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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庶子逆袭-第1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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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时候,朕实在——”承天帝勉强打住,烦恼不堪,头疼叹道:“罢了,卓恺杀不得,让他继续待在北营吧,有雍儿代为约束,小武不敢随心所欲,做哥哥的理应教一教弟弟。”
  李德英低眉顺目,恭敬聆听,却不附和也不接腔,深知皇帝只是私底下自言自语,并非需要谁一同谋划。
  傍晚·卓府正厅
  “容大人仗义相救,老朽感激不尽!”卓志阳起身,郑重一抱拳。
  “如今家里只有恺儿一个,他若有个好歹,叫我们老两口将来指望谁呀?”两鬓斑白的卓夫人哭肿了眼睛,嗓音嘶哑。
  容佑棠急忙放下茶杯,快步搀扶卓家家主,宽慰道:“卓老、卓夫人快快请起,您二位真真折煞在下了!我和恺哥在北营相识,朋友一场,岂能见死不救?可惜我无能,没帮上什么忙。”
  “容大人太谦虚了,犬子已细说了经过,老朽焉能不懂其中凶险?多亏有你在旁斡旋,小儿才侥幸活命。”卓志阳万分感激,他的长子卓恪因得罪长公主,被严惩打回原籍、终生不得入仕;次子上进勤恳,却被七皇子无赖纠缠,仕途坎坷,今日更险些丧命。接连种种不幸,打击得老人心力交瘁,衰弱惊惶。
  “哪里哪里,其实是陛下仁慈开恩。在前辈面前,在下岂能算‘大人’?不嫌弃的话,还请直呼名字。”容佑棠和善微笑,隐晦提醒对方注意态度。
  卓志阳一怔,竭力按捺满腔不甘与愤懑,屈服于帝王之威,脸色铁青,哆嗦道:“你说得对,恺儿确实、确实应当叩谢陛下开恩宽恕。”
  卓夫人恨七皇子入骨,憋屈至极,无奈势不如人,只能忍气吞声。她亲切挽起容佑棠的手,强颜笑道:“既如此,老身唤你‘佑棠’可好?”
  “好极,老夫人客气了。”
  “佑棠,难为你一下值就赶来探望,真不知怎么谢你才好。”卓夫人想起家道中落遭受的世态炎凉,悲从中来,忍不住老泪纵横。
  “贵客来临,别哭了,不像话。”卓志阳劝阻发妻。
  “留得青山在,您请多想想以后,千万保重身体。”容佑棠努力宽慰,担忧询问:“恺哥怎么样?”
  “杖责五十呢,打得皮开肉绽的,简直是要我的命呐!”卓夫人忿忿抱怨。
  “无知妇人,休得胡说!”卓志阳脸色突变,肃穆训诫:“咱们恺儿犯了错,挨五十板子算什么?他该打!”
  “我——”卓夫人闭嘴,噎得胸口疼,
  容佑棠安静垂首,佯作一无所察。
  “佑棠,老朽带你去瞧瞧恺儿。”卓志阳头晕脑胀,索性拉着容佑棠离开,让发妻尽情哭个够。
  片刻后
  容佑棠一踏进门槛,就听见卓恺气息微弱地解释:
  “……事发时在场,注定逃不脱干系。虽然相信庆王殿下会帮忙解释真相,可之前他已经因为七殿下和八殿下为我向陛下求情了,岂能连累殿下可能被陛下误会袒护外人?那万万不可。”
  “你趁着休沐私自入宫请罪,擅作主张,殿下很生气。”郭达沉声道。七皇子捣乱、连累庆王受伤、事故捅到御前,惹得龙颜大怒,非同小可,他少不得全程盯着。
  “将军息怒,我实在没脸再让殿下为难烦忧了。事发时,我确实冲动失敬、激怒了七殿下,一人做事一人当,绝不能把烂摊子丢给殿下收拾。”卓恺趴着,脸色苍白,额头满是冷汗,床榻间散发浓郁的血腥混杂金创药气味。
  “唉!”郭达重重叹息,爱莫能助。
  “恺哥振作些,陛下并未让你离开北营。”容佑棠适时地安慰,直言不讳。
  “容哥儿来了?”郭达诧异扭头。
  “下官拜见郭将军。”碍于卓家父子在场,容佑棠中规中矩地施礼。
  “无需多礼。”郭达抬手虚扶。
  卓恺眼睛一亮,挣扎着撑肘立起上半身,激动道:“小棠,我今日入宫请罪,原本没想活着回家,多亏你在场求情,救命之恩无以为报,今后若有用得上的时候,请尽管开口!”
  “恺哥说的什么话?忒见外了,况且我只是在旁边干着急而已。你快躺好。”容佑棠忙上前把伤患按倒。
  “好兄弟,你真仗义!当时你完全可以置身事外的,却冒险帮我。”卓恺感激至极。
  “我把恺哥当朋友,以后别再说客气话了。”容佑棠诚挚表示。
  卓志阳接过家仆端来的圆凳,招呼道:“佑棠,坐下聊。”
  “您老请坐,我站着就行。”容佑棠摆手道。
  在场郭达最尊贵,他爽朗地催促:“再搬个椅子来,卓老也坐。”
  “是。”
  四人相对,聊了约一刻钟,因伤患难以支撑,郭达便主动起身道:“卓恺,你安心养伤,殿下说了,叫你痊愈后仍回营当差。”
  “此话当真?”卓恺脱口问,双目圆睁,不顾一切撑着手肘立起半身。
  “你这孩子,没规没矩!将军出口岂有儿戏的?”卓志阳紧张训斥儿子,同样喜上眉梢,深深朝郭达躬身:“老朽教子无方,给殿下和将军添大麻烦了。”
  “卓老请起,真相如何咱们各自清楚,只是不宜宣扬。”郭达搀起卓志阳,语重心长鼓励卓恺:“男子汉大丈夫,无论多难,咬咬牙就扛过去了,切莫一蹶不振,辜负殿下的栽培之心。革职就革职吧,今后再努力挣!”
  任禁卫时革职杖责,颜面扫地;刚在北营升至校尉,又被杖责革职……万幸,庆王殿下不嫌弃我。
  眼泪滴在枕巾上,卓恺就势趴着磕头,咬牙哽咽道:“属下遵命!”
  “殿下和将军以及容大人的大恩大德,小老一家没齿难忘。”卓志阳颤巍巍下跪,被郭达和容佑棠一左一右搀起,开解半晌才离开。
  容佑棠回到家中时,天已昏黑,他心事重重,飞速吃饭沐浴洗漱,铺纸磨墨。
  “棠儿,练字呢?”容开济和蔼问。
  容佑棠摇摇头:“不是,我准备写份奏折。”
  容父兴致勃勃问:“你如今可以上奏折了吗?”
  “嗯。”容佑棠抬头,仔细端详养父眼尾密布的细纹、斑白的头发,再忆起愁苦忧伤的卓家二老,黯然忐忑,同时愈发坚定:不能再拖了!
  “那你快写,早点儿写完歇息,别忙得太晚熬坏了眼睛。”容父关切催促,细心给铺好了床褥,并找出儿子明早穿的衣裤。
  “知道了。”容佑棠深吸口气,稳稳提笔蘸墨,伏案疾书,将考虑多时的想法一一阐明。
  两日后休沐,恰好赶上庆王定的三日期限。
  容佑棠惴惴不安迈进门槛,袖筒里掖着写好的奏折。
  赵泽雍半躺半坐,床上支着炕桌,笔墨纸砚和公文铺了满桌,他以目光迎接容佑棠,讶异问:“怎的这么早来了?”
  “我睡不着,赶到城门口等开门放行。”容佑棠老老实实答。
  赵泽雍听得十分欢喜,心情大好,笑道:“急什么?本王就在这儿等着。用过早膳了吗?”
  容佑棠点头,手心一片汗,使劲捏紧袖筒里的奏折,准备在北营待两天详谈。
  “快脱了披风,上来喝茶暖暖身子。”赵泽雍拍拍烧得暖融融的炕床。
  “好。”容佑棠依言脱了披风,抖抖雪,奏折在袖筒里撑出模糊轮廓。庆王生性警觉缜密,他打量瞬息,好奇问:“你袖子里是什么东西?”
  容佑棠猝不及防,瞬间格外紧张,下意识把奏折一把塞进袖筒深处!
  “慌什么?”赵泽雍疑惑不解,低声说:“拿出来瞧瞧。”
  容佑棠捂住袖筒,心神大乱,愣愣凝视庆王,竟看得痴了。
  对视半晌,赵泽雍皱眉,笑意渐渐淡去,摊开手掌威严道:“拿来!”


第166章 争执
  “我……”容佑棠唇紧抿; 慎重斟酌措辞; 把袖筒里的奏折慢慢抽出来,随即火速塞进去!咬咬牙; 又抽出来,再塞进去,如此反复再三。
  赵泽雍皱眉; 尽量缓和态度,耐着性子摊开手掌道:“究竟什么东西?拿出来瞧瞧。”
  “殿下,你不要生气。”容佑棠忐忑提醒; 终于下定决心,霍然将初步拟好的奏折抽出,捏在指尖。
  赵泽雍打量几眼; 了然问:“奏折?”
  容佑棠点点头。
  “你才晋升为侍讲学士,就需要上奏了?写的什么?”赵泽雍疑惑不解。
  容佑棠双手递过奏折; 小心翼翼地商量:“你看看,看完了咱们再谈。”
  赵泽雍接过,并未多想,展开,一目十行——刚扫了两眼,他震惊双目圆睁,低头凑近,而后“啪”地合上奏折!
  事出突然,赵泽雍毫无防备,难以置信地问:“你主动请旨外调河间?”
  “嗯。”容佑棠鼓足勇气颔首,站在榻前三尺处,两手无意识地绞弄手指。
  “是你自个儿的意思?还是被谁刁难排挤了?”赵泽雍话音刚落,瞬间醒悟,当即沉下脸,忍怒问:“莫非是父皇的意思?他赶你离京?”
  “不是!”
  容佑棠忙摆手,庆王反应皆在他意料之中,恳切解释道:“殿下息怒,您千万别误会,奏折是我自个儿琢磨的,与陛下无关,陛下丝毫没有赶、调派我离京的意思。”
  “为何请旨外放?人往高处走,自古地方官年年争评政绩优等,皆是为了进入京城,你却主动往外调!”赵泽雍满腹疑团,完全无法接受,不可避免地猜测:“别怕,你大胆实话实说,此举到底是不是父皇暗示?或者翰林院、户部、周家等为难你了?”
  “都不是,没有谁暗示明示,真是我自己的意愿。”容佑棠正色强调,讷讷催促:“你先别生气,看完再谈,好吗?”
  “哼!”
  赵泽雍板着脸,竭力镇定,又忽地展开奏折,勉强按捺情绪,逐字逐句看完,最后轻轻摊放在炕桌上。他略垂首,出神地盯着奏折,腰背笔挺,右手肘搁在桌沿,半晌没说话。
  卧房内一片静默,只听见外面将士们雄浑嘹亮的操练声。
  “殿下?”容佑棠手足无措,活像犯错之人一般杵着,眼巴巴等候庆王表态,心里极为难受。
  许久,自尊严重受挫的赵泽雍终于开口,嗓音低沉,隐约显露愧疚与落寞:“本王护不住人,让你受委屈了,所以你才想离开京城。对吗?”
  “不不不!”
  “殿下,我绝对不是那意思!”容佑棠慌忙摇头,坚决否认,义正词严道:“您是战功赫赫威名远扬的庆王、是兵马大统帅,文韬武略本领高强,天下不知多少人仰慕敬佩您!我三生有幸,得以和殿下结识,乐得梦里都笑醒好几回。”
  赵泽雍目不斜视,心气相当不顺,威严道:“小容大人,你再如何恭维本王也没用!今天若说不出正当理由,这份奏折就——”他说着拿起奏折,作势要一撕两半。
  “哎,别撕!”容佑棠不假思索,快步上前伸手,却根本没机会触碰奏折!赵泽雍干脆利落把奏折扔进床榻角落,然后把容佑棠拽上炕床,掀开温暖被窝把人包住,语调平平问:“你今儿一大早到城门口等待开门放行,就是赶着送那东西来的?”
  那、那东西?
  糟糕,殿下比我想象的还要生气!
  “我只是想早点儿看到你。”容佑棠轻声说,他默默脱了靴子,与庆王并肩而坐,被子盖到腰间,并顺手帮对方拉高了些被子,硬着头皮问:“几日未见,腿伤好些了吗?”
  “唔。”赵泽雍惜字如金,他恼怒时往往沉默寡言。
  想了想,容佑棠没话找话道:“陛下很关切,细细问了我关于你的伤势。”
  “若说父皇没有训诫你,本王是不信的。”赵泽雍面无表情地指出,不怒而威。
  炕床烧得温度恰好,暖洋洋,容佑棠很快止住入骨的寒冷颤抖,舒适吁了口气,搓搓手掌,豁达地说:“陛下不敲打我才奇怪了!看看吧,咱们这样,倘若被陛下撞见,一准当场仗毙了我!”
  “有本王在,你不可能被仗毙。”赵泽雍一板一眼地承诺,严肃问:“那东西你都给谁看了?”
  “谁也没给看!一写好就给您送来了。”容佑棠扭头仰脸,邀功似的,只差没把胸膛拍得震天响。
  “还算你清醒。”赵泽雍松了口气,满意颔首:“只要没送上去就好办。”
  “其实我、我是想请您指点指点,奏折那样写妥当吗?呈上去是大殿下、二殿下他们直接批了还是转呈陛下御览?”容佑棠一连串发问,豁出去了。
  “不妥,很不妥。”赵泽雍一口否定,内心五味杂陈,无法言表。
  容佑棠伸长脖子,悄悄望向宽大的床榻角落、被褥堆里——
  “本王这就撕了它!”赵泽雍忍无可忍地怒喝,他表面目不斜视,余光却一直密切关注身边人。
  容佑棠立刻收回眼神,劝道:“殿下息怒,咱们冷静谈谈。”
  “你到底明不明白自己在做什么?今年的贪污大案刚了结,河间从巡抚到县令几乎被换了一半,父皇及文武百官、乃至当地百姓,对新上任的官员可谓警惕又期望,那儿接连遭受天灾人祸,很难恢复元气。你若外调河间,实际相当于贬谪,遭人非议讥讽且不论,关键是全不知何时能调回京城!”
  “我明白。”
  “那你还去?”赵泽雍倏然扭头。
  容佑棠好声好气地解释:“总要有人去啊。”
  “朝廷已大概择定继任官员,你年纪轻轻,处世经验甚欠缺,并不适合。最稳妥的人选是当地没被卷入贪污案的州官县官,他们熟悉河间民情民风,无论办什么都便利。”赵泽雍有理有据地阻止。
  四目相对片刻
  “殿下,您冷静些想想。”容佑棠勉强微笑,提醒道:“自从我们……虽然陛下暂无严惩之意,但假以时日就难说了。索性我主动请调,以免彻底激怒陛下,到时咱们岂不被动?”
  “无妨,本王会处理。”
  “我正是不希望你正面处理!”容佑棠脱口而出。
  “为什么?”赵泽雍眉头紧皱,他长这么大,遇事从不退缩,一贯勇往直前。
  容佑棠晓之以情动之以理,诚恳解释:“陛下至尊无上,口谕即是圣旨,他屡次告诫我不得沉迷私情耽误正事,他也督促你尽快成家,算很仁慈宽厚了,倘若我们不收敛,难免被视为狂妄挑衅,岂能有好结果?加之陛下惩罚恺哥时,特地召我旁观,明摆着的‘杀鸡儆猴’!我主动退一步,您留在京城,陛下估计也就安心了,两全其美。”
  两全其美?
  赵泽雍木着脸,低声道:“原来你是担忧父皇惩罚我。”
  “此为其一。”容佑棠定定神,把暗中翻来覆去考虑了无数遍的理由一股脑儿倒出来,侃侃而谈道:“其二,据郭公子透露,近期又有对手谋划弹劾殿下了,他们居然隐晦指责你的私德!”顿了顿,容佑棠摸摸鼻子,有些尴尬,无奈解释:“对方正是揪住你我的关系大做文章,人言可畏,不能任其沸沸扬扬。‘庆王’大名鼎鼎,声誉是殿下辛辛苦苦打出来的,何等宝贵,绝不能毁了!”
  “你是值得的。”赵泽雍郑重其事,没头没脑地说。
  容佑棠一怔,心领神会,眸光清澈明亮,眉眼微微弯起。
  “何必妄自菲薄?”赵泽雍不赞同地质问。
  “并非妄自菲薄,而是未雨绸缪!”容佑棠义正词严道。
  “上回你和小二是否在商议此事?”赵泽雍挑眉,大有彻查之意。
  “是。”容佑棠拥着被子,抬手整理炕桌上摆放的笔墨纸砚和公文,以此掩饰自己的忐忑心慌。
  “他如何看待?”
  容佑棠眼珠子一转,果断答:“郭公子劝我别自作主张,叫我凡事多和殿下商量。”
  “很好。”赵泽雍终于露出些笑意,旋即明确表态:
  “本王不同意你请旨外调。”
  我就知道你会反对!
  “为什么?”容佑棠明知故问。
  “不为什么。”赵泽雍异常强硬,语重心长道:“你先以状元之才进翰林院,随后入户部,如今又晋升为侍讲学士,前途不可限量,根本没有外调的理由。”
  “唉。”容佑棠颇为苦恼,故作忧心忡忡,煞有介事道:“自中第以来,我晋升得太快了些,惹人注目,说句厚脸皮的话,‘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必须缓一缓。”
  “所以你自讨苦吃?”赵泽雍叹为听止。
  “人哪里有不用吃苦的?况且京官本就得外放历练,我只是提前请旨而已。”
  “你——”赵泽雍被噎住了,无言以对。
  双方各持己见,虽紧挨着坐,却没有像往常那样牵手拥抱,仿佛谁先动谁就妥协了,暗暗较劲。
  幸而,外间亲兵叩门,打破了僵持局面:
  “启禀殿下,御医前来诊脉。”
  容佑棠闻言一惊,火速掀被下床穿靴,手忙脚乱,如临大敌。
  赵泽雍一愣,若有所思,神态十分复杂,暗忖:相处时,他总是害怕被外人撞破……
  相识相知,两情相悦,本是难得。
  ——可惜,这份情意一开始就蒙上了禁忌面纱,不容于世。
  门外的亲兵没等到回应,又轻轻叩门,重复禀报:“殿下,御医前来诊脉。”
  容佑棠匆匆整理被褥,一一抚平,掩去自己曾与庆王同衾的痕迹,并把奏折拾起,临时塞进床头暗格,万无一失后,才提醒道:“殿下?御医求见。”
  赵泽雍凝视紧张忙碌的俊美少年,目不转睛,眼底的疼惜之意满得溢了出来,缓缓说:“让他们进来。”
  “哦。”容佑棠深吸口气,快步绕过屏风,拉开虚掩的房门,客气道:“诸位,殿下有请。”
  旋即,御医和军医各司其职,有的诊脉、有的查看伤口,再加打下手的亲兵,一群人勤勤恳恳,把床榻围得密不透风,容佑棠不好硬挤插手,便退了出去。
  漫天雪花飞舞,天地一片白茫茫。
  踏出议事厅,容佑棠被刺骨寒风刮得颤栗,整个人绷直,耳边忽然听见一人朗声戏谑问:“你挨骂了吧?”郭达笑眯眯抱着手臂,背靠圆柱。
  容佑棠扭头,诧异问:“公子怎么不进去?”
  “怕挨骂。”郭达坦诚。
  容佑棠忍俊不禁,他没穿披风,冻得抄手拢袖,安慰道:“放心,我已经解释清楚了,殿下不会迁怒您的。”
  “哎,你们商量得如何?”郭达探身问。
  容佑棠并不隐瞒,耳语透露:“他不赞同。”
  “啧啧,果然!”郭达唏嘘咋舌,大咧咧说:“所以我在这儿等消息,一起进去纯属火上浇油。”
  “公子英明。”容佑棠好笑地夸赞。
  郭达沉吟半晌,慷慨仗义道:“若想成功说服表哥,还得我教你个法子!”


第167章 奇计
  “什么法子?”容佑棠眼睛一亮; 赶忙谦虚请教:“还请公子教我。”
  “来。”郭达招招手; 少年立即靠近,侧耳认真倾听。半晌; 容佑棠愣住了,极度好奇问:“殿下最重视的人?那是谁?”
  “嘘,先别问; 他晚上抵达,到时咱们再详谈。”郭达摆摆手,高深莫测。
  “殿下会采纳他的劝告吗?”容佑棠忐忑嘀咕。
  “会的!他若是劝不动; 我就真没辙了。”郭达唏嘘叹息。
  容佑棠肃然起敬:“好,等那位前辈来了咱们再商谈。”顿了顿,他小心翼翼提醒:“不过; 您瞒着殿下请救兵,他会生气的吧?”
  “无妨; 顶多挨几句责骂,表哥迟早会谅解的。”郭达挠挠头,底气不足地安慰。
  “相信殿下会谅解的。”容佑棠附和道,他出神凝望扑簌簌坠落的雪花,歉疚说:“只是可能连累您挨骂,我心里很过意不去。”
  “嗨,那没所谓,我自有对策。难道你还不了解殿下吗?对待亲信,他一贯吃软不吃硬,老老实实认错悔改即可。”郭达大咧咧指点。
  容佑棠赞同点头,恨不能双手合十地虔敬祷祝:“希望那位前辈能顺利说服殿下,让他安心养伤。”
  唉,我有点儿不忍心了……
  郭达暗暗叫苦不迭,烦躁头疼,一脚一脚踢飞积雪,转而提点:“容哥儿,人在气头上是听不进道理的,你和殿下商量时,别只顾分析利害,以免激起殿下刚强的倔性子。”
  “多谢公子指点。”容佑棠恭谨拱手,凝重道:“我休沐两天,最迟明日傍晚回城,到时假如殿下仍不同意,我只能先得罪他了。说实在的,上那份奏折相当于遵旨认错服软,太晚表态就没效果了。”
  郭达背靠圆柱,高大宽厚的身板挡住凛冽袭来的风夹雪,由衷慨叹:“容哥儿,我真没想到,你居然比殿下更清醒!”
  “身份地位悬殊,看法自然不同。”
  容佑棠心平气和,苦笑解释:“陛下是殿下的父皇,亲缘深入骨血,但即使亲如父子,殿下仍不能强硬顶撞,否则会被视为忤逆不孝。何况我呢?对我而言,陛下是毫无商量余地的‘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我被召去宫里罚跪几遭,渐渐就清醒了。”
  “嘶……”郭达换了个站姿,歉意道:“抱歉,我没有指责你的意思。”
  “您客气了。”容佑棠豁达磊落,冷静道:“我已考虑多时,思前想后,窃以为还是主动退一步的好,两人别总在京城碰面,省得陛下恼怒,亦或者变成对手攻击的巨大软肋。”
  郭达深有同感,内心五味杂陈,鼻尖冻得通红,脚尖无意识地踢着积雪,嘟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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