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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山记-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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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长了副黑面孔,孔武有力,从墙头跳下来就直奔槐树下的草窠,竟将那只金钗一把抓起藏进怀中,才顺着墙溜了。

许钟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切,那壮汉走过他身侧的时候他还试图伸手拦上一把,然而却连对方一片衣角也碰不到,他这才想起来自己尚在槐树精的之中,遂停下了脚步。

再去看槐树精,他此刻正站在树下,表情不悲不喜,开口对许钟说:“你都看到了?”

许钟茫然的点了点头,他不明白槐树精一次次让他看的这些到底是什么意思,槐树精脸上的笑容渐渐隐去,他摊开自己的手掌,反复看了看,年轻的脸上混合着不解与迷茫。

“这世间至苦,不过情字一途。”

许钟云里雾里听不懂他是什么意思,只记得那只被捡走的金钗,追问道:“刚才跪在这里的两个姑娘,她们后来怎么样了?”

槐树精的表情淡淡的,“那两位女子,黄衣服的叫丽娘,紫衫的是艳娘,姐妹俩是崔府的小姐,来岳庙上香时偶遇了卢秀才,艳娘对卢秀才一见倾心,遗钗赠情,却没想到被一直尾随的歹人拾到,那人拾了艳娘金钗,半夜翻入崔府欲诱骗艳娘,被艳娘识破,那歹人情急之下将艳娘掐死了……”

许钟心头一震,只听槐树精接着说:“还有那痴心妄想的张生,他虽苦苦求我不得,竟写了状子递进官府,请求知县帮他上奏朝廷,赐他一官半职,好回乡迎娶新妇,被判了渎圣之罪,刺字发配岭南。”

“世人皆求我成全,岂不知我亦要人成全。”槐树精肃容整整衣衫,少年纤细,如美木秀于凡林,他俯身朝许钟深深一拜。

“求君上成全。”

许钟慌乱间后退一步,却不知被什么绊倒,整个人踉跄着朝后倒去,只觉得瞬间天地倒转,他慌乱间抓住了身侧的什么东西,定神后才发现是一根树枝。

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掉入了另一个幻觉里,身体已经不由自己控制,眼前是一片槐树林,‘他’手里拿着那根树枝,走走停停,看上去丝毫没有什么章法。蓦的回头,林间出现另一个人的身影,那人紫袍金冠,冲他粲然一笑。

许钟想努力认清这个人的样子,但他的脸似乎像隔着一层纱般云遮雾障,许钟耐心的等他走近,那人的脸慢慢从雾中浮现出来,一开始像是槐树精的样子,但慢慢的,却变成李阐。

陡然想到李阐,许钟心底一惊,像是有雷声滚过,天地瞬间变色,隐隐约约听见一个声音在耳边说:

太上忘情而并非无情。吾生于天地,得情而忘情,忘情而至公……





真的是万分艰难才能亲身登陆一次。因为一直上不来,都是让朋友代发的,有很多留言想回复,但是都没有机会,在这里说句抱歉。感谢你们,我这么懒还会来给我留言。

另外就是 这章更新里面的两个小故事都有出处,一个来自《清代文字狱档》,一个来自华剧碗碗腔《金琬钗》,有删改的部分,有兴趣的盆友可以搜来看下 比心




第七卷
春树
9)

许钟慌了神,扔下手中的树枝转身就跑,眼前的树林瞬间消失,夜幕重归,他发现自己仍在后院,面前是巨大的槐树,草丛中传来阵阵虫鸣,仿佛之前的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草坪里地灯的幽光能照亮角落里一小片草地,许钟盯着那片亮光定了定神,缓缓朝门口退。刚才的信息量大的他一时有些消化不了,非得安静的好好想想,哪知没走几步,背后突然伸过来一只手,死死扣住了他的肩头。

这一惊一吓让许钟差点惊叫出声,猛的回头去看,却是李阐,正一脸疑惑的看着他。

许钟的心都跳到了嗓子眼,空落落的掉了下去,竟生出些劫后余生的感慨来。他长出一口气,拍了拍李阐按在他肩头的那只手,声音中还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你怎么来……”

他话说完,李阐突然发力,将许钟狠狠的朝他身前一拽。

许钟毫无防备的被他这么一扯,整个人都扑进了李阐怀中。李阐随即紧紧抱住了他,这一切来的太快,尽管许钟心里警铃大振,但却像是被束住了手脚一般,他突然意识到自己竟然有些渴望这个怀抱。心里说不清是好感还是感激,亦或是什么别的东西,让他趁着此刻也伸出手,回抱住了李阐。

他双臂环抱上来的时候,李阐整个人似乎都抖了抖,许钟能感受到他急促而又压抑的呼吸声就在耳边,缓缓收紧了勒在许钟后背的双臂,许钟只觉得自己快要被他勒的断气,才意识到有些不对。

下一秒,李阐便放开了他,颤抖的手捧上了他的脸,不管不顾的压了过来。许钟大惊之下被亲了个正着,双唇甫一挨到,便先麻掉了半个身子,连推开他的力气都没了。

亦或是不想推开罢,许钟被自己突然冒出来的想法吓了一跳,晕晕乎乎的却又觉得无比自然,李阐的手劲大的不正常,卡住他面颊的两只拇指似是生有老茧,缓缓在他脸上摩挲。哪个吻也加深了,许钟被他推的连连后仰,直至靠上了身后的院墙。

那一刻似乎一切都不存在了,许钟那瞬间不知道从何处生出一股感慨,刚才槐树精还在说人间至苦不过情字一途,然而此时他心里是甜的,人生在世百年,如白驹过隙,却总有一刻铭心刻骨的瞬间,亦抵过万千岁月茫茫。他的心头不知道被什么照的透亮,再没有什么时候像现在这样清清楚楚看到自己的心。

他回抱住李阐,紧紧的抱住他,情随心动,竟是再次视野倒转,暗红地的床帐上的金色宝相花枝纠缠成一团,他刚刚是否满含情意的喊过小蝉?三月三日的长安水边,他是否也曾和谁同看这一城春光?滔天黄浪之中,谁曾不惜舍命也要救他?滚滚天雷之下,他到底为了救谁拼上了一身修为?

许钟只觉得一切都无比熟悉,却又那样陌生,再次回神时他已是跪在瓢泼雨中,浑身尽湿,脸上不知是泪是雨,满身满手的污泥。

他心中翻滚着无限的痛苦与怒火,面前是在风雨中飘摇的山河,身侧是奔涌的的滚滚巨浪,万民福祉天地正道此刻都已经不在重要,他不停的用手刨开地上的泥土,发疯似的要将什么东西挖出来。

但那泥土似是永远也挖不尽,不管他用多大的力气,地面都会在他松手的同时合拢,他不知道自己挖了多久,只觉得自己一停下就会心痛而死。终于他力竭躺下,暴雨冲刷在他的脸上,打的他几乎睁不开眼睛。

他只觉得自己心底的那一小簇火苗,就这样被暴雨浇熄了,只余了一缕青烟,他什么也抓不住,哪怕自己脚踏三千里大地,与天地齐寿,却依然什么也抓不住。

他又想起槐树精说的哪句话,人间至苦,不过情字一途。

可笑,他想。他才活了多少岁月,哪能参透情字一决。

四周的景色无比熟悉,山巅之上,西峰巨大的白色石壁巍然矗立,石洞内冬冷夏凉,他能听见单调的滴水声,一滴一滴,回音袅袅。

身下是冰冷的石床,而床边趴了个人,自己的一只手正在他手中握着,许钟动了动,手刚抽出来那人就醒了。

是李阐,他也不说话,就那样盯着他,目光中夹杂着太多他不明白的情绪,许钟悲从心来,只想奋力的扑上前紧紧抱住他。

渭北春天树,江东日暮云。前尘往事俱已消失,此时再见亦是惘然。

真正醒过来时,许钟发现自己仍站在树下,保持着一手抚在树身上的姿势,他不知道自己站了多久,又像是只过去了短短一瞬。

千年一梦,诉无可诉,徒添忧伤。许钟收回了手,满心颓然的转身朝外走,只走了两步便愣在那里,似是再也无法动弹。

李阐此刻就站在门外,看着他。






第八卷
投龙
1)

开成年间的年景并不太平,这一点似乎是从很早以前就显出端倪来了。日蚀之后又紧跟着殁了太子,搞得一时间人心惶惶。虽然朝廷改了年号,又大赦天下,但二月间便有彗星入太微,京师大风拔木,病榻之上缠绵日久的文宗皇帝下旨减膳,着素服避正殿,但皇帝这的一番举动似乎并未上达天听,先有三月初太华山崩,伏压驿馆村舍;后又有星陨于兴元府,山南西道节度使上表称“声如振雷,坠地气热如火,土犹然沸,民众四散奔逃。”因这些异象而生出的各种谣言,如野草般在民间迅速流传蔓延。而比这些灾异之变与流言更严重更紧迫的问题是,京畿地区几乎四五个月来未下过一滴雨了。

有唐一代,为祈雨皇家曾多次行投龙之事。开元十九年,京师大旱,玄宗曾亲自投龙于兴庆池。到了乾元年间,投龙的场所变为了水面更开阔的曲江池,肃宗皇帝更是下旨自此曲池禁钓。今年的年景如此异常,民间自发祈雨祭祀一直不断,但却并未求来一滴雨水。眼看再不下雨今年就将面临粮食绝收之窘境,五月初五,银光禄大夫、太常少卿、楼观台的道士尹文靖奉旨于曲池边设坛斋醮,再行投龙典,代表李唐皇室将金龙,六出之璧及龙简投入了曲江池中。

虽然每次投龙的结果各有不同,但于开成五月行的这场投龙大典显然也是做了一场无用功,数日过去,关中地区依然不见任何要下雨的迹象。长安八水如今一半断流,城内十井九空,只剩在城西北地势低洼处的几口水井尚未枯竭。城中甚至出现了水夫这种新的职业,每日推着水车在城中大街小巷贩卖饮水以供日常。

城内生活已然是如此的水深火热,就在这样的情形下,被文宗冷落了许久的颖王突然接到口谕,皇上免了他的禁令,宣他即刻进宫面圣。

颖王是用一种谁也没有想到的方式回到前朝政治漩涡中心的,召见当日仇士良也在,颖王奏请重开鄜畤,行上古大典。仇士良并未反对。当夜颖王留宿了兴庆宫,君臣之间是否有过密谈,已经无从得知了。

秦文公时,曾在渭水边筑城而居,一日忽做一梦,梦见条白蛇从天而降,身型巨大无比,头已经落地而身体还在云端,蛇嘴的地方恰好掉在鄜衍之地。秦人世代居于西垂,以白帝少昊为先祖,文公梦中所见白蛇被认为是白帝化身,乃大吉之兆。故而在鄜衍做鄜畤,以太牢之礼祭祀白帝。此祭祀大典在秦汉间延绵百年。李阐为求雨所请的旨意,正是重兴雍地的祭祀惯例。如此大祭,主祭人的身份自然不能太低,颖王自然成了不二的人选。但也有传言说,这主祭人的身份是仇士良向皇上推荐的。

得知消息的白帝并未对此多做评价,他近日也很忙,日日待在西门内的那口井边,与取水的贩夫走卒混在一处。文珍引了李阐来寻人时,正是一天中最热的时辰。

赤日炎炎,烤的沿街栾树都卷了叶,水夫们三五成群的躲在阴凉处休息聊天,唯井沿边立有一人。

白帝头顶烈日,俯首望着那口幽井,口中似是念念有词。

李阐长叹一声,才明白近日城中之水到底来自何处。少风此刻就在井底,真真是委屈了这条白龙。

少风与白帝同出一脉,白帝仙力不足,少风自然免不了一损俱损,少华要镇山无力分身,而少风无法施云布雨,只能委身在这井底,做个井龙王,让这井水不至枯竭罢了。。

此刻这新科井龙化身成少年模样,坐在井沿边正仰头同白帝讲话。世人肉眼凡胎,自然只有李阐一人能看见井中真龙。少风偏头看见他,突然展颜一笑,掌心冲他摊开。

白帝便也回头看了他一眼,李阐从文珍手中接过食盒,冲他俩点了点头。少风马上高兴起来,化做一缕白烟钻进了白帝的袍袖中。

文珍在坊间找了家安静食肆,安排好了之后便退到门外,在等茶博士来点茶点间隙,少风重新化为人形,狼吞虎咽的吃完了李阐带来的槐花糕,满意的抹了抹嘴,在茶博士敲门时又化作烟出去了。

李阐满腹心事,但诸多顾虑,让他话到嘴边却又不知该如何开口。只能借吃茶的间隙不住的将眼睛朝白帝脸上偷瞟,白帝知道他想说什么,却也偏不点破,两人打哑谜一般吃了些时令点心,坐到日头偏西,就准备回府了。

李阐忧心之事自然是鄜畤的大祭,此事虽是白帝虽授意于他,但李阐如今却丝毫不愿冒险。祭祀若成自然对他在朝中声望大有助益,但这背后要付出的代价神仙却丝毫不愿透露,李阐曾数次想就此放弃,哪怕背上抗旨不尊的罪名也在所不惜,但如今此事不但涉及朝堂,更是牵系天下万民生计,这两端孰轻孰重?李阐纠结许久,没有一日不是陷于痛苦之中。

偏他还不能丝毫表露出来,因此回府路上他也照样假装无事,问白帝明日可愿同他一起去赴宴。

他本是见回程路上两人气氛有些尴尬,想着随便说点什么,但话一出口就后悔了,令狐綯将地方选在了平康坊,此地可是这清心寡欲的神仙去的得的?遂赶紧找补了两句。

“但那宴席实在是食物粗鄙,我怕你是吃不惯,若是不去……”

岂料他话音未落,白帝却睁开了自上马车来一直闭着的双眼,看着李阐点了点头,道:“也好。”

这个也好到底是去还是不去的意思,李阐琢磨了许久。





第八卷
投龙
2)

李阐与令狐家达成了某种默契,这是在他重回朝堂之后找到的第一个盟友。

令狐氏出身敦煌望族,令狐楚及冠之时便已高中进士,才情俱是不俗。入朝后班列高位,官至吏部尚书,检校右仆射。去岁甘露之变,京师大乱之夜,文宗急召令狐楚进宫,命他拟制敕令,实乃是仇士良在背后的授意。

令狐楚陷入两难之地,他虽知王涯谋反乃是冤案,却又忌惮仇的势力。无奈之下写下敕令,只在列叙罪状时含糊其词。仇士良对此非常不满,将令狐楚贬至兴元府,充任山南西道节度使。

但世人依然对令狐楚苛责过甚,认为他投靠阉党,有损大节。连带着对令狐一门都多有微词。令狐綯有苦难言,父亲远在山南,而京中局势多变,稍有行差踏错便是赔上一族性命。他与颖王相识之机虽是在弘文馆,但多年来因两人俱在京中,彼此间皆有耳闻,因此一见如故,颇有相见恨晚之感,现如今的境地,能知他心意者,也唯有颖王而已。

令狐綯生性豪爽,又爱好诗文音律,当朝的诸多有名诗家都是令狐府座上宾。士人在平康坊中北里胜游欢宴乃是常事。令狐綯做为北里熟客,在这里结交了大量士子,今日的宴乐,实也是为了颖王笼络朝堂里的中下层官员而设。

令狐綯本昨日借着饮酒赏花的由头,约了颖王仪事,结果直等到月上中天颖王也未曾现身。他在花庭胡乱睡了一觉,听见晨钟初响,爬起来便去了李阐院子里。

当日将这园子辟出来借给颖王,仅仅是在牡丹园中沿渠修了一道隔墙,墙修的虽高,但到底留了通路,就在丛枝蔓浓密的凌霄花墙之后。

五月正值花期,一夜未曾好眠令狐綯昏昏然从赤玉盏般倒垂的凌霄花中钻过,也被染了一鬓的淡香。因他起了个绝早,又尽捡了园中幽径走,一路上竟是一个下人也没碰到,眼看要摸到李阐门口,才撞上了正从厢房推门出来文珍。

文珍睡眼惺忪,猛的看见令狐公子才彻底清醒过来。令狐綯自从李阐搬过来之后就从未来过这边,都是李阐去他的院子,两人因脾性相投志趣相近,又所谋相同,因此亲密的很,有时谈的太晚,窝在一张塌上睡了也是常有的事,并没有多少尊卑高下之分,更何况他又听说颖王身边并没有王府女眷随侍,因此毫无顾忌,

令狐綯正要推门而入,没防备文珍飞身而来将他后背死死抱住,拖着他就往后拽,令狐綯被扯的一个踉跄,赶忙扶住身边的柱子才稳住,回头一看文珍一脸哭相,显然是急的。

令狐綯刚说了个我字,就见文珍挤眉弄眼的朝他使眼色,边往李阐的房门口瞟,眼看文珍快把眼珠子挤出来,令狐綯突然一个激灵,木了一早上的脑子突然就清醒了。

他心领神会侧耳细听,房里果然传来说话声,听着不像李阐。那声音转眼到了门口,吱呀一声门开了,出来的人让令狐綯彻底愣在当场。

在之后的岁月里,令狐綯曾不断的回忆起那个早晨发生事情,他很难说清自己到底是怀着一种什么样的心情在缅怀这一切,他也曾不段的试图拼凑出那个人的样子,但最后的结果总是徒劳的。

他也是从这一天起开始真正理解李阐,理解他日后那些非常的举动,那些哪怕背上一世骂名也要坚持的决定,当然,这一切都是后话了。在这个早晨,一切还是平静而祥和的,长安城中春日将逝,九街十二衢被新绿淹没,红楼女唱起了惜春新赋,偷得浮生半日,且留春意半刻。

那人一身白袍,脱尘出世,眉宇间似有仙气,站定看着他的时候,令狐綯有那么片刻的忘言,他想起上月踏青在终南山中见到的一树梨花,但那人笑起来的样子却又是不同,他转头对李阐道:“我早就说让你快一点了,什么时候能听话……”

颖王跟着从门里迈出来,好脾气的笑了笑。令狐綯惊讶于他与颖王说话的语气,一时间愣住忘了见礼,马上那人脸又转了过来,问他:“你就是令狐子直?”

他大概是点了点头,又或者站着没动,那人接着说:“我有一卦送你,要不要?”

此话一出,倒是颖王先反应了过来,直接上来就捂那人的嘴,那人没防备被李阐整个兜住,按在怀里就要拖走。路过他身边的时候小声道,我一会去寻你,那件事先缓缓。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令狐綯完全不知道到底怎么了,他匆忙回头一瞥,文珍早已退到走廊尽头了,他马上踯躅起来,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该回避,正要拱手告罪,那人终于从颖王手中挣了出来,反关颖王这会也站定不动了,表情复杂的看看他,又将目光锁回那人身上。

那人掸了掸被李阐握出褶的袍袖,回头似嗔似怪的瞪了李阐一眼,才转过头来,盯着他头上看了看,忽而又是一笑,说:“这园子我住的很欢喜。”

令狐綯抬手一摸,果然从发间摸出一朵半开的凌霄花,脸先红了一半,就听那人接着说:“我若是说,你十年之内必将位极人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你信是不信?”

令狐綯大惊之下,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只听那人接着说:“你命中有大劫,就在今日。这劫若要化解,今夜就不要去北里……”他话音未落,李阐故技重施,直接上去捂嘴扣腰一气呵成把人拽走了。

他一直看着两人的衣角消失在长廊尽头,才转头问同样目瞪口呆的文珍。

文珍一脸不可说的表情,扯了扯嘴角冲他作了个揖。
“恭喜你了,宰相大人。”



第八卷
投龙
3)

令狐綯当日并未将这番话放在心上。

颖王身边之人他早有耳闻,有人说他是颖王从终南山带下来的世外得道人。李氏一族皆有尚道之风,颖王身边有一位道士日日相伴左右本是再平常不过的事,但偏偏有些不堪的传闻自颖王回京后就一直不曾断过,甚至有可能已经传进了当今皇上的耳朵里,但看颖王一脸坦然的态度,令狐綯自然不敢多言。

从后园转回来,令狐綯还要赶去上值。弘文馆在朝中算是个清静的衙门,虽有京中贵子数十人在此研习经史书法,但皆静默无声,相较之心,反不如隔壁国子监的凿石声热闹。

校书郎令狐綯手中的书卷没看几页,便在这单调的凿石声中沉沉睡去,醒来时已然忘记了今日清晨所得的告诫,同往常一样又朝北里而去。

平康坊在东市西北角,西面正对皇城,街对面便是国子监、孔庙太学的所在,令狐綯从弘文馆去到平康坊是再近不过了,他腹中饥饿,又睡的满口生苦,一想到北里态奴家腌的菹齑,立刻口舌生津,脚下都快了几分。

平康坊的假母多是年老色衰的歌妓,积攒了一些银钱,在下曲赁一处小院,畜养一个年轻的女子为业。下曲是三、四流歌妓的居所,令狐綯本涉足甚少,但态奴家的腌菹齑乃是一绝,配上煮的软绵的栗羹,饶是令狐綯这种贵公子,每月也少不了要屈尊下榻几次。

然而这次他乘兴而来,却扑了个空,态奴家大门上挂着休业的牌子,他敲了半天门环也无人来应。令狐綯无奈,却又不甘心就此回去,踌躇之间恰好对街的假母出门揽客,令狐綯稀里糊涂的便跟着她进了那间小院。

这家也有菹齑,却不如态奴家滋味独特,令狐綯食之无味,兴致尽失。但一旁陪侍的歌妓容貌尚可,不住劝酒,令狐綯胡乱喝了几杯,很快头昏脑胀四肢绵软俯于案上,却听见对面的歌妓一身冷笑变了脸,起身便来扼他的脖颈,那女子看似柔弱,却力气奇大,而帷帐后人影一闪,假母从帘后直扑向他……令狐綯此时才想起早晨听到的那番告诫之语,内心里即骇又惊,更多的却是后悔,然而已是晚矣。

命不该绝的令狐綯再次醒来时已是三天之后,一睁眼看见从山南西道连夜赶回的老父坐在榻边,涕泪横流,才相信自己真的捡回一条命来。第二日京兆尹上门探望,同他细细讲诉此案经过,令狐綯才知并非自己福大命大,而是多亏了高人庇佑。

据京兆尹所诉,此假母与歌妓因本钱所限,只能在北里下曲赁屋而居,接待些出手并不阔绰的客人。时间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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