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狂笑长安-第4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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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点在预料中,但无论李慎承不承认,他出现在那里,所有人心中都该清楚,李铁衣并不为此担心,皱眉追问道:“还有呢?”
  老人露出难以启齿之色。
  “少主他……不肯退出庚军。”
  ………………
  门内是厅,厅内有桌。
  一桌又一桌。
  李慎倒没想到这会堂布置的跟个婚场似的,一桌桌团团坐着人,最前方有个主席台。诧异归诧异,他脸上半点表情也无,大步流星从众桌间走过,毫不犹豫站上主席台。
  “有劳诸位久等,李铁衣身体抱恙,托我代他前来,还望诸位海涵。”
  李慎话一开口,整间大厅便静下来,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也有不少经常在报纸上看见的熟悉面孔。他放下拱起的拳头,目光在众人面上缓缓扫过,看着那一双双或惊讶或淡然的眼睛,咧嘴笑了笑。
  “在座的,有不知道我是谁的吗?”
  狂妄,狂妄之极,当即就有不少人变了脸色。李慎这般开场,不要说敬意,连基本的礼貌都欠奉。
  啪啪啪,有人鼓掌开了声:“庚军李慎果然够狂,只不知您来这是做什么的?”
  李慎循声望去,却是个笑眯眯的胖子,见他看过来,还友善的冲他点点头。
  “我说过了。”李慎回答道,“受人所托。”
  台下有些哗然,倘若说李慎一开始不表明身份,是有所矜持,那后来当先开口这人给他送了梯子,他却还是不肯直言,这态度便有些值得玩味了。在座之人没有谁是蠢货,哪怕之前毫不知情,眼下见了李慎,心中多半也有了猜测——但他们心中有数,跟李慎主动表明身份,这是两码事。
  连堂堂正正说出自己身份的勇气都没有,未免,让人失望啊。
  “呵呵。”坐在左边角落一桌上的灰袍老人站起身,冲李慎遥遥施了一礼,“来之前我还在想,究竟是何人能叫老当主改了主意,冒着这般风险,也要将辉光交到他手上……原来是鼎鼎大名的庚军李慎,闻名不如见面,闻名不如见面啊。”
  一道细若蚊呐的声音轻轻钻入李慎耳中,却是站在台边的余老头暗中传音:“他就是许世嘉。”
  李慎眯了眯眼。
  许世嘉道:“您是长安近十年来最富盛名的传奇人物,哪怕是我这偏安一隅的小门小户,对您的事迹也堪称是如数家珍,论声望论战力,您都是这世间拔尖的人物,我想也没人能挑剔什么……只是小老儿心中有一事不安,想要问个究竟。”
  “你说。”李慎道。
  “呵呵。”许世嘉撸着颌下长须,言笑晏晏,话语却似刀锋,“听闻您与庚军庚衍情同手足,义比金坚,这话不知当说不当说,对我等而言,正所谓卧榻岂容他人鼾睡,庚军是必须得竭力打压的对手,若您执掌辉光,能否狠下心斩断与那庚衍的情谊,将家族利益摆在第一位呢?”
  李慎面沉如水。
  这个问题,他没法回答。对方掐得很准,问到了他的死肋上。他终究,不是拿说话当放屁的那种人。叫他编造谎话来应付眼前局面,他编不出,也不想编。
  ——他答应过庚衍,要陪他走到最后。
  ——他说过,不会背叛他。
  他站在这儿,无言以对。
  下面的人都在看着他。
  接着有人摇头,有人喝茶,有人讥笑,有人黯然。
  ——他们都很失望。


第102章 霸道
  “少主是个实诚人啊。”
  一片寂然中,有人拍着手道,话音听起来有点耳熟,李慎张眼望去,不是那最开始发言的胖子又是谁?
  “这样吧,我看少主舟车劳累,也没时间考虑这些问题,不妨先去休息一下。反正我们这些人也等了这么久,不差这一时片刻的……等您想好了,再回来,如何?”
  这胖子多半是自己人,他这梯子递上来,李慎顺坡就下了,点点头说了声好,也不待旁人开口,便往台下走。等出了大门,回到那条漆黑的走道里,他才问走在前面的余老头:“那胖子是谁?”
  “徽州李清宜,从辈分上讲,您得管他叫一声表叔。”
  李慎不置可否的点点头,在心里记下了这个名字。那许世嘉一上来就发难,看样子是来给外孙拉票的,他被堵的没话可讲,这一局算是输的一败涂地。
  他心情自然不好。
  一行人沉默出了通道,回到冷风冷雨的寒山集,走在最前的余老头突然停下脚,回身道:“少主,我有话讲。”
  李慎看着他。
  “讲。”
  “我知道您重情重义,对庚军的感情也很深,但您觉得,这样便足够了吗?”
  余老头毫不避忌的与李慎对视,目光中尽是坦诚。
  “大丈夫在世,宁为鸡头不做凤尾,一辈子仰人鼻息看人脸色屈居人下,您,忍得了吗?”
  他不待李慎回答,便自顾摇了摇头。
  “您忍不了,您不是那样、不是我们这样的人……我打小看着您长大,您生来便不是做狗的料,我不知那庚衍用了什么手段能将您驯的服服帖帖,但也改不了您的本性。”
  “情义这东西,说来可笑,亲兄弟尚且阋墙,亲父子尚且反目,您又拿什么担保,有朝一日它不会变呢?”
  李慎又一次被堵的无言以对。
  他无言以对,是因为对方说的一点没错……甚至这样的问题,他也问过自己。
  ——值得吗?为那一句承诺。值得吗?为了一个庚衍。
  ……他不知道啊。
  沉默到最后,李慎合上眼,低声道:“我答应过他的。”
  ——要陪他看长安巅。
  一次又一次,一次又一次,魔咒一般在耳边环绕的话语,观洲的城墙上,北地的雪窟里,火烧连城,南海之涯,白山顶上,会馆天台……
  你要陪我,你要陪我,你要陪我,你要陪我……
  ——好,我陪你。
  ——也许是我上辈子欠你,要将这一生都赔给你。
  ………………
  回到船上,仆人来通报,说是李铁衣醒了。
  “醒了?”李慎解开身上被雨水打湿的大氅,甩手丢给余老头,“带我去看看。”
  李铁衣的房间中弥漫着浓重的药味,桌上还放着碗没喝完的药汤,他靠在床头,看着走进来的李慎,虚弱的点了点头。
  “你来了……过来坐。”
  李慎依言坐在床边,张了张嘴,却不知该说什么。李铁衣虚弱的笑着,冲他摇了摇头。
  “你都知道了吧……我,不是个称职的父亲……”
  如果李铁衣是好端端的坐在那儿,李慎多半会不客气的叫他闭嘴,可眼下人这奄奄一息的模样,他也不好说什么重话,只微微皱了皱眉。
  “我本没想……弄成这样,我……咳咳……”
  李铁衣捂着嘴咳弯了腰,李慎伸手扶住他,皱眉道:“你还是躺下休息吧,解药我会想办法给你拿回来,放心。”
  “咳咳……没事,我活的也够了……”李铁衣断断续续的说着话,被李慎带着点强硬的按回床上,他笑着看着李慎,眼中尽是满足,“只要你能好好的,把我的位子接下来,我就……咳咳……死而无憾了……”
  李慎张了张嘴,把到嘴边的话咽回去,改口道:“我不会让你死的。”
  李铁衣虚弱的说不出话,只看着他,微微笑着,有欣慰,有满足,亦有担忧。
  本来想说的话,在这时候也当真说不出口,李慎将被角给人掖好,站起身一言不发的转身离开。他走以后,过了片刻,灰衣老仆从门外进来,搀起李铁衣,喂他将没喝完的药继续喝完。
  “主人,依我所见,少主他恐怕……还是不愿意啊。”
  李铁衣神色淡然,低声道——
  “那我就去死好了。”
  ………………
  虽说是休息,也不可能将那一屋子人撂在那太久,约莫半个时辰后,李慎穿上被烘干的大氅,捧着手炉再次踏上刚才走过一遍的路途。
  他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余老头也看不出他心中在想什么,这一次回去,他就得面对刚才那个答不上来的问题。
  这么短的时间,李慎能有答案吗?那答案,又是否能叫人满意呢?
  一行人回到漆黑的大门前,捧酒的老人上前一步,却被李慎抬手挥退。这一次他没叫人开门,而是亲手推开了面前的大门。
  满屋子人回头来望。
  李慎依旧目不斜视的从众桌间走过,只不过在经过靠近主席台的一桌时,停下脚,从桌上拿了一小筐花生。
  他端着花生坐上了主席台。
  “许世嘉是哪个?”李慎明知故问道,“把解药拿出来。”
  被点到名的老人抬起头,犹豫了下,站起身施了一礼,道:“您是在叫我?这个,解药?老朽不知您说的是……”
  “李铁衣中了败血之毒,解药在你手里。”李慎打断他的话,毫不在意的说出了令满场震惊的发言,他拿起一颗花生,指尖硬生生碾开外壳,捏着果仁送进嘴里,看着那满面错愕的许世嘉淡然道:“拿不出解药,我灭你满门。”
  “你!”
  “我想你们是搞错了坐在这里的意义,到这来,不是让你们选边站,是告诉你们没得选。”李慎头也不抬的捏着花生,声音并不大,却在寂静的会堂中宛如雷鸣。
  “想将来,想以后,不如想想眼下。”
  他抬起头,漆黑的独眼静静注视着满场人。
  “刚才听你们讲了那么多,现在,我就给你们讲讲,我的道理。”
  “我的道理就是,不听话的,灭你满门。”
  “岂有此理!”一名老妇拍案而起,怒指李慎,“你也太……”
  她的话音戛然而止,一粒剥开的花生仁钉在她舌头尖,将话语尽皆钉了回去,老妇震惊的瞪大了眼,颤抖着伸出手去取那粒钉在舌尖的花生仁,只见那里凹进去一个肉眼可见的血坑,鲜血如泉涌般向外溢出。
  她下意识便要尖叫。
  “你再出一声,我要你的命。”李慎道。
  一只手从旁捂住了她的嘴,却正是她的丈夫,两人面色苍白的坐下,老妇浑身疼的颤抖,紧紧攥住了夫君的手臂,后者敢怒不敢言的望着李慎,面色铁青。
  李慎依旧在剥花生,他只有一只手,只能将花生壳硬生生碾碎,细如粉尘的壳渣簌簌落到桌面,积起小小一堆。
  “这世上的道理,说来说去,不过是看谁的拳头大……你们与辉光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盼的是它好,不是它变坏……如今李铁衣未死,你们就该站在他这边,因为他才是辉光的当主,我说的不对吗?”
  “事情越快解决越好,乱子越小越好,有谁还想着投机,想着往后,我现在就送他全家上西天。”
  李慎看了眼站在台边的余老头,后者明白过来,走上台,将对方之前吩咐写好的檄文摊开,压放在主席台上。
  “从左到右,一个个上来,在这上面签字画押按手印,有不愿意的现在就说出来,给你个痛快,省得我到时候一家一家去灭你们满门。”
  那檄文,自然是对李慕白的,在上面签字画押,到时候一公布,就等于和李慕白站在了对立面……正如李慎所说,他们坐在这里,没得选。
  如此霸道。
  这场中不乏有人心存不甘,想要煽动其他人一起与李慎对抗,看他敢不敢将所有人都杀了……然而在这厅里的,抱着什么样心思的人都有,又怎么可能变成一条心?
  “少主的做法,我算是领教了。”轮到那胖子上来时,他签完字画了押,却也不急着走,站在李慎面前,从桌上小筐里取了颗花生,剥开,两粒果仁,一粒递给李慎,一粒自己吃了。
  他拍了拍肥厚的手掌,冲李慎笑咧开嘴。
  “好!好!好!!!”
  当着所有人的面,这胖子连呼三声,放声大笑,狂笑而去——
  “天降霸主!我李家当兴啊!哈哈哈哈哈!”
  ………………
  曲终人也散,余老头怀中揣着那纸签满了名字的檄文,打着灯笼走在最前引路,心情却与来时截然不同。
  “你们手上能动用的还有多少人?”李慎揣着手炉,在后面问。
  余老头怔了怔,明悟过来,笑言道:“灭个一家两家还是绰绰有余,少主无需担忧,檄文发出后,若真有出尔反尔之辈,定不会叫您的话落了空。”
  李慎点点头,不再多言,走出通道,沿着楼梯下楼,临近货栈大门,寒风便扑面而来。他掩住口低声咳嗽,将衣领笼的更紧了些。
  走出货栈,一粒白花花的东西突兀飘到眼前,李慎有些茫然的抬起头。
  ——落雪了。


第103章 放屁
  “少主,外边冷,还是进去吧。”
  大江如练滚滚东流,雪落不休,李慎揣着手炉,伫立江岸,看漫天雪花飘舞。余老头打着灯笼从船上下来,催促他上去休息。
  李慎仰起头,无声叹了口气。
  “李铁衣怎样了?”他问。
  “主人服下解药,已经休息了。”余老头轻声答,话音却依然在寂静的江岸边传出很远,他有些担忧的看着李慎,犹豫道:“少主的身体,似乎有些不适?”
  李慎没应声。
  两人在江边站了许久,直到昏沉的夜色中有了一抹曦白,望着天边那一线曙光,李慎合上眼又睁开,面上露出下了决意的表情。
  “告诉李铁衣,我走了。”
  余老头霍然一惊,就听李慎继续道——
  “我会回长安,找李慕白谈一谈,不论结果怎样,此事都再与我无关。”
  “少主您……”
  “行了,叫我李慎吧,听着比较顺耳。”李慎扭头看着余老头,咧嘴笑了笑,“小时候蒙你照顾了,辉光李仁?我还是喜欢叫你余老头。”
  大江东流,不知停息,袍角一闪,李慎纵身跃入被茫茫雪雾遮蔽的江面,踏歌而去。
  “天地广阔,杳然一身,无牵无挂,自在唯我……”
  ………………
  奔行如风,李慎匆匆赶回八十里外的叶阳城,他抖落一身雪尘,在城外的空艇起落场找寻自家的飞空艇。远远的就看见一排小车停在空艇前,那艘他走的时候还完好无损的空艇,此时已经被开了个巨大的天窗,雪花漫漫扬扬落入其中。
  “怎么回事?”
  庚军叶阳分部的负责人面色有些难看,低声解释道:“您走后没多久,就有人来抢夺船上货物,对方人多势众,战力也在我等之上……我们没守住。”
  李慎皱眉问:“丢了什么?”
  “只丢了六只箱子,幸亏穆小白队长及时赶到,把他们杀退了。”
  “穆小白?”李慎有些诧异的扭过头看着对方,“他怎么来了?”
  分部长也答不上这问题,李慎索性问:“那他人呢?”
  “在船上。”
  被开了天窗的空艇连舷梯也叫拆了一半,李慎三步并作两步跃入舱门,一抬头,便对上一双狼也似的眼睛。那双眼直勾勾盯着他,漆黑的瞳孔中半丝光亮也无,只有一片沉寂的肃杀。
  李慎皱了皱眉,向前踏出一步。
  眼睛的主人终于回过神来,瞳孔中也有了亮光,肃杀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副怯生生的瑟缩。白头发的年轻人坐在货舱门口,背靠着舱门,头上肩上已落了厚厚一层雪,对着迎面走来的李慎,有些愧然的埋下了头。
  下一秒,他被李慎抓着肩膀从地上扯起,粗暴丢到一旁座椅上,然后一件带着体温的大氅便蒙头罩下来。
  “傻坐在那干嘛?不知道冷吗?”李慎斥问道。
  穆小白揪着大氅在座椅上缩成一团,支吾着小声道:“我,我来迟了……”
  李慎下意识一巴掌就糊上去,到半空,却对上人怯生生的眼神,手臂滞了滞,轻轻落到人后脑。
  “蠢货,我有怪你吗?”
  穆小白微微眯起眼,用头顶在他掌心讨好的蹭了蹭,李慎拿他这副乖巧模样没辙,将人脑袋上的积雪拍掉,走到后舱去确认到底丢了什么。其实刚才听分部长说丢了六只箱子,他心中已有预料——
  不出意料,果然是那六大圣骑的脑袋。
  这当中必有蹊跷,有人通过他这艘空艇把六只箱子运出长安,他本以为是李铁衣的安排,但在那边从始至终也没有人提过这事……而且若是李铁衣的意思,那大可不必派人来抢,与他直说便是。
  又是阴谋诡计的味道,李慎有些厌倦的皱起眉,翻身回到客舱,将缩在座椅上的穆小白一把抱起,托在臂上往外走。
  “呃,头儿,我能走……”
  “闭嘴。”
  分部长见他抱着穆小白下来,急忙迎上来,李慎吩咐人再准备一艘返回长安的空艇,然后征用了对方的车。他将穆小白丢进副驾驶座,自己开着车去城内酒店取存放的行李,和海棠给他做的那件氅衣。
  在车上,他问穆小白怎么会来这里,对方却露出惊诧神色,错愕道:“不是您叫我来的吗?”
  李慎错愕的看了他一眼。
  “郢都分部的人告诉我,您叫我来叶阳……”穆小白无声拧起眉,话音有些冷,“他们没那么大胆子假传命令,应该是有人冒充您的名义,连他们一起骗了。”
  “不必想了。”李慎已经厘清了思绪,淡然道,“不管是谁想做什么,我们见招拆招便是。”
  ………………
  长安,斗场顶层观阳阁。
  “嵩阳许氏传来消息,李慎在秘山城堡现身,以灭门为胁,逼迫在场之人签下了讨伐您的檄文,他们还托我向您传达歉意……”
  李慕白掌中把玩着两只翡翠核桃,闻言毫不掩饰的在来人面前露出嗤笑,打断道:“呵,我那外公莫不是怕了李慎那条疯狗,想要作壁上观了?”
  来人面露尴尬之色,他受嵩阳许氏之托,前来当说客,心中也明白这事的确不太好讲,事实正如李慕白所言,他那外公许世嘉亲身面见了一回传闻中的李疯狗,叫人家给吓破了胆,不敢再给亲外孙明着摇旗呐喊,连暗地里的动作也收敛许多,生害怕叫那条疯狗盯上,落得个家破人亡的下场。
  李慎凶名在外,是出了名的杀神转世,他说要灭满门,没人会当他开玩笑。等这件事从参与了秘山城堡集会的人口中传出,恐怕连已经站到李慕白这一边的人都会心生动摇,畏惧于李慎的凶威,而不敢轻举妄动。
  局面变得很不利啊。
  李慕白转着翠绿圆滑的核桃,五指轮转间,脑子里已经掠过无数个念头。他这回的对手相当麻烦,暗杀走不通,正面打也打不过,一时半会也拿不出什么有效的计谋……不过这也早就在他的预料之中。
  李慎嘛,重情重义,可不巧他身边亲近之人,死的死,走的走,剩下一个封河,棘手程度不亚于其本人。李慕白敲敲铃铛,将小仆叫进来。
  “吩咐下去,公开李慎的身世,就用之前编好的那个版本,安排人在庚军内部引导言论,把李慎搞臭,去吧。”
  这点小手段也只不过是聊胜于无,李慕白眯着眼靠回软塌,伸手打开塌边的留声机。
  “此时间不可闹笑话,胡言乱语怎瞒咱……三人同把那鬼门关上爬,生死二字且由它。”
  戏唱一半,有人推门进来,眉方目正,一身的正气凛然。李慕白歪头丢了核桃,看着人走到榻前,关掉了留声机。
  “李慎回来了。”
  杜忠居高临下的看着李慕白,口中淡淡道,然后伸出手,扳起了李慕白的下巴。
  “把侠客行给我,我替你除掉他。”
  李慕白笑了。
  辉光三神甲,侠客行,红颜醉,霸王怒。这是祖宗传下来保命的东西,哪怕后人再没出息,有这三套神甲在,就相当于有三名神坛坐镇。这三套神甲都保存在辉光的密库里,钥匙有三把,一把在李铁衣手上,一把在李茶楼手上,还有一把,如今就落在了李慕白手上。
  三把钥匙一起,才能开得了密库大门,那密库通体由天外陨铁所制,源能对其不起作用,哪怕是神坛出手,也休想靠蛮力打开。
  然而三神甲之中的侠客行,眼下的的确确就在李慕白手中。
  杜忠定定看着李慕白,认真道:“没有侠客行,我不是李慎对手。”
  “我知道。”李慕白点点头,将对方掐在下巴上的手指用力掰开,“可问题是,就算有侠客行,你也不是他的对手。”
  “云响空死在他手上,黑帝斯也败给了他,你有什么自信,凭一套神甲,就能杀得了他?”
  杜忠沉默半晌,回答道:“有一线可能,就要试试看。”
  “我赌不起你这一线可能。”
  李慕白断然拒绝,随即话锋一转。
  “但侠客行,我可以给你……你去把封河带回来,要活的。”
  ………………
  长安城里跑得最快的是什么?答案是消息。
  此时街头巷尾为人津津乐道的热门消息,自然要属刚刚爆出来的,庚军李慎那不为人知的隐秘身世。
  他是辉光当主,李铁衣的私生子。
  不知多少人惊掉了下巴,然后各式各样的版本都传了出来,按着最早先的版本——李慎的母亲是一名女奴,身份卑微,不能见光,所以他从小就被送进一个隐秘的地方,培养成辉光的死士。他天赋过人,引起了李铁衣的注意,于是将他带回长安,安插到崭露头角的庚衍身边,做了一名奸细,命他伺机除掉庚衍。然而李慎并不甘心做一颗见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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