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狂笑长安-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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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慎嗤笑出声:“做梦吧,我才不要跟你埋在一起。”
  几缕并不温暖的日光从天空中洒落,李慎抬起头,与薛白狼对视一眼。于无声中,相视而笑。
  ——过往恩仇,一笑泯尽。
  ………………
  送走薛白狼,李慎一边往外走一边思考:是该去会馆报个到,还是回家继续睡觉?正想着呢,兜里的通讯器就响起来。
  是大帅。
  “你在哪?”庚衍开门见山问。
  李慎左右看一眼,说我吃早饭呢,马上就去会馆。
  “你现在马上来见我。”庚衍的声音很严肃,开口给李慎抛下一颗炸弹。
  “于老死了。”
  十二分钟后,李慎一把将车门甩上,匆匆踏进会馆大楼。他脑子里写满了不可能,但同样也无比清楚,庚衍不可能拿这事跟他开玩笑。
  到顶楼,他没敲门便进了庚衍的办公室,一抬头,才发现里面龚云和林国都在,到嘴边的质问便下意识咽了回去。
  庚衍坐在办公桌后,正在看手上的验尸报告,于峰是半夜死在自己家中,在睡梦中被人捏碎了喉咙,死法堪称简单粗暴。老大夫一生悬壶济世,圣手仁心,却没能落得善终。这件事,庚军必须追查到底,让老人家死后得以瞑目。
  而且这事,到处都泛着古怪。首先,老人是得罪了谁?才会遭此横死?其次,他住在庚军的内部居住区,那里二十四小时都有着严密防卫,又是谁有本事神不知鬼不觉的潜入其家中悍然行凶?
  庚衍放下报告,抬起头,看向站在面前的李慎。
  “于老昨夜被杀,凶手还不知道是谁。”他简单两句话给对方说明了情况,然后单刀直入问,“有报告称你昨天跟于老见过面,而且两人独处了一段时间,你们谈了些什么?”
  李慎怔怔站在原地,半晌,启开嘴唇,低声道:“他,帮我检查了一下身体……没谈什么别的。”
  此时在这间办公室里的,全部都是庚军最早一批的元老,庚衍和龚云自不必提,李慎与林国也是前后脚进的庚军,彼此之间绝对是知根知底,了解甚深。更何况这里面除了李慎,个个都是人精——非贬义,特指人中精英。
  所以说,李慎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他们一听就知道。
  庚衍无声皱起眉,坐在一旁沙发上的龚云也面现异色,而就在龚云身边,庚军的首席军师林国推了推眼镜,毫不遮掩的嗤笑出声,那张总是带着倦色的苍白面孔上,满满尽是嘲讽。
  “说谎之前,你最好打个草稿。报告上说你跟于峰独处了将近一个小时,这一个小时里你们什么都没有谈?好,姑且算是这样,那么为什么,于峰在你离开后,会面带愁容并且显得十分焦虑,连旁人与其搭话也恍若未闻,反复多次一个人在走廊上来回踱步?”
  李慎没有回答,也无法回答。
  一开始的震惊过后,浮现在他脑海中的只有更多的为什么,而除此之外,则是几乎没顶的愤怒。不管是谁,出于什么理由杀了于峰,都不是理由。
  不可原谅。
  在立定杀心的瞬间,李慎变得异常冷静。他转过身,平静的看了一眼坐在沙发上的林国,然后又回过头,看向庚衍。
  “你们在怀疑什么?”他平静道,“怀疑我杀了于老?”
  这听起来简直像个笑话。
  也的确是个笑话。
  “动脑子不是我的工作,是你们的。怀疑谁都可以,列一张名单给我……如果非要把我列上,那就放在最后一位。”
  李慎说着话走向门口,一手握上门把,扭头道:“我在门外等结果。”
  房门被哐一声关上。
  庚衍低下头,伸手摁住眉心,房间中有些沉默,半晌,龚云拿起茶杯喝了口茶,冲坐在身边的林国开口道:“阿国,明知道小慎在气头上,你还刺激他做什么?”
  林国神色寡淡的回答:“我只是实话实说。”
  “一个王真,接着又是于峰。”庚衍放下手,说出心中的推断,“看来李慎被对方盯上了……我想让他暂时离开长安。”
  “我不赞同。”林国接话道,“现在对方的目的还不明确,李慎是一条很重要的线索,我们正好通过他去试探对方的底细。如果让他离开长安,很难判断对方接下来会怎么行动,也可能会造成更大的损失。”
  他推了推眼睛,苍白的面孔上赫然现出几丝亢奋。
  “其实李慎刚才说的没错,我们不仅要列一个名单,还要想办法把这件事情扩大,把这两年里不安分的那些,全都放到名单上。”
  “既然机会送上门,那就该把李慎这条疯狗放出去咬人了。”


第29章 整装待发
  “你把薛白狼送去了东极顶。”
  “嗯。”
  “为什么?”
  湛蓝的天空一望无际,李慎仰起头,风将他的大衣向两侧吹开,不住随风摇摆的衣领时而打在脸侧,令他有些微微的刺痛。
  李慎沉默不语。
  庚衍抱着霸王,站在李慎身后数步之外的地方,小猫有些畏光的团着身体,将头缩进庚衍掌心。而此时此刻,它似乎是察觉到什么,猛然抬起头,用琥珀色的眼瞳望向上方的男人。
  风吹起灿金色的长发,那双与李慎相同又迥异的漆黑瞳孔中,如海涡,似深渊,平静之下是无尽疯狂。庚衍合上眼又睁开,向前走了一步,伸出手。
  “我没有怀疑过你。”
  他握着李慎的肩膀,开口道,目光深深钉入李慎眼中,一字一顿道——
  “这辈子,从来,都没有。”
  ………………
  婉拒了龚云一起吃午饭的邀请,李慎开车回到东城自家,一进门就听见里头乒里哐啷的乱响声,他走进垂花门一抬头,只见一辆工程车停在院里,边上十来号人手上搬着东西在东厢房进出,副官站在一旁指挥,看上去是忙得不可开交。
  李慎拍拍脑袋想起来,他昨晚说的,要把东厢腾出来给王真做练功房……但这也搞得太夸张了吧,拆房呢这是?
  “阿宝!”他喊了副官一声,冲人招招手,皱眉问,“干嘛呢你?你这是要把房子拆了重建啊?”
  副官赶忙小跑过来,一边擦汗一边给他解释。
  “不是,爷,这房子太老了,住人可以,拿去练功,要不了两天就得垮。我意思是改造一下,把里头那木头结构都换成金属的,地板也拆了换一层减震消音的,省的影响到您跟夫人休息,另外屋顶我打算加一层罩子在里边,还有墙上,打一层隔音材料……”
  “行行,我知道了。”李慎打断他,“要整个拆了我也没意见,你看着办吧。”
  副官笑嘻嘻应一声好,正想继续去忙活,又被李慎叫回去。
  李慎从兜里掏出一沓纸递给他,吩咐道:“把上面的人整理一下,给我排个路线图出来,尽快,我急着用。”
  这一沓纸展开,有七八页,密密麻麻写满了人名以及相应资料。副官接过来一张张草草略了一遍,表情越来越奇怪,他放下纸,炯炯有神的瞅着李慎。
  “爷,这名单上的人……您都要见一遍?”
  见李慎点了头,副官表情顿时裂了,一张脸是哭笑不得外加难以置信。
  “这是叫您把长安城给掀了。”他无比认真的对李慎道,“您告诉我名单是谁列的,我给他介绍大夫,有病得治,神经病更得趁早治。”
  李慎点点头,道:“林国列的,你去找他吧。”
  副官哑了。
  有道是宁见阎王,莫见林国。庚军的首席军师人称‘鬼见愁’,坑起人来不带眨眼,跟他玩,分分钟等着进坑,然后尸骨无存……长安城三大‘军师’,辉光的杜忠擅长堂堂正正以势压人,血屠的黑帝斯是个喜欢出神经刀的标准赌徒,庚军的林国却是步步算计,算尽人心也算尽天命,将人玩弄于鼓掌,一步步逼进绝境,算计到死。
  要说李慎与林国的恩怨,那得从两人加入庚军时说起。李慎从来就不是个任人摆布的性子,而林国向来是算人先算己,坑自己人也绝不手软,虽然对方的目的从根本上讲是为了庚军,但李慎每回吃了亏,并不会像其他人一样忍下,而是绝对要简单直接粗暴的给林国报复回去。两人不和是人尽皆知,关于他俩争斗改编的笑话都有许多个版本,比如某天早上李慎看见林国,二话不说将人糊了一顿,糊完,林国问你为什么糊我,李慎说谁叫你往我碗里放死蟑螂。于是到了晚上,李慎在碗里发现了一只活的蟑螂。
  拿到这份名单的时候李慎就知道林国又在坑他,不过这种情况他一向是先做事,事后再算账。林国究竟想做什么他不关心,他只知道这份名单里定然有他要找的人。
  于峰的死,他难辞其咎。
  老人本身并没有被杀的理由,会死多半是因为庚军,准确来说,是因为李慎。李慎时隔两年的回归,无疑是刺激到某些人的神经,而在他与于峰会面后,有人想从于峰那里弄到他最新的身体信息——这样想才是最合理的解释。
  丢下兀自愣神的副官,李慎回到后院自己的卧室,拆开门后地板上的伪装层,将右手按到特定位置,启开地下室下的入口。这间地下室原本就有,被他稍微改造加固了一下,当成储藏室用。地下室正中是张造型颇有些诡异的石台,李慎绕过它,走到靠内侧的储藏柜。
  掀开防尘的布帘,里面是一整排六套完整的战甲。
  左起第一套,百兵阁的狼牙套装,将级,陪伴李慎多年的老家伙,退休后也被陈列在这里。第二套,东荒无名匠人打造的杀风战甲,是李慎救其性命的报酬,古工艺战甲,品质不高,但瞬时加速的特效很好用,且外形单薄,可以穿在衣服里面,同样陪伴李慎无数日夜。
  第三套,圣光明甲,这个不是李慎的,是海棠的。
  第四套,不落皇城,王级,是李慎从亚斯兰帝国的皇家宝库里抢来的赃物。这是套很有名的战甲,历代亚斯兰皇帝的标志之一,他抢来后觉得卖了可惜,又不好拿出去用,便干脆放在这里养眼。
  第五套,晨曦华阳,王级,南海精灵王庭赠予李慎的礼物。作为古精灵帝国的正统继承者,被迫迁移到南海的精灵王庭仍然掌握着诸多无法用科学技术解释的古工艺,这一套战甲通体用秘金打造,质地一流,增幅系数高达九十,然而特效感人,一个是卵用没有的光辉护体,另一个是自动保洁,简直叫人不知该说什么好。因为李慎体内流着四分之一的精灵血脉,精灵王庭对待他的态度也是异常优容,甚至给他封了个亲王的虚爵,实际上要不是无地可封,那些精灵想必也绝不介意给他封个实爵……这套战甲李慎穿过两次,一次是在亲王的册封仪式,另一次是代表庚军与精灵王庭签订同盟合约,嗯,卖相一流,它也就这用途了。
  第六套,白虎改二型破军,王级,张普求为李慎量身定制,增幅系数七十二,三甲质地,没什么特殊效果,就是附加了十六重防御增强。李慎穿着它在战场上杀个十进十出完全不在话下,对方就是拿主炮齐轰也破不开他的防御,更何况他也不可能傻站在那等人轰。这套战甲的诞生从某种意义上也意味着李慎角色的转变,他不再是一匹独行狼,而是团队的领导者和指挥者,在战场上则是矛尖所在。这套战甲的缺点也很明显,首先是外形过于沉重庞大,穿上去就跟套进个铁皮罐子没两样。其次它的功能太单一,极端偏向防御力和增幅系数,不适合冲锋陷阵以外的任何场合,就拿速度而言,随便找个仙路九步穿一套将甲,都能把它甩出一大截。
  这六套战甲虽然各有优劣,但放到外面无一不是人人眼红的精品,可说是价值连城。李慎这间储藏室里的东西,拿出去买个中等国家绰绰有余,由此可见佣兵这一职业敛财能力之惊人。任务报酬倒是其次,战利品才是大头,混到李慎这一等级的佣兵,个个都是富可敌国……也就除了杨火星那个穷鬼,至今还穿着套将甲出去丢人。
  李慎拿起第二套的杀风,打造这一套战甲的无名匠人已经死在阳城河边,终究没能实现其打造出一套神甲的梦想,不得不说是件憾事。他脱下外衣和长裤,将战甲一一贴身穿上,冰冷的皮质内衬贴到皮肤上,有种久违了的熟悉感。墨绿的杀风有着一般战甲所没有的柔韧度,因为采用的古工艺,将能量纹路用刺绘的方式纹在鲸角皮上,所以看起来就像是一套皮衣。李慎着甲完毕,走到一旁镜前,眯眼瞅着镜中的自己,咧嘴微微一笑。
  比起什么锦衣玉服,果然还是这样看着顺眼。
  他穿上外衣外裤,往外走了两步,又倒回去,去另一边的柜子里取了柄三尺长的直刀。这刀没什么讲究,百兵阁批量出售的将级标配货,好处就是不值钱坏了也不可惜,当初百兵阁做折价大酬宾的时候,副官给他批发了一箱当消耗品。
  到如今,那箱子里也不剩几支了。
  李慎全副武装的离开地下室,推开门就看见副官蹲在门口,手上拿着那几张人名纸和笔,模样倒是挺认真,连他走出来都没发觉,撅着个屁股蹲在那,一边在上面写写画画,一边自言自语的嘟囔些什么。
  看着那屁股,李慎下意识就想抬脚踹上去,脚抬一半反应过来,默默收了,到人身边蹲下。
  “还没弄好?”
  副官闻声扭过头,一双眼静悄悄瞅着李慎,眼里头的小情绪是明明白白,就差写在脸上。
  “爷,要不……咱们还是回虹岛吧。”
  他一瞬间红了眼眶,努力眨巴眨巴眼,挤出两颗亮晶晶的泪花。
  “再这么折腾,您会没命的。”


第30章 恶意逼人
  刘阿宝,男,三十六岁,未婚。东荒许国清流县人,官宦子弟,二十岁前最大的理想是成为清流县一霸,可惜他老爹叫奸人陷害入狱,一道令书判了满门抄斩。刘家老太太一把火烧了祖宅,叫他娘带着他们这些孩子走地道往外面逃,一大家三十来号人,最后只逃出他一个。
  他想报仇,无奈幼时造孽,文不成武不就,连一个人在这世上活命都难,傻兮兮叫人三言两语骗去黑矿窑,在不见天日的矿坑里过了两年多非人的日子。后来矿奴们集体闹暴动,他也跟着逃出去,这辈子总算叫老天爷恩宠了一回,遇见正好过路的李慎,为其所救。从此鞍前马后,任劳任怨,不离不弃……嗯,还顺便卖可怜借着李慎之手报了仇。
  人生自此得大圆满。
  有关他的资料是庚衍亲自安排人查的,可谓是将他查了个底朝天通通透透,然而就是这么个资料上的废柴,却给李慎的生活带来了天翻地覆般的改变。可以说,有了刘阿宝之后,李慎才成了‘慎爷’。
  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出行有司机,办事有秘书,家里是总管,外头是副官。而且自从李慎嫌麻烦把钱袋子交给对方打理之后,他的财产就以每天肉眼可见的增幅不断在膨胀,要问李慎他现在有多少钱,他自己都不清楚……反正是个天文数字。
  倘若这样的都不算人才,那什么样才算?当初没有狠心丢下那个又黑又瘦的可怜蛋,恐怕是李慎这辈子做过的最正确的决定,没有之一。
  “这一百八十六个人名,我给您重新理了一遍。其中有六十三个,我可以想办法把他们请出来,聚在一起一锅烩了。有二十二个,地方太偏远,不建议您亲自跑,最好是安排人‘请’过来。剩下的一百零一个,按照距离远近这有份行程表,您看看,要是没问题的话,我这就给您备车去。”
  李慎接过来看也不看便塞进兜里,他相信对方会安排的妥当。眼见副官就要转身去备车,他将人喊回来,让其该干嘛干嘛去,不用跟着。
  副官二话不说往地上一跪,啪嗒抱上李慎大腿,一双眼泫然那个若泣。
  “爷,不要啊……”
  正好走进内院的王真无声停住脚,瞪大了眼望着在院中上演主仆情深的二人喜剧组合,沉默抬手捂住心口,踉跄着倒退出门。
  李慎眼角抽搐,甩甩腿,说你赶紧给我滚下来。
  副官死死抱着不撒手,整个人跟树袋熊一样攀在李慎腿上,学着戏曲里哀切的唱腔道:“不嘛……”
  一边来搞装修的匠人们,纷纷面色古怪的投来微妙视线。
  李慎脑门上大筋都爆出来了,低头瞅着副官,咬牙切齿道:“松手!嗯?你松不松手?”
  副官跟鹌鹑一样埋着头不说话,手上抱的更紧了些。
  有道是人不要脸天下无敌,李慎拿这赖货也是真心没辙,打打不得,就副官那小身板,他一脚下去得没半条命。骂更没用,人连脸都不要了,还会怕骂?
  “我知道你是担心我。”李慎深吸口气,决定跟人讲道理,“你也跟我这么多年了,什么阵仗没见过?这又算得了什么?再说了,我是上门拜访,又不是去杀人全家,这样,我给你保证,能动嘴的就不动手,你看成不?”
  “那您就带上我呗。”副官可怜巴巴抬头道,“我就给您开开车,保证不添乱。”
  李慎蹙一蹙眉。
  “你要帮我看着家里。”他低声道,“有什么事第一时间通知我,我要是赶不回来,你就给李西风打电话,知道吗?”
  副官抬着头,扯出张笑脸,笑嘻嘻问李慎:“爷,这家里能有什么事?夫人那边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我跟在您身边也是最安全的,至于那个王真……我管他去死嘞。”
  他的声音一点没遮掩,不仅是站在近处的匠人,连躲在垂花门后的王真本人也听得一清二楚。
  李慎一时间沉默下来。
  这话有点过了。李慎不知道王真是怎么得罪了副官,他家阿宝一贯是个嘻哈性子,极少与人红脸,好听话张口就来,难听话从来不讲,要从人口中听到一句恶言,还真不是件容易事。
  他想了想,直截了当问副官:“王真得罪你了?”
  “没。”副官一派坦然模样,突然拍拍脑瓜,像是想起什么,“诶爷,您把我跟他都带去,这不就妥了吗?”
  这法子的确可行,李慎被他说动,思索片刻,点点头道:“嗯,那行吧,你去叫他准备一下,还有,把你那个蛋壳罩给他也带一个。”
  “爷,那叫自动感应防护罩,要定制的,我也就那一个。”
  “……去仓库里取一套防护型的战甲,我记得有套四十三熊,就那个吧。”
  “爷,那个卖了。”
  “你还来劲了是吧?得,我自己去挑,不劳您老了。”
  “诶爷,您别生气啊……”
  听着两人的话音渐渐离远,靠着墙壁站在门后的王真无声抬起眼,心里说不出什么感受,挺复杂的,如果非要找个形容词,那大概就是憋屈。
  憋屈极了。
  寄人篱下的滋味不好受,他知道自己是个麻烦,没有人会喜欢麻烦,除了李慎那个奇葩。但就算是李慎,也多半是看在杨火星的面子上,才对他多加照顾,并非是真正有多喜欢他。
  如果没有跟李慎做下约定,哪怕是背着叛师之名投了庚军,虽说白眼肯定少不了,但应该不会像这样只能靠人活着,处处看人眼色,他可以靠着自己的努力往上爬……
  “嗯,心里不痛快。”
  王真霍然扭头,只见身边不知何时多了个人,不是李慎是谁?李慎抱着手臂,扭过头与他对视一眼,咧开嘴微微一笑。
  “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每天都不痛快,后来悟出一个道理。”李慎道,“凡事都是对比的,你不痛快的时候,看见人比你更不痛快,心情自然就好了。”
  王真很想翻个白眼给他看,但最终忍住了。
  李慎也就随口那么一说,并不关心人有没听进去,回头见副官扛着套战甲小跑过来,便放下手臂抬腿出门。
  “走了。”
  ………………
  红漆大门,刘府。
  两扇铁松木的大门自顶端齐齐断裂,轰然向后拍倒。李慎踏着门板走进去,径直沿着道路走进正对大门的前厅,走到厅中正上首的位子,掀衣落座。
  这家主人名叫刘福顺,是李慎今天行程表上第一个人名。年近六十的老者很快便赶到前厅,看着坐在上首的李慎,面色涨得通红,是气的。他手在袖中攥紧又松开,一张脸上青红不定,踟蹰开口。
  “李……慎爷,您这是什么意思?”
  李慎架起左腿搁在右腿膝盖上,一手支着椅扶撑着脑袋,另一手按在腿弯上,闻言,很随意的抬手摆了摆。
  “我坐一分钟就走,要装傻,你随意。”
  “要认错,就趁早。”
  副官跟王真站在一边,手上拿着个怀表,正在计时。听见李慎这么说了,便抬头给老者报了个数:“还有四十三秒。”
  老者惨白着脸,额角湿漉漉一片,尽是冷汗,他权衡犹豫再三,终究是膝盖一弯,跪了下去。
  时间刚刚好,咔嗒一声,副官合上表盖。
  李慎站起身,一言不发的从老者身边走过,剩下的事情自然有人接手,他只是过来看上一眼,确认对方是不是他要找的人。
  说起来可能有些玄乎,但李慎天生能感知到别人对他的恶意,无论是厌恶也好杀意也罢,哪怕是藏得再深,也瞒不过他的感知。久而久之,他甚至能分辨出这些恶意的类别和程度,比方说这个刘福顺,对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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