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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庶子逆袭-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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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鑫已被生擒,你们还敢顽抗?跟朝廷作对,这就是下场!”语毕,用力将于鑫的头盔抛出去,又丢了几颗叫得出名号的土匪首级。
城下爆发一阵惊惶喊叫后,出现茫然的死寂。
此时,久攻不下的城门却自动开启——庆王竟亲自上阵?
“反贼残害无辜百姓,罪行累累!众将士听令:杀!”赵泽雍率领亲卫营冲锋在前,手起刀落,悍然砍出一条血路。
沅水大营的将士紧随其后,杀声震天,激动紧张之下,负伤了都感觉不到痛!
对方听说于鑫已被生擒、又亲见几个当家的人头滚地,顿知大势已去,瞬间溃不成形,四散奔逃,再不肯听从指挥。
剿匪军毫无悬念地大获全胜!部分人一鼓作气,正欲追敌,赵泽雍却下令鸣金收兵,紧闭城门,明日再打扫战场。
直忙碌至黎明破晓时分,赵泽雍才安排妥当,和郭达疲惫返回县衙。
谁知刚到大门口,就蓦然听到一声:
“叩见殿下。”
是韩如海。他跪在雪地里,脸色惨白。
赵泽雍停下脚步,一时没说话。
“求殿下饶命。”韩如海“砰砰砰~”以头捣地,低声下气哀求道:“我昨夜猪油蒙了心、屎糊了眼睛,冲撞冒犯了您。您大人有大量,饶我一回吧!今后我任凭殿下差遣,做牛做马也愿意!”
郭达刚想开口驳斥“你做不得牛马,应该做猪”时,却被赵泽雍抬手拦住,他气哼哼飞起一脚,踢得积雪四溅。
“韩将军此话怎讲?”赵泽雍平静道:“你是韩太傅的亲侄子、属沅水大营麾下,本王岂敢差遣你?”
“殿下饶命!殿下饶命!”韩如海又狠狠心,磕了好几个响头,哭丧着脸说:“是我糊涂无知,质疑您的能力。殿下是高高在上的亲王统帅,我是地上的烂泥巴,您想怎么罚我出气都行,只求您别、别——”别认定我战场抗命、临阵脱逃。韩如海不敢说出口。
“别什么?”郭达冷冷问:“你这是在教殿下做事?”
韩如海急忙膝行到郭达身前,仰脸,连声否认:“不敢!不敢!郭将军,你我自幼相识——”
“去你的!”郭达躲避臭虫般跳开,横眉立目,气愤道:“谁跟你自幼相识了?老子自幼跟着我哥和表哥混,咱可不是一个圈子的!”
韩如海苦苦哀求:“饶我一回吧,以后再不敢犯了!”
这附近除岗哨外,还有兵丁带刀来回巡逻,他们尴尬异常,丝毫没敢看自家狼狈的将军,目不斜视地当差。
这孙子是故意的!
郭达忿忿想:他挑这地方磕头求饶,表哥若铁腕当场发落、将其军法处置的话,不免又被韩太傅党弹劾。
赵泽雍眺望黎明前乳白的天际,沉吟不语。
此时,久等不至的容佑棠匆匆出来寻人,跨过门槛便惊喜道:“殿下、郭公子,你们终于回来了!快进来啊,伙房熬了热腾腾的大米粥——”他跑了几步,下台阶才见到跪在地上的韩如海,顿时愣住了,慢慢走到庆王身边站着。
逃兵!你是个逃兵!
容佑棠第一反应想。
“大米粥?”郭达不屑搭理韩如海,小声问容佑棠:“有配菜吗?”
“熬了好几大锅,管饱,算夜宵,弟兄们都在吃,配酱菜。”容佑棠已渐渐习惯说“弟兄们”了。
郭达炫耀道:“我有笋干炒肉丝!”
“不都是萝卜干吗?”容佑棠惊诧。
郭达得意说:“我叫松阳镇那家客栈掌柜的弄的。”
“殿下饶命,给我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吧!”韩如海又磕头。
啧,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
赵泽雍终于开口,面无表情道:“剿匪尚未收尾,本王暂时没空发落你。”
只要能回京城就好办,伯父一定会救我的!
“谢殿下,谢殿下开恩,谢殿下!”韩如海大喜过望,磕头如捣蒜,淌眼抹泪地站起来。
赵泽雍又说:“你是朝廷钦封的将军,剿匪岂能临阵脱逃?”
韩如海脸皮紫涨,屈膝欲跪——
赵泽雍抬手阻止:“下跪没用。现已生擒于鑫、歼敌数千,但仍有不少逃入山林,逍遥法外。”
韩如海立即表示:“末将愿去追敌!”叫手下进林子逮零散的土匪,这事儿倒不难。
赵泽雍却又说:“我方人数有限,无法大面积搜捕。故本王昨夜已传信六百里外的关中军,请桑嘉诚将军率兵前来帮忙,最迟明日下午抵达。你去旁协助桑将军。”
“桑嘉诚?!”韩如海怪叫,随即又强忍住,硬着头皮道:“末将遵命。”
——
碟子里一半萝卜干、一半笋干炒肉丝。
“殿下,桑嘉诚是谁啊?”粥喝半碗,容佑棠忍不住好奇询问。
赵泽雍说:“韩如海当年外放关中时的上峰。”
“他们……有过节?”容佑棠严肃猜测。
“不清楚。”赵泽雍一本正经摇头,他放下粥碗,心情颇为愉快,自去门口吩咐:“去传热水来,本王被溅了半身血。”转身看着容佑棠,这时才问:“你身上的伤怎么来的?”
第39章
血?
容佑棠下意识抬手摸额头,那儿磕出鸡蛋大一块乌青,边缘破皮渗血,他不在意地表示:“哦,之前押送匪首进县衙地牢时,和姓韩的、咳咳,和韩将军起了点儿冲突。”
“韩如海为什么打你?”赵泽雍忍着火气。其实他第一眼就见到对方额头渗血,但鉴于战后大部分人都多少带伤,他身为主帅,不好当众特别过问其中哪一个。
容佑棠摇头:“他本来不是想打我。半夜郭公子擒拿匪首于鑫后,交由我们留守的人看着,嘱咐不能打死、朝廷要活的。可半途遇见韩将军了,他带几个人急匆匆往外跑,嚷着要去支援守城,不过,您那时派人回来告知即将出城歼敌、吩咐紧闭县衙大门,哈——”容佑棠险些没忍住笑,满脸不可思议道:“然后韩将军就没去城门了!他就留下来了!跟我们抢着押送匪首进天牢,殴打辱骂于鑫,下手特别重,我和孙大人担心打死人、没法向朝廷交差,就去劝阻,韩将军很生气,不过看您的面子、他没打我,把气都撒在孙大人身上——”
赵泽雍了然问:“你看不过眼,去拦了?”
“当然!”容佑棠抬头挺胸,庄重道:“我和孙大人他们联手保卫县衙一个晚上……虽未能帮忙杀敌,但也算是同袍了,怎能束手旁观?韩将军推搡我几下,然后便收手了。”
赵泽雍脱掉染血的外衣,冷着脸说:“都先记着,迟早叫他还!肆意妄为目无法纪的东西!”
“殿下,”容佑棠趁势问:“那个桑将军明天带多少人来?”
“五千。”
容佑棠高兴击掌:“您是早计划好的吧?所以才筹了这么多粮草,关州就两千石,还有瓜州的没送到,桑将军他们来了也不用愁吃。真是深谋远虑啊!”
少年眼里的敬仰之情满得溢了出来,一副恨不得五体投地的模样。
赵泽雍莞尔,温和道:“事先若没有计划,岂不无头苍蝇一般?筹粮几千石,剿匪军吃不了多少,关中驻军有粮库,他们自带。”
容佑棠虚心请教:“那剩下的粮草您准备如何处理”
赵泽雍耐心告知:“无关军机,可以说与你听:剩下的分成两份。首先,朝廷委派的县官过两天就到,顺县满目疮痍、百废待兴,急需官府主持大局,所以部分粮食将存入县衙仓库;其次,匪患虽已基本平定,但九峰山匪窝恶名远扬,逃难的百姓恐怕一时间不敢回家。故明早附近州县会贴出公告:告知百姓反贼已被拔除荡平,即日起招募原顺县籍民夫、负责修葺城墙,条件尽量放宽,除安家银和劳役工钱外,按人头许以米粮,再奏请父皇适当减免此地税赋。如此一来,百姓总会回乡的,只是元气得多年才能恢复了。”
原来这才是整体计划!环环相扣,周全缜密。
容佑棠听完感慨之余,自叹弗如——跟随强者,时常觉得眼光格局比不上,叫人羞愧,继而奋发图强。
“怎么不说话?可是认为哪处不妥?”赵泽雍见对方半晌没吭声,故发问。
容佑棠忙摇头,窘迫道:“您的计划很妥当,一举数得,顺便把县官的麻烦都解决了。我却连想都没想这么多,还以为剿匪完了就可以押着于鑫回京。”
赵泽雍提笔,开始写折子奏明军情。他罕见地叹了口气,无奈道:“你还夸?本王正是管得太多了些,才屡次被朝臣弹劾越权、专权。只就是看不惯某些地方官员的行事作风,故才管上一管。”
想为百姓做点儿实事,总是特别艰难。
容佑棠义正词严道:“他们还敢弹劾?九峰山匪窝横行作乱这么长时间,顺县百姓背井离乡、都逃难跑光了,如今您一口气扭转局面,做出的决策都是为了帮助当地民众,朝臣弹劾什么?要弹也应该弹——”姓韩的。容佑棠心里补充。
“此事本王心里有数。”赵泽雍胸有成竹。
这时,伙房的人抬着几大桶热水进来,容佑棠刚好已吃饱,忙过去帮忙搭了把手,将洗浴用具放在外间。
“请殿下恕罪。”伙房长诚惶诚恐地说:“小的们找来找去也没见着浴桶。”
赵泽雍一气密封好几份文书,分开摆放,随意道:“何罪之有?起来吧,有水就行。”
“谢殿下宽容。”几个穿杂役服的伙夫感激告退。
卯时末,冬季夜长,外面这才透进天光来。
容佑棠紧绷一晚上的神经终于放松,这才发觉疲累不堪,闭上眼睛就能直接睡着。
“这一份,六百里加急送京。”赵泽雍叫来亲卫细细嘱咐;“这几份,按封口送到附近州县。交代松阳驿站的人务必上心,无故拖延者,严惩不贷。”
“殿下放心,属下这就去办!”
“辛苦了,你办完差别急着回来,暂留松阳镇歇息,到时与关中的桑嘉诚将军同回即可。”
“是!”亲卫领命而去。
赵泽雍捏捏眉心,熬得两眼酸涩,他发热并未完全康复,额角胀痛,只一贯忍耐得,才没有表现出来。
“殿下,赶紧洗洗吧,我刚看见陈军医催促卫大哥他们熬药,估计快好了,您擦洗喝完药就好好睡一觉。”容佑棠光想着都替对方觉得辛苦:“估计也只能歇大半天,桑将军他们一来,又有得忙了。”
哎,手握实权的大人物过得真累!
“唔。”赵泽雍疲惫答应一声,“这么几桶热水,你也擦擦,驻扎县衙就这点好,有热水热汤饭。”
容佑棠倦意甚浓:“谢殿下。您先洗,我行李在卫大哥他们屋里,得去拿来。”
“去吧。准你今天歇息。”
赵泽雍把脏衣物尽数脱下,累得闭着眼睛擦澡,然后喝完手下送来的药,就去睡了……他不自知地睡在床外侧,留出里侧大半位置。
片刻后,半梦半醒中,他听到了水声。
“哗啦、哗啦哗啦~”
一下又一下,还有窸窸窣窣的动静。
要睁开眼睛看看吗?
算了,不用。本王知道是他,冻得牙齿格格响。
赵泽雍闭目养神想。
原本困倦至极的人在休息听到响动时、会不由自主生气烦躁,然而赵泽雍并没有。相反,他的内心安然又宁静。
擦澡也这样慢吞吞,得有一刻钟了吧?
外间
滴水成冰的天气,热水离开炉灶没多久就凉了。
容佑棠冻起一身鸡皮疙瘩,牙齿打颤,迅速擦洗后,哆嗦着套上衣服,开门,抬了一桶水出去。
轻轻“喀喇~”一声,门被合上。
他不补觉去做什么?
赵泽雍纳闷想,但没过多久,门又被轻轻推开了,听脚步声,进来好几个人:“小声点儿,殿下在睡。”容佑棠的声音压得低低的。
“哎,公子太客气,怎好叫您抬水呢?”伙夫长殷勤地说。
“真不碍事,我几个来回就弄完了。”容佑棠解释道。他刚才送回去一桶,伙房的人就热情帮忙,而且似乎都在特意等候,抢着来。
“这都是小的们分内事儿,您别动!别动别动,让小的来!”伙夫长眼疾手快地把桶抢走,频频朝里间张望,点头哈腰道:“灶上炖着鲜嫩的松鸡汤,遵陈军医嘱咐,放了当归、党参和黄芪,油撇得干干净净的。您看、什么时候给殿下送来合适?”
“林哥,咱出去说话啊。”容佑棠轻轻一指套间,示意庆王正在休息——伙夫长焉能不知?他就是知道,才特意说的。
毕竟军营后勤杂役难见主帅一面。
把门关好后,容佑棠带人退到廊下,才放开嗓子笑道:“鸡汤很好啊。等殿下醒了,林哥就送去。”
伙夫长忙苦恼表示:“嗳哟,您是不知道啊,咱们殿下忙起公务来,是半个闲人也不见的!昨儿傍晚伙房就熬了一锅清炖鸡汤,想送去,却被门口值守的大人拦住了,说是殿下不想喝。小的们没辙,就特意请教陈军医,重新炖了略带滋补的,不知合不合殿下口味。”
容佑棠一愣,安慰道:“可能他当时忙着处理紧急军务吧。如今咱们打了胜仗,等殿下休息好,应该就有空喝汤了。”
“您说得对,您说得对。”伙夫长刻意迎合。
容佑棠歉意笑道:“那林哥先忙着,我困得站不住了,得去睡一觉。”
“哦哦,您辛苦了,快回去歇着吧,需不需要——”
“不需要不需要!”容佑棠哭笑不得地拒绝,大概也能猜出对方意图。
打狗看主……啊呸!狐假虎威吗?
容佑棠失笑摇头,踏着冬日清晨的第一缕阳光往回走,心说:殿下是百兽之王,我却不是男狐狸。
我昨晚是参与守城的兵!
容佑棠颇为骄傲自豪,愉快得很,走进一早看中的小小耳房,把窗推开,请进灿烂朝阳,打开铺盖卷,枕着包袱皮,踏踏实实睡着了。
于是,卧房里的赵泽雍左等又等,那人却一去不复返。他心生疑惑:去伙房找吃的了?不大可能。
终究躺不住。
赵泽雍坐起来,喊一声:“来人。”
值守的卫兵立即应声:“殿下有何吩咐?”
“容佑棠呢?”
“回殿下,容公子在前面耳房休息,是要叫他——”
“不必了。”
“是。殿下——”
“本王歇一会儿。”
“是。”
天亮了,太阳出来了,糊窗格的明瓦碎得稀烂,一室亮堂堂。
赵泽雍仰躺,睁着眼睛,一动不动。
好半晌,他才扭头,默默看着床里侧的大片位置——唔,这次是本王没开口。不过……好像也没有什么正当理由留他?
县衙这么大,空房甚多。
那小滑头,果然一有机会就溜走了。
哼!
——
殿下准我歇一天!
容佑棠缩在被窝里,忽略午饭,奢侈地一觉睡到自然醒,浑身发软,伸个懒腰——
哟呵?竟还是白天?啧啧,我这睡懒觉的功夫真是退步了。
容佑棠感慨非常,收好被褥,唏嘘着洗漱。冷水朝脸上一拍,立即精神百倍,跑去伙房找了吃的,见庆王等人都出去了,他就迫不及待地去城门口。
昨晚究竟战况如何?
他有些紧张害怕,又极度好奇,脑袋管不住两条腿,也没骑马,一口气跑到城墙前面。
远远就看到城门大开,外面黑压压一群忙碌的人。
……正在打扫战场、掩埋死尸吗?
容佑棠放慢脚步,深呼吸,却只闻到冷清雪气:也是,冬天腐烂得很慢。
此时却听到城墙之上有人戏谑喊:“怎么着?你也帮忙清理战场来了?”
容佑棠忙抬头看:十数米高的城墙瞭望台上,郭达正笑嘻嘻俯视。
“郭、郭将军!”容佑棠根据场合,临时把“郭公子”换了。
“想上来?”郭达会意问。
“可以吗?”容佑棠用眼神遗憾地表示:目前我并不能穿着五十斤重的铠甲半个时辰跑十公里。
郭达哈哈大笑:“非战时,你可以上来。”
“谢郭将军!”容佑棠眉开眼笑,从城门洞右侧台阶登上去,暗想:不是不帮忙清理战场,我得先上去看几眼,做个心理准备。
结果一上去,却发现剿匪军的高级将领基本都在,庆王正铺开地图细细研究。
“叩见殿下。”容佑棠忙行礼。
“起。”庆王头也没抬。心说:本王路过耳房时,看见你小子睡得滚出木板,躺在地上。睡相果然极差。
殿下在思考,不能打搅。
容佑棠自觉走到郭达身边,同他一起望城下:
“嘿!”容佑棠脱口而出,十分惊诧,凑近问:“郭公子,敌人的尸体呢?战场打扫过啦?什么时候的事儿?”
郭达屈指,随手弹了对方脑袋一下,解释道:“半个时辰前清理干净了,小子你来晚了,下次定记得叫上你!”
“咱们的人——”容佑棠小心翼翼问。
郭达收起时刻挂脸上的开朗笑容,肃穆道:“阵亡一十八,重伤二十五。”
“按规矩是怎么善后的?”容佑棠关切问,心里沉甸甸。
郭达低声介绍:“按惯例:战后务必收妥遗体,主帅亲自吊唁、宣读祭文,此次阵亡者少,估计会送回家乡安葬,朝廷会发派抚恤银、荫补其一子、酌情荫叙女眷。重伤者,若尚能劳作,会分去各驿站、军站,当个闲差;若无法劳作,则因伤还乡,由朝廷按月发放银粮养着。”
容佑棠不由得愤怒:“那于鑫可真是罪该万死,他竟然贪污阵亡将士的抚恤银!怎么下得了手的?”
“那种人,心都是黑的,尽干缺大德的阴损事儿。”郭达鄙夷撇嘴。
城门口落下薄薄一层新雪,洁白无瑕,掩盖了被血染黑的土地。
容佑棠严肃问:“于鑫一定会被砍头吧?”
“不够。”郭达又一指头弹在对方脑袋上,说:“凌迟,株连!朝廷之所以抓活的,除了拷问可能存在的同党外,还会通过严厉惩罚来彰显朝廷对逆反的明确态度,震慑四野。”
此时,后面传来一句:
“你们在聊什么?”
容佑棠回头:“殿下。”
“哦,我告诉他战场善后的规矩。”郭达不露痕迹地往旁边挪远了些。
赵泽雍望着城下:“打仗不可能没有伤亡,只希望善后能切实到位,将士们才不会寒心。”
“嗳!”郭达忽然大声吆喝,朝远处挥手:“你们谁啊?躲躲藏藏的做什么?过来!”
容佑棠忙望去:是几个衣衫褴褛的百姓,男女老少都有,看样子是一家人。
“小二,别吓着人。”赵泽雍温和道:“应该是看到附近州县贴出的告示回家的百姓,估计就松阳镇,那儿最近,消息也通。你下去教教士兵怎么接待,禁止他们带出沅水大营的风气来。”
郭达欣然允诺:“行!”
“殿下,我也去帮忙——”容佑棠还没说完,就被打断了:“不必,子琰会办妥。”
“哦。”
两人一时无言,并肩站在城墙边。
夕阳西下,暮色四起。
城门口,郭达亲切友善地和返乡的顺县百姓攀谈,当场点清米粮和安置银子给对方,笑声传出去老远。
“殿下。”容佑棠鼓足勇气求教。
“何事?”赵泽雍低头,眼神十分专注。
“昨晚郭公子叫我帮忙围堵于鑫。”容佑棠左右看看,小声尴尬问:“如果,面对敌人的时候——怕死、手脚发软、脑子一片空白。这种情况该怎么办?”
赵泽雍挑眉反问:“谁不怕死?命可就一条。”
“昨晚好在人多,如果只有我自己的话,肯定拦不住。”容佑棠挫败道。
“是拦不住。于鑫原是南海的都统,军功是靠倭寇人头换来的,身手不错,所以本王才叫子琰多带人去。”顿了顿,赵泽雍正色道:“术业有专攻,你是读书人,该向子瑜看齐才是,当个文官。”
容佑棠叹息:“打仗真可怕啊,一晚上死那么多人。”
赵泽雍眺望远处群山,豁达坦然道:“没法子,投军之前就知道得拼命。西北更惨烈,战后清扫时,时常找不着阵亡将士的手或脚,尸山血海,混成一堆,极难分辨。”
容佑棠低声道:“那亲朋好友看到烈士遗体该多难过。”
“为国捐躯,死后哀荣。”赵泽雍沉声道:“阵亡者姓名刻碑,供奉在忠烈祠,老百姓时常去烧香祭奠。每次打胜仗,总少不了给忠烈祠送去酒菜。外祖父……也名列其中,倘若有一日,本王战死沙场,名字同样会刻上去。”
容佑棠双手紧握城墙砖石,心情异常沉重。
赵泽雍却话音一转,拍拍少年的肩膀:“认真读书,日后像子瑜那样,在后方调度斡旋,筹措粮草军需。”
容佑棠郑重颔首。
“你这伤怎么不找药擦擦?”赵泽雍皱眉问。
“过几天它自己会好。”
天黑了,岗哨点起巨大的火把。
赵泽雍转身下城墙,通道狭窄、暗沉沉,只够两人同行。
“去找大夫瞧瞧吧,别留疤。”赵泽雍话音微带笑意,极低声说了一句:“日后殿试,父皇说不定会点你为探花。”
“什么?”容佑棠听得不是特别清楚,遂靠近些,年少气盛,脱口而出:“怎见得就不是状元呢?自古对举子考前都是说‘祝公子高中状元’的,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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