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狂笑长安-第5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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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清早的,也挺晦气的。李慎把纸钞塞给忙着看热闹的小妹,提醒对方:“两笼包子,打包。”
小妹哦哦着收钱找钱给他打包,一双眼还是时不时往旁边飘,李慎从她手里接过包子,又去街对面买豆腐脑。卖豆腐脑的阿婆倒是很淡定,一边专心做她的豆腐脑,一边跟李慎吐槽:“死个把人,多大点事,一惊一乍,跟没见过似的。”
嘿,阿婆您也太淡定了……李慎压下吐槽的念头,默默付了钱,正要从对方手里接过打包好的豆腐脑,就听旁边又响起一声尖叫,不,这回是左边。
李慎与卖豆腐脑的阿婆互相看着彼此,啪嗒一声,豆腐脑掉到地上。
“见鬼了……”阿婆有些慌张的左右望着,也不做豆腐脑了,嘟囔着在围裙上擦着手,“这怎么了这,怎么回事……”
又是一声尖叫。
整条街都乱起来,人们互相看着彼此,茫然之中更有恐惧。冲进第一家食档的治安官又冲出来,左看右看,面色同样茫然。
李慎皱了皱眉,问阿婆:“你这豆腐脑还卖不卖?”
“不卖了,不卖了。”阿婆摆着手慌乱收拾着东西,“要出事了,走走,赶紧走。”
老长安人都有着一只能嗅出危险的鼻子,而她毫无疑问,也是个老长安。李慎本来想跟她说自己给了钱的,见状也就罢了,他拎着包子正要离开,就见一个穿着辉光制服的佣兵从前面不远的一家食档里冲出来,接着没跑两步,突然开始呕血,一边呕血,一边向前跪倒。
李慎无声眯起了眼。
在众人惊骇的目光中,一个穿着围裙的厨子从那家食档里走出来,走到跪倒在地的佣兵身后,毫不犹豫的举起手中菜刀,砍下了对方的脑袋。
然后他丢掉菜刀,在围裙上擦了擦沾血的手,扭头冲还没反应过来的治安官笑了笑。
“大家不必惊慌。”这杀完人的厨子冲四周的人们道,“这是辉光处理家务事,不会误伤的。”
正要冲过来控制他的治安官听见‘辉光’二字,不由停住脚步,似乎是为了应证他的话,一具具穿着辉光制服的尸体被抛到街上,卖面条的卖粥的卖茶叶蛋的……许多已经在这街上做了不知多少年生意的食档老板,从自家店铺里走出,将地上那一具具尸体的脑袋割下。
被撂在那里的治安官尴尬的低下头,掏出通讯器与上面联络。街上的人们面面相觑,更有不少平时与这些老板们相熟的,被对方惊讶的合不拢嘴。
李慎心中生起些不太好的预感,他拿出通讯器,拨通了林国的电话。
“阿国,我在九阳街,这边……”
“我知道。”林国的声音听不出喜怒,“到处都有消息,是李铁衣对李慕白动手了。”
果然如此。
从听见那厨子说是‘辉光处理家务事’,李慎就有所猜测。辉光扎根长安千年之久,谁也不知道它究竟在这座城里埋了多少暗线,很多人祖祖辈辈操持着最正常的营生,实际却祖祖辈辈都传承着另一样身份。
可李慎还是想不明白:“他疯了吗?我看死的都是最基层的佣兵,这些人多半不清楚情况,也未必是铁了心站在李慕白那边,李铁衣干嘛要拿他们开刀?”
“这问题恐怕只有他本人清楚。”林国平淡道,“他疯了对我们是件好事,让他继续杀吧。”
李慎不知该说什么,就听嘟一声,对面挂了。
他放下通讯器,正要走人,却被卖豆腐脑的阿婆叫住。阿婆掀开锅盖,热气腾腾的蒸气和着香味扑上来,只听她冲李慎淡定无比的问——
“豆腐脑,还要吗?”
………………
有句话叫君王一怒,伏尸百万,眼下李铁衣这一怒,恐怕也不逞多让。
死人的速度简直如同瘟疫。
李慎从九阳街回到医院的这一路上,到处都是奔忙的治安官。辉光登记在册的正式成员有三万多,其中常驻在这长安城里的至少也有一万人,其中基层佣兵占了绝大多数。而究竟这座城里有多少辉光的暗线,那就真是个未知数了。
在医院的穆小白还不知道外面发生的事情,见李慎拎了包子和豆腐脑,却没有醪糟小圆子,还有些奇怪。李慎摸了摸他的脑袋,没告诉对方那家醪糟小圆子,他以后恐怕是再也吃不到了。
用暗线杀自己人,这本就是两败俱伤,那些潜藏的暗线一旦露到明面就没了存在的意义,而死掉的基层佣兵同样是辉光的基础,李铁衣是在自掘长城。
李慎还是打算去见见对方,顺便亲眼确认一下,李铁衣是不是真的疯了。
穆小白抬起头看他。
“头儿。”
“嗯?”
“你好像不太高兴,发生了什么事吗?”
李慎怔了下,摇摇头,把一只包子喂进对方嘴里。
“没事。”他顿了顿,露出自嘲的笑容,“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不高兴。”
喂穆小白吃完早餐,看着对方乖乖睡下,李慎收拾了餐盒,离开医院。下楼时他听见人们在谈论外面死人的事情,看来消息已经传开来。
从长安城存在时,辉光就已经存在了。千年以来,它就像一张挥之不去的大幕,笼罩在这座城之上。哪怕是血屠和东工出现王者的时代,也没有人能够无视它的存在。千年辉光,千年的无冕之王,没人能够想象,有朝一日,这长安城里没了它的身影,会是怎样。
李慎走出医院大门。
“喂,听说了吗?嵩阳许氏被灭了满门。”
“真的?那是李慕白母亲的家族吧,天呐,李铁衣好狠啊。”
有人从李慎身边走过,这些话语也飘进了他耳中,他回头看了那两人一眼,依稀记起在寒山集,那个冲他笑里藏刀的老人。他当初说过要灭对方满门,却没想李铁衣真替他这么干了。
李慎开着车从北城到了东郊,在白苇渡的码头前停下。平时热闹繁忙的渡口此刻安静的有些诡异,码头边孤伶伶停着一艘货船,李慎认得这船,这的确是李铁衣的船。
几滴雨水打到车窗上,随即毫无预兆的暴雨从天而降,稀里哗啦的雨声一瞬间便淹没了外面那不正常的安静。
李慎撑开伞,走下车。
他打量着四周,最少感觉到了八股能对他造成威胁的力量。也就是说,这里至少有着八个仙路九步。
“我是李慎。”
他扬声道,声音远远破开雨幕。
“我要见李铁衣。”
第118章 大雨天(二)
暴雨倾盆。
李慎打着伞站在空无一人的码头上,他说完后等了片刻,没得到丝毫回应,所以他向前迈开脚步。
一根细到肉眼难辨的细针,悄无声息穿过雨幕,掠向他的后脑。
李慎手中的雨伞微微倾了倾,一只伞角恰好打上了正疾飞而来的细针,不偏不倚将它打落回地面。这招待未免热烈了些,李慎微微皱起眉,他来此并没有动手的意思,可眼下,似乎是由不得他了。
仿佛是用来绣花的细针,喜好用这种武器的,多半是女人。李慎曾听杨火星当趣闻提过,说是历代辉光当主身边都有一支全由女子组成的暗杀部队,这个传统来源于佣兵王李三多的正妻,那身份背景成谜的女子在正史上只落了寥寥一笔——贤良淑德,生有一子。可在野史上,她却赫赫有名。
她叫黄蜂,黄蜂尾上针,最毒妇人心。
针如雨下。
李慎皱眉拔地跃起,凌空踏了三步,反跃回最初喊话的地方。针这种武器最难对付的不是它的细小和隐蔽,而是它的一点破坏力。坚固的战甲甚至是神坛的气场,都难以防备这种武器,尤其是针对一般要人身边都会布置的源能护盾,效果比子弹还要更显著。
小小一根针,淬上剧毒,涂上具有中和源能效果的炼金药剂,就成了这世上最可怕的武器之一。
他打着伞站在对方的警戒线外,又一次开口道:“我无意与你们交手,只是来见李铁衣。”
对方依旧没给出任何回应。
那就是不得不闯这一关了。李慎放下雨伞,任由瓢泼而落的雨水落在头上身上,他拔出腰间佩带的直刀,冷硬刀锋切裂雨帘,斜指向地面。
关于黄蜂,海棠给他讲过另一个版本的故事。
有个蠢姑娘,爱上了个聪明男人,明知道那男人并不真心爱她,却还是甘心为他扛起背后的所有黑暗。她为他背弃光明,因为她说他就是她的光明,宁愿自己满身污秽,也要让他时刻都光鲜干净。
李慎当时调侃道,这样的女人,给我来一打。
于是现在真的给他来了一打。
嘴贱有天收,上门不退货。李慎提刀深吸口气,右脚向前踏出一步,没事,左脚跟上,针来了。他在原地像不倒翁一样往后倒了一下,重心从右脚换到左脚,掌中直刀逆时针旋转,锋利的刃尖在地面划出一道浅浅的沟痕,数十枚细针被刀锋扫落,零零散散的坠落在沟痕前。
落到地面的细针浸泡在雨水里,泛起奇异的色彩,淡淡的烟气从针上升起,空气中弥漫开古怪的味道。
滂沱而落的大雨遮蔽了视线,李慎提着刀缓缓注视着四周,又向前踏出一步。
噗通。
他听见了自己的心跳声,近在耳边,如同雷鸣,很奇怪,听觉似乎比平时敏锐了数倍,每一滴雨水落地的声音,隐藏在暗处的呼吸声,甚至遥远的地方,有人隐约在说话的声音。
他被那说话的声音吸引了注意力,如果没有听错,其中一人应该就是李铁衣。但是听不真切,模模糊糊的,像是罩着层盖子。他又向前走了几步,那声音似乎变得清楚了些,可随即数十道尖锐的破风声从四面扑至,李慎皱眉收回注意力,决定先把眼前这些烦人的家伙解决掉。
直刀从李慎手中消失,出现在雨幕的另一端,笔直贯入一人心口。蜂拥而至的细针穿透了李慎的身体,却只是残像,他人已在被掷出的直刀旁,握住刀柄,自下而上硬生生撕开了对方的身体。
血液汇入雨水,像一截飘飞的红绫。
尸体面孔上的蒙纱脱落,李慎无意间看清了对方的脸,脚下的步伐一滞。
那是……海棠?
在他震惊的片刻,又有一蓬细针从身后袭来,李慎蓦然回头,眼中怒意蒸腾,他一刀斩落迎面而来的针雨,丝毫不掩饰心中愤怒,斥骂道:“无聊伎俩!”
四周回响起咯咯的清脆笑声,似乎是在嘲弄他的愤怒。
李慎循声而去,再杀一人,对方却在死前拉下蒙纱,露出与杨宝宝酷似的面孔,冲他凄然一笑。
李慎毫不犹豫冲着那张脸一刀劈落。
笑声顿止,转而变为低低的呜咽,李慎简直快被气乐了,他冷笑着继续着杀戮,无论对方是哭是笑,是露出怎样的面容,统统一刀两半,没半分怜悯。
直到他杀到最后一人,那张脸不再是海棠,也不再是杨宝宝,变成了记忆中,令他无数次独自怀念的,母亲的面孔。
李慎仰天怒啸。
啸声止息,大雨依旧落下,四周静悄悄一片,李慎茫然的低下头,刚刚还在他脚下的尸体,已然消失不见。
……幻觉?
“少主心志坚定,我等不是对手。”飘忽不定的话语声从雨中传来,回响于李慎耳侧,“多有冒犯,还请见谅。主人正在船上等候,您请上去吧。”
被当成猴子耍了一趟的李慎沉默半晌,收刀回鞘,捡起被自己丢下的雨伞,往远处的货船走去。
走了两步,他突然停下来道:“你们见过我母亲?”
“回少主话,不曾见过。”那藏在暗处的声音中夹杂了些许笑意,“原来您心中最重要的女人,竟是您的母亲,这可真是……叫人意想不到。”
感觉被微妙的嘲弄了的李慎:“……闭嘴。”
………………
不远处的货船中,一身雨气的余老头急匆匆走进船舱,在李铁衣的房间前被灰衣老仆拦下。
“李礼,我要见主人。”他皱眉道,“外面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主人怎么会下这样的命令?”
“主人正在歇息,你等会再来。”灰衣老仆轻声劝阻道。
余老头伸手将他推开,话音中有着压抑不住的怒气:“我一刻也等不了了。”他说着话走进房间,掀起挡在床前的布帘,尽可能放平了语气,唤道:“主人……”
躺在床上的李铁衣静静看着他。
余老头无声瞪大了眼,缓慢的低下头,看向出现在自己心口的那截剑锋。一脸漠然的灰衣老仆站在他身后,左袖中滑出一柄锋利的小刀,毫不犹豫的向上一抹。
人头落地。
李铁衣虚弱的张开嘴唇,却发不出声音,眼中流过一抹痛楚。
灰衣老仆将小刀与长剑收起,把余老头的尸体和未能瞑目的头颅带出房间,稍后又拿着水盆与抹布回来,将地上的血迹擦洗干净。做完这一切,他才洗了手,走到床边,为李铁衣掖了掖被角。
“李慎眼下正在外面。”他对李铁衣轻声道,“他想见你。”
李铁衣的眼中闪过一丝诧异。
“让他见到你,事情会变得很麻烦,所以我只能想办法,让他见不到你了。”
灰衣老仆说着话,微微笑起来,摇了摇头。
“说起来,你可能会很失望,他终究是选择了庚军呢。”
………………
李慎走到船舷旁,正要上船,面前却突然多了一只手。
“少主,且听老奴一言。”
灰衣老仆拦在他身前,神情恭谨,眼中却有着复杂之色:“凡事都有规矩,上一次姑且不提,这一回,您上了这船,便不好再下去了。”
李慎静静看他。
“主人眼下的境况,恐怕由不得您三心二意。”灰衣老仆直起腰杆,毫不退缩的与李慎对视,“是留在庚军,还是回到这边,请您,给出个明话吧。”
李慎沉默片刻,开口道:“我会留在庚军。”
话一出口,四周似乎变得更加安静,灰衣的老仆微微叹了口气,向右横踏一步,正正挡在了李慎面前。
“既然如此,这船,你上不得。”
………………
前所未有的恐慌气氛正在辉光的会馆中蔓延。
李慕白已经紧急下令,将所有留驻长安的辉光佣兵召回会馆,禁止外出。即便如此,死亡仍在继续,会馆中也并非安全的避风港,自己人杀害自己人的惨祸仍在继续发生着。而在长安之外,嵩阳许氏,鱼术彭家,汶阳邱氏……灭门的消息接连不绝,亲近于李慕白一方的盟亲人人自危。
经历过一番大清洗后的辉光干部们齐聚一堂,等待着坐于上首的李慕白发话。
李慕白面色铁青,沉默不语。
“要反击。”
坐在他右手第一位的杜忠开口道,众人先是看了看杜忠,接着又将目光投向李慕白。
李慕白依旧没有给出回应。
会议无终而散。干部们沮丧离去,杜忠留下来,沉默着伸出手,想要触摸李慕白的脸,却被对方毫不留情的拍开。
他缓缓收回手,再一次道:“要反击。”
李慕白抬起头看他,眼中有无法压抑的怒火:“反击?”
“李铁衣发疯,所以我要陪他一起发疯?他杀人,我陪他一起杀人?杀到这辉光什么也不剩下?”
杜忠神色木然,仿佛木偶一般重复道:“要反击。”
李慕白给了他一耳光。
片刻后,杜忠起身离开。随后,他提着枪,一个人离开了会馆。
当天夜里,他一个人回来,手中提着一只苍老的头颅。辉光五常将之首,李仁的头颅。
杜忠提着仍在滴血的头颅,对闻讯聚集而来的辉光佣兵们道——
“要反击。”
佣兵们看着他,眼中燃烧着火焰。
未能入眠的李慕白坐在听风阁的窗边,听着外面那震耳欲聋的反击呼声,沉默的撑住额头,合上了眼。
是夜,杜忠率两百精锐出长安,转战中土与东荒两地,连灭李铁衣麾下七家亲盟,至此,真正掀开了辉光内战的帷幕。
第119章 大雨天(三)
“我去见过李慕白。”
大雨中,李慎的声音有些模糊,冰冷的雨水从他的额角,沿着线条冷硬的面廓,一滴一滴落在衣领。拦在他身前的灰衣老仆不知他为何突然说起这个,面上浮现几许困惑。
“所以我想来问问李铁衣,我大哥杨火星究竟是怎么死的?而我的妻子海棠,又为什么会被大光明宫接走?”
李慎的表情很平静,至少看起来很平静,他平静的说着话,伸手搭上老仆的肩膀。
“我对你们辉光的家事一点兴趣也没有,你们要将这长安城杀得血流成河,那也随你们喜欢……但我今天不想杀人,所以你不要逼我。”
老仆闷哼一声,整个人蓦然矮了一截,双腿自膝盖以下尽数被硬生生压进地面。李慎放开按在他肩上的手,拿起靠在舷梯上的雨伞,举步越过对方,踏上舷梯。
他一步步向上走着。
直到衣兜里的通讯器突兀响起。
刺耳的嗡鸣声在雨中传出很远,李慎皱了皱眉,放下伞,掏出通讯器,举到耳边。
“喂?龚哥?”
“你在哪?”龚云的声音显得十分焦急,“阿衍出事了。”
李慎的脑子有一瞬间空白。
龚云匆匆交代了几句让他立刻回去,通讯器便响起挂断的嘟声,李慎缓缓垂下手臂,有些茫然的看着面前的阶梯,过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伸手去拿搁在一边的雨伞。
他却忘了手里还拿着通讯器。
砰地一声。
通讯器翻滚着从舷梯上滚落,沿着无法阻止的轨迹,一路跌落到舷梯外,噗通一声,落进了水里。
李慎的心似乎也一并落进了那冰冷的江水中,沉到了底。
“咳咳……”
一阵剧烈的咳嗽声从上方响起,面色苍白的李铁衣站在舷梯尽头,虚弱的抓着围栏,看向站在下面的李慎。
他冲李慎露出期冀的眼神,颤抖着伸出了手。
李慎却转过了身,背向他而去。
——这滑稽的命运。
………………
庚军会馆中一切如常,只是当浑身湿透的李慎从门外走进来时,整间大厅突然便安静了。
龚云在六楼的办公室等他。
“消息传回来有延迟,阿衍失踪已经是前天下午的事情。”桌面上摊开着一张地图,龚云指着地图上被红线圈出的范围,对李慎解释道,“他一直在这附近寻找空山寺的踪迹,负责每天与他联络的部下再三确认过,他没有留下任何线索,像是凭空消失了。”
李慎站在桌旁,脑子是前所未有的清醒,思索道:“大帅可能是发现了空山寺的线索,来不及联络,所以一个人先追上去了。”
“我也是这么猜测,但问题他随身携带的定位器也失效了。”龚云皱眉道,“这样一来,我们根本没办法知道他去了哪里。”
李慎沉默不语,能够令定位器失效的情况并不多,无论是哪一种都没法叫人乐观。庚衍不可能无缘无故一点消息不留的离开,除非是遇到了让他无法控制的紧急情况。
“我立刻过去。”李慎道。
“不,你留下,我去。”龚云摇头道,“现在的当务之急是找到人,你与空山寺有死仇,贸然露面很可能会刺激到对方,就留在这边等我的消息。”
李慎无法反驳,抿紧了嘴唇,沉默的攥住拳。
“阿衍走时,将庚军交给了我。”龚云伸手按住李慎的肩,定定注视着李慎道,“现在我把它交给你,万一阿衍和我……”
“没有万一。”李慎打断他的话,断然道。
龚云微微一怔,缓缓笑了。
“好,没有万一。”他微笑道,“我一定会找到阿衍,我向你保证。”
………………
龚云在暴雨中搭上了前往北地的空艇,李慎送其到燕破原,路上在车中,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龚云向他提起了一件往事。
“六年前,我与阿衍在东荒,遇见过云响空。”
李慎微微一愣。
“那年燕齐大战,无数流民逃难,一路上尸骸遍地,惨不忍睹。”龚云露出追忆神色,缓缓道,“我与阿衍在路上遇见了一个和尚,他一路埋葬被抛弃的尸体,造了无数座坟。”
“那和尚便是云响空。”
李慎沉默片刻,道:“我知道,他并非恶人。”
龚云摇了摇头。
“人与人相争相杀,本就无关善恶。我只是觉得,这世间或许真的有报应一说……罢了,也可能是我年纪大了,你不要放在心上。”
送走龚云,李慎一个人回到庚军会馆,上到六十九楼,庚衍的办公室。
他推开门走进去,茫无目的的四下看了一周,走到角落的沙发坐下。坐了一会又站起来,绕到庚衍常坐的办公桌后,伸手按住那张空荡荡的椅子。
他靠着那张椅子,慢吞吞滑坐到地上,疲惫的用手遮住眼。
一声细微的猫叫,怯生生的霸王从隔壁的小屋中探出脑袋,迈着细碎的步伐来到李慎身边,有些费劲的爬上了他搁在地上的腿。
它用脑袋拱了拱李慎的小腹。
李慎放下手,低头看着它,半晌,将它拎着后颈提到眼前。
一人一猫大眼瞪小眼。
“要不咱俩换换吧。”李慎认真的对它道,“我当猫,你当人,好不好?”
霸王喵的一声,赏了他一记干脆利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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