不用艞板,就跳上了岸。
  诡子一看,那空地实在地方太小,只容得下两个人,他们无处下脚。
  听到了响动,傅辰缓缓睁开了眼。
  随之而来的就是一个颤抖的拥抱,似乎怕伤了他,不敢抱实了,只是圈着人,声音露出一丝哽咽,“幸好你没事……”
  你没事,就好。
  之前在冰冷的河水里浸泡太久,傅辰四肢已经有些僵硬,被这样的温暖包围一时还反应不过来。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莫名产生了一种名为安心的味道。
  当邵华池松开他时,才看到傅辰大腿上血流如注,上面是他自己扎的洞,一共好几个。
  为了不晕过去,傅辰以痛治痛。
  心脏像是被什么攥着,纾解不出也吞不下去。
  眼神却渐渐坚定起来,我愿与你坦诚相待,哪怕你从不愿与我说实话,只要……你活得不那么累。
  正要扶起傅辰,草丛间有了一丝响动。
  那东西也不知是不是被什么味儿吸引来的。
  从他们身后的草堆里钻了出来,绿油油的眼神黏糊糊盯着傅辰,嘴里吐着丝。
  头呈三角形,斑斓的花纹,头部较为壮硕而躯体细长,是毒蛇!
  傅辰刚要回头,却被邵华池遏止,“你别动。”
  该死!
  就凭你个小畜生,敢动傅辰试试!
  嗖一下!
  那东西也不知受了什么刺激,朝着傅辰泊泊流血的大腿冲去,在空中划出艳丽的虚影。
  邵华池拉不开已经受伤半昏沉的傅辰,这时候可不是武力值高就有用,那东西实在太快了。 来不及做反应,他已经将自己的手臂伸了出去!
  跐溜,那东西咬住了邵华池的手臂。
  “殿下!”众人被这变故搅得魂飞魄散。
  “嚎什么丧,我还没死呢!先带稳傅辰!”邵华池要把傅辰推开,却被傅辰阻止。
  傅辰让自己清醒了些,似乎有些不明白邵华池为何要怎么做,但愣神也不过片刻。看着邵华池手臂上一排锯齿状的牙印,两个较深的痕,当即抓住蛇尾看也不看地甩到船上,也不管那儿如何人仰马翻。
  撕开一布条在伤口上方绑紧,拿出小刀割开伤口,逼出毒血,一套动作快准狠。
  “你……”邵华池愣了愣,傅辰的脸还是暖黄色的,那是篝火的颜色,他很虚弱。
  这时候的傅辰,目光依旧犀利无比。
  还没说完,就看到傅辰低下了头。
  吸允着他手上的伤口,再吐掉,来来回回重复着。
  这样持续了半柱香,中途怕邵华池的手臂组织坏死,傅辰还重新扎了一次。
  邵华池好像失去了语言能力,只是看着傅辰低垂的纤长睫毛,像洒了一圈圈金粉似的。
  他忽然有一种可笑又真实的感觉,这一刻就是死了也值了。


第74章 
  近日久未有女主人的福熙宫又热闹了起来; 原因无他,它被赏给了妃嫔; 道贺的、送礼的、串门的; 络绎不绝。新的女主人,并不是他人猜测的九皇子母妃兰妃娘娘,要说这位娘娘这些日子以来可谓是风光无限; 她在九嫔之末已经待了太多年,一朝扬眉吐气; 就是被邵子瑜多次示意非常时期需要越发低调,依旧掩不住傲慢之色。
  皇后自从小产后; 身体大不如前,加上几个儿子禁足的被禁足,当质子的被送去了羌芜; 虽说恢复了请安,却比以往低调了许多; 就是兰妃好几次当面顶撞也并未治罪; 一些人的脑子活络开了; 虽有嫡庶之分; 但兰妃与皇后怎么都是一家的,皇上重视吴家; 现在冷了皇后; 是不是就要扶植另一个了,再说九皇子有神童之名,要说帝宠也是不缺的; 那皇储的位置是不是也要定下了。
  但没人料到,在国宴后皇上居然借着瑾妃陪伴太后礼佛,抄经书等孝心可嘉的行为再一次对瑾妃进行封赏,好像忘了之前对她的降位份的事,本来还有人奇怪,那个瑾妃宫里格外衷心的小太监,救了太后的阿芙蓉,什么赏赐都不要,独独为瑾妃讨了恩典,皇上却没有任何表示,好似以往的恩宠烟消云散。
  这哪里是忘了,搁在这里憋大招呢。
  在诏书的一系列话中,都是夸瑾妃识大体的,称其慧敏夙成、克娴内则、秉德温恭,诞育名门,言容有度。仰承太后慈谕立其为皇贵妃。
  福熙宫本就是按从一品的位份建造的,当时还是德妃的她能入住体现的是皇上的格外恩宠,只有现在才是住得名正言顺。
  “娘娘,这茶可还入口?”送走了淑妃,小太监茂才格外有眼色地小步跑了过来,为瑾皇贵妃斟上热茶每,脸上摆着恭敬的表情,动作也合度,很有那么点韵味。
  这茂才就是曾经穆君凝从监栏院找来一群容貌拔尖的小太监伺候自己的其中一人,在傅辰回来的时候开口嘲讽过几句,事后他们也被穆君凝打发走了,只是如今她贵为皇贵妃,院里必然是要添人的,这个茂才就是皇后赏赐的四个奴才之一,因为做事实在,不邀功被穆君凝提了上来。
  “不错。”穆君凝端起茶杯,押了一口,莞尔一笑,像随口提的,“听说你最近在学蔻丹?”
  “是,奴才见花园里的花儿快凋谢,便想着多采些以备不时之需,就去技艺师傅讨教了一番。”不卑不吭地回答完,似乎担心这事做得不好,还小心问道,“奴才是不是做错了?”
  沉默了几息,却听穆君凝悦耳的声音,赞赏道:“本宫向来欣赏有心又忠诚的奴才。”
  茂才眉宇松了下来,即便面上是不卑不亢的,但心里可就说不定了,瑾皇贵妃向来是宫中较为威严端庄的。对皇贵妃的赞赏也有些喜上眉梢,又说了一些讨巧话才退下。
  等人出去了,穆君凝完全放下了笑脸,对着一边从刚才就一直沉默的墨画道:“巾帕。”
  知道穆君凝对太监的排斥,墨画抽出了一条帕子递了过去,又将早就差人准备好的盆子端了进来,为穆君凝净手。
  净完后,艳丽的红唇轻启,说了句前言不搭后语的话,讥诮着:“画虎不成反类犬。”
  墨画自然知道她说的是什么,装作不是滋味道:“若不是看您如此宠那位,又怎么会学呢?有时候啊,就是墨画都吃味呢!”
  那位,指的是谁,自然心知肚明。
  “你这丫头,这么邀宠可是同那皮癞子学的。”
  “哪有,娘娘您可不宠我了。”娘娘对傅辰,那可是独一份的好,有些话傅辰说得,她们却说不得,墨画也是紧着规矩逗趣说说罢了。
  两人说笑一番,穆君凝才道:“若非是皇后弄来的,本宫可不惜得周旋。”
  墨画是穆君凝的心腹,自然明白娘娘如今风头都快掩盖了皇后,皇后看似大度,就是请安时也没任何为难,但这阴招可早就用上了,知道穆君凝这儿有个叫傅辰的小太监很得她的眼,又得到了消息,知道前些日子她从监栏院要了些容色俊俏的小太监伺候,就从里头找了个最机灵的,稍加训练就送了过来,当然用的是内务府的名头。
  这世上哪有什么不能代替的人,特别是奴才,只要用得顺手,还不是一个样。
  如果只从容貌来说,茂才可比傅辰高了好几个档位,没道理同样都是顺和的,穆君凝只要这个不要那个吧。
  “娘娘,这人您当初为何要收呢?”要知道那茂才上一次来的时候,还是张牙舞爪的模样,这第二次过来她就差点将人看成了傅辰,这一举一动的样子,还真有原主的几分味道呢。
  “本宫这次不收,还有下次,下次是什么招数还未可知,又何必多此一举?”
  穆君凝来到偏殿,也不敲门,直接推门而入。
  就见那人穿着一身宽松的衣服卧躺,是她为他在内室准备的,比着他的身材量身而作。
  听到开门声,一向很是警觉的人却偏偏不抬头,也不在意是谁进来。
  他正斜倚在卧榻上,外头白色日光洒了进来,一头乌黑的墨发披散在肩头,只用青竹挽了个发髻,嘴角扬起适度的清浅微笑,一手拿着杂记,一手轻轻抚摸着在他腿上同样懒懒躺着的汤圆。
  若不是手上伤口还被一圈圈包扎着,看着一点也不像养病,反而有种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惬意。
  只消一眼,就将着暖绒秋日的如墨画卷记在心间,这人曾不可一世地说,“就凭他们也想代替我?”
  是啊,就凭那些人,怎及你万一风情。
  穆君凝收起自己眼中些微的波动,蹙着纤眉,“若不是我入内,你就这幅模样见人吗?”
  “脚步声,早听到了。”那人招了招手,眼睛却没抬起,把不依不挠不愿意离开自己大腿的汤圆给放到了一旁,“过来我这里。”
  才刚靠近卧榻,就被那人一手拦到了自己大腿上。
  “呀!”
  伴随着穆君凝的惊叫,她稳稳落在了傅辰怀里。
  “叫什么呢,嗯?”似乎觉得穆君凝太大惊小怪。
  他这声音带着点儿邪门,又有点懒洋洋的,别有一番性感味道。
  大约是养伤的日子太久了,他也退去了之前的紧迫感,从东榆巷回来后就被德妃带到了熟悉的福熙宫里,养着那在他看来不算伤的伤。
  “你真是越来越没规矩了。”不雅地翻了个白眼,想要起身却被身后的人箍住动弹不得,啐了一口,“霸道。”
  却也没再挣扎,傅辰还在看着书,她调整了下位置,也浮上了一股懒懒的情绪。
  她忘不了那日傅辰回到福熙宫的模样,看着与平时一样,甚至比平日看上去还要红润,直到进了内室,看到傅辰将脸上的的妆容被洗去,才发现他整个人都没了血色。
  养了这十天半个月的,伤口是好了许多了,但人的精神气也越发懒散了。
  “娘娘何不与奴才一起,偷得浮生半日闲呢?”
  分明知道此人只是本性如此,即使说这样的话,那眼神却丝毫没有动情。
  是啊,这人现在连装都懒得装了。
  似乎知道只要装了,他们的关系就不止如今这样了。
  两人在卧榻上躺了一会,才听到傅辰慢悠悠地说:“皇后有动作?”
  “你怎的知道。”
  傅辰不置可否,目光深邃,“她也该有了,若你到了皇贵妃的位份,她还没动作也不是皇后了。”
  “皇贵妃……呵,那不过是皇上为他的宝贝疙瘩弄得靶子罢了。”这宝贝疙瘩就是新上位的梅婉仪,皇上虽然只是每日过去小坐片刻,那赏赐却是源源不绝,甚至这半个月都没再临幸后宫。
  对这位,皇上倒是用了十足十的心思。
  而在皇上眼里,她大度,不争不抢,若是她能帮一帮这位宝贝疙瘩,自然是再好不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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