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侠义风月传-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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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什么好可惜的,我说了,人各有命。一年很快就过去,许玉郎临走前,那小子已经把我给的书读完了大半,也算是没有辜负我一番心意。我告诉他,要想换个活法就不妨去考个功名,像这样做人家的跟屁虫,一辈子就当真再无出头之日了。他听了觉得有理,立即向许玉郎求去,没想到那姓许的冷笑一声,说要走可以,先拿钱来,交了钱才能还他自由身,说完还拿出一张卖身契,上面明明白白写着:身价一百两纹银。”

“他不是同门托孤的么,怎么还有卖身契?”

“我也很是吃惊,但转念一想便明白了,一定是姓许的欺负这小子的父母不识字,蒙骗人签下的契约。不然区区一个孩子哪能有这样的身价,这摆明了是坑人,想绑住他一辈子。”

“这孩子肯定没有一百两积蓄,那怎么办?”

裴秀卿轻松笑笑:“他没有,有人有啊。”

“你替他垫了这一百两?”

裴秀卿:“你也太高看我了,当时我学了一年音律,没有多少时间接客,哪里能存下这么多银子。只不过我那儿的老鸨够仗义,让我又借了一百两,我借花献佛,便做了这个顺水人情。”

“可是你又平白背上了一百两的债务。”

“五指山下压四百九十九年和五百年,有什么区别吗?”裴秀卿不以为然,“以我后来的身价,这一百两不过是一夜的缠头,但对这小子来说,却可能一步登天的青云梯。”

楚笑之追问:“那他后来果真考中了吗?”

裴秀卿低头,若有所思地笑道:“中了。”

“秀才?”

裴秀卿摇头。

“举人?”

依然摇头。

“难不成……”

“三元高中,金榜状元。”

楚笑之见他神情忽敛,似有微微怆然,这才反应过来:“难道那人就是……”

“没错。”裴秀卿怅然,“他就是杨云帆。”

14。
裴秀卿在门边,背手而立,极目远眺。眼光越过近处的院墙,不知落向何方。

楚笑之仍坐在桌边,望向他背影,忽然觉得陌生,感觉眼前之人与初识之时仿佛已大不一样。

裴秀卿转身,掸掸衣灰:“好了,该吃的也吃完了,就算不够我也没有了。您这便请回吧,赶紧的,麻溜的。”

楚笑之慌忙敛去了目光,提剑站起:“我陪你。”

裴秀卿一脸莫名其妙:“陪?陪什么?”

楚笑之蹙眉:“你要去救他,是不是?”

“啊,你说杨云帆?”裴秀卿歪歪脑袋,一脸浑不在意,“没错,这事他是有点冤枉。但我一不会武,二无权势,救是横竖救不了他的。”

“我可以帮你。”

“帮我?你要和我一起去蹲大狱么?”裴秀卿摇头,“我说,大英雄你怕是搞错了吧。这有人为我受了冤屈我的确不能不管。但我这是要去换人,又不是要去劫狱。我一个换他们两个就算是赚了,去两个?那不还是二对二打个平手,你到底会不会做生意啊?不成不成!”

楚笑之这才明白过来他的打算:“你是要去自首?”

“当然,既然他们抓杨云帆是为了向上面交代,那怎么交代不是交代?就算杨云帆朝中无人,他也好歹是一科状元吧,他丈人也好歹是一方富贾吧,要栽赃他怕是也没那么容易。换我去,无枝无叶没有牵扯,本来就是不干不净受人唾骂的,背了这口锅不正好?你瞧瞧,现在家里该走的都走了,一穷二白连饭都吃不上,到了牢里好歹还有口饭吃,正好省了这份工夫。反正都是吃糠咽菜的命,能差到哪里去?”

“你以为他们会留你活路?”

裴秀卿微微一怔,随即讪笑:“不活也好,活着未必有多痛快。一刀下去,身首异处,尘归尘,土归土,十八年后,又是一条……”

“不可!”楚笑之听不下去,一把握住了他手腕。

裴秀卿被唬了一跳:“要死,你疯啦!要是震聋了我,化成鬼后听不见鬼差号令,下辈子还怎么投胎?”

楚笑之哪里有心思与他玩笑,一手紧抓住他手不放,一手飞快点了他穴道,将人拦腰一抱就扛到了肩上!

“哎哎,你干什么!放我下来!你个疯子,土匪!你要干什么!”

“让你活!”

裴秀卿只觉得世界瞬间颠倒,霎时间院中的花叶蔓草、绫罗软帐混杂着四处乱冒的金星劈头盖脸地糊了满眼。在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中,他感到自己像是被抱上了马,紧扣在某人怀中。骏马前蹄一扬,自己便随之飞窜出去,耳边风声萧萧,比任何一次都尖锐凌厉,像是昭示着那人心意已决,容不得任何人阻挠。

风驰电掣许久,视线所及景象几番变换,渐渐由喧嚣闹市转为青草离离。耳边蹄声放缓,裴秀卿意识到自己被抱下马来,迟来的难受也瞬时涌上,情急中他推开楚笑之,就地哇一声狂吐。

楚笑之见状并不避让,一面扶住了他,一面拿手轻拍他背脊。未几,裴秀卿便将腹中一切吐得干干净净,抬头嫌弃地甩开对方:“你以为把我拉来这鸟不拉屎的地方我就没有办法了么,告诉你,但凡我还有脚,爬也能爬回去!”

话音未落,裴秀卿就觉眼前有什么一晃,而后双腿忽然酸麻难当,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向后仰倒。

楚笑之收回点完穴的手,稳稳将他接住,淡道:“多谢告知。”

裴秀卿气疯:“你!你这太不要脸了吧!还说自己不是土匪,如此下作,跟那个西贝货有什么两样?!”

他们下马处正是在一座破庙前,楚笑之将裴秀卿打横一抱,轻松跨进了庙门。这庙荒废已久,他四下张望,总算寻了处还算干净的地方将人放下。

裴秀卿还待挣扎,一抬脚却感到全身发痛,难受得眼泪直涌。

楚笑之:“越动越酸,别动了。我点的穴,你挣不开的。”

裴秀卿立即放弃,一脸委屈巴巴:“有道是一夜那什么百日恩,好歹我们也算是有过肌肤之亲。我的本事应该也还算不错,我看你也不像是那么勉强,那个……求求你,念在这一夜的情分上,放我去吧,好不好?”

楚笑之本在周围收拾蛛网杂草,想为他腾出个干净的所在,闻言侧过身去,耳根竟然红了。

裴秀卿见状,以为方法奏效,立即顺杆向上猛爬:“呐,要是你觉得意犹未尽,想再重温一次也不是不行,反正我时日无多,就算多伺候你一次又有何妨。你看这天色也不早了,咱们速战速决,完了事我也还来得及回去……”

他话音未落,已被人一把揪起了领子。

“你要胡闹到什么时候!”

裴秀卿毫不避讳地怒视对方:“你觉得,我只是在胡闹?”

“不管你之前如何遭人辜负,后来既然有机会翻身,为何不赎身从良?现如今遭遇了变故,为什么只想着一心求死?世间道路千千万万,不去试试怎么知道不行?”

裴秀卿目光转冷:“你怎么知道我没试过?”

楚笑之见他神色骤冷,微微一怔,松了手。

“你有没有想过,死,对我来说或许是最好的归宿。”裴秀卿顺势滑坐到地上,脸上古井无波,“既然你冥顽不灵,非要追根究底,那我干脆就把后来的事都告诉你好了……”

楚笑之沉默地坐到他对面。

裴秀卿以眼神示意自己身上:“不先把我穴道解开?我还没那么不自量力,有你在,我跑不了。”

楚笑之依言为他解穴。

裴秀卿缓缓道来:“之前说到哪儿来着?哦,说到我从许玉郎那儿出师。是了,当时我凭借着一身技艺傲视群侪,很快就名震秦淮,风头无两。恰好不久后有位提督到此上任,虽然他是个武夫,却很喜欢附庸风雅,常常叫我的堂会。一来二去,这位大人就成了我的靠山。我那时总爱结交达官显贵,是还抱了一丝私心,想从他们口中打探吴允棠的消息,想知道他踩着我究竟爬了多高,飞了多远。我知道,这人心机重城府深,在官场一定混得如鱼得水。果不其然,过不了两年,便听说他要迎娶淮阳王的女儿,攀上高枝,当上货真价实的皇亲了。

他们的大婚在京师举办,听说万分隆重,可惜我远隔万里,没办法亲眼目睹。不过,他成亲之后带着妻子回来祭过一次祖,提督大人为了巴结淮阳王,还亲自设了厚宴款待,连我也被叫去奏乐助兴。那日我故意穿了往年同他交游时常穿的绿色衣衫,果然,吴允棠在宴席上看到我,脸色瞬时就变了,只不过他一向装相装惯了,强撑着一副假笑才终于没有让人看出来。

后来我弹曲,选的也是我们从前玩笑时所作的曲子,我见到他脸色变化精彩纷呈,心里也觉得万分痛快。提督大人问我,这首曲子似乎从未听过,是何人所作,叫什么名字。我答是自己少不更事时的戏作,名叫《错付》。只见吴允棠闻言眼色一闪,像中了蛊一样脸色青灰,大概是那副面具再也带不下去,终于慌忙称醉离席。

后来几日的招待,吴允棠都一概缺席。我听说他在这里的最后一日要去祭祖,当年他母亲下葬都是我帮忙操办的,自然知道他的去处。我早早在坟地前等他,没想到,他也似预料到我要来,没带任何随从,只身提了贡品香烛前来。

我知道他在防我,现身与他对质,亮出那支被我赎回来的玉笛,问他可还记得当年的一切,良心会不会觉得不安。我本以为没有外人在场,又是在他母亲坟前,但凡他有一丁点悔意,这时也没有必要隐藏。可你猜他怎么说?”

楚笑之犹豫:“难道他……根本不后悔?”

裴秀卿大笑起来:“岂止不后悔,他直直看着我,眼中竟满是憎恨。他说他原本没想过要把真相说出来,既然我苦苦追问,不妨告诉我,这一切都是我命里欠他,我应该还的。”

楚笑之:“你怎么会欠他?”

15。
“别急,当初我听了这话,比你更奇怪。他不等我追问,便拿了那支他母亲传给他的玉笛出来,问我他的笛子和我的笛子有什么不同。我不明白他想暗示什么,草草看了一眼,说制笛玉质都很普通,两支都是市井寻常之物,没什么特别之处。他冷笑一声,调转笛子给我看其中一端,我这才发现两支笛子的笛身内圈竟都有刻字。我娘传给我玉笛许多年,说这是我爹留下唯一的遗物,我却从未想过里面竟还有这样的玄机。吴允棠又问,你不看看里面是什么字?我拿起两支笛子细看,发现两者刻字也是一模一样。我追问他怎么回事,其实当时心中已经有了猜测,只是头绪纷乱不敢承认。直到他一字一句亲自回答了,我才不得不相信:他那支玉笛也是他爹的遗物。”

楚笑之闻言也大吃一惊:“你们是……你们是……”

“他说,我们是同父异母的亲兄弟。”裴秀卿语调平静,仿佛所有的苦涩都已被岁月冲淡,再惊天的骇浪也不能在他脸上勾勒起一丝波澜。

楚笑之深呼吸一口,从吃惊中缓过来:“即便,即便如此……那他又为何要害你?”

裴秀卿耸肩一笑:“因为我也是害得他家破人亡的元凶。”

楚笑之恍然:“你父亲,是先有妻室,后遇到你母亲?”

裴秀卿点头:“我娘只告诉过我,与我爹在秦淮相遇,想必她也不知道对方另有家室。后来她生下了我,又资助我父亲上京赶考。但我父亲不但没有回头再理睬他的糟糠妻,也没有再来看一眼我母亲。听说吴允棠母子曾经上京寻他,反而被他府中的下人打了出来。于是吴允棠回乡后痛下决心,悬梁刺股,发奋读书,他要考功名也是为了有朝一日可以与他父亲平起平坐,让他再也无法否认自己母子的存在,让他为过去的错误后悔。怎料后来我俩相遇,有了那一段孽缘,而意外中他看见了我家中玉笛,得知我二人乃是兄弟,这才……”

楚笑之:“那他初时并不是有心骗你,是因为后来得知真相,这才变了心思……”

“你以为他害我,只是因为恨我母子夺走了他父亲的心么?”裴秀卿冷笑,“其实我母子的境遇未必比他们好多少,要说恨那个负心人,我们也并不比他们少。况且我待他……远胜过任何兄弟,就算上一辈有什么恩怨,与我有什么干系?因此说我欠他,我是无论如何都不服气,也不相信的。于是我在他母亲坟前逼问他,当初背叛是不是只有这一个原因。我让他以他母亲赌咒发誓,对我没有其他隐瞒。”

“你觉得还有隐情?”

“即便这人再如何阴险,他对母亲还是至孝的。我知道,在母亲坟前他必不会撒谎。果然,他犹豫了片刻便说了实话。他说,当初与我朝夕相处,每天一同读书,时日越长便越发察觉我们之间的差距。他知道如果我们同期应考,他必然会败北,只要有我在一天,状元头衔对他就是痴心妄想。而他自懂事以来,唯一的目标,就是考取状元让他爹后悔。”

“所以他就设计扫除障碍?那也太过无耻!把一己之私推脱成老天不公,还说什么是别人欠他,根本是强词夺理!这样的人,即便没有血缘纠葛,终究也会想法子来毒害你。在他心里,根本只有他自己,从没有别人。”

裴秀卿看他恼怒,倒有一丝欣慰:“呵,你倒比我看的明白。不错,什么兄弟,什么父母,只不过是借口而已。我听他说了所有前因后果,真觉得世事荒唐,说不出的好笑。我告诉他,最后这句恐怕才是他的真心话,他要害我归根结底是因为嫉妒,兄弟不兄弟根本无关紧要。即便不是兄弟,他也会找其他理由。只不过事有巧合,他看见了那支玉笛,便趁机以此大做文章罢了。”

“这说法,他想必不肯承认。”

“他当然不承认,不过我也无所谓了。只是他想拿我娘与他母子的恩怨当做借口,如今却也是做不到了——因为有一件事,他还不知道。”

楚笑之好奇:“怎么说?”

“在我娘去世后我才知道,其实她跟那个男人生的那个孩子,早在出生后不久就已经夭折,我不过是她抱回来顶替那个夭儿的。我跟吴允棠根本不是什么同父异母的兄弟,我既不姓吴,也不姓裴,我连自己的亲生爹娘是谁都不知道,更不知道自己有没有手足。”

楚笑之这才明白他面上神情为何又讽刺又黯然。老天爷就像是存心戏弄人一般,随随便便就能把一个人轻易推下悬崖,但那些被冤枉的被错杀的,却永远都没有办法为自己平反。

楚笑之:“后来呢?”

“什么后来?”

“既然你已经问清当年受害的原由,那也不必再苦等蹉跎,总该为自己着想,早日跳出火坑才对。”

“在你心中,世上事都是这样简单吗?”裴秀卿摇摇头,动身准备朝外走,“故事已经说完了,劳烦尊驾也挪挪脚。天色不早,我再不动身,恐怕真的只能给那两人收尸了。”

楚笑之往他面前一站,挡住去路:“如果我说,我有办法呢?”

“你?”裴秀卿终是控制不住露出一丝哂笑,“你知道后来我是怎么被发配到边关的军营的么?”

楚笑之摇头。

“我与那吴允棠对质后没多久,他启程回京,又过了半个多月,我投靠的那位提督大人便获罪抄家啦。提督府上下两百余口,发配的发配,入狱的入狱,连我这一只无足轻重的蝼蚁都不能幸免。与那圣旨一同来的,还有一位从京城派来负责查抄的钦差大臣,你猜猜,他是谁?”

“吴允棠?”

裴秀卿笑:“呵,总算你还有几分明白。是啊,人家现在是淮阳王跟前的红人,回乡省亲的时候发现了提督大人横行乡里为祸一方,所以回京后秉公行事,直言无私,参了贪官一本。这下他抄没一方封疆,抄得家财万贯,奇珍无数,更是为皇上立了一个大功,等再回到京城,又会更加受到上头的重用。我这才明白过来,自他跃了龙门之后,我与他便有了云泥之别,别说什么扳倒他,恐怕我这一生都要被压在五指山下,再也没有翻身之日了。”

见楚笑之没有让路的意思,裴秀卿眼神愈发坚决:“即便后来我费尽千辛万苦从边疆逃回,但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且杨云帆又投身在朝中,处处受人制约。即便我想自救,别人又是否给过我机会,放我一条生路?既然如此,为何不早早结束,免得再留在世间受人折辱?”

“非也!”

裴秀卿蹙眉:“什么意思?”

只听庙外晴空中传来一声啸响,打断二人对话。楚笑之回头,以手结环放在唇边,也回了一声又尖又响的唿哨,远处哨声回应,二者几番来回,似在遥相对答。

裴秀卿正疑惑不定,只见楚笑之回头,脸上神情已变。那成竹在胸的神态裴秀卿前夜曾依稀见过,如今在日光映衬下,更显得眼前人风姿焕然,英气勃发。

楚笑之昂首上扬,远眺青天,眼中睥睨万物,傲气非凡:“既然是天要压你,为何不索性翻了这天?”

裴秀卿的眼睛慢慢瞪大起来:“你是……你是说?”

楚笑之撇嘴一笑:“造反。”


16。
“我知道,世事万千难求处处公允,正因如此,顺应天命才是这天底下最大的谎言!难道人打一生下来就分定了贵贱,有的一世趾高气扬对人生杀予夺,有的就要甘心忍辱受尽欺压?为何受了委屈的必须自认倒霉,稍作反抗就要活该挨打?呵,我命由我,生死应在我手,这条命,要是自己不争,还有谁能帮你争?”

裴秀卿听得哑口无言,只是发觉自己一对上面前的目光,便被紧紧吸住再移不开眼。

错杂的马蹄声如同浪涛由远及近,裴秀卿以为那是耳间的嗡鸣,是因为方才所闻太过振聋发聩而产生的幻觉,直到……他看见楚笑之的眼神中展露出笑意,自信勃发,如同带着光芒。

“当你不敢的时候,自然什么都不会发生。”他的语声混杂在马蹄声中,清晰如故,“但只消踏出这一步,一切便都有可能。”

他伸手向他。裴秀卿如同魔怔一般,盯着对方的双眼,右手鬼使神差地搭上了那手掌。

楚笑之牵他走出庙门,二人并肩眺望那滚滚烟尘中隐现的人马。

卷云一般的奔马在领头者的呼啸下刹停,马儿矫健神骏,马上人更是高大壮硕。众人齐齐下马,齐齐行礼,端的训练有素,整齐划一。

为首一人声如洪钟:“禀当家,昨夜飞鸽一到属下立即点将,现先锋五十人已到,听从当家调遣!”

楚笑之一一扫视过众人,最后拍拍为首之人肩膀:“起来吧,王犇,一路辛苦。”

那叫王犇的汉子神色坚毅,起身后瞥见了楚笑之身旁的裴秀卿,亦是不理不问,不为所动。倒是裴秀卿觉着他目光如刺,虽然面无表情目不斜视,眼角的一道余光却扎得自己生疼。

楚笑之:“此次虽事出紧急,也不算全在计划之外。江北总兵现就在这春水镇上,身旁守备不多,我速领五十人突袭行刺,取其人头。你到十里外等信,如若事成,立即回去调兵直捣江北大营,烧其粮草,趁势拿下扬州。如若事败,就通知兄弟们再后撤十里退到曲水江后,筑好工事,预防江北来袭!可听清楚了?”

王犇垂手抱拳:“领命!”

裴秀卿到此才明白楚笑之的意图:“原来你的计划是去行刺?”

楚笑之点头:“援军已到,谅他插翅难飞。”

“这几十个人……就是全部援军?!”

“五十已经太多,信中只命点将三十。”楚笑之转头看王犇,眼带责备。

“属下见信上沾血,就猜您是否负伤,多带人来,也是以防万一。”王犇抬头,忧虑地瞟向楚笑之肩头。

“区区小伤而已,要是只我一人,凭那些废物的本事,还未必能沾我身。”

裴秀卿心虚:“是我连累了你,我看……这事还是从长计议,千万不要冲动。”

“非也,此乃天赐良机。没有你,知府不会去借兵,总兵更不会贸然离营。”楚笑之宽慰他似的侧肩动了动,表情一派轻松,“说起来,还得多谢你歪打正着,助我们一网成擒。”

裴秀卿分明看见他的伤口又开始在渗血,皱眉:“别动了。”

“不疼。”楚笑之索性抡起胳膊来,似要以行动证明自己所言非虚。

裴秀卿眉头更紧:“不疼也……别动了。”

“好。”楚笑之答应着,顺手将裴秀卿交给王犇,“此人与你同行,记住,无论刺杀成败,务必将他安全送至大营,少一根汗毛我唯你是问!”

王犇抱拳:“属下明白!”

裴秀卿惊觉:“你要赶我走?”

“放心,那两人我必定毫发无损地给你带回来,我楚笑之以性命保证,如有违背天打雷劈。”

“我不是怕……”裴秀卿急,“你也别发这样的毒誓,不论为了谁。我是说,你的通缉令早就已经街知巷闻,现在镇上处处戒严,你方才不是没见到过。好好的街上忽然杀出这几十号人,难保不引人注意。要是这样大摇大摆地冲进去,你们,你们怕是到不了府衙就要身首异处了!”

楚笑之但笑不语。

裴秀卿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你傻盯着我做什么,我是担心你非但救不出杨云帆和阿青,还……”

“还白白搭上自己的一条命?”楚笑之好整以暇,“你怕我会死么?”

裴秀卿:“我怕连累他们两条命和……后面这几十条命!”

楚笑之并不拆穿他,淡淡应道:“哦。”转头扬声:“兄弟们!有人小瞧咱们了!”

那五十个大汉齐齐抽刀,朝虚空中奋力一斩,同时发一声吼。裴秀卿只觉得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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