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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庶子逆袭-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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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民夫,在北郊奔走劳碌。陛下命我协助表哥、叫各部配合,可没具体吩咐,底下的人就能推则推、能拖则拖!那群龟孙子,都憋着坏水想看笑话呢!”
  容佑棠沉思片刻,字斟句酌道:“凭空想建个兵营出来:首先要有土地,其次要有银钱,最后要有人手。”
  “没有,都没到位。”郭达愁苦摇头,瘫坐在椅子上,两眼无神,有气无力地说:“地是划了,但还没清空;户部尚书是平南侯的人,那老狐狸卡得死,活像国库是他家的!人手?想征用民夫得有钱粮,太平年代的,谁肯白干呐。”
  郭远端坐,神情肃穆,慢条斯理训导:“小二,坐好了,你这样成何体统?”
  郭小二意思意思挪动一下屁股,仍瘫坐着,小声嘟囔:“我宁愿去打仗、去剿匪,也不愿当民夫修兵营。”
  “一文钱难倒英雄汉。”赵泽雍感慨道:“如今本王算是切实体会到了。”
  “那户部尚书不可能无缘无故为难吧?行事总有理由。”容佑棠直言不讳:“他或者他背后的平南侯有什么目的?这兵营还没建好,就想塞人了?”
  赵泽雍并不回避:“平时不见他们积极,有好处的事却争先恐后,花样百出。”
  “哼,”郭达不屑地嗤笑:“这几天我和表哥总能偶遇勋贵,庆王府和定北侯府的门房天天收到一堆拜帖、请帖。”
  赵泽雍嘱咐:“不必理睬,叫管家全打发了,免得沾惹是非。”
  “殿下放心,”郭远恭谨道:“老祖宗这段日子斋戒礼佛,闭门谢客。”
  容佑棠问:“户部是平南侯授意,那工部呢?兵部呢?其实等新大营建立后,本就需要选官,朝廷上下,来来回回是那些人,避不开的。举贤任能,‘率土之滨,莫非王土;普天之下,莫非王臣’,都是为陛下、为成国做事的,分那么清楚做什么?谁也没本事把北郊大营收归囊中!”
  “嗳,你想干嘛?”郭达促狭问:“容小赖皮脸?”
  “陛下从未授予殿下组建北营诸将官的权力,某些人纯属多心。”容佑棠正气凛然地表达不满,紧接着话音一转:“不过,也许他们只是希望殿下美言几句吧。”
  赵泽雍笑而不语。
  “随便美言不行的。”郭达提醒道:“正是因为表哥从不信口开河,所以才深得陛下信任,怎能自毁名声呢?”
  “陛下英明神武,定会理解殿下苦衷的。”容佑棠好声好气道:“而且,殿下身为指挥使,总不能只有郭将军一个帮手,应该可以挑几个副手吧?否则岂不累坏了。”
  “表哥有权力挑选副手,只是人选太多了,派系纷争复杂,尚未敲定。”郭达解释。
  容佑棠提议道:“光看是看不出来的,做事得凭本事。殿下,不如把差不多的副手人选全带去北郊,考核他们一番,各安排些任务,以三月为期,论功评判,筛选标准由您制定。到时总能挑出个别满意的吧?”
  郭达心领神会,乐了,噗哧笑道:“耍人玩呢!那样做背后得被人骂死,候选副手全是各大派系的心腹亲信。”
  容佑棠理直气壮道:“怎么能叫耍人玩呢?公开宣布的考核,通不过就只能出局,怪谁?,反正指挥使本就是个得罪人的差事,索性放手干!依我的浅见,钱粮和人手都可以作为考核任务,掰碎派发。殿下只负责征地,毕竟天子脚下,万一不慎有失妥当,闹得怨声载道就不好了。”
  “老实说,我们活像恶霸土财,这几日勘察规划的营地时,当地人眼睛都带着恨。”郭达落寞又难受:“我们在西北可受老百姓尊敬信任了,他们连自家小娃娃也敢交给我抛着玩儿。”
  奶奶的!老子本是备受爱戴的英雄好汉,现在竟然被老百姓当成洪水猛兽了!
  赵泽雍无奈道:“朝廷搬迁的旨意下得太急,缺乏缓冲时间,百姓不理解很正常。”
  “安置土地和银粮未到位,红口白牙叫人限期搬离,我实在说不出口。”郭达扶额,长叹息。
  郭远沉吟半晌,建议道:“殿下,小容说得有道理。我理解您宁缺毋滥的原则,但眼下时间紧迫、人手严重不足,您折中忍忍吧,把各派系举荐的副手都叫来,过过筛,行就用,不行就撤换,不碍事的。顺便还可以把咱们手上的几个人推上去,反正各凭本事,料他们也说不出任人唯亲的闲话来。”
  “只要是人才,本王不在乎被议论任人唯亲。”赵泽雍不悦道:“京城官场风气太差,没几个能做实事的。”
  一番讨论后,定下初步计划。
  郭达不怀好意道:“明儿就叫上各部举荐的副手,一起去北郊吃灰当民夫,想白在北郊大营占一席之地,没门!”
  容佑棠总结道:“如此一来,银粮和民夫就有人接手了。其实征地最麻烦,处理不好后患无穷,不知朝廷给出什么搬迁条件?”
  “迁至西郊,田地照原数补足,按人口分房屋,发安家银,免三年税。”赵泽雍告知。
  容佑棠一听就明白了,小心翼翼问:“西郊?那里有坟场和乱葬岗啊。”
  我天!不管搬迁条件如何优渥,谁家愿意搬去乱葬岗?!
  “是西南郊靠近官道那一片。”郭达嘴角抽搐,面无表情道:“所以,在北郊征地之前,首先要把西郊坟墓集中迁往腹地深处。这两件事要在一个月之内解决,接下来还得平整土地、找工部测量筹划,三月内要弄出兵营大概轮廓,迎接陛下视察。”
  简直、简直不是人干的事儿!容佑棠倒抽一口凉气:
  原来不单要得罪人、还要得罪鬼?让骸骨也搬迁?幸好我娘和我爹的家人葬在西郊腹地,没有靠近官道。
  容佑棠唏嘘摇头,怜悯地看着庆王和郭达。
  “事在人为。”赵泽雍也有些焦头烂额了,他擅长治军打仗,当了指挥使却被迫转为全才,同时仍兼任西北统帅,其左右副将谨慎,经常有公文快马送京急等批示。赵泽雍捏捏眉心,缓缓道:“西郊……确实欠佳,但京郊没有其它空地,再迁就得去外县、变更户籍,百姓绝不会同意。无名尸骸好处理,统一搬迁,请法师焚香祭奠即可。有主的较麻烦,只能晓之以情、动之以理,朝廷适当贴补,头五十名同意者,加倍补偿,次五十名,多补一半,以此类推,派能者去游说。另外,为安抚民心,拟在西郊建中等佛寺、宝塔各一,此事父皇已批准,交由礼部负责,限期两年完成。”
  容佑棠闻言松口气:“还好,还好!动员搬迁时也能多一个说法。”
  “吃力不讨好,挨骂又受气。说的就是这种差事。”郭达撇嘴。
  赵泽雍提笔,写写划划,增删罗列,严谨认真,随口道:“权当历练吧。”
  “大概需要多少银两?”容佑棠问。
  “仅征地迁坟两项,预算就超一百五十万,这还是北郊相对地广人稀的结果。”赵泽雍答。
  “我这几天睁眼闭眼都是白花花的银子。”郭达自嘲道。
  “这一百五十万我已争批下来,不日即可调拨出库。”郭远喝口茶,头疼指出:“但后续才是重点:征民夫、砖石土木、建造器具等等,没有千余万,是建不起来的。事实上,国库目前最多只能匀给北营五百万两。”
  容佑棠惊讶问:“差那么多?要怎么凑?”
  “东挪西凑,或者等国库充盈。”郭远道。
  “有限期的,耗不起。”郭达皱眉。
  赵泽雍沉声道:“不能拖,得想办法。”他一气写满整页计划,端详片刻,递给容佑棠:“你们看看。”容佑棠接过,忙先送去给郭远过目。
  “为期一月的春训即将到来,沅水大营今年是什么计划?”赵泽雍忽然问。
  郭达心不在焉答:“无非山林攻防战和将士大比罢了,年年如此。”
  赵泽雍不赞同地摇头:“收效甚微,也该改改了。”
  容佑棠心念微动,试探性问:“总不能叫他们充民夫修大营吧?”
  “有何不可?”赵泽雍莞尔,气定神闲道:“此事交由韩如昆办理。若做不来,想必韩太傅党也不会再开口举荐其担任北营副使。”
  韩如昆正是韩太傅的独子。
  哇,够强横,这样明目张胆地为难人——不愧是庆王!
  郭达击掌赞同:“好主意!虱子多了不痒,咱谁也不怕得罪!”
  容佑棠瞠目结舌,对庆王佩服得五体投地,心想:皇子中敢这样开罪权臣勋贵的,再没有第二个。陛下真是明君,假如换成别人当指挥使,北郊大营三年五载也见不着轮廓。
  赵泽雍温和对视少年的仰慕眼神,心里在笑,却板着脸说:“也给你派个差事,省得你散学回家闲玩。容佑棠听令——


第52章 
  容佑棠忙正色听:
  “十日之内,原北郊百姓将临时搬迁至附近几大寺庙禅房暂居,以便拆房,各家土木砖瓦若能用、主人愿意用,则直接运往西郊着手搭建,省事省时。或者他们拿着贴补银子盖全新的也行,只是一应材料需自备。”赵泽雍说明。
  容佑棠传阅庆王手书的初步计划,对照着认真听,诚挚问:“殿下,有我能帮得上忙的吗?”帮忙拆房子?运砖石木料?
  “有。无论沅水大营能否协助拆建,都势必征大量民夫。衣食住行,衣行他们自备,拆房前期就地住百姓家屋子,后期已开始盖营房,天也变暖,到时不拘哪里都住得。”赵泽雍顿了顿,吩咐道:“那么只剩下‘食’。民以食为天,你负责根据现有的勘划图,在合适的位置,搭建若干临时伙房,并招募适量人手,负责管水管饭。要求尽量俭省,但又必须保证基本供应,你知道的,咱们目前很缺银子。明白吗?”
  物美价廉,是不太现实的,好东西不会贱卖……我在胡思乱想什么!
  “明白!我会尽量节省地完成任务。”容佑棠重重点头,有种临危受命的热血激动感。
  啧,表哥真狠得下心磨练人,竟派了这么一个苦差!
  郭达幸灾乐祸道:“哎,别答应得太快。告诉你:军中第一难是主帅,第二难就是伙房长。正因为民以食为天,这一日三顿的,早了晚了、软硬咸淡、量多量少,总有人说嘴,啰啰嗦嗦,大大小小一堆事,烦都能把你烦死!”
  ——今儿上午我还吓唬洪磊投军会分去伙房当杂役、烧水做饭,没想到现在就应验了……只不过是应验在我身上。
  容佑棠乐呵呵笑起来,诚挚表示:“可别的我暂时帮不上忙啊,能参与北营建造已是殿下破格提携。多谢殿下!”容佑棠端端正正一躬身拱手。
  赵泽雍却严肃道:“先说好:既是办差,那本王就要看到进度、看到结果,若有重大疏忽差池,少不得责问发落你。”
  “是。”容佑棠郑重其事点头。他跃跃欲试,毫无退缩之意,正是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年纪,否则也无法硬生生让容氏布庄在东大街落地扎根。
  郭远冷不丁开口问一句:“可你不是刚进国子监吗?学业怎么办?”
  容佑棠忙解释道:“回郭大人:学里辰时初开课、申时正散学,已请教过前辈的,癸让堂先教国子学、习五经,重在领悟参透,在京学子散学回家温书。晚生定会妥善安排,兼顾差事与学业。”
  既要读万卷书,也需行万里路,世事洞明皆学问,人情练达即文章。
  容佑棠决不愿放过任何历练的机会!
  郭远微颔首,默许对方谦称“晚生”。他也出自国子监,少时广有饱学才名,为人正直严谨,若非家族希冀,他本意进翰林院或执教国子监的。
  “哈哈哈~”郭达戏谑道:“那明儿起,跟着去北郊吃灰的又多一个人。容哥儿,有难同当啊!”
  ——
  次日·申时二刻
  “驾!”容佑棠策马出城,匆匆往北郊去。他散学后顺路去庆王府,放下书箱,并拿牌子支取白银一千两,却分文未携带,尽数存在府里专项钱柜中。
  “驾——”
  这两年北郊要建兵营、大兴土木;西郊要迁坟,平地盖房,并选址建佛寺、宝塔。承天帝筹谋已久,大刀阔斧,把皇三子派出去当前锋,强硬改变整个京城的格局。
  郊外路上满是马匹、马车、牛车、骡车、独轮车,人来人往,个个满载家当,全家出动,普遍唉声叹气,惶恐忐忑,却又不得不听从皇命。往来穿公服的人也多,跨刀者更不少,行色匆匆,其中甚至有容佑棠认识的庆王府的人,少不得停下打个招呼,他们告知:殿下等人在北郊临时大帐里处理公务,现正忙着,你看好时间再去找。
  容佑棠特地换下书生袍,作外出行商时的打扮,干练利落,脸绷紧,眼神坚毅,免得脸嫩被欺,腰间刻意跨王府制刀,匕首塞在靴筒里。
  天气不错,跑到北郊时,亮堂堂暖洋洋的。
  “吁——”容佑棠勒马,眺望四野:
  北郊平坦,远目只见天际黛灰色混沌地平线,房舍稀疏错落,田野覆盖残雪,春耕还没开始。百姓家地少,这郊区大片大片的土地,属于皇城内富商的,已被朝廷议价征用。
  砖瓦房大都很陈旧,此地乃京城附近最贫穷之处:僻静、远离几条进城官道、没有山水溪涧竹林佛庵等游玩所在,百姓们靠租地耕种、四时卖蔬果土物、出短工或进城为仆过日子。
  唉,其实西郊的地理位置比北郊好多了,到时佛寺宝塔落成,殿下还上奏提议在西郊建行馆,专供接待外族使者用,到时一定会热闹繁华起来的——只可惜,那儿曾是乱葬岗,无法抹杀,只能靠时间慢慢淡化。
  但认真说起来,哪儿的黄土不埋人?就连皇城根下,翻凿挖井修路时,不也时常听闻惊动地下尸骸?谁又知道那是何年何月的前人呢?
  容佑棠神态肃穆,下马缓行,四处打量。
  不时有当地的马车骡车经过:
  “……作孽啊!”一满头银发的老人盘腿坐在骡板车上,老泪纵横,扶着捆扎堆积的被褥家当,身边还有个懵懂调皮、欢呼雀跃的小孙子。她哭诉道:“我不走,我死也要死在家里,要走你们走!作孽哟,老婆子快入土的人了,还逼着我死在外头,作孽、作孽啊!”老人捶打心口,哀哀哭泣,挣扎着要跳下板车。
  “娘,您别这样,大家都得走,不走要砍头的呀!”她儿媳背着一个婴孩,扶着车走,既要哄淘气的儿子、又要劝慰婆婆,手忙脚乱。做丈夫的也在前面步行,专心赶骡子,他头也不回地帮腔劝:“娘,您老想开些吧,全村人都要搬走,不只是咱家。我上午已拿文书去弘法寺定了禅房,咱们全过去,您要搭把手看孩子啊,禅房只给住三个月,我和英娘还要忙着去西郊盖新房呢,时间赶得死紧!”说起新房,中年庄稼汉忍不住眉开眼笑:他家祖屋住了好几代人,破败不堪,却无力翻修。如今皇帝有旨,叫搬去西郊,朝廷补地补银子,算一算还富余挺多,又能免三年税嘿嘿嘿——虽然西郊风水差,哎,管它呢,那么多人住,朝廷又盖佛寺宝塔,阳气总镇得住阴气嘛!
  容佑棠看得分明,心里不由踏实许多:普通人多半如此,只要别严苛欺压、尽量安抚照顾,助他们把日子过下去,就绝无可能发生像顺县那样的暴动。
  “娘,娘,抱!爹,抱抱~”这时,骡车上约两岁的虎头虎脑小男孩摇摇晃晃扶着被褥站起来,单手挥舞,撒娇要爹娘抱。可惜他爹没空、他娘更没空,因为他奶奶无法接受离开祖屋,伤心对着媳妇痛哭抱怨。
  “乖乖,坐好啊,待会儿进城娘给你买糖饼吃。”
  “毛毛,坐好!”做父亲的总是威严些:“再闹就打了!”
  人车拥挤,道路狭窄,容佑棠忙牵马退避路边,让对方骡车先过,看那小胖墩天真可爱,遂自然而然对其友善笑了笑,谁知那小孩也笑起来,他浑然不知危险,撒腿张手、小跑几步,意思是要抱——
  “哎!小心摔!”容佑棠吓一跳,大叫,立即丢开马缰马鞭,冲过去,伸手险险接住。
  “啊,毛毛——”做娘的吓得不行,慌忙从骡车另一边绕过来,急急骂道:“你这孩子!怎么就这么皮呢?娘不是叫你坐好?”
  容佑棠双手平举,僵硬托着孩子,两人大眼对小眼,那小胖墩仍笑嘻嘻,半分惊惶也无,伸手抓容佑棠的衣领袖扣,奶声奶气地说:“要,毛毛玩,好吗?”
  哟呵,你居然会使用问句?!
  容佑棠大为意外,把孩子还给其爹娘,尴尬歉意道:“这位大哥,真是对不住,我不知道对孩子笑他会跳车。”
  那汉子顺手拍打胖墩屁股两下,豪爽摆手:“小公子,不怪你,这孩子见谁都笑,顽皮猴儿一般的。”
  “我姓容,叫小容就行了。大哥怎么称呼?”容佑棠解下腰间的青玉佩,笑哄道:“毛毛是吗?来,送给你玩。”
  “我叫方铁柱,这一片就叫方家村。”方铁柱话音刚落,劈手抢夺儿子手中的青玉佩,递过去,粗着嗓门道:“这怎么行呐?小容公子,你快收回去!毛毛不懂事,他就一小娃娃。”
  “方哥,我刚才差点儿把毛毛逗笑摔下车了,很过意不去,这纯粹是给孩子压惊用的。”容佑棠又硬把玉佩塞回孩子手心,执拗坚持道:“方哥刚才没责怪我吓着毛毛,我很感激,你就收下歉意吧,否则就是瞧不起小弟!”
  这夫妻二人脸庞黧黑、两颊泛红,手背粗糙皲裂,穿粗布棉袍,显见平日辛苦操劳养家,言行举止淳朴,眼神正气。
  方铁柱挠挠头,憨憨和妻子老娘商量半晌,再三再四推拒后,才不好意思地笑笑,抬手又拍小胖墩屁股两下,教导道:“还不赶紧谢谢小容哥?你这孩子,没礼貌。”
  于是,萍水相逢的双方就在路边站着聊起来,刚开始只是客套疏离的闲谈,后来便不可避免谈及北营与搬迁西郊,直到容佑棠半藏半露的抛出北营伙房一事——
  方铁柱意外道:“哦,原来容哥儿是给庆王府办差的?”
  “了不起啊,这小小年纪的!”方妻赞叹。
  容佑棠忙谦逊道:“不敢当不敢当,只是跑腿的罢了。上头催得急,着速招募些伙夫、厨娘,帮忙管水管饭,除工钱外,还包吃住。我想来想去,索性直接在方家村找算了!只不过,方哥你刚才说、村里有部分人联合抗拒——”
  “不不不,也不……不怎么算是!”方铁柱吓得拼命摆手,央求道:“容哥儿,你千万别嚷出去,我们要是早知道你是庆王府当差的,也不会说。”
  方妻很是忐忑惧怕:“就算搬到西郊,我们也还是方家村,得罪那有势力的,日子过不下去哩。”
  “你们误会了,真误会了!我只是个跑腿的小厮。”容佑棠哭笑不得,郑重起誓:“我发誓:绝不对外透露您一家,若有违誓言——”
  方铁柱听着又不妥,忙阻止:“哎哎哎,算了算了!我们看你斯文年轻,像个读书人,不过提醒一句而已,用不着赌咒发誓。”
  容佑棠依言收手,顺势又好奇问:“那方彦家好大胆子,竟敢煽动村民对抗朝廷?”
  “也、也不算对抗吧。”方铁柱压低声音,吞吞吐吐道:“为了多要银子呗,就、就拖着嘛。嗳,我们不懂,不掺合,反正必须走,早些搬还能赶上春耕。”
  容佑棠会意一笑:“明白了。方哥方嫂,以后这时辰到天黑左右,我都会来方家村筹建伙房,若有勤快厚道、老实麻利的合适亲友,可以叫他们来找,也不枉咱们相识一场。”
  “哎,哎!”方妻信了有八成,喜笑颜开道:“我家虽没空,但亲戚家有人丁兴旺的,妯娌多,她们肯定想去。”
  “先说好啊,”容佑棠笑道:“只招募同意搬迁的人家,而且需要上头过目,我只负责引荐”
  没有上头,容佑棠就是北营临时伙房长。
  只是丑话若不说在前头,到后头爆出来就麻烦了。行商多年,吃过的亏早已变成与人打交道的经验。
  双方分别后,容佑棠心里大概有了底,看天色还早,遂不急着去大帐,而是拿着腰牌和引信,直奔立正家,请他带路,一人骑马、一人骑骡,不疾不徐地走,花个把时辰,把整个方家村转了一圈。
  “喏,这一户方来家,也是深井,水清甜着咧。”留山羊胡子的方力慢悠悠说,弯腰在靴子上磕烟灰,一柄水烟筒常年不离手,泛起油黑发亮的包浆。
  “好,我先记下。”容佑棠忙用木炭在勘划图上做个记号,自来熟地说:“还好有力伯指点,否则当真两眼一抹黑啊,明儿我带几坛子酒来,咱边喝边聊。”
  “那敢情好啊!小容哥儿,那边还有最后几户,去瞧瞧吧。”方力也笑呵呵,吧嗒吧嗒抽几口水烟,精明老成,抬手拍骡子屁股一下,吆喝道:“走着~”
  方家村并不紧密聚集,而是三三五五散落在空旷田间,由田埂和石板小道连接。
  “嗳,力伯,”容佑棠牵着马,马蹄铁跺在青石板上脆生生,他靠近骡子,作好奇状,随意问起:“刚才那十几户是怎么回事?明明有人,却都不肯开门,反锁在里面干嘛呢?搬迁是陛下圣旨,抗旨要杀头的,咱老百姓只能听从啊。”
  其中就有方彦家。
  “啊?”方力喷出几口烟,茫然问,一副眼花耳聋的模样。
  容佑棠虽是笑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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