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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还是如此威风凛凛-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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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众人原本以为他会气急败坏,再不济也会有些慌乱,不曾想,后者看着却比之前更沉得住气,仍旁人眼光如何也只站在那边温厚笑着,仿佛一切晦暗都没发生过。
  百官皆有些疑惑,而最疑惑的,其实还是燕稷。
  他分明记着,上一世燕周因着此事眉头积郁,莫说是温厚微笑,就连神情缓和都不曾有,如今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呢?
  燕稷托着下巴将王府近日的动静回忆了一下,没觉得有什么异常,心下更是奇怪,眉头不自觉皱紧。
  谢闻灼伸手轻轻将他眉心揉开:“陛下,怎么了?”
  燕稷手指轻点桌边:“燕周近日太静了些,所作所为完全不合他的性子,有些奇怪。”
  “确实如此。”谢闻灼道:“他如今比从前明显更谨慎,书房周围不许任何人靠近,终日独自一人在密室待着,书信来往甚是小心,潜在王府里的探子无法知晓书信内容。”
  燕稷想了想,觉着能成就一个变数的从来都是另一个变数,那么除了自己,便只有赤方云木止了。
  但云木止之后一直没什么动静,是以燕稷现在也不清楚他那边究竟是什么状况。
  他不是喜欢杞人忧天的人,沉思片刻后没有结果,也就不再纠结,笑笑:“无妨,权谋场上的东西向来不会藏得太久,我们将筹谋之事做好,其他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谢闻灼笑笑:“好。”
  燕稷就不再说这些耗费心力的事,偏头看看窗外已然快要日暮,有些疑惑:“最近傅相和贺将军怎么没来?”
  朕居然还有些不习惯。
  谢闻灼垂眼:“许是近日杂事多,脱不开身罢。”
  这话燕稷自然是不信的,贺戟或许还有可能,但傅知怀之前在前去江南时都不忘记托苏老太师送信,如今京都基本平稳,再忙又能忙到哪里去。
  燕稷叹口气:“现在的年轻人真是让人看不懂……算了,到底正是被心事所困的年纪,摸不透也是正常的,回去吧。
  他这语气十分像垂暮老人,偏偏人又是少年精致模样,谢闻灼忍不住笑起来,跟了上去。
  外面清风徐徐。
  燕稷出了门,余光看到身侧之人温润眉眼,抬眼又见到抖着耳朵跑过来的二狗子和微笑着的邵和,嘴角不由勾起好看的弧度。
  故人在侧,眉眼平和,最欢喜也不过如此了。
  他笑笑,缓步走上前去,背后是一片沉缓暮色。
  宁和而温柔。
  ……
  这年岁月静谧,荏苒中,宫城木芙蓉颜色消减,风带着寒意拂过宫城,四处零落之后,宣景殿梅花灼灼绽开后又半月,城楼覆上初雪。
  初雪过后,冬天便是真正到了。


第37章 
  这场雪下得很大,整个宫城覆在厚雪之下,寒气彻骨。
  燕稷在风雪初上的夜里不慎染了风寒,浑身裹得严严实实窝在宣景殿,整个人陷在被褥裘袍中,更衬得身子单薄。
  邵和将门窗掩好,出门去请郑太医过来,燕稷抱着手炉抬头看过去:“朕想下去走走。”
  坐在桌边的三人同时回头,傅知怀挑眉,贺戟面无波澜,谢闻灼起身走上前将一杯温水放到他手中,把散开的被角重新掖了回去。
  见他这般反应,燕稷也知道想下去是没了可能,只得叹气:“那你们好歹也说说话,这实在无聊了些。”
  傅知怀面上出现一抹笑,抬眼看过去:“燕小九,这可就是你不讲道理了,无聊还不是因为我们说的东西你不爱听么?”
  贺戟坐在边上,看样子也是赞同的。
  燕稷“……”
  不是朕不讲道理。
  而是你看说的事真心让朕没脸看。
  自上次琼林宴后,傅知怀和贺戟许久没来找过他。隔了段时间再次出现,二人画风突变,傅知怀欲求不满越发严重,而贺戟握着玉佩说‘愿成结发之好’时的眼神,也突然就烫到让人不知该如何去面对。
  燕稷不知道他们在这段时间里经历了什么。
  燕稷满心无奈,不想和傅知怀谈论这个话题,低头将手中温水喝一口。过了一会儿,外面传来脚步声,邵和匆匆推门进来,身后是提着药箱的郑太医。
  老太医在榻前坐下,伸手搭脉,半晌收回手:“臣记着陛下少时入冬便过得甚是辛苦,那时臣隔三差五就要来一趟,这么些年难得好了些,不想如今又是如此,还是要注意调理啊……”
  他眼神带着了然,让燕稷莫名觉着心虚,别过头,含糊嗯了一声。
  郑太医不再多言,开了张药方后出了门。燕稷看着那张纸就觉着仿佛已经尝到了汤药的苦涩味道,不由皱眉,就听到耳边邵和开了口。
  “陛下,太医说要注意调理,之后酒水和荤腥一定要少碰,回头奴才去要几份药膳单子,今后让御膳房多做些。”
  “现在天气转凉,陛下您要多穿些,还有方才太医给开的方子,您要按时喝,可不能再偷偷倒掉,若是觉着苦,就吩咐宫人做些蜜饯。”
  “陛下……”
  邵和小话唠一开口就根本停不下来,燕稷生无可恋听着,最终还是外面宫人出声将他解救出去:“陛下,礼部周主司求见。”
  燕稷松口气:“宣。”
  片刻,周熹入殿,垂首出声,说的是冬月十三千秋节一事。
  其实也就是帝王的生辰。
  周熹道:“此乃大启年岁盛世,今年还是依着旧制办么?”
  旧制,朝野同欢,百官献贺。
  但燕稷其实并不喜欢生辰。
  他在大启走过的这么些世,第一世焚于宣景殿大火,第二世被鸩杀在大雪红梅的夜里,第三世病榻缠绵中合眼,都是在这一天。
  燕稷淡淡道:“往年太过奢侈,朕不喜喧嚣,今年就不办了。”
  周熹面上出现几分为难,却不敢说什么,偷偷朝着谢闻灼等三人的方向看了一眼。
  谢闻灼沉思片刻,上前附在燕稷耳边:“陛下,这是您登基后首个生辰,六部早前便准备妥当,九国及四方封疆大吏都会入京。”
  一句话,里面的弯弯绕绕却不少。
  燕稷眯起眼睛,就又听着谢闻灼低声开了口:“而臣……还有傅相和贺将军,也已然备了贺礼。”
  低沉嗓音入耳,燕稷突然想起上一世生辰前夕,邵和对他说过的话——
  “陛下,明日便是您的生辰,傅相和贺将军早些时日就惦记着,书信送来了不少,想来是能赶回来,谢太傅更是精心准备了许久。”
  也不知道的,心里某个地方莫名就被触动了一下。
  他确实已经很多年没好好过过生辰了。
  “……”燕稷沉默一会儿:“那便按着旧制来罢。”
  周熹松了口气,应下后躬身退了出去。
  他走后,燕稷心情好了许多,托着下巴:“朕倒是想清楚你们私底下准备了什么贺礼?明成,你可不能再拿桃花酒糊弄我。”
  傅知怀眼睛完成愉悦的弧度:“自是不会。”
  但准备了什么,还是没说。
  燕稷又问贺戟,后者沉默不语,只是定定看过来。他偏头再去看谢闻灼,眉目温润的人站在那边浅浅笑着,也没有什么要说的意思。
  不久,邵和熬好了药,推门小心翼翼走了进来。
  燕稷接过来,闭着眼睛煎熬般一饮而尽,觉着郑太医开的药果真不负宫城苦甚之名,之后连着吃了一小盘蜜饯才将嘴里的苦味散去。
  药里许是加了助眠的药材,燕稷逐渐觉着有困意袭来,又听着他们说了会儿话,靠在榻上不知不觉睡着了。
  谢闻灼小心扶他躺下,将被子掖进他脖颈处,收回手时手指有意无意略过燕稷脸颊,被站在后面的傅知怀和贺戟看到,二人当即便黑了脸。
  之后自然免不了又是一次切磋。
  睡去时外面还有日光,醒来已是暗色沉沉。
  傅知怀和贺戟已经离去了,谢闻灼坐在桌边,不知在画些什么。
  燕稷坐起来,觉着浑身汗津津的,极其不舒服,便朝着谢闻灼开了口:“太傅,朕想沐浴。”
  谢闻灼放笔转身走过来,摇头:“风寒不宜沐浴。”
  “浑身是汗,朕睡不着。”燕稷道:“朕身子如何自己心里最是清楚,太傅不必顾及太多。”
  听他这么说,谢闻灼目光微沉,唇也抿了起来。
  “……”燕稷和他对视几眼,还是让了步:“不然打了热水到屏风后擦洗一下也可以。”
  谢闻灼看着还是不是很乐意的模样,沉默片刻,突然笑起来:“陛下如今身子不适,即便是擦洗,也应当让臣在边上帮衬着才行。”
  燕稷:“……”
  燕稷十分矜持的拒绝了他。
  “若是不要臣帮衬,恐怕陛下没有足够气力擦洗全身。”
  这话燕稷当然不信,起身下榻,刚走几步,便觉着昏昏沉沉,手脚一软,差点就要摔倒,被谢闻灼手疾眼快扶住了。
  谢闻灼笑笑,一双含着笑意的乌黑眼眸看过来,意思很明显。
  陛下是就这么睡,还是要臣帮忙?
  “……”燕稷咬牙,几乎是一字一顿开了口:“那便劳烦太傅了。”
  谢闻灼神情坦然:“臣之荣幸。”
  脸皮高下一目了然。
  燕稷被扶着在屏风后坐下,谢闻灼打了热水,手指解开他的里衣,神情细致为燕稷擦洗身体。
  自己未着寸缕,后者却是穿戴整齐,这让燕稷多少有些羞耻和难堪。他原本以为这次擦洗走到最后依旧会带上某些程度的破廉耻,不想谢闻灼这次却没有做什么,细致擦洗后微微一笑,将他抱上了榻。
  温暖干净的里衣穿在身上,而后整个人落进柔软被褥,燕稷躺在榻上,心里有些惊讶于谢闻灼的正经。
  被他看着的他笑了笑,熄了灯:“陛下,睡吧。”
  这么一折腾,燕稷确实也觉得累了,嗯一声后慢慢闭上了眼睛。谢闻灼坐在暗色里就着窗外月光看着他的睡颜,待他呼吸变均匀后,俯身在他唇上轻轻一碰。
  “刚才那样看我,是不是以为我会趁着这件事做什么?”谢闻灼手指抚上他的脸,“却不想想,你还病着,我怎么会让你受凉那么久……”
  他低声笑笑,声音在夜色里更加温柔缱绻。
  “舍不得的。”
  ……
  日子平和过,等到燕稷风寒彻底痊愈,他这年的生辰也到了。
  冬月十三,宫城礼乐四起,钟鼓齐鸣。
  乾元殿,燕稷穿了厚重朝服,居高临下垂眼看下来,群臣及边国来使站在两侧,行三十三拜礼后入座,捧觞进万寿酒:“愿陛下洪福齐天,万寿无疆!”
  燕稷依着旧例赐百官茶汤,对他们口中所言万寿无疆甚是无感。
  莫说万寿,朕连二十四岁都没能活够。
  之后御宴开始,声乐响起,觥筹交错。
  年年都是这么些东西,众臣对此没什么兴趣,心思都在之后的献礼一事上,既能表忠心又能算作炫耀,若是能得到帝王赏识,那就是再好不过的一件事了。
  他们没等太久,大约过了半个时辰,众臣接连着停了筷,周熹站在边上拿着礼单躬身,对着上面的名字和器物一件一件报了出来。
  大多也是些奇玩物件,只不过少见惹眼了些。
  这些东西燕稷以前都见过,如今就漫不经心看到,等到前面的单子报完,周熹拿起另一本,便到了九国使臣这边。
  在最前面的,自然是赤方国。
  赤方使臣随着周熹的声音站起身,燕稷一看,居然还是阿森木,就忍不住笑起来:“阿森木来使,许久不见,怎么不见贵国勇士察哈尔?如今贺将军还朝,若是他在,倒是能好生了结他的夙愿。”
  说着,脸上就出现了几分可惜。
  阿森木一噎,脸色当即有些不大好,强忍之下语气也僵硬了许多。
  燕稷笑眯眯看着他,突然注意到阿森木旁边有一道视线看过来,下意识偏过头,却只见到一人低头站着。
  他眯起眼睛:“来使边上这位朕看着倒是有几分面善,是何人?”
  阿森木眼光一闪,躬身:“陛下,那是我赤方鸿胪少卿伯夏,之前听闻大启盛名,此次便随同出使,想要长些见识。”
  “伯夏?”燕稷看了看:“抬起头。”
  闻言,那人顿了顿,缓缓抬起头,入眼一张平庸的脸,怯懦往上看一眼,又迅速低下:“陛下。”
  他这般模样,旁人都没觉着有什么特别之处,但燕稷坐在上方,瞳孔却因为之前他看过来的那一眼骤然收缩一下。
  那人的五官很平常,在他记忆中并未有过半点印象。
  可那样野心勃勃又糅杂阴冷嘲讽的眼睛,燕稷曾在从前被梦魇住的时候无数次看到过。
  赤方国君。
  云木止。


第38章 
  云木止低眉敛目站在下方。
  燕稷看着他,缓缓摩挲腕间佛珠:“伯夏?倒是个好名字。”
  此时周熹的单子报完,宫人捧着赤方上礼锦盒在殿前跪拜,盒子打开,里面呈着一柄通体漆黑的剑,冽冽生寒。
  燕稷似笑非笑看下去:“这等物件朕倒是第一次在千秋宴上见到,不如请少卿说说其中用意。”
  “剑是短兵之祖,自古为圣品,且携之轻便,佩之神采,最能配称风采。”伯夏低着头,声音还是有些弱气:“陛下素来威严,又是风雅之人,与此剑甚合,故择之。”
  话音落下,燕稷微微一笑,四边使臣及大启百官沉默下去。
  素来威严,风雅之人。
  众人抬头看看上方眯着桃花眼慵懒笑着的陛下,再想想后者平日在朝堂漫不经心对臣子毒舌人身攻击的模样,一时间只觉着这人能面不改色说出这种话,脸皮也非常人能及。
  燕稷挑眉:“朕倒是想听听少卿如何会觉着朕是威严风雅之人。”
  百官暗自点头,他们也很想知道。
  伯夏看着有些紧张,停顿半晌才在众人的注视下开了口。
  他说了不少,口中描述的也确实是威严风雅之人,但这和臣子印象中的陛下出入甚大,简直是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到最后,伯夏躬身:“……便是如此,是以臣觉着,只有这等宝剑,才能衬得起陛下尊贵威严。”
  众人不禁对他的脸皮厚度有了新的认识。
  燕稷依旧笑着,藏在宽大袍袖中的手却因为他的话狠狠一紧。
  伯夏说的话,在旁人眼中或许可笑,但燕稷却知道,他口中说出来的,分明就是自己上一世的模样。
  燕稷眯起眼睛。
  这究竟只是场面话意外重合,还是因为其他?
  心思弯绕间,放着漆黑长剑的锦盒被呈了上来。
  燕稷手指在剑身轻轻抚过,感觉到指尖传来丝丝寒意,笑起来:“甚好。”
  伯夏放松下来,躬身退了回去,之后丝竹复起,众臣推杯换盏,言笑晏晏。
  燕稷提起酒壶将白玉杯斟满,垂首间不动声色朝着伯夏方向看一眼,后者神色拘谨坐在那边,眉眼间隐约带着怯懦,极其不惹人注目。
  酒杯中是被邵和暗中换了的蜂蜜水,有些甜腻,燕稷抿了一口后便不再碰,手指碰碰谢闻灼的手,在后者看过来时探进他的掌心,一笔一划写下三个字,云木止。
  谢闻灼眼底的惊讶一闪而过,在他手心写,伯夏?
  燕稷颔首,收回手,托着下巴轻轻笑了笑。
  谢闻灼面上出现几分凝重。
  角落烟雾沉沉,梨花木香气缠绕酒香冽冽,殿内众人脸上都带上醉意,九国尤甚。
  等到他们醉了将近七分,燕稷漫不经心开了口:“今岁赤方国主登基,朕因政事所误,未能亲身前去相贺,甚是遗憾,还望来使代朕问好……不知贵国国君近日如何?”
  话音落下,阿森木手腕一抖,酒意顿时去了大半,沉默半晌才定下神来,道:“谢陛下挂心,国君一切顺遂。”
  “那便好。”燕稷笑笑。
  阿森木看着他,眼底藏着慌乱意味,却见上方帝王已经移开了视线,仿佛刚才问话单纯只是一时兴起所致,并没有别的意思,这才安心,重新坐了下去。
  将他的反应收入眼中,燕稷无声笑笑,又看一眼始终在边上低头沉默着的伯夏,眼底兴味一闪而过,慵懒靠了下去。
  这场宴会辰时开始,入夜才结束。
  众人都十分疲倦,互相搀扶着起身,躬身站在两侧。
  燕稷滴酒未沾,最是清明,眼中朦胧潋滟之色要却比众人都甚几分,干脆也就装醉由谢闻灼扶着站起,低头靠在他身上散了宴会,慢慢朝外面走去。
  二狗子抖着耳朵慢悠悠跟在他腿边,快到殿边时,突然转头从喉间发出一声带着威胁的吼声,众人一惊,看过去,赤方一众低头站在那边,神色也带着惊愕。
  燕稷摸摸二狗子的头将它安抚下来,似笑非笑看向阿森木:“来使,发生了什么?”
  阿森木茫然愣了一会儿,反应过来后躬身:“陛下,许是因为苍擎从前为我们所困,心中还未忘,所以……”
  话还没说完,二狗子仰起头又是一声怒吼。
  阿森木受惊后退一步,一时间也不知道究竟该说什么,低下头去。
  燕稷倒是没难为他,起身摆摆手,出了殿,唇角的慵懒笑意在转身的瞬间便散了去,嘴唇紧紧抿着,眼眸深处尽是晦暗。
  燕稷心中清楚二狗子为什么会突然发怒。
  方才他在它嘶吼的时候回头,无意间瞥到了伯夏低头前看过来的最后一眼。
  死气沉沉,绝望阴冷,赤红颜色沉淀在墨色深处,如同最阴暗地带的沼泽,底下沉满腐肉和枯骨,一点点挣扎上来,便是如何都无法抑制下去的恨意。
  带着同归于尽决心的——
  那么疯狂的恨意。
  ……
  直到回了宣景殿,沐浴上榻,燕稷依旧在想伯夏最后一眼的眼神。
  那样的眼神燕稷并不陌生,从前他在宣景殿大火和雪夜鸩酒后重归之时,曾无数次在镜子中见到过相同的眼神,每逢想起云木止和燕周,还有合眼前的痛苦,就越发浓到化不开。
  登基提早半年。
  性子比之从前太过沉淀。
  口中所言是他上一世的模样。
  再加着那双怨恨赤红的眼睛。
  ……
  也就是,云木止也重生了?
  燕稷摩挲佛珠的手指一顿,低头沉思许久,突然低声笑了起来。
  之前他初闻云木止提前登基消息时,曾为其所扰,茫然迷乱,如今知晓了变数的缘由,即便心里清楚之后的路或许会难走一些,也觉着安心。
  他从来不畏前路荆棘,却害怕那种茫然无措,整条路看不到尽头的感觉。
  而且,云木止之前在他重生的几世都没重生过,只有现在不一样,说不定自己结束重生的关键就在这里?
  无论是不是,有一个目标,燕稷都觉着欢喜。
  这么想着,他眉头放缓,眼角笑意浓郁几分,泪痣更加明媚。
  谢闻灼一直在边上注意着他的表情,见他放松下来,微微一笑:“陛下在想什么?”
  燕稷下意识答道:“云木止。”
  话音落下,便看着谢闻灼眼睛稍稍眯起,明明什么都没说,但看过来的眼神就是让燕稷莫名有种自己精神出轨的感觉。
  也是可怕。
  燕稷摸摸鼻子:“千秋宴散去后赤方动向如何?”
  “回了客栈,已经准备了行李,想着是明天一早便要回去。”谢闻灼道:“伯夏也是一样,没有四处走动。”
  “……王府那边呢?”
  “亦是如此。”
  这就奇怪了。
  燕稷摸摸下巴,那云木止费尽心思过来的目的是什么?
  难不成就是为了用眼神杀看他一眼,顺便试探一番自己是否也是重生?
  那就有意思了。
  燕稷眯着眼睛笑起来,云木止熟悉的是从前习惯面无表情的自己,如今耳闻和亲眼见到的却是喜欢笑着气人的他,内心会有多纠结,想想都很期待。
  至于这场杀戮最后的赢家是谁,燕稷并不是很担心。
  没有人会比他更了解云木止如今的心情,被仇恨愤怒和疯狂充斥的心确实能让他坚韧,但同时也会让他逼着自己走向一条死胡同。
  就像从前的他,先是没有顾忌燕周,后虽然荣华加身,但那样的阴沉性子让他在权谋路上走得更艰难的同时,还剥夺了许多东西。
  他过得一点都不好。
  一人还在仇恨中挣扎,一人却已在绝望之后涅槃,如何看也没有输的道理。
  更何况他还重生了这么多次。
  燕稷嘴角的狡黠忍不住更甚几分。
  看着他小狐狸模样似的笑,谢闻灼眼底蕴起笑意,伸手将边上的粥碗拿了过来,试一试温度正好,递过去:“陛下。”
  是补身子的药粥。
  燕稷总觉着这粥入口一股怪味,对此很是抗拒:“这粥苦味太重。”
  谢闻灼也不动,微笑着说一句:“与郑太医的药方子相比,哪个更苦?”
  燕稷抬眼看他,后者神情坦然对上他的眼睛,片刻,燕稷别过头,沉默着将粥碗接过来,皱着眉头喝完,把碗重重放了回去。
  谢闻灼好脾气笑笑:“陛下可是要歇息了么?”
  “不急。”燕稷道:“之前对邵和说让他在宴会结束后将傅相和贺将军的贺礼取来……取来了么?”
  谢闻灼颔首,转身从后面的柜子里将两个锦盒放到他眼前,燕稷拆开,傅知怀先前答应着不送桃花酒,不想今年依旧如此,只是在酒的边上多了一块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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