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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庶子逆袭-第1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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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
我的养父和舅父吗?
你凭什么指责他们?在周家的十三年,你何曾用心照顾过我?后宅混乱,你连和稀泥都懒得,只会应酬喝花酒躲清静,逍遥享乐,自私无情!
容佑棠“腾”一下怒了,面沉如水,语调平平反驳:“不劳周大人费心,家父正等着我回去用饭,失陪了。”语毕,转身就要走。
“哎哎!你啊,仍是急性子。”周仁霖再度拽住庶子,始终不甘愿,坚决不肯把聪敏灵活的儿子拱手让给白捡便宜的老太监。
京都富庶繁华,车水马龙,各色行人络绎不绝,正值午时前,街上更是摩肩接踵,纷纷赶着回家吃饭。
“贱婢,贱种。”
“周郎究竟把我当什么了?为何屡次欺骗我?”杨若芳嘴唇哆嗦,痛失次子后,两鬓陡现斑白,她踉踉跄跄,跌跌撞撞走向斜对面的丈夫一行,中间隔着宽阔笔直的京城主街。
因为是秘密跟踪,她只带了一名车夫、一个小厮,两名仆妇,车夫留在原地看守马车,两名仆妇一左一右搀扶杨若芳,小厮在前开路。
“夫人息怒,您先别生气,大庭广众之下,得给大人留些脸面,毕竟他在官场行走,不宜当场对质,应劝回府、关上门,细细地商谈。”
“夫人,老奴看着您出生长大、定亲出嫁、抚育儿女,可大人整日为妾侍庶子与您置气,委实过份!二公子尸骨未寒,合家上下无不伤悲,他却没事人一般,您当面问两句,把苏氏母子带回府,查抄她住的小独院,正一正家法!”
“好,好,还是你们向着我。”杨若芳神情恍惚,频频点头,两眼发直,死死攥紧匕首,手心冒冷汗,湿漉漉,浸得匕首微滑。
“唉,我们当然向着您。”
“当日您出嫁,老夫人赐予重礼,殷切嘱托,让我们陪嫁伺候,老奴一直铭记于心。”
头戴帷帽的杨若芳呼吸急促,哆嗦颤抖。
车流人潮拥挤,骡马驴子驮着货物慢吞吞走,开路的小厮忽然止步,扭头提醒:“夫人且慢,让马车队先过去。”
杨若芳驻足,扭头望去:
一辆高大宽敞朱顶马车稳稳驶来,周围簇拥一圈健壮的劲装大汉,九皇子赵泽安坐在车里,亲信内侍与护卫陪同。
赵泽安在宫里侍奉其父亲足足两个月,宫墙高耸,规矩森严,可把他闷坏了,承天帝宠爱老来子,遂允许其出宫到庆王府散散心,待腊月十六万寿节前夕再回宫贺寿。
“啊呀,真热闹!”赵泽安兴致勃勃,透过推开一条缝的精铁包木车窗,观察熙攘街市,目不暇接。
“小殿下,您请坐稳,仔细碰着厢壁。”
赵泽安左手拍拍窗沿:“放心,正扶着呢。”他欢欣雀跃,十足像飞出鸟笼的雀儿,重获自由,哪怕看见拉板车的骡子也笑。
眼风一扫,他忽然发现容佑棠正站在对面一辆马车旁,不知与谁交谈,手拎一长条盒子。
“容哥儿?”
赵泽安登时眉开眼笑,扒着窗沿,忘情地脱口呼唤:“容哥儿,你在做什么呢?”
然而,此时一长队拉着菜蔬入城的骡车经过,车夫们扯着嗓门,大呼小叫:“让一让了,让一让哎!”
“那位大爷,您请让一让啊。”
“嗳嗳嗳,铁柱,你白菜掉了!”
“嘿,真烦人,这蠢骡子,走路不看道,扭来扭去的。”
……
赵泽安的呼唤声被淹没了,马车也被横穿路口的骡车队伍截停,他想了想,说:“白等着,怪无趣的,我想去看看容哥儿在做什么。”
“小殿下,万万不可!”
“哎哟,外面乱着呢,您何等尊贵,不容丝毫闪失。”
“无妨,容哥儿不是外人。”
男孩天性爱玩,赵泽安的小算盘打得噼啪响:哈哈,我去找容哥儿逛一逛街市,买些有趣小东西,然后去他家吃饭,最好玩到天黑再回王府!
赵泽安软磨硬泡半晌,最终兴冲冲下车,他个头不及成年人,完全隐在人潮里,在一众侍卫的簇拥保护下,朝对街走去。
与此同时
“夫人,他们要走啦!”仆妇紧张提醒,奋力踮脚眺望。
杨若芳当机立断:“别等了,穿过去,绝不能让他们溜走,否则周仁霖肯定咬死不承认。”
——她心灰意冷,悔恨交加,潜意识摒弃爱称“周郎”,直呼“周仁霖”。
“也对,免得他们抵赖。”仆妇恍然大悟,忠心耿耿搀扶主母去收拾不安份的小妾。
此刻
容佑棠的耐性耗光,又一挣,往一侧闪避几步,忍无可忍,沉声道:“周大人,我的确有要事在身!”
“你连吃一顿饭也不肯?”周仁霖怒问,脸色黑如锅底,当着美妾小儿子的面,身为父亲的尊严扫地,深觉羞愤,他咬牙,执拗较劲,挡住去路,忿忿伤心道:“佑棠,我只是叫你陪着吃顿饭,这也不可以吗?”
“大人……”苏盈盈一头雾水,疑惑无措,旁观周仁霖纠缠强留恩公之子,小心翼翼地劝:“既然容公子有要事在身,大人,不如约改天吧?”
“你闭嘴!”周仁霖烦躁一挥手。
“是。”苏盈盈强颜微笑,退后一步,难堪地垂首。
容佑棠被牢牢挡住去路,气极反笑,咬牙问:“周大人,你这是何意?”
忤逆不孝子!
周仁霖刚要开口,身后却突然传来熟悉又可怕的厉声呵斥:“问得好!我也想问问,周仁霖,你究竟是什么意思?”
杨若芳怒火熊熊燃烧,带着滔天恨意,从马车左侧疾冲现身,一边质问,左手一把扯掉苏盈盈头戴的帷帽,紧接着反手一巴掌,清脆响亮“啪”一声,把猝不及防的苏盈盈扇得扑倒在地。
“啊——夫人饶命!”
“贱婢,你算什么东西?风尘娼妇,狐媚子骚蹄子,竟敢装神弄鬼,不敬主母,呸!”杨若芳脸色铁青,两眼红肿,嘴唇却煞白,被丈夫和小妾庶子其乐融融的场面刺激得理智全无,她恶狠狠,飞起两脚,狠踹苏盈盈下腹部,后者哀嚎痛呼,翻滚躲避。
“夫人,你又发什么疯?”周仁霖傻眼了,非常心虚,底气不足地阻止。
杨若芳充耳不闻,正眼也不看丈夫,一阵风般掠过,瞪视两个庶子:明棠长大了,翅膀渐硬,轻易动不得,可怜我枉死的宏儿……
她想干什么?容佑棠镇定对视,眉头紧皱,无意搀和周家内务,欲抽身离开,却被杨若芳劈头喝止:“站住!”
容佑棠冷冷问:“看来,你们今天是不准备放我走了?”
“胡说,不过是关心你,聊两句而已。”周仁霖急切解释,弯腰搀扶美妾。
杨若芳没吭声,喘吁吁,眼前一阵白光一阵昏黑、夹杂凌乱金星,咬破了嘴唇,尝到血腥味,胸腔肺管子生疼,眼泪盈眶,抖得如同风中残叶,不慎嫁错郎,悔得肠子都青了,她握紧匕首,目光凌厉一转,望向稚嫩婴孩——
小畜生,就是你了!
娼妇生的贱种,也配和我的儿子并排用“明”取名字?
电光石火间,杨若芳长期积攒的怨愤悉数爆发,突然拔出匕首,午时艳阳照耀下,匕首闪烁刺眼寒光,她毫不迟疑,直刺婴孩脖颈!
“不!”苏盈盈凄厉大叫。
“住手!”周仁霖双目圆睁,丫环仆妇呆如木鸡,手足无措。
容佑棠震惊错愕,无暇思索,当即抢步向前,抬臂格挡,把杨若芳拨开,不解质问:“你何必拿小婴儿出气?”
“夫人,冷静些呀。”仆妇慌忙搀扶。
杨若芳后退两步,神态癫狂,脸色由铁青转灰败,咬紧牙关,再度举起匕首,改为攻击容佑棠,痛斥:“小畜生,你去死吧!”
容佑棠疾步闪避,喝道:“光天化日之下,你疯了?”他一避,退到马车后方,还没站稳,耳畔却听见九皇子的嗓音:“容哥儿,你做什么呢?喊你也不答应。”
赵泽安兴高采烈,轻快跑了两步,越过横着的马车,一头扎进冲突区域,侍卫们大半在警惕防备往来车马碰撞,虽然紧密跟随,却被马车挡了一瞬。
就在这一瞬间,两眼血红的杨若芳高举匕首,再度朝容佑棠冲去,她了无生趣,只想跟仇人同归于尽!
九皇子近乎从天而降,完全出乎众人意料。
容佑棠倏然扭头,一眼看见笑眯眯跑来的九皇子,登时心跳停止,情急大喊:“退后!”他本可以避开匕首,却猛地一扑,把九皇子撞开,与杨若芳错身而过时,左胳膊先是一阵凉意,继而温热鲜血涌出,尖锐剧疼,脱口痛叫:“啊!”
赵泽安毫无防备,结结实实往后摔,被侍卫一把接住,他们的职责是保护皇子,此刻第一反应就吼:“有刺客!”
“保护小殿下!”
其中,最先跟随越过马车的侍卫瞥见一人持匕首刺杀皇子,他大惊,仓促之下,想也没想,本能地抬腿朝杨若芳当胸一踹,把人踹得飞出一丈远,重重摔倒。
九皇子若受伤,在场谁也逃不了干系。
容佑棠按住胳膊伤口,血迅速浸湿左袖子,点滴洒落,他忍痛奔去焦急询问:“殿下,您没事吧?”
“我、我还好,你受伤了!”赵泽安惊魂甫定,心如擂鼓,茫然问:“这是怎么回事?”话音刚落,赶去搀扶杨若芳的两名仆妇恐惧尖叫:“夫人?”
“来人,快来人,救命啊!”
第155章 身亡
九皇子疑惑扫视一圈; 这才看见位于马车与合抱粗树杆之后的周仁霖; 他呆了呆,恍然大悟; 扭头望向被踹翻倒地、帷帽歪斜的杨若芳,急问:“容哥儿,那位是谁?”
“周夫人。”容佑棠答; 他握住左臂伤口的右手迅速被鲜血浸湿,温热黏腻,痛得眼前发黑。
“啊?”赵泽安一脸愕然; 无暇细想,当即匆匆奔去,容佑棠悬着心; 屏息陪同,定睛只见:因次子逝世; 杨若芳身穿缟色绸裙,外罩豆青比甲,头戴的白纱帷帽原本垂至腰间,此刻却在摔倒时掀起——并且,她被侍卫踹倒时,手握的匕首正横在胸前,冷不防挨了一脚,匕首恰巧刺入心口,血喷涌而出。
九皇子倒吸一口凉气,双目圆睁,无措问:“怎么会是她?”因为杨若芳是皇后胞妹,经常入宫探视请安,九皇子年幼懵懂时,曾被皇后教导私底下称呼杨若芳“姨妈”,表面关系尚可。
“此事说来话长——”容佑棠刚说了一句,却被生父紧张打断:“皆因明宏意外去世,贱内禁不住丧子之痛,神智失常,言行举止不由自主,绝非行刺,求殿下恕罪!”周仁霖当机立断,瞬间作出决定,膝盖一软跪倒,磕头求饶。
前世今生,容佑棠对生父的品性了解甚深,他丝毫不意外,随着血液流逝,脸色逐渐苍白。
“你是说,她、她……?”赵泽安眉头紧皱,又凑近两步。
“唉,贱内哀恸宏儿,忧思深重,疯了,否则怎会无故伤人?”周仁霖抬袖擦眼睛,苏盈盈抱着儿子,与丫环奶娘一道战战兢兢陪跪。
“她疯啦?”九皇子震惊。
“是的!”周仁霖坚定点头。
“起来,你们都起来。”九皇子略一思索,吩咐道:“无论如何,暂且搁下,你赶紧去瞧瞧,看她伤得如何了。”
“是。”周仁霖抽泣着起立,顺便搀起妾侍,他满腹怨言、憎恶妻子又闯祸,凑近打量:杨若芳濒临死亡,心口汩汩冒血,瘫软无力,手脚不时抽搐,仰躺在亲信仆妇臂弯里,唇干涩灰败,微张,鲜血不断溢出,怨毒眼神飘向与小妾肩并肩的丈夫,嗬嗬喘息,神态恐怖。
“夫人,你没事吧?”周仁霖蹲下询问,眼神淡漠,暗忖:重伤在心口,应该没救了吧?思及此,他灵光一闪,蓦然激动兴奋,涌起一股隐秘窃喜感,满怀期盼:这尖酸刻薄的母老虎,终于要死了?我后半生能清静度日了?
“你、你……我恨、恨……”杨若芳气息衰弱,无法言语。
“周夫人?”九皇子轻唤一声。
杨若芳毫无反应,两名忠心耿耿的仆妇并未听见周仁霖的脱罪解释,她们哀嚎:“夫人?您别吓唬老奴呀。”
“来人,救命!大人,你倒是搭把手送夫人回府医治啊!”
容佑棠目不转睛,定定凝视杨若芳,亲眼目睹杀母仇人自作孽遭受致命伤,他本以为自己会畅快解恨,但并没有——他的思绪一片空茫,眼神发直,莫名剧烈颤栗,不知是因为失血过多还是其它。
“你去看一看,还有救吗?”九皇子吩咐侍卫长,他毕竟年幼,乍然遭遇如此乱况,急出一脑门汗。
“是。” 侍卫长领命蹲下,审视伤口位置,再伸出手指诊脉,起身摇摇头,小声禀告:“殿下,她伤在心脉,恐不治。” 话音刚落,濒死之人忽然暴起——
“唉哟!夫人,你这是做什么?松手,躺好,别乱动,大夫马上到。”周仁霖大叫,胡乱安慰,他的衣襟被妻子死死抓住,顿时汗毛倒竖,慌忙挣脱,使劲甩开对方的手。
“我、我……”回光返照的杨若芳微弱咳嗽,咳出血沫,眼神像淬了毒,瞪视丈夫,却敌不过死亡,嘴唇一张一合,断断续续地说:“畜、畜生,我恨、恨……”一语未完,她眼神涣散,瞳孔扩大,气绝身亡,死不瞑目。
“夫人!”
“天呐!”
……
仆妇们呼天抢地,嚎啕大哭。
果然,他对结发妻子也冷酷无情,一有机会就果断踢开!容佑棠咬紧牙关,周身发冷,再度被生父的自私狠绝震住了。
“今天、今天到底怎么回事?”九皇子喃喃自语,失神凝视杨若芳。
容佑棠惊醒,忙侧身遮挡尸体,弯腰宽慰:“别怕,稍后我再详细禀告始末。”
“奉天监明明测算过,说今天是黄道吉日,宜出行,所以父皇才允我出宫。”赵泽安竭力镇定,握拳四顾,一焦急反而想不出办法,紧张问:“容哥儿,周夫人……伤重不治,你伤得也不轻,该怎么办?这附近哪儿有大夫?”
“不急,我还撑得住。”容佑棠打起精神,他借侍卫的刀,割下一片衣摆,在对方协助下粗略包扎止血,正色提醒:“殿下,此处人群拥挤,不宜久留,您请尽快回宫或回府。”
“我去王府,庆王府!”赵泽安脱口强调,他在外面见识过自由,自然抗拒规矩森严沉闷压抑的皇宫。
容佑棠颔首:“好,那就去庆王府。”
此乃繁华闹市路口附近,动了刀子、见了血,又听见“有刺客、保护殿下”,周围百姓们精神一震,好奇聚拢打探情况,乌泱泱围了一大圈人。
“容大人,您看这乱的!”侍卫长焦头烂额,他潜意识选择摒弃官职高的周仁霖,转而寻容佑棠商议。
责无旁贷,容佑棠冷静安排:“当务之急得先把九殿下稳妥送回庆王府,让周大人安排周夫人,咱们赶紧上报实情,静候陛下旨意。”
“好!”
“殿下的马车呢?”容佑棠和侍卫们把九皇子护在身后,阻拦无数揣测目光。
“在对面。唉,被人墙挡住了。”侍卫长振臂高呼:“弟兄们,快,把马车赶过来!”
须臾,高大坚固的内造马车艰难驱退围观百姓,硬生生挤进人圈,容佑棠忍着头晕目眩,催促九皇子登上马车,侍卫们严阵以待,“唰啦”拔刀,刀刃雪亮寒光闪烁,簇拥马车离开混乱现场。
容佑棠与一名侍卫留下善后。
愈来愈多的百姓闻讯赶到,群情骚动,议论纷纷,围得水泄不通。
他在哭?
容佑棠缓缓靠近生父,表情复杂。
“夫人?夫人,你快醒醒啊!”周仁霖跌坐,抱着妻子的尸体拼命摇晃,泪流满面,竭力大吼:“来人,快来人!大夫呢?”
“周大人请节哀顺变。”侍卫礼节性地说。
容佑棠内心五味杂陈,一板一眼地提醒:“周大人,请尽快带领家眷回府,切勿造成百姓拥挤踩踏。”
周仁霖循声抬头,与庶长子对视数息,敏锐察觉儿子可能看破了自己的阴暗窃喜,他仓惶抬袖掩面,狼狈躲避,硬着头皮哭喊:“夫人,醒醒,家里不能没有你。”
装模作样!
你表面在哭,但眼底隐约流露欣喜,我知道你心里高兴,道貌岸然,伪君子,一辈子都在伪装!
容佑棠蓦然怒极,沉下脸,淡淡问:“周大人,莫非您想就此地为周夫人操办后事?”
“我、我……”周仁霖语塞,暗骂儿子不帮自己,他抱着杨若芳的遗体,卖力表现悲伤,涕泪交加吼:“来人,快送夫人回府请大夫救治啊!”
“来了来了!”
“大人请上轿。”周家仆妇小厮手忙脚乱,个个一副天塌了的模样,惶恐叫苦。
周仁霖顺从地被小厮搀起,哀哀切切,携发妻尸身上轿离开,留下一地鲜血。
未时末
庆王收到报信,火速从北郊大营回府。
“小九如何?”赵泽雍昂首阔步,脚下生风。
王府管家小跑跟随,据实以告:“据跟着的侍卫称:因容大人及时保护,九殿下毫发无损,但亲眼目睹周夫人死亡,场面血腥,受了些惊吓,已服用安神汤,正在慰问容大人。”
“他伤得如何?”赵泽雍又问。
管家早已活成了人精,心神领会,谨慎答:“容大人伤在左胳膊,伤口长近两寸,深几乎见骨,流血颇多,大夫正在医治。”
赵泽雍一言不发,身穿轻甲戎装,英姿勃勃,大踏步登台阶,拐进游廊,疾步快走,半晌才问:“可有给宫里捎信?”
“九殿下一回府,老奴就打发人进宫报信去了,陛下震怒,嘱咐您好生安抚小殿下,并尽快查清缘由。”
赵泽雍颔首,没说什么,下颚紧绷。
“此外,大殿下、二殿下、瑞王殿下等等,闻讯均派人前来慰问,送了许多压惊物品,老奴已回禀清楚;还有,容大人的家人前来打听情况,老奴斗胆,自作主张引他们与容大人一处。”管家恭谨禀告。
“你做得对。”
赵泽雍肯定道,他行至容佑棠惯常居住的厢房前,猛地停顿,转身,语意森冷,横眉立目问:“周家什么说法?”
管家深知庆王个性,他慎之又慎,字斟句酌答:“皇后娘娘派人安慰小殿下,并解释称:周夫人因为无法承受丧子之痛,不幸神智错乱,无意识地伤人,最终当场身亡,并非蓄意刺杀皇子。”
赵泽雍语调平平道:“周夫人持械伤人,与皇后何干?莫非是她指使的?”
“殿下息怒。”
“本王是质问周家,而非皇后!”
赵泽雍勃然大怒,忍无可忍,喝令:“她当街持械,众目睽睽,刺杀朝廷命官一举确凿无疑,又有刺杀皇子的嫌疑,无法无天,骇人听闻!既然父皇有旨,你即刻去刑部,传本王的话,派两名仵作、若干推官去周府,验尸并调查,看周夫人是真疯还是假疯!”
“是。”管家躬身领命,不敢拖延分毫,飞速执行命令。
容佑棠在厢房内听见动静,忙出来一探究竟,快步迎上前说:“殿下息怒,您放心,小殿下并未受伤。”
赵泽雍强压怒火,深吸了口气,抬眼只见:
容佑棠脸唇苍白,左臂包扎,尚未换衣衫,袖子、前襟和衣摆袍角血点斑斑。
岂有此理!
赵泽雍刚压下去的怒火“腾”一下复燃,脸色极难看,他低头,两手抬起对方左臂,查看对方包扎着的伤口,半晌没答话。
“只是皮肉伤而已,大夫说养上个把月即可痊愈。”容佑棠故作轻松道。
九皇子心急火燎,蹬蹬蹬跑下台阶,仰脸,忐忑告诉兄长:“哥,周、周夫人死了!在我面前咽气的,死不瞑目。”
“知道了。”赵泽雍沉声答,安抚摸了摸胞弟的脑袋,一掌划过,揉得头发乱翘。
容开济与李顺上前,规规矩矩称:“草民参见殿下。”
“免礼。”赵泽雍抬手虚扶,轻推着容佑棠,说:“进去谈。”
半个时辰后
容佑棠将掌握的情况尽可能详细地告知,赵泽雍颔首,威严道:“那只是周家的一面之辞,有待查证。哼,后宅纷争,竟上闹市杀人,委实荒唐!”
九皇子挨着兄长,耳语透露:“父皇本欲叫我即刻回宫,可我想在这儿缓一缓,所以推了。哥,你帮忙给解释解释啊。”
赵泽雍爽快点头,温和叮嘱:“你去休息,不必忧虑,明早开始仍旧认真读书,此事我会解决。”
“好,我睡醒了再来问。”九皇子疲累困倦,唏嘘着离去。
容佑棠口干舌燥,正想喝茶,赵泽雍却抬手按住对方,扬声道:“来人,上温水。”顿了顿,他倾身靠近道:“失血过多了,看你脸白的,头晕吗?”
“有一点儿。”容佑棠如实答。
赵泽雍难掩心疼,低声催促:“快躺下歇息,别硬撑。”
“无妨,我们再商量商量,切莫冲动。”
容开济控制不住,悄悄扭头,容佑棠下意识挺直腰背,端正严肃。
时已黄昏,斜阳照进门槛三尺,明亮和暖。
室内鸦雀无声,静默半晌。
容佑棠正尴尬间,门外忽然有王府管事求见,赵泽雍允了,坐直,管事高声禀告:“启禀殿下,平南侯携其外孙周明杰周公子登门求见,据称想向小殿下赔罪、求得谅解。”
来得好!
赵泽雍面无表情,倏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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