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狂笑长安-第6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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衬衫的钮扣被扯落了几颗,李慎拄着手杖去衣架上取了大衣,咬着领口套上,将纽扣一颗颗系严实。他没再说什么,也没再看庚衍,走到门口,打开门。
脚踏出去的瞬间,李慎停了停,头也不回道——
“从今往后,还是兄弟。”
他没有等庚衍回答,走出去关上了门。
………………
李慎去找封河喝酒。
“没成?”封河看他一副不爽找醉的模样,就猜出事情不顺利,随即又皱了皱眉,小声问:“你没事吧?”
……他担忧的是李慎的屁股。
李慎锵然拔刀,酒案连着封河一起飞出窗台,李慎一手提着刀,拖着条废腿追了出去,挂满了红灯笼的酒栈区正是热闹时分,两人从屋檐追到街上,李慎一刀挑起个来寻欢的色鬼,封河抓了位孤独招客的半老徐娘迎上去,这厢两人抱了个满怀,那厢两人已经翻上了屋顶。
屋檐上两名工人正在挂彩灯,封河见了玩心大起,抢过彩灯串子做鞭子耍,欺负李慎腿脚不便,将五颜六色的彩灯在他身上绕了好几圈,完后指着对方哈哈大笑。
李灯串一脚崩起满屋顶的琉璃瓦,劈头盖脸朝封河砸过去。
胆子大的女人从楼下探出头来,摇着彩绦给两人喝彩助威,封河回首一笑百媚生,转脸被李慎一灯笼砸到脸上,顿时笑不出来。两人幼稚之极的摘着街上的红灯笼互相抛砸,所过之处,尽是笑声,更有大方的恩客从楼上洒下赏钱,惹得下面过路人纷纷跳起来伸手抢漫天飞舞的纸钞。
到处是欢声笑语,灯火通明。
李慎也终于笑出来。
封河跷腿坐在不远处的屋檐上,手中不知从何处顺了壶酒,摇头晃脑曼声道——
“人生苦短,及时行乐。”
“说得好!”楼下有人鼓掌叫好。
李慎翻腕一刀钉入屋顶,刀刃破顶而出,顿时骇的一片鸦雀无声,封河眯眼笑了笑,将手中酒壶给人抛过去。
李慎接了酒壶,仰头痛饮,大笑出声。
“当死则死,不死就活!”
——痛痛快快,抡圆了活。
………………
当晚,庚衍找到李慎的时候,对方已经醉成了一条死狗。
死狗旁边还瘫着一条半死不活的狗,封河迷迷糊糊拽住他裤脚,拧着脸看了他半晌,喷着满口酒气道:“放手……”
庚衍不悦的蹙起眉。
“你要敢,对他做什么,我跟你,没完……”封河扑腾着往起来爬,一只手还死死拽着庚衍的裤脚,庚衍怀中抱着李慎,压下了将对方一脚踹开的欲望,开口道:“我不会对他做什么。”
封河毫不掩饰的嗤笑出声,满脸尽是嘲讽。
“得,了吧,你,不是男人?”他摇头笑的脸都扭巴了,歪歪斜斜的站起身,冲庚衍道,“脱裤子放屁,谁信?就那,傻逼,信你……”
庚衍没心情与他争执,抱着李慎转身便走,却没料后颈蓦然一凉,一柄薄如蝉翼的小刀贴了上来。
“你放下他。”封河带着酒气的吐息吹拂在庚衍耳后,整个人如幽灵般紧紧贴着对方,纵然以庚衍之能,居然也没察觉到他在方才那一瞬间的动作。
庚衍神色不变,淡然道:“不愧是刑教首席刺客,但你的刀还杀不了我。”
被揭出早已埋葬的不堪过去,封河却也没什么反应,他轻笑了声,贴着庚衍的耳廓道:“庚帅想多了,我只叫你放下他而已。”
庚衍眉峰微挑,道:“你试试看。”
话音未落,在他怀中挺尸的李慎突然重重一肘砸在他胸口,庚衍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看着对方从他怀中挣脱,翻身落地。封河的身形一瞬间从庚衍身后消失,来到李慎身旁,弯腰将人搀起。
李慎被封河扶着,摇摇晃晃站稳了身,抬起头来。
他在笑。
“大帅,大庭广众,搂搂抱抱不好。”他笑着一本正经冲庚衍道,“您不要脸,我还要啊。”
封河噗嗤一声笑了,特地撒开手以示清白,结果李慎一个没站稳,又往后面倒,他赶忙给人扶住了。
庚衍的脸色终于变了。
李慎捂着脑袋发晕,强撑着冲庚衍挥挥手:“甭折腾了,您回去歇着吧,我,就不送了。”
庚衍嘴皮张了张,终究把酝酿了一晚上的那句话给咽了回去。
首先,这里有封河在,其次,他生气了。
所以他走了。
——看谁熬得过谁。
第141章 缚
次日,李慎在林国的办公室做自我检讨。
“我不该一时冲动。”他满脸沉痛的坐在办公桌对面,冲林国认真道,“眼下的局面就是这样,阿国,你脑子好用,帮我想想办法。”
林国一手端着咖啡,一手翻着卷宗,连正眼都懒得施舍一个。
李慎已经在封河那碰了壁,按着封河的说法,他要还不想放弃,就干脆把自个洗干净扒光了丢到庚衍床上,心里有障碍就灌点酒,还得注意量,别喝吐了……然后眼一闭再一睁,一切就圆满了。
圆满个锤子。
走投无路李慎只能求到林国这,除了封河和林国他也拉不下脸同其他人谈这个,来之前他有心理准备,林国就是口喷毒汁,他也乖乖咽了。
然而林国压根不理他。
“我知道这事挺可笑的。”李慎平静道,“但你肯定不会笑我,你要想骂就骂吧,别憋着。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反正我的确喜欢他,之前是没往那块想,可能很早以前,我就喜欢上他了……”
“你喜欢谁不用跟我报备。”林国头也不抬,冷漠打断道,“我管不着,更不想管。”
李慎见人终于肯说话了,眼巴巴道:“我没追求过男人,你帮帮忙。”
林国抬眼看他,像在看个神经病。
“难道我追求过吗?”
………………
从林国那无功而返的李慎没在会馆多留,短时间内他不太想跟庚衍见面,昨天晚上他撂了话说还是兄弟,但话毕竟挑明了,像以往那样做兄弟已经不可能。
他去接穆小白出院。
穆小白的伤本来不用在医院躺这么久,但李慎硬逼着他留在医院多做了两个月的疗养,将他身上日积月累的暗伤好生收拾了一通。之所以不让他回会馆的医疗部治疗,也是不想叫他听见太多庚军或者自己的消息,能够安心养伤。为此,李慎给穆小白安排了个只会用三个字表达一切的护工,那三个字是‘嗯’、‘哦’、‘啊’。
等同于被圈禁了三个月的穆小白一朝恢复自由,走出医院的瞬间几乎落下泪来——他这辈子也不想再看那护工一眼。
“想吃什么?今儿庆祝你出院,尽管开口。”李慎问。
身为一只吃货,穆小白沉思片刻,给出了个李慎没想到的答案:“我想吃上次你带我去的那家牛肉面。”
本来打算放血的李慎挑了挑眉,咧嘴笑起来,揉了把穆小白的头毛,带人直奔丰州拉面馆。说巧不巧,正好又碰上黄沙亲自看店。
两大碗牛肉面上桌,热烫烫香辣辣,暖心暖肺。李慎端着碗将面汤一气干到底,舒爽吐口气,扭头冲坐在旁边的老板黄沙笑。
黄沙给他递了根烟,李慎掏火机给彼此点火,两人沉默抽着烟,李慎脸上的笑容也渐渐淡了。
“怎么想到过来?”黄沙问。
李慎看一眼对面吃的慢条斯理的穆小白,咧咧嘴:“小白喜欢上您家牛肉面了,放着山珍海味不要,也要来吃一碗面。”
穆小白闻言抬起头腼腆的笑了笑,黄沙也乐了,冲他笑道:“那以后常来,不收你钱。”
“这么大方?”李慎跟着乐。
“小白是有情有义的好孩子。”黄沙道,“我看着喜欢。”
穆小白被说的羞涩低下头,李慎眨巴眨巴眼,戏谑道:“黄爷您这话……有歧义啊。”
黄沙没好气瞟他一眼:“别瞎扯。”
李慎哈哈大笑,笑罢,嘬着烟屁股望向店门外,红灯笼串串,一派热闹喜庆,这店里却萧条的就他们仨,还都是没得团圆的孤家寡人。
“明天是上元节。”
黄沙突然没头没脑的来了这么一句,李慎收回飘远的视线,似笑非笑的看向对方:“怎么,想约人去放灯?”
黄沙居然应了:“嗯。”
李慎突然拍桌大笑,笑完,斩钉截铁道:“别想了,人不会答应你的。”
黄沙将烟头用鞋底碾灭,低着头道:“不试试怎么知道。”
李慎只想给他点蜡,王紫云那是什么人?李慎一向认为女人是柔弱的需要保护的生物,王紫云成功的帮他推翻了这个概念。当年她带着火凤连灭三国,屠了几万人,身上缺了一半零件回到长安城时,李慎打心底里觉得这绝壁不是个女人。后来她用五千万买下江北第一妓玉玲珑的初夜,把玉玲珑划为禁脔时,他只是坚定了这个想法而已。
脸没毁时,王紫云的确是个美人,如今嘛,只有一半能看。除了‘铁娘子’的外号,不少人私底下管她叫‘半面罗刹’。更何况当年她与封河翻脸之后,就似乎对男人没了兴致,身边流连的尽是女人……黄沙喜欢上她,简直是在往铜墙铁壁上撞。
不过李慎自己也没好到哪去。
李慎与庚衍的绯闻闹得沸沸扬扬,黄沙自然有所耳闻,不过他是厚道人,不会像李慎这么没素质,当面拿出来调侃。
穆小白面吃完了,李慎与黄沙的烟也抽完了,于是该走的走,该留的留。穆小白住在会馆,李慎自然要送他回去,如今他自个开不了车,便与穆小白并排坐在后座,说一说如今的情况,他将三支小队调到机动部,为的是不叫他们再受耿连成的气,但是李慎并没有重新亲自带领他们的打算,所以对战兰这个顶头上司,穆小白他们必须得真心尊重、认同才行。
李慎亲手带出来的人,也了解的很,战兰固然是条彪悍的女汉子,无论战力还是手腕都够强够硬,但这帮人肯定不会真心服她……别看在他面前乖巧的很,一个个傲着呢。
作战部有耿连成在,不能呆,到了机动部,战兰最开始看着他的面子不会计较,时间久了,却未必还能容得下这群不听她话的异类。李慎活着,也许没事,等他死了,一定有事。
“楚华死了,铁连是个淡泊性子,你年轻,有野心,才更要跟战兰一条心。”李慎认真提点着穆小白,不知不觉带了点交代后事的味道,“以战兰的心胸,只要你真正得了她的信任,等她退下去,肯定会推荐你接她的位子。你的能力执掌一部没有问题,只需要再熬一熬资历,不用顾忌我,多跟人打好关系,尤其是张大师和龚哥,前者不用刻意巴结,跟我一样,没事就往那送东西。龚哥那边我叫你去请他帮忙调理身体,也是想你跟他多亲近,他脾气好,不难打交道,照顾你久了,自然就会有感情。”
人和事变迁不定,现在说将来很难,但李慎清楚,只要庚军是庚衍的庚军,张普求与龚云就是两棵不会倒的常青树。有这两人护着,穆小白只要不捅出天大的窟窿,就不会有事。
穆小白静静听着,眼睛一眨不眨看着李慎,轻声应是。李慎被他看的心软,忍不住又摸了摸他的头顶。
“就算我不在了,也要好好活着,知道吗?”
穆小白破天荒没应声。
李慎皱了皱眉:“说话。”
穆小白抿紧了嘴唇,不说话。
两人对视半晌,李慎缓缓舒了眉头,合上眼叹了口气。穆小白犹豫着伸出手,握住他搁在腿上的左手,一点点握紧。
“你不会死。”他用微不可闻的声音喃喃道,“我不会让你死在我前头。”
李慎合着眼睛,心中有某处地方,蓦然变得很柔软。
他一言不发,任由他握着。
………………
庚衍又一次来到张普求的研究室,这一次,他带来了一样东西。
一根肋骨。
在他执意要亲自带队去探索的北地遗迹最深处,那间宫殿的王座上,有一具身披王袍的骸骨,和一柄没有源纹的怪刀。刀,他用十套王甲换回,给了李慎。这根肋骨,却是在无人知晓的情况下到了他的手中。
他当着张普求的面,把肋骨从中折断,将断口对着下面的收集皿,极为缓慢的,有几滴金色的液体从中滴落。
张普求瞳孔微缩,注视着这些滴入器皿后也并未凝结成晶体的金色水珠。
“它对一般人是剧毒,但有人能够吸收掉它,并因此而转化体内源能的性质。”庚衍用笃定的口吻说道,“转化后的源能会出现显化的现象,像血液一样在体内流动,受伤时则会从伤口处化为金色的光粒散溢,这种现象,与我之前拿回来的那枚晶体放入人体后的情况很相似,我认为两者间必定有什么关联。”
张普求点点头,道:“我需要时间解析,你说的那种情况,那个人在哪?”
庚衍摇头道:“死了,死因跟这种转化无关。”
“尸体呢?”
“没留下。”
张普求不再追问,也不再跟庚衍说话,全部注意力已经投入到眼前的收集皿里,陷入了研究状态。庚衍了解他的性子,安静的转身离开了研究室。
在原本的轨迹中,李慎与封河一起探索遗迹,不仅发现了魔刀‘泉台’,还另有奇遇,成就了后来被称为‘金身’的恐怖本领——这转化后的金色源能,不仅令李慎浑身犹如多了一层战甲,刀枪不入,更令其的攻击带上了类似于封河的‘血咒’那般效果,与其对敌者若是被这异种源能侵入身体,那金线所到之处,源脉尽废。
破不了‘霸王金身’,就杀不死长安李慎,任是神坛也莫可奈何。上一世庚衍就为此付出了惨痛代价,而这一世,他同样不想让李慎得到这种堪称逆天的能力。
他不会给他脱出自己掌心的可能。
绝不可能。
第142章 上元宴(一)
大唐历九九九年一月十五日,上元节。
公会和大唐总商会筹办了一系列活动,上元节也是其中重头,尤其是晚上的灯会,更是重头中的重头。凡是有点实力的商家,都精心准备了晚上游街的彩车,环绕着城中心未央宫的几大广场,也纷纷做着晚上灯谜集会的准备,而宫墙下环绕的护城河,更是被收拾的清可见底。
赏了月亮赏了花灯,当然还要赏佳人。没有什么节日比这一天更适合谈恋爱的了,不知多少待字闺中的少女期待着一场灯前月下的浪漫相遇,也不知多少光棍摩拳擦掌准备放手一搏。
说来搞笑,在长安这么多年,李慎只带一个人去看过上元灯会。不是海棠,也不是杨宝宝,而是如今已嫁作他人妇的原酒栈潇湘馆花魁,穆真真。一直以来,李慎都于情爱之事不太上心,那一次,还是对方卖娇央着他,才如愿以偿。
“爷,您晚上要不要去赏灯?”
午饭过后,副官贼兮兮凑过来问李慎,手上拿着一叠美人小像,都是工笔细描,搀着水墨意境,比照片更勾人。他看李慎没什么反应,笑嘻嘻撺掇道:“你随便选,一个也好,两个也好,只要您看中了,晚上……”
李慎合眼搓了搓眉心,没好气道:“滚。”
李慎这辈子就没缺过女人,哪怕是穷困潦倒时,倘若他对男女之事更热衷些,如今的酒栈区风月班头也轮不到封河来做。可惜对他而言,在找个好对手生死相搏和找个好女人妖精打架之间,他肯定会选前者。
副官拿着美人像悻悻退下,李慎回到书房,继续翻阅李氏各家送来的信函,然而方才粗粗瞟了一眼的美人绘像突然浮现在脑海,面目模糊不清,姿态却是异常撩人,更要命的是,那模糊的面目渐渐变成了庚衍。
李慎无言以对,简直服了自个。他对庚衍的欲望一天比一天更强烈,完全无法控制,连他都怀疑这是不是有病……但对着其他人,他又生不出欲火,甚至觉得乏味。
绝壁是有病,李慎给自己做了定论。
解决办法无比简单,只要庚衍肯给他抱,实现起来难如登天,他有点想放弃了。虽然他是想要就会去行动的那种人,但也清楚这世上没有想要就一定能得到的东西,那是缠着父母撒泼耍赖的小孩子才会有的天真想法。
“爷!”副官举着一封请柬急冲冲走进书房,“晚上……”
李慎正烦着呢,没好气打断道:“不去,推掉。”
“可这是庚帅……”副官走到书桌旁,将手上的请柬递到李慎面前,表情有些微妙的瞅着李慎,小意道,“还推吗?”
李慎打开请柬,看了两行就皱起眉,庚衍身为公会的代理会长,也是庚军的首领,自然没什么空谈情说爱。这请柬是邀请身为李家家主的李慎,参加晚上在未央宫举行的上元宴。
李慎接手了李家,有义务代表李家出席这类活动,但也不是非去不可,找个借口推掉不难。他本人对这种坐在那满口扯淡的宴会自然是没兴趣,可这一次上元宴的主持者是庚衍,他不去难免会惹来不必要的猜测,死死盯着庚军,不放过一丝风吹草动的可不是一家两家。
“回复说我会去。”李慎对副官吩咐道。
李慎不想见庚衍,是因为他现在一看见那张脸就犯病,欲火焚身,脑子短路。这鬼毛病不控制下来,他真不想再去对方面前丢丑,李慎觉得自己的审美观没出问题,庚衍在他眼里也没化身绝世美人,而是直接变成了一团春药。
……再不给条活路,他觉得自个迟早要疯。
临到傍晚,李慎准备更衣出门,然而看着副官拿来的衣服,他眼角不自觉抽了抽。
“阿宝。”
“在呢爷。”
“去水房洗洗脑子。”
副官困惑的眨了眨眼,“为什么呀爷?”他顺着李慎的目光看向手上抱着的锦袍,还是一脸不明白,“这是您的亲王袍啊。”
是李慎在南海精灵王庭受封时的那套亲王袍,标准的精灵种审美观,华美精致至极,李慎要是穿着这玩意出席今晚的宴会,那保准是万众瞩目倾倒众生……可问题,他要那么招风干嘛?嫌报纸没上够吗?
看着副官那一脸无辜,李慎信他才有鬼,要说这世上谁最喜欢看李慎出风头,那副官绝对排在第一位,为此甚至干出过多次勾结报纸出卖李慎独家照片,就为了让李慎上头条的糟心事。
这也是有病,李慎突然有种遇到病友的同病相怜感,火气不由消了大半,挥挥手道:“去拿套普通的来。”
他是以李家家主的身份出席,自然不能穿庚军制服,副官很是遗憾的抱着那套亲王袍滚走,不多时,又抱来一套比之刚才相对朴素的玄黑锦袍。没错,是李慎那套白虎袍。
李慎觉得这厮是存心找事的,二话不说连人带衣服一起糊出门外。
没搭理挂在栏杆上哼哼唧唧的副官,他自己从卧室的衣柜里翻出套正常礼服,不过再正常也比常服穿起来麻烦,李慎一只手系不了腰带,皱眉喊副官进来帮忙。
谁料副官进来后,竟然还敢跟他唱反调:“爷,我觉得您这身不合适。”
他极少这般直接顶撞李慎,情况有些异常,李慎扭过头看着他,等着人说出个子午卯丑。
“爷,这是您继任李家家主后,第一次出席这样的场合。”副官迎着李慎的视线,眼中尽是认真,“我知道您不好出风头,但这个风头,您必须得出,才不会叫人看低了去。”
他顿了顿,似乎有些犹豫,李慎冲他点点头,道:“继续说。”
“而且您的情况有些特殊,前阵子那个,绯闻,也不太好。”副官说到绯闻时,有些尴尬的打量着李慎神色,见人并没露出怒色,才松了口气继续道,“您是李家家主,是上位者,您的意志只属于您自己,不受他人左右。您不能让人觉得,您是庚帅的附庸,哪怕是这样的错觉也不能有。”
“否则您无以服众,无以威人。”
副官没说错,李慎心知肚明,但这样做的后果,会叫人觉得他与庚衍出了嫌隙,误以为他有了不该有的野心,搅乱一池春水,给庚军带来不必要的麻烦。如果说这些都无所谓,那就是在考验庚衍到底有多信任他。
信任这个玩意,是不能拿来考验的。
副官已经做好了被糊的准备,两只手臂虚抬着,只要李慎一动,立马就能护到面门,然而却见李慎平平静静的看着他,问:“说完了?”
副官保持着十二分警惕,谨慎点点头。
“说完了就过来给我系腰带。”李慎没好气吩咐道,“宴会是七点开始?车备好了吗?”
他态度平淡,意思却是清楚明白不过,副官知道自己没能把人劝动,有点沮丧的低着头走过去,躬下身给人系腰带。
李慎的声音在他头顶响起:“我收服李家本就是为了庚军,为了坐稳这个家主的位子,反而伤到庚军利益,这是本末倒置。”
副官低着脑袋,不以为然的撇了撇嘴,可惜他们家爷铁了心要给庚军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他能有啥办法。
“名利,权势,地位,没人不想要。”李慎的话音里带着点洒脱的笑意,“可惜我最想要的,却是……”
副官给人系好腰带,又蹲下去整理袍角,等了半天也没等到下文,有些困惑的抬起头。他张了张嘴,轻轻叫了声‘爷’。
李慎满面茫然,半晌,才回过神来,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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