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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山记-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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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阐感觉自己仿佛被施了咒般,他说不出一个字,甚至连手指都动不了,他只能眼睁睁看着白帝,看着他嘴角带上了一丝苦笑,缓缓而道:“但这几千年来我也参透了许多,巨灵既然这样做,必然有他的道理。我纵是神仙,也该知道这世间自有天道,正所谓有可为,有可不为。开天劈地这种事,只有巨灵神力能做到,若换成我,结局纵然也是灰飞烟灭,但未必能解的了此劫,还白白赔上一身修为,孰轻孰重?”

“如今换做是你,”白帝定睛望着李阐,眼里写满了他读不懂的情绪,“你问我为什么要救你,因为你……”

霎时间乌云四合狂风骤起,天色瞬间变得昏暗无比,李阐周身被呼啸的狂风猛地裹住,几乎要将他掀下崖底,李阐勉力扶住身后的山石,伸手去拽那一步之遥的神仙。忽而一道惊雷劈开了西边的天空,巨大的火花在打在西峰顶上,耳边尽是轰隆隆的巨响,在这样的时刻,他几乎没有听清对面的神仙口中所说的最后几个字。

但似乎他又无比清晰的听见了。

第二道闪电紧接着劈了下来,空气中顿时充满了一股焦糊气味,李阐第一把抓了空,仓皇之间回头,只见身后不远处一颗古松正在熊熊燃烧。白帝脸色骤变,朝空中厉喝一声,“少华!”

眼前白光一闪,两人容身的石台侧多了个人,朝白帝拱手而立。

白帝一步上前,将李阐猛地朝后推了一把,撞在了那从天而降的人身上。他声音里的急躁掩饰不住,朝少华喊了一声带他走!飞身而起。天色已经几乎全黑,又是一道巨光闪过,暴雨转瞬而至,在这疾风骤雨中,少风巨大的龙尾堪堪擦着李阐的鼻尖扫过。

身侧那人拽着李阐的手腕便跳下了悬崖。

仙掌峰的轮廓在眼前一闪而过,耳边炸雷成响彻云霄,雨淋的他根本睁不开眼,在下坠了一瞬又猛地往上一升,李阐这才稳住身形,整个人似乎被什么东西软绵绵的托起,片刻后便觉得自己踩上了实地。

一落地他便觉得风势小了许多,睁眼后发现自己正站在一条窄窄的石道上,一面是崖壁,一面是深渊,而前面不远处似乎有条石缝,隐隐透出些光亮来。

那石道狭窄,仅能容一人侧身而过,李阐放心不下,几欲回身去找白帝,但那少华却死死封住他的退路,李阐这才发现他身着金甲,竟是个武将打扮。

少华见他不愿前行,二话不说就拔剑相逼,李阐终是一步步挪进那石缝之中。

石缝入口虽窄,里面却别有洞天,斜上方狭窄的裂隙透下来些阴沉的天光。少华施了个决将洞口封住,才收了剑朝石洞深处走,不一会怀里抱着一大捆干柴出来,随意在洞中堆做一处,手指尖火光一闪,那堆柴便烧了起来。
李阐默默看他做这一切,最后才在喉咙深处滾出两个字,多谢。        

少华看他一眼,低垂眉目摇了摇头。开口道,“刚才那一场并非凡间寻常风雨,我的仙力不管用,你自己将衣服烤干罢。”

李阐脱了外袍,只穿中衣坐在火堆旁,头顶上雷声未减,他放心不下白帝,时不时要朝门口看一眼。带他进来的仙人坐在一旁的石床上闭目调息,李阐看了看他头顶的金冠与甲胄,突然想起来这是何方神圣。

如果他没有猜错,眼前的应该就是传说中的西岳神帐下副将,少华神君。

李阐仔细看着他的神色,小心的问,“帝君他是……出了何事?”

少华缓缓睁开眼睛,还未开口,一声笑从石洞口传来,“果然你在我这躲雨,我说这天雷劈的蹊跷,把西峰顶都能……”话音未落已经走了近前,一眼看见李阐反倒愣住了,迟疑的说完的后面几个字:“劈……开……”

李阐一见来人是陈图南,便顾不得那许多,扑过去攥住他的袍子,又惊又怒,急急问道:“什么天雷!为何会有天雷?!!”

陈图南歪头看了看他,又转头看了一眼少华,反倒是干笑了几声,“为何?”他冷冷盯着李阐道,“你既然已经猜到,又何必问我?还是说你不信?”他摇了摇头,叹道:“总不能让我再说一次,因为你……”

“陈抟!”一旁的少华突然暴起,一道罡风刮过,面前火堆几被扑灭,李阐再看时,少华手中那柄剑,正搭在陈图南颈侧,厉声道“你敢!”

陈图南捏指在少华剑身上一弹,那一声似有金石之响,“我有何不敢?”他脸上笑意宛然。“少华君,这人间之事,说到底你哪有我了解呢?”

少华狠狠的盯着面前的陈图南,突然将剑一撤,提气欲走,被陈图南眼疾手快一把攥住了持剑的手腕。陈图南冷声道:“你去又有何用?该是他受的,你能顶的了?。”

少华愤然道:“顶不了又如何?我不信……”他话没说完,门口的仙障突然发出咚的一声巨响,原是李阐趁乱要冲出洞去,被仙障所阻,整个人撞的暂时昏了过去。

陈图南摇了摇头,指着地上的李阐对少华道:“你这动不动就拔剑的毛病也该改改了……罢了,先把他抬到石床上去。”

少华恍若未曾听见,仍是执拗的站在原地,趁陈图南回身探看李阐情况的当口,一闪身便不见了踪影。





8)

李阐只觉得自己昏过去短短一瞬,他醒来时发现自己依然躺在地上,洞外已是云开雨散,天地复晴。陈图南背对着他站在洞口,仰头望着面前西峰直插入天的万仞绝壁,听见响动回头来看,见李阐已自己从地上坐了起来,正怔忪的看着洞外的天空。

李阐刚才那一下撞的极狠,此刻虽然醒来,头还是晕的。他从地上爬起来,扶着石壁踉跄的走到陈抟身边,惨白的脸上写满焦急的神色。

陈图南看着他的样子,到底有些不忍,从袖中掏出一粒丹丸递过去要李阐吃下,见他多少缓过来了一口气,才收了洞口仙障,对李阐道:“你与我同去看看也罢,只一点,少华那个石头脑袋护主又易怒,你切记不要再惹他了。”

此刻李阐满心里都是白帝安危,哪顾得上这许多,胡乱点了点头跟着陈抟朝外走,两人顺着山路逶迤而行,爬过绝壁上阔不盈尺的栈道,竟是从后山绕道了西峰顶。

西峰顶上的那块白色巨大岩体此刻自上而下裂开了一条楔形罅隙,焦痕尤在,李阐照着陈抟的样子将手也贴上了石壁,只觉得尚有余温,陈抟便又叹了叹。李阐第一次亲眼看见这天雷之威,恍然间还有些难以置信,不由得出声追问那陈抟一直未答的问题,“这天雷究竟为何事而来?”

“为何事?” 闻言回头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又抬头看了看青天白日,才说:“帝君泄漏天机,天雷以示惩戒而已。”

李阐闻言又是一震,刚才白帝推他走时的神情,绝对不是‘而已’那么简单。那“泄露天机”四个字,对李阐而言,无疑是字字诛心。

此时日头尚未坠入云海之下,似乎整个天地都笼在一片金光中。李阐跟着陈图南一步步从西峰朝下行去,步履愈加沉重。行至镇岳宫的石洞前时,竟有些踟蹰。

陈图南似乎看穿他心中所想,并未出声催促,一撩袍角进洞去了,留李阐一人在外犹豫许久,终是跟了进去。

从斜上方洞里透下来的光线恰好投在石床前,少华神君收了金甲,一身素袍,形容看上去有些狼狈,与陈图南一坐一站,皆是面沉如水的样子。李阐朝前走了几步,才发现躺在石床上的白帝双目紧闭,苍白的脸上看起来毫无生气。

他这才觉得一股钝痛,从心头蔓延开至四肢百骸。却又不肯相信,想要将眼前的两人问上一问,一开口声音都是飘的。

少华转身看了他一眼,面有怒意,终是未说一字,只摇了摇头。李阐当真慌了,猛地扑至床前握住了白帝右手,将陈图南挤的一个踉跄。

只是那手冰凉的早已如同他身下的石床一般。李阐无助的回望,少华面色郁郁,陈图南反倒揉着肩笑了。

“你可是有办法!”李阐也顾不那许多,转身就来扯陈图南的袍袖,陈图南并未避让,但笑不语。

好在是少华终于开口,“陈抟,且将实情告诉他罢了。”

陈图南拂开李阐,在石桌前径自坐下,从袍袖里捞出个酒壶,喝了一口才道, “也罢,左右是闲来无事,说说话总比干坐着强……”他笑了笑,转脸看向李阐,道:“这天雷虽然厉害的紧,但以君上的修为,仙根断不会因为这惩戒有所闪失,不过……”陈图南欲言又止,目光在李阐面上停顿片刻,才错开眼接着说,“不过若是君上先是仙力有损,后又犯天条,弄成这样也不奇怪……”

李阐耳里刚听见‘仙力有损’四个字面上就是一烧,以至于并没注意到陈图南后面的话,再一定神,只听他又说:“不过君上乃天地间龙脉所孕,只要找一处龙气蕴藏之所,安心静养,仙根总是无大碍的。”

李阐听到这里,一颗悬着的心才终于有处安放,止不住的要道一句万幸。哪知陈图南又说,你莫要在心中打什么长安城内含元殿紫宸宫的主意,龙气太盛反而容易相冲,倒不如你那潜龙府邸来的温和。

李阐被他点破,脸上一窘,喃喃道:“在我府中自然更好,但这潜龙一说……”他见陈图南似有不郁,忙又加上一句,“我并非不愿,若是能救,皇兄的寝殿我也是敢闯上一闯的,我只是怕……”

只是怕天意难测,须臾而变。他李阐如今只是从长安城中逃出来的落魄王爷,惶惶如丧家犬。登上皇位于他来说,无疑痴人说梦。

陈抟仿佛看穿他心中所想,脸色稍缓,转头去看少华。少华与他对视一眼,反又扭头去看石床上的白帝,再转过来时似是终于下定了决心一般,冲陈抟点了点头。

陈抟这才说,我且问你,可曾听过光武帝的旧事?

刘秀?李阐犹疑的看着他,缓缓摇了摇头,问:“是何旧事?”

陈抟捻须沉吟道,自然是同君上有关的旧事。





陈图南说:“你算不得最落魄的,且和刘秀比比又如何?”

“王莽末年,刘秀在南阳郡起兵之时,不过一介布衣,更不要说他自小父母双亡,家中并无任何势力可以倚靠,打仗甚至要骑牛上阵。”讲到此处,陈图南兀自笑了笑,摇头接着说:“一路打到宛城附近,遭到莽军伏击,刘氏宗亲数十人皆死于阵中,刘秀不得以只身西逃,过雒水进秦岭,最后藏身在少华山中,若不是帝君命少华一路护持,他早都被王莽杀了,哪有后面那二百年中兴……”

李阐双眉紧蹙,似是若有所思,陈图南接着道:“那刘秀的儿子也算是个懂事的,给在山上修了座庙感谢帝君庇护之恩,不过帝君素来不喜听和尚念经,所以也不爱他家的香火,你以后若是要盖,切记不要盖和尚庙了记得吗?”

李阐点了点头,转身看向石床上的人,又心事重重的转回来,说:“自然盖什么都随他心意……”犹豫了一下,还是问:“帝君他……为何要救刘秀?”

陈图南看着他笑了笑,刚要说话,就听一旁一直沉默的少华突然开口道:“自然是为了这天下正道。”

陈图南抽出拂尘握在手心,缓缓点了点头,对李阐叹道:“你也上山这么久了,还不懂他吗?帝君是龙气所生,主天下兴亡,他虽是个高高在上的神仙,却最心软,见不得人间战火百姓流离,再说了,他救你们李家还少吗?”

你们李家,这四个字一出,旁边的少华脸色急变,喝了一声:“陈抟!”眼看又要拔剑,陈图南笑着回望于他,道:“你也莫要太紧张了,我知道帝君叮嘱过你什么,不过事已至此,瞒着他又有何用?索性今日把话说开了,省的他一天到晚寻死觅活的。”

李阐听见寻死觅活这四个字,面上一烧,他此刻五内如焚,哪还还顾得上自己?好在是陈图南并未再看他,只是看着洞顶的石窗,喃喃道:“李家人没一个好东西啊……”

此言一出,刚收了剑的少华君脸色又不太好了,冷笑道,“你这一句把君上也拐着弯骂进去了,李家纵然有错,那君上岂不是罪无可赦?”陈图南半晌不言,过了一会才幽幽的说:“少华君,你还不知道我吗?我还不是替君上不值?”

那两人一来一去如同打哑谜,听得李阐如坠五里雾中,不过他内心隐隐的觉得,他们所说的话,必将涉及前朝秘辛,或许连他李阐,都闻所未闻。

陈图南是从《桃李章》讲起的。

“桃李子,得天下。皇后绕扬州,婉转花园里。勿浪语,谁道许。”大业十年,这首在洛阳街头出现的歌谣迅速传遍朝野,上至天子,下至贩夫走卒,人人都道,李氏将为天下之主。

“这谶言便是君上的主意,他手握龙脉兴衰,虽知天命,但事在人为,纵然是他也无法越俎代庖替你李唐一族取这天下,这首歌谣,算是提个醒罢了。”

“可这世人多愚昧冥顽,要我说君上所言太直白不过,而‘桃’通‘陶’,尧帝初封于陶地,后迁徙于唐,唐便是陶,陶便是唐,你李家先祖皇帝曾受封唐国公,还要如何明说?“

李阐一时有些恍惚,万万没想到那些记载于史官笔端的故事背后,会有如此隐情。陈图南看着他的表情,笑了笑,道,这才是刚开始。

“我们君上是个死心眼,要我说我们修道得仙,无非就是为了不问人间烦恼,自由逍遥,偏偏他……”

“他第一次提点李家还要更早些,”少华道,“大业元年。”

这几个字一入耳,李阐突然明白少华所指何事了。

如果说《桃李章》是一段散落在史书中的无头公案,而大业十年发生的那件事,却是李家人人皆知的‘秘密’。

太宗皇帝皇帝幼年时,某日与太祖出门同游,在路上偶遇一白衣相士。此人对太祖说,他怀中的小儿贵不可言,“龙凤之姿,天日无表,年将二十必能济世安民。”太祖大喜,欲以重金相筹,谁知那道士竟转眼消失无踪。

如今看来,必然是遇仙了。而那着白衣的相士,不必想便知是谁。

“那武德四年……”李阐犹疑的问。

陈图然接着说,“那次是我点化了坐下一名弟子,提醒了你们太宗皇帝几句,当做天子之人,必要早做决断,与父兄争这天下。”

是了。李阐闭上眼睛想,那就说的通了。

五年之后,玄武门。兄弟相残,天下易主。而李家子孙的命运似乎在这一日之后便附上了某种无法开解的诅咒,同室操戈,兄弟相残,煮豆燃豆萁,二摘三摘尤尚可,四摘抱蔓归,一切的源头,都是从玄武门之变的那个清晨开始的。

李阐只觉得自己的一颗心,即悲凉,又无可奈何。他似乎有些许明白了白帝的道理,但又有更多的不明白,如梗在喉。白帝今日对他说的最后几个字,他不敢信,又不敢不信。若这就是天命,他宁愿不要。

陈图南像是看穿了他心中所想,与少华对视了一眼,换了副口气,道:“既如此,且让我为你卜上一卦,看看前路如何。”

李阐忙婉拒道,“切莫再卜,你们都是真仙,断然没有不准的道理,但说出来岂不是又犯天条……”

陈图南从怀里掏出一把石子,口中道,这有何妨,我不说,也就不算泄露天机……边说边将石子朝空中一洒,反手一挥袖袍,又尽数笼了去。哗啦一声铺在了石桌上。

陈抟的课起的前所未见,然而此刻李阐也知道不是好奇的时候,大气不敢出的紧紧盯着他的面色。

陈图南闭着眼,口中念念有词。片刻后才长叹了一声。睁眼之后却一把拂乱了桌上的石子。

“罢了……”他扭头看向石床上躺着的白帝,苦笑一声,“随你罢了。”

李阐不懂他所言何指,也怔怔的看向石床上躺着的人,陈图南起身掸了掸袍角,同李阐拱手而别。

李阐回过神来那两位神仙早已不见踪迹,他苦笑一声,朝白帝坐近了些。见他睡的毫无生气,心下沉沉的泛起一阵阵的难过。终于忍不住伸手替他取下了那顶太初冠。

黑色长发随即散开,李阐伸手去挽,却先碰到了他的脸,电光火石间心念闪动,李阐仿佛又一次被施了定身咒一般。然而只在须臾之间,他默默垂下眼,挪开了手。

他枯坐在白帝身侧,望着洞外的一角天空,似乎能看透这万层云海,直至长安。

终是要变天了。







第五卷 
少风

1)

三人从宁山寺下山时日头已经偏西,周北林上山的时候各种磨蹭,下山反倒是很积极,远远冲他俩撂下句:“山下等你们!”,撒开腿就跑了。

许钟倒是慢悠悠的走在后面,李阐看他一路嘴角带笑,不由得好奇问他:“你怎么这么高兴?刚才捡到宝了?”

许钟被他一问,居然神神秘秘看了过来,从兜里掏出块掌心大小的青砖碎块,递给李阐。

李阐拿在手里看了半天,确认是普通青砖而已,断茬处还有当年烧制的痕迹。他看了看许钟,随口问:“这难道是你在塔林里捡的?”

没想到许钟真的一本正经的点了点头,伸手又索要了回去,仔细塞回兜里才说,“我给周北林捡的。”

李阐哦了一声表示知道了,并没有说什么。许钟等了一会,见他不问,只好自己说:“他之前也送了我一块。”

李阐这才笑了笑,说:“你俩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爱好?”

许钟的表情看上去显然被这个‘乱七八糟’的评价伤害了,鼻子里重重出了口气,愤然道:“算了,跟你说了你也不懂。”话虽如此,他还是接着说,“那是因为有一年周北林过年出去玩,去了挺多地方的,回来的时候送给我了一块石头。”边说,许钟边把手机摸出来,像是要给他看照片,站定翻了好一会。

李阐只好也站住等他,等他把手机举到自己面前,上面是一块青黑色的石块,可以看出有一个显然是人工雕凿出来的棱角。

许钟说:“这可是端陵阙门后第一根华表上的一个角,被周北林捡到的。你想想,唐代的皇陵,一直到现在,这块石头都一千多年了。“

李阐本想说这天底下哪一块石头不是千万年的,但看许钟的表情,一脸的郑重其事,遂改口道:“那倒是真的很珍贵了。”

许钟偏头看了看他,点头道:“对啊,特别是我这种……”他话说了一半,将后面几个字咽了下去,叹了口气。转而眉头又舒展开来,笑道:“周北林跑这么快,肯定是因为他饿了。”

阳光斜斜的从山头后照过来,李阐逆光看过去,许钟整个人罩在金色的光线里,脸上的细小绒毛都清晰可见……他猛地回神,才意识到自己盯着人看的有些过久,匆忙的收回目光,尴尬的咳了一声,胡乱接了一句,“你还挺了解他的……”

本来是一句再平常不过的话,但不知道怎么一出口李阐就感到了些异样,让他的内心莫名的有些兵荒马乱,许钟显然也听出了他语气中的不同,转头看过来,李阐只能又找补了一句:“他也挺了解你……”

这句也还不如不说。李阐又咳嗽了两声,才找回镇定。

一旁许钟问:“你该不会是感冒了吧……谁让你刚才在车里睡觉的。”

李阐彻底不说话了。

两人沉默的往前走了一会,许钟才开口说:“我们是很好啊,毕竟认识那么久了,我喜欢他,他也喜欢我……”果然此话一出,李阐整个人僵了一下,等了一会才小心翼翼的看了他一眼,又飞快的挪开眼,做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许钟像是早都知道他的反应一般,立刻笑起来,胳膊肘怼怼他,说:“是那种很正常的喜欢,你懂吗?”

李阐又看看他,明白了许钟在玩什么把戏,心里定了神,又觉得好笑,沉声问他:“还有不正常的喜欢?”

许钟像是被他问住了,半天也没想好说什么,闷头朝前走了几步,突然站定手一挥,“我可是全真弟子,是出家人!”

李阐反问他:出家人还吃肉?

许钟被问的一愣,张口道:“我又不是和尚,我为什么不能吃肉?”说完才意识到李阐在打趣他,佯怒道:“我们不吃肉是因为穷!你见过哪个道士下山化斋的?哪像哪些和尚!”

李阐顺着他的话问:“你对和尚到底有什么深仇大恨?”

他本是随口一说,没想到许钟还真的认真思索了一会,最后却茫然的摇了摇头,说:“被你这么一问,我也发现了,我为什么那么不喜欢和尚?”

他边走边自言自语,道:“有时候我觉得他们念经很烦,有时候我又觉得他们管的太宽,比如刚才你看那庙,山崩震塌了,塌了就塌了吧,还非要重新建一个……你说你建就建吧,非要说什么‘以震邪祟’,这山里哪有什么邪祟!”

李阐看着他越说越激动的样子,只能跟着一路频频点头。这倒是助长了许钟的气焰,他接着说:“还把功劳都归到自己身上,如果真的因为镇山的原因,我全真派在这山上的洞府数都数不清,那也是我们的功劳!”他喘了口气,接着说:“再说了,这山一千年没有再塌过根本都不是因为这个!”

李阐问:“那因为什么?”

许钟得意的笑了笑,贴近他耳边,一个字一个字用气声说:“陈真人告诉我的,因为……山……神……离……位……”

离位?李阐反问道:“离位是什么?”

许钟垂下眼睛,轻描淡写的说,应该就是死了吧,这山也死了。

他轻飘飘的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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