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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庶子逆袭-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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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郭达哼哼唧唧,私底下在赵泽雍面前永远把自己当成需要表哥额外关心照顾的弟弟。
  “郭公子,这客栈没空房了,我给您打个地铺如何?被褥都是干净的。外面弟兄挤得厉害,不如殿下这屋里宽敞。”容佑棠提议道。
  郭达胡乱点头,闭上眼睛,片刻呼吸就渐渐变得平缓悠长。
  坐、坐着也能睡着?
  容佑棠又是感慨又是好笑,手上动作飞快,从柜子里搬了草席被褥枕头出来,又把碳盆挪好,简单打了个地铺,刚要去叫醒郭达时,去外间除下铠甲的赵泽雍却先一步拍拍表弟脸颊:“小二,去床上睡,别醒来又叫落枕。”
  “唔?哦,哦,唉哟~”郭达迷迷糊糊睁开眼睛,什么也不管,几个大步飞跨,头朝前整个人轻巧一滚,准确躺进地铺,还顺便盖上了被子,转眼鼾声震天。
  赵泽雍:“……”本王是叫你床上睡。
  “郭公子眼袋都出来了。”容佑棠唏嘘道,蹲下去帮对方拉好被子。他原还好奇郭达为什么没来,现才知道原来庆王将其派去执行别的任务了。
  “殿下,您也抓紧睡一觉吧,小的告退了。”容佑棠说完就要出去,仍准备找卫杰挤一挤。
  赵泽雍却问:“你不睡了?”他知道对方刚接待完关州押粮队。
  “睡啊,我去前面找卫大哥他们挤一挤。”容佑棠老老实实地说。
  “即将开拔,别折腾了,就这屋里凑合吧。”赵泽雍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说……回神时,话已出口。
  容佑棠有些茫然,看看唯一的睡床,又看看已被郭达占据的小小地铺,用眼神不解问:留下来?那我睡哪儿?
  “这么大个床,难道挤不下你?”赵泽雍的声音仍镇定威严,自顾自脱了外袍,躺在床外侧,闭上眼睛,说:“军中没法讲究。在西北时,每次商讨军情晚了,小二犯懒,直接躺下不肯动,有时,营帐里还横七竖八睡满一地的将官。”
  哦~
  容佑棠自觉惭愧——这可是行军打仗啊,尊贵如庆王都能随遇而安,我介意什么?不能瞎讲究!
  于是他点头:“多谢殿下收留。”
  “吹灯。”闭目养神的赵泽雍吩咐。
  “哦。”容佑棠依言行事,轻手轻脚吹熄三盏油灯,只留入门处一盏,室内瞬间变得暗沉沉。
  唉呀,这真是、真是……无法形容的感觉——我竟然会跟大名鼎鼎的庆王同榻而眠?!
  容佑棠小心跨过地铺,打起青纱帘子,慢慢脱了外衣靴子,站在床前,正犹豫怎么睡时,赵泽雍开口了:“愣着干什么?上来。”
  “哦!”
  容佑棠不敢再耽搁,心一横,踩着床尾弯腰进去,习惯性地去到摆着枕头的那侧——也就是与庆王同用一个长枕头。
  殿下睡着了吗?他忙起来像铁打的、连轴转,躺下入眠的速度快得惊人。郭公子也一样。
  容佑棠慢动作躺倒,整个人贴着墙壁,浑身不自在。侧耳聆听许久,确定庆王呼吸平稳而悠长后,轻轻掀开被子进去;安静半晌,又悄悄挪过去一点点,如此反复再三,才终于完全盖到被子。
  嘿,殿下体质真好啊,他身边暖洋洋的。
  容佑棠只来得及模糊感叹一句,随即跌入黑甜梦乡。
  ——这小子终于不再动弹了?真能影响人休息!
  昏暗中,赵泽雍睁开眼睛,略扭头,朝枕侧看去:
  容佑棠似是怕冷,侧身蜷缩着,本能寻求温暖,不自知地往外挤;但睡梦中仿佛也在敬畏般,不敢靠得太近,两人中间隔着一个拳头的距离。
  但已经是非常地近。
  赵泽雍目力过人,他甚至可以看清少年纤长浓密的睫毛,对方清浅的呼吸就扫在他颈侧。
  这感觉奇异极了。
  赵泽雍扭开视线,严肃地想。
  又是刚闭眼就被吵醒!
  寅时末,整个客栈动起来,“嘭嘭嘭~”、“咚咚咚~”,那声音简直能吵醒整个松阳镇!
  “天呐,杀了我吧。”容佑棠痛苦低叫,万分艰难,想睁开酸涩红肿的眼睛,然而只开了一条缝,就颓然躺倒回去,脸颊无意识蹭蹭身边温暖的……这什么东西啊?
  半梦半醒,正疑惑间,耳边忽然有人说话:“起来了,到顺县再补眠。”
  谁、谁啊?
  “还躺着?”耳边人又说。
  赵泽雍有些无奈地把紧贴着自己的少年轻轻推开,坐着套靴子,利索披上外袍,路过地铺时,又顺便踢踢郭达:“小二,开拔了,再晚起你就跟在马背后跑。”
  殿下!是庆王殿下!
  容佑棠瞬间被吓醒,一咕噜滚下床,“咚~”一下,正在漱口洗脸的庆王循声回头,皱眉评价:“睡相真差。”
  “对、对不起。”容佑棠尴尬起身,忙忙地穿靴穿衣,说:“我这就去叫伙计送水送早膳上来。”说着,一阵风似的跑了出去,木质地板响起清晰踏步声。
  整日慌慌张张的,成何体统!
  赵泽雍调整呼吸,把脸浸泡在冰水里,平复过度压抑却被突然撩拨的某处,难得有些困扰。
  等容佑棠收拾好自己、和客栈掌柜一起端着早膳返回时,屋里两人收拾好坐着了。
  “容哥儿,都有什么吃的?”郭达下巴遍布青胡茬,睡眼惺忪地问。
  “肉包子,小米粥,油条,煎饼。”容佑棠和掌柜一起把吃的摆好。
  “没有我爱吃的炸酱面吗?”郭达小声嘟囔。
  “炸酱面是吗?大人请稍等,小的马上去给您找来!”掌柜的诚惶诚恐道。
  赵泽雍阻止:“不必,这些足够了,你下去吧。”
  掌柜的擦擦额头并不存在的冷汗,同手同脚地告退。
  “一刻钟。”赵泽雍宣布。
  郭达瞬间肃穆,一手抓包子一手拿油条,塞了满嘴对容佑棠说:“限期一刻钟!吃啊!”
  “好。”容佑棠也不客气,坐下埋头快吃,反正他在庆王府时就习惯与这两人同桌用膳了。
  三个男人一句废话也无,风卷残云,半刻钟即把吃的塞下肚,擦擦嘴,施施然开始喝茶。
  “昨夜没来得及问你,关州押粮队如何了?”赵泽雍问。
  容佑棠忙把发现简要汇报一遍。
  “哈哈哈~”郭达喷笑:“你小子真够可以的,想出那古怪法子来!”
  “事态紧急,只想出不入流的小伎俩,比不得您们智计无双。”容佑棠颇为不好意思。
  “无论什么法子,能办事就行,过程避免作奸犯科,本王就只看结果。”赵泽雍坦然道。
  容佑棠忙表示:“殿下放心,我不敢作奸犯科的。”
  开甚玩笑?还能屈打成招严刑拷问不成!
  略坐一刻钟,就又得上马出发了。
  打仗真辛苦啊。
  容佑棠骑术日益精进,紧随庆王亲卫之后,个把时辰就到了杳无人迹的顺县县城。
  街上积雪几尺,箩盆瓢碗随处丢弃,两旁商贩人家门窗大敞,里面更是翻得凌乱,空荡荡,黑洞洞。
  四处眺望,只在拐弯角落处,偶然见到几只瘦骨嶙峋的野猫野狗而已。
  竟衰败至此!
  容佑棠看得心情份外沉重。
  幸好,剿匪军来了,后面跟着押粮队,热热闹闹的,人气旺盛,将积雪踩得凌乱,直走到县衙方停。
  “殿下,您看咱们这些人像不像新任县令上任?”郭达乐呵呵跳下马,昂首挺胸在县衙门前踱步。这些人当中,也只有他敢和庆王这样说笑。
  “那你是什么?衙役么?”赵泽雍微笑着回了一句。
  “哈哈哈~”郭达就是人来疯自来熟的性子,神采飞扬,跳脱非常,故意贴身跟着赵泽雍,躬身谄笑道:“殿下,请!殿下,仔细门槛!”
  赵泽雍慢条斯理道:“再没个正经,就罚你独自上山剿匪去。”
  郭达立即顺势说:“咱们本就是剿匪来的嘛!殿下,那咱们什么时候去九峰山杀它个痛快?”他其实前一天就带人潜进顺县,早探清了九峰山的几个出入口,昨夜同赵泽雍汇合侦查后、抄小道秘密撤回松阳镇时,马蹄却不慎误踏林中陷阱,虽然他反应极快,却仍刮伤肘部,暗自觉得颜面扫地——老子可是西北军的,回京探亲,出来散散心、顺道剿个匪,竟然受伤了?
  简直奇耻大辱!
  郭达俊脸都气黑了,极力遮掩肘部伤势。
  “你先带人去清扫县衙库房,而后将粮草妥善储藏。”赵泽雍吩咐道。
  容佑棠恭谨道:“是。”眼神却分了一半关注旁边:
  “郭将军果然神勇豪爽,实乃将门虎子啊!”韩如海亲切笑着恭维,话音一转,他顺势邀请道:“是了,我正奉命要去九峰山探路,不知郭将军可敢一同前往?”郭二听说也是西北良将,邀他同行,定能平安返回!
  赵泽雍径直往县衙大堂走,一群人紧随其后。
  “韩将军过誉了。”郭达笑嘻嘻回以抱拳礼,嘴上却滴水不漏:“我带弟兄们刚筹粮草赶来,本也想去探探土匪窝。不过,主帅未有命令,郭某不敢擅作主张。”说着遗憾摊手,颠颠儿跑到赵泽雍身边,毕恭毕敬问:“殿下,末将静候您的差遣。”
  韩如海:“……”装腔作势,假惺惺,谁人不知你俩是亲表兄弟?!
  “尔等领命先大军出发,奔走河间筹措粮草,今儿天亮方到,着实辛苦。”赵泽雍负手快步前行,吩咐道:“你们几个歇息半天。子琰,下午带人去巡查顺县周边,晚上交详细布防图来。”
  郭达洪亮有力道:“末将遵命!”而后,他无可奈何地对韩如海说:“军令不可违。但韩将军放心,既然一同剿匪,咱们总有并肩作战的机会。你赶紧去探路吧,别耽误时间了。”
  “……告辞!”韩如海咬牙一抱拳,恨恨地看庆王无动于衷的背影,带着一身不情不愿抖动的肥肉,吆五喝六地出发去九峰山了。
  亲兵手脚麻利地收拾好县衙大堂,请庆王上座。
  “啊哈哈哈哈哈~”郭达笑得从太师椅滚到地上,猛拍大腿,乐不可支道:“表哥,你看看韩如海那身肉,怎么说也是个武将啊,他在沅水大营平时不用训练的吗?啧,听说他昨夜带人跑到别的地方大吃大喝,若换成在西北,定当场揪他们出来狠狠地打!”
  赵泽雍疲惫地捏捏眉心,沉声道:“都先记着,眼下没空理睬。你去后边随便找个地方补觉,别误了下午的差事。”
  “放心吧,误不了。”郭达站起来,拍拍战袍,神神秘秘的,凑得极近,压低声音问:“嗳,表哥,你昨晚和容哥儿同榻睡的?什么感觉啊?”
  赵泽雍顿时一把眼刀子射过去,略有些不自在,板着脸说:“胡说八道什么?不过凑合个把时辰罢了,你小子也没少赖着挤一床过。”
  郭达立刻辩驳:“您都说了,我那是赖着不走的,容哥儿是您亲口邀请的,能一样吗?”
  “万韬!”赵泽雍索性将表弟撇在一边,转而吩咐下属:“你带五十人,守县衙及几个主要城门,下午配合郭将军巡查。”
  “是!不过,五十人的话,是两轮好还是三轮好呢?求殿下指点。”
  赵泽雍遂耐心认真地教导属下,俊脸微微的红,不知何故。
  “好吧,您忙着,我去睡觉了。”郭达悻悻然走去后院,心想:有些不妙啊!表哥守身如……咳咳,清心寡欲,不近女色。这么多年,老祖宗想方设法也没能让金外孙收下哪怕一个佳人。难道——其实他喜欢男的?糟糕,完了完了!
  郭达一副天塌地陷的表情,罕见的心事重重,当遇见正指挥搬运粮草的容佑棠时,他心里顿时五味杂陈,停下默默看。
  “当心脚下。”容佑棠细心告知众人:“我刚才转过了,这县衙被火烧过,但没烧塌,都千万别去东边,以免坍塌误伤。”他一扭头,却见郭达怔愣地站着,忙过去关切问:“郭公子,找不到地方休息吗?前面右拐就有个院子,估计是以前县令家眷住的,我陪您去找个房间吧?”
  郭达细细端详容佑棠眉眼,叹口气,颇能理解地说:“倒也怪不得他,我也觉得你长得很漂亮。”语毕,错身走远。
  容佑棠:“……”
  漂亮?那可不是形容男人的。
  容佑棠也叹口气,继续忙自己的——努力想活得漂亮,好叫大家知道何谓“人不可貌相!”
  “辛苦了。”容佑棠频频赞扬,又歉意道:“昨夜几乎没睡,现到了顺县,请先移步隔壁李宅休息,待晚间再设宴,正式为诸位接风,届时庆王殿下可能出席。”
  关州众人顿时激动兴奋起来:他们出钱出力、冒大风险辛苦跑这一趟,正是为了得到朝廷的认可褒奖!那可是金字招牌啊!
  容佑棠不露痕迹地扫视:
  十来个衣着体面富贵的商人中,只有昨晚熟悉鼠鱼肉的那位低着头,虽然脸上也有笑容,具体却看不清。
  “诸位,晚上再聊。”容佑棠礼貌地告别,目送众人离去,盯着那中年人腰背微驼地走远。
  “容弟,接下来你准备怎么做?”卫杰兴致勃勃地问。
  “走,咱们进去验收粮食!”容佑棠踌躇满志道。
  两人随后返回库房。
  容佑棠不会武艺,但靴筒里特意放了一把匕首,他拔出匕首,依次戳刺码得整整齐齐的麻袋,接了漏出来的米粒细看。
  “全是大米啊?”卫杰咋舌,并感慨:“这可难得。最上等的军粮是糙米和小米,绝无可能是大米,毕竟军粮需求那么大。”
  容佑棠举高掌心:“你看,这几袋都是新米。”
  卫杰捻起几颗米粒,认真干嚼半晌,说:“挺清香的。”
  “这应该是今年产的,确实心意十足,很难得。”容佑棠叹息。
  两人联手翻查,小半个时辰后,容佑棠了然笑笑,用匕首点点眼前的一堆:“何家的,陈米,大约放了两三年的。”
  卫杰立刻问:“是昨晚那个吗?”
  “没错。他是何家负责外面跑商路的少掌柜,何仲雄。”容佑棠介绍,又不放心地问:“卫大哥,他不会跑了吧?”
  卫杰忙摇头:“那不可能!殿下没发话,他们怎么敢走?”
  “这就好。”
  “不过,这陈米……有什么不妥?”卫杰好奇问,心想:总不会有毒吧?找死呢么。
  容佑棠把米粒仍塞回麻袋,细心解释道:“事出反常,必有蹊跷。首先,昨夜席上那一幕,显见何仲雄心虚。其实就算他吃过、甚至喜欢吃鼠鱼肉都没什么的,怪就怪在他刻意隐瞒;其次,刚才我说殿下有可能出席晚上接风宴时,其余人都很高兴,拐弯抹角打听殿下喜好,只有他低头站在外圈,虚凑热闹;最后,这两千担粮食对关州而言,其实完全九牛一毛,所以大家都拿出最好的,以搏得朝廷好印象。”
  顿了顿,容佑棠把匕首塞回靴筒,接下去说:“尤其何家。据关州同知递上来的文书显示,何家是依托延河河道南北倒腾粮食、丝绸、药材发迹的。两千担大米中,何家因财力雄厚,少不得多出血,贡献了二百担,其中竟混一小半陈米?这就很不通了。”
  卫杰若有所思地点头。
  “必有缘故。”容佑棠谨慎道:“当然了,也可能是他家有苦衷。所以,未查证之前,我不敢妄言,以免冤枉好人。”
  他们边走边商量,但走到二门时,却撞见个急匆匆的亲卫,那人见到容佑棠就大喜过望,压低声音焦急道:“殿下这段日子太过劳累,忙起来废寝忘食的!现染了风寒,发起高热,却仍不肯歇息,陈军医正在苦劝。小容,郭将军叫你赶紧过去!”


第36章 
  殿下病了?他居然病了?!
  容佑棠意外多过于担忧,第一反应是:难道殿下又定了什么秘密计策、需要我们配合?
  实在是因为庆王平时给人的印象太强了,突然生病,容佑棠才会有这样的想法。
  “在哪儿?带路带路!”卫杰心急火燎地催促,无奈小声道:“殿下这点很不听劝的。他一向操劳惯了,根本闲不下来,我们这些跟着的人就没见他正儿八经游玩放松过。”
  容佑棠疾步快走,深以为然地点头:“确实。我进庆王府之前,原以为天潢贵胄都过得富贵清闲,猜测殿下肯定像戏文说的那样‘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没想到完全不是啊!”
  卫杰摇头失笑:“戏文都是编的。世人也不动动脑子:将军要想打胜仗,难道坐着不动就能知己知彼、掌握一切军情吗?怎么可能嘛!哪怕神机妙算,也得有可靠的事实依据啊。”
  “哎,凭空臆测和亲眼所见,往往不是一回事。”容佑棠由衷感慨。
  他们匆匆赶到后院庆王下榻处,获允后,一进门,就见到陈军医跪地不起、满脸恳求,郭达无可奈何地站旁边,抬头看屋顶,赵泽雍则头疼地沉着脸,手上仍握着笔,案上摊开一堆文籍。
  “叩见殿下。”容佑棠若无其事地行礼。
  “起来吧。”赵泽雍嘴唇发白,脸色微青,额头些许冷汗,明显身体不适,却仍威严问:“粮草如何了?”
  容佑棠忙把自己的发现细细说一遍,末了禀明道:“殿下,我和卫大哥已暗中把何家的米另行安置,稍后会请军医瞧瞧,以防万一,继续暗中调查。此外,他们代表的是关州全体父老乡亲、是百姓对朝廷的心意,所以,晚上能不能以剿匪军的名义设宴接风洗尘?并请示殿下他们的归期,毕竟咱们是来剿匪的,一旦交战,他们留下总是个顾虑。”
  赵泽雍颔首,欣慰道:“不错。做事就要从大局出发考虑,尽量顾全朝廷与地方、军队与州府的关系,避免损毁体统脸面。准了,就那么办!你去安排,本王咳、咳咳,看晚上能不能抽空,代表朝廷去咳咳咳、口头嘉奖一番,好歹也是个心意。”
  “表哥,您待会儿喝完药就去躺着吧,我求求您了!”郭达再度哀求恳请,赶紧把安神茶递过去:“来,快润润嗓子,清凉安神的。”
  赵泽雍接过,努力压抑身体不适感,略喝两口。
  “殿下!”跪地劝谏的老军医再度焦急开口:“您听一句劝吧,这样硬撑着只会加重病情,卧床静养的话一两天就好——”
  赵泽雍见状,又头疼地捏捏眉心,耐着性子,抬手打断道:“起来,你先起来。”
  老大夫却异常固执:“请恕在下不能从命!除非您能尊重大夫正确的医嘱!”
  “你——”赵泽雍终于搁笔,双手握着膝盖,身体微前倾,虎着脸说:“陈淼,你以为这儿不是西北营地、本王就治不了你了?”
  “殿下,您还记得老朽名字?”老军医感动激动之余,却更加坚持己见:“不过,您要罚便罚,总之任何一个大夫都是这样医嘱!”
  赵泽雍气极反笑:“很好。陈淼,你从前在西北就是出名的犟性子倔脾气,多年未见,竟半分没改,算你本事!来人。”
  “在!”值守的亲卫立即在门口躬身。
  赵泽雍板着脸下令:“把陈淼带出去,禁止他踏进这院子。”
  ——庆王简直被老大夫闹得没法子了!不得不出此下策,以获得耳根清静。
  “呃……是。”亲卫莫名有些想笑,硬扶起老军医,好声好气地搀送出去。
  郭达悄悄朝容佑棠耸耸肩,翻了个白眼,以示没辙。
  “小二也下去休息吧,别杵着。”赵泽雍又要拿起笔,驾轻就熟地隐忍病痛——或者说,他早在多年的孤独前行中习惯了。
  容佑棠旁观半晌,悄悄走去旁边,合上大开的窗。
  寒风一停,赵泽雍立即察觉,疑惑眼神望向少年:你关的?
  容佑棠干笑着说:“殿下,顺县可真冷啊,我手脚都冻得没知觉了!咦?这屋里怎么连个碳盆也没有?”
  “因为大部分东西被洗劫一空了。”赵泽雍淡然告知,又皱眉道:“你体质也太差了,若能坚持早起锻炼,定能增强。”
  大冬天离开热被窝早起?
  容佑棠大惊失色,立即转移话题道:“没碳啊?我想起来了!这县衙东边被放火烧过,但没烧透,我这就去找找,请殿下稍候,这屋里很快就会暖和的!”语毕,忙不迭退了出去,生怕雷厉风行的庆王直接给他布置锻炼计划。
  “个兔崽子!跑得挺快嘛,明天我就叫他早起。”郭达不怀好意地笑,促狭道:“叫他跟在马背后跑,跑慢了就鞭子抽他,就像表哥当年训练我那样。”
  赵泽雍认真道:“你既想从军,拳脚功夫、体格耐力太差怎么行?战场是拼命的地方,严格要求才叫待你好。”
  郭达呵欠连天,顶着俩青黑眼袋,又劝:“表哥,您还是去躺会儿吧,反正昨天都安排得差不多了。”
  赵泽雍摇头:“还有些细节尚未敲定,小心方能驶得万年船,大意失荆州。你自去睡,别走来走去,晃眼睛。”
  ……你以为我乐意晃来晃去地碍眼?
  郭达险些气个倒仰,但他深知对方性格,明白硬碰硬是绝不可行的。所以他深吸一口气,妥协提议道:“那要不、您歇个半天?下午再处理细节,不会耽误的。”
  赵泽雍不予理睬,自顾自忙碌着,刚强的上位者不可避免有些臭毛病。
  “啊——”郭达苦恼地晃来晃去,烦躁扒拉头发,根本没法放心去睡。
  不多久,容佑棠果真兴冲冲拾到一箩筐碳回来,碳盆都被摔碎了,只好拿两个石质花盆替代,高高兴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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