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狂笑长安-第7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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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在李慎面前蹲下,解除了眼睛的伪装,显露出帝国皇室标志性的冰蓝瞳孔。他用双手捧起李慎的脸,拨开对方紧闭的眼皮,注视着里面毫无焦距的漆黑眼瞳。
  【我是你的主人,你要完全听从我的命令。】——被驳回。
  【你发自内心的信任我,尊敬我。】——还是不行。
  两行血液从庚衍的眼角淌落,即便是在昏迷的状态下,李慎的意志依然无比强硬。反噬令庚衍的视线变得模糊,他思索着或许该换个角度予以暗示。
  【我永远不会害你。】
  ——通过了。
  庚衍松了口气,用最后的力量令李慎遗忘了这段记忆,做完这一切,他近乎虚脱的瘫倒在雪地里。
  命运?呵,他等着听它发出绝望的悲嚎。


第155章 奉陪到底
  【如果你看见这封信,就说明我已经死了。
  看到信之后,就按照我写得去做。首先,你要去找庚衍,听他给你解释为什么要杀我。如果他不愿意给你解释,那就说明他对你动了杀心,你要有所准备。
  见完庚衍后,如果他肯给你解释,就直接去血屠找黑帝斯,想知道的事情可以问他,但不要全信,自己做判断。
  我将手上能用的人列了一张名单,同这封信一起给了你的副官。长安乱势已成,不可久留,你要尽快整合李家的资源,组建自己的军队。我知你在裘特里公国有一支军团,该公国地处南海,北接东荒,是极佳的立足之地。你可联络南海精灵王庭,寻求同盟,且积攒实力,静待时机。
  庚衍野心非凡,蓄谋已久,时机到来前,切不可与其硬碰。长安实为方陆纷争之毒瘤,可借其手毁之,然大唐不可亡,万不可令中土落入庚衍手,否则大局即倾,无可挽回。
  庚衍挥军长安日,即为时机成熟时。
  且忍,且等,且待——
  腾云直上三万里,黄泉捧酒以贺君。】
  院子里的花木,在李慎走后,也被照料的很好。入春微寒的夜晚,下弦月倒挂在天穹,静谧无声。留下大片空白的信纸被放在冰冷的石桌上,用一只双耳的红釉瓷杯压在上沿,偶尔有风吹过,将它掀起一角,簌簌作响。
  仿佛被夜色浸透的人坐在石桌旁,像一幅虚幻的剪影,在这寥廓的庭院里,显得格外不真实。
  人道是天下地上杀神,长安庚军李慎,赫赫威名,不可一世……全是笑话。
  风云流转,岁月如河,十年眨眼已过。
  长安还是那座长安,城墙缝里渗着铜臭,青石板下淌着血河,光鲜传奇的背后是如山白骨,数不尽的人命。
  李慎穿过城墙,走过长街,手起刀落,年复一年。为庚军杀出一条通天之路,给自己杀出一身洗不掉的恶名。
  他亲手将庚衍抬上神轿,却从此只能徒劳的仰望。
  即便如此,他不悔,不怨,只道男儿生当如此,为兄弟两肋插刀,为情义赴汤蹈海。权,利,名,欲,皆是过眼云烟。悲,欢,苦,乐,千般滋味自尝。
  他不是完人,更不是圣人,心中亦有丑恶,却从未叫这丑恶蒙了眼。秉着一颗真心,在这滔滔乱世里逐波踏浪,看尽人情冷暖,真心不改如初。
  他活的顶天立地,活的无愧于心。
  ——却落得一身孤,寂,苦,伤。
  ………………
  大唐历九九九年,三月二十九。
  “夜露重,爷,您喝碗汤暖暖身子。”
  李慎在院中坐了一夜,副官亦在旁守了一宿,当天空泛起鱼肚白,他吩咐下人煮了碗猪肺汤,漂干净杂碎,小心翼翼的端到李慎身旁。
  汤面上蒸出的热气飘散在半空,一整夜不言不语的李慎看着这碗汤,良久,伸手捏上了碗沿。副官眼中透出喜色,看着他将一碗汤仰头喝干净,忙不迭开口道:“您饿了吧?想吃点什么?”
  李慎沉默片刻,道:“白粥。”
  清净净的白米粒,煮的粘稠适中,从百年老店请来的名厨,一碗白粥也煮的十足精心。副官被叫下来坐着一起吃,吃一口便看一眼李慎,见人眉目间冷郁不散,便也跟着心情郁结。
  庚军的首席军师成了叛徒,长安城里众说纷纭。据说林国被庚衍一怒之下粉身碎骨,连个全尸也没留下。副官跟李慎讲这事时心惊胆战的厉害,结果李慎却平静极了。
  事出反常必有妖,李慎表现的越平静,副官的心就越慌。
  “爷,您不回东荒吗?我这就给您安排空艇去?”
  “不用。”
  李慎喝完了粥,擦一擦嘴,问副官:“我的刀呢?”
  副官愣一愣:“您是说……庚帅送的那柄?”
  李慎点点头:“对,拿来给我。”
  那刀之前与神甲一起丢在副官的车后箱里,神甲还了,刀还在那,副官小跑去取了,李慎拄着刀站起身,往外走。
  “诶爷,您去哪儿?”副官跟在李慎身后,见人拖着条废腿走的艰难,想扶又不敢,表情纠结极了。
  “林国的信,你看过了?”李慎问。
  副官摇摇头,说没有。
  李慎将折起的信纸从怀中取出,递给副官。后者有点茫然的接了,就听李慎道:“上面写的,不必照做,李家那边,就交给李慕白接手。将来局势难说,你在中土的产业还是尽快转移出去,龚胖子那的确是个好地方,有阿尔戈骑士团在,就算世道再乱,安全也有保证。另外火星团那边,你帮我盯着点,到时候要是能救,就想办法救出去……当佣兵未必还有出路,改办成武术学校吧,还是教杨氏开天法,到时你问问封河,看他有没兴趣当个校长什么的。”
  副官越听越懵逼,越听越不对劲,越听越心里渗得慌——这怎么听着像交待遗言呢?好好的说这些干嘛?
  “行了,该干嘛干嘛去吧。”
  李慎走出李府大门,回过头看门上牌匾,十年多了,比起出生长大的故乡,他更觉得自己是个‘长安人’。最后看了眼红漆光鲜的大门,李慎转身离去,不再回头。
  站在门内的副官蓦然瞪大了眼,从李慎这一眼中看出了对方的决意,他踉跄着追出大门,却见李慎拄着刀,一步一步,走向街道的尽头。
  “爷!————”副官吼得撕心裂肺,却吼不回李慎的一次回眸。
  他呜咽着跪倒在地。
  从古柏路到南城的这段路,熟悉的不能更熟悉。时间还早,路边的店铺正忙碌着开张,路上也没什么行人,偶尔有车辆从路上轰鸣着疾驰而过,留下一道飞逝的残影。一路上古楼阁,小飞檐,挂角铃,叮叮铛。又有着钢筋水泥,起高楼,壁如镜,亮晶晶。这厢头仕女支起小轩窗,那边个恶汉随地乱吐痰,老太太指街叫骂你家雨棚漏水漏到我门前,小贩说新鲜茶叶蛋客官要不尝一尝?
  长安,长安。
  李慎提刀走过长安街。
  ——说什么是非对错,摊开了一地鸡毛。讲什么恩怨情仇,大不过一碗清粥。悲什么世事无常,叹什么人心叵测……
  狂笑三声,且过。
  ………………
  七八辆大车停在庚军会馆大楼前,李西风站在旁边,指挥着部下将一具具棺材从车上小心搬下,运到楼上布置好的灵厅里。庚军的情报部几乎被林国搞成瘫痪,战兰等人出事的消息时隔几天才被发现,现场被破坏的太厉害,整理遗体也费了些时间,所以回来的比李慎还要更晚。
  这近百具棺材里,有一半都是空的。这是近年来庚军损失最惨重的一次。
  李慎走到李西风身边,与其一并沉默看着这些棺材从面前被搬走,这里面也有他一手带出来的三支嫡系,他把他们交给战兰,是希望他们能好好的……却没料终究成了权力与阴谋的牺牲品。
  “林国太狠了。”李西风没有看李慎,这话,也未必是说给李慎听的,“我知道他向来心狠手辣,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但没想到他对自己人,也能这么狠。”
  这实在是很天真的话,李慎却没嘲笑李西风,被卷入阴谋的漩涡,毫不知情毫无意义的死去,没有人愿意成为像这样的牺牲品。但阴谋无处不在,每时每刻,都有人为了自己的权力和野心策划着新的阴谋。
  比如庚衍。
  李慎从李西风身边离开,拄着刀走进电梯厅,几部电梯都在运送着阵亡者的棺材,他走进旁边的楼梯通道,一步一步,踩着望不见尽头的楼梯阶,向上攀爬。
  十年间,他也是像这样,从一个一无所有的毛头小子,一步一步,在长安城向上攀爬。
  这一路上,他遇到了许许多多的人,各式各样的善意与恶意,跨越了数不尽的难关和生死一线,不断的获得与失去……爬得越高,就越感到疲惫,站得越高,就越感觉孤单。
  踏上最后一阶台阶,李慎深深吸了口气,继续向前迈出脚步。刀柄顿到地上的碰响在空旷的楼道里不断回响,他走到那扇熟悉的办公室门前,低头看一看自己的腿,李慎自嘲的撇撇嘴,伸手推开门走进去。
  庚衍就在办公桌后,背对着洒满晨光的落地窗,有些诧异的抬起头望过来。
  李慎冲他笑了笑。
  “怎么来了?”庚衍问。
  “来杀你。”李慎答。
  林国要李慎去忍,去等,去积蓄力量,以图后事。可李慎不想忍,不想等,不想图什么大业。
  他只要一个痛快。
  庚衍的养气功夫已臻化境,即便是听了李慎的话,脸上也依旧平静如常。他放下笔合上了面前的文件,用无比自然而随意的口吻问道:“为什么?”
  李慎不跟他讲为什么,李慎拔刀给他看——乌漆墨黑一柄长长的直刀,没有源纹的废铁,刀名成双,是庚衍送给他的礼物。
  这些年来庚衍待他从来不薄,送车送房送刀送甲,只差送个女人。做兄弟做的堪称楷模,做老大更是十佳,可惜千言万语化成一句话,原来你是拿我当傻子耍。
  李慎身无寸甲,拖着条废腿,带着把废刀,感觉自己棒棒哒。
  庚衍皱了皱眉。
  直而长的刀鞘飞旋着砸到打开的房门上,发出一声沉闷的碰响,李慎手中的刀已经挥出,平平的,隔着五六米远的距离,向办公桌后的庚衍横斩。
  在一个短暂的来不及眨眼的瞬间后,横亘于办公室后方的落地窗哗然裂开一道平直的豁口,无数细小的玻璃碎片爆炸开来,化成漫天晶莹的粉末。
  而庚衍站在飞扬的晶粉中,连一片衣角也没有破。
  长安大斗场里仅是天门的王真使出了以刀入神,惊破满场眼球,如今李慎以一柄废刀使出了以刀入神,却伤不了庚衍半根头发。
  所以说,什么以刀入神,噱头罢了。
  “杀我可以。”庚衍皱眉冲李慎道,“不过你别太勉强自己,注意身体。”
  这嘲讽的水平也是没得说了,李慎被嘲讽的略心塞,脚下发力整个人便如炮弹般向前弹出,庚衍不闪不避左手在腰间一拍,不孤剑离鞘弹入右手,与李慎劈落的长刀格在一处。刀与剑交叉相抵,两人的面孔贴的极近,几丝漆黑与灿金的发丝摩挲着彼此,李慎看着庚衍,庚衍也看着李慎。
  他们看着彼此眼中的自己。
  “为林国?”庚衍问。
  李慎答:“为我自己。”
  脚下的地板以两人站立的位置为中心向四周塌陷,李慎毫无预兆松开了手中长刀,矮身抢入庚衍怀中,闪电般一拳砸上对方小腹。
  地板轰然破开一个大洞,两人同时向下坠落。清晰的骨裂声响起,李慎颊边滑过一溜血珠,反手接住掉落的长刀,稳稳落在楼下的办公桌上。被吓了一跳的助理秘书傻愣愣抬起头,看着站在自己桌子上,倒提着长刀的李慎。
  庚衍站在不远处,用手背碰了碰唇边溢出的血迹,目光深了几分。李慎那一拳看似轻巧,实际却是将轻拳修炼至巅峰的狠招,被凝聚到极致的源能一瞬间爆发于一点,以庚衍的神坛之能,也只来得及护住胸腹间的要害,被一拳打到吐血。
  李慎是动真格的,确确实实要杀他。
  庚衍突然想笑,也真的笑了。不是没事发神经,他只是突然想起了林国死前的话,对方叫他不要太自信,其实他不是自信,他比谁都清楚——李慎迟早会对他露出獠牙。
  但那又如何?
  庚衍的身形从原地消失,一腿将李慎向后扫飞,墙壁被砸出一个大洞,李慎飞出了大楼。庚衍冷漠扫了一眼办公室中目瞪口呆的下属们,闪身从破洞中跟着向外跃出。
  源流如海汇聚,四面八方,波澜起伏,庚衍踏在海面,仰头看天空中朝阳,晨光正好,是个大晴天。
  他低头看向李慎。
  十年前,一念之差,到如今,已成魔障。
  ………………
  李西风蹲在花坛边抽烟,脑袋顶上突然一声巨响,他还没反应过来,身边就掉下来个人。被砸飞的泥土和残花败叶洒了李西风一脸,他目光呆滞的咬着烟,看着李慎从坑里爬出来,慢吞吞站起来。
  天空中光线骤然一暗,李西风僵着脖子抬起脑袋,只见他们家大帅立在半空,目光睥睨,低头冷冰冰瞅着他身边的李慎。
  这……什么情况?
  李慎拄刀吐了口血。
  头顶上遮天蔽日的源流之海,五光十色,十足气势。气势之下却是杀机纵横,比起黑帝斯的扭曲领域更令人感到窒息。李慎攥着长刀,身形在这浩瀚的源流海洋下,显得无比渺小。
  杀云响空,靠的是意志和运气,战黑帝斯,赌的是勇气和胆量,面对庚衍,他能做的,就只有拼命了。
  李西风听见了一声脆响,随即,又是一声。噼里啪啦的脆响从李慎体内不断响起,在他身体里凝聚的源能已经超过了肉体能够承受的极限,挤爆了他的骨头和血肉。
  吸收,凝聚,压缩,压缩,再压缩……
  他将自己打成了一柄刀。
  虽然无法看见源流的涌动,但本能察觉到不妙的李西风连滚带爬逃离了李慎身边,这边的异象已经引来了庚军全体的注意,整栋楼上上下下窗边挤满人头,一道道惊疑不定恐慌有之的视线在半空中的庚衍,与地面上的李慎之间凝聚。
  嘈杂而纷乱的声音都在追问——到底怎么回事?
  逃离到自以为安全距离的李西风镇定下心神,表情变得无比难看,近距离感受过那两人间气氛的他敏锐的觉察到了,这俩人并不是在开玩笑,而是货真价实的死斗。
  他觉得这才是最大的玩笑,虽然一点也不好笑。
  脑中一瞬间转过了无数个念头,李西风惨白着脸,用力吸了一口气,将双手举到嘴边,竭尽全力的大喊道:“喂!——有话!好……”
  下一个好字气竭在胸口,李西风惶然看平地起飓风,将他身不由己的向空中掀飞。所有人都看见了那道划地而起的刀光,像坠过天空的流星,酷烈璀璨,一往而无回。
  惊鸿一瞥,就烧痛了眼。
  然而再锋利的刀,也破不开无尽的汪洋。就好比一颗石子落入水中,至多溅起一泼水花。
  ——也许连水花也溅不起。
  李慎的刀锋停在庚衍眼前,不足一尺的距离,却是难以逾越的天堑。蜿蜒的血液从他眼睛鼻下嘴角耳边往外流淌,庚衍右手握着不孤剑,左手提着李慎的衣领,一眨不眨的注视着他,那双幽深的眼中也似乎藏着一片汪洋,表面的平静之下是万丈波涛,无尽暗流。
  “我许你并肩王座,死生与共,只要你陪我走到底。”
  李慎布满血污的脸上缓缓露出一个冰冷的笑容。
  “对,我答应过你的。”
  他说着话松开手中刀,一把搂住了庚衍,紧紧的,紧紧的勒住了手臂。刚才那一刀本就是幌子,被压缩到极致的源能在李慎体内冲破了最后一层束缚,他合上眼,侧过脸埋进庚衍灿金的发丝,上面有叫人眷恋的味道。
  庚衍终于变了脸色。
  整座长安城都听见了从南边传来的巨响,封河躺在病床上,不知为何突然有些心悸,随即便听见那声巨响。他错愕的打翻了摆在床头的花瓶,踉跄着走到窗边,探出头向声源处望去。
  只看见一片刺眼的白光,铺天盖地,淹没视野。
  是,庚军会馆的方向。
  ………………
  庚军最早的会馆,是在丹凤路上租的,就火星团对门那栋三层楼。一楼是门面,二楼被龚云改成了仓库,三楼是庚衍跟龚云的办公室兼住所。那时候庚军一穷二白,龚云除了是军师后勤大总管外带半个战斗人员,还得兼职二手贩子倒货赚钱。
  庚衍定了个三年目标,挂在墙上,第一条就是在南城买一座自己的会馆。为了这个目标,他无耻的克扣下属薪资,降低会馆饭菜质量,还禁止李慎在非必须情况下开新车烧源晶。问题虽然他们赚钱速度不慢,花钱速度却是更夸张,比如武器和战甲的升级,还比如为了接战争任务必须购买的战争器械……眼见三年计划的第一条就要因为缺钱泡汤,庚衍一个人离开了半个多月,回来时兜里多了一张存有巨金的银行卡。
  庚衍解决了金钱问题,李慎则解决了地皮的问题——他在任务中杀了个做对立任务的佣兵,被对方全团找上门,于是庚衍带着庚军去救驾,顺便接收了对方的遗产。他嫌人原本的楼盖得太难看,仗着有钱推翻了重建,结果一边起着楼,一边收新地皮,地皮越占越多,楼也越起越高,到六九这数字时,庚衍掐掐手指,说停,不往上盖了,这数吉利。
  这就是如今的庚军会馆大楼了。
  那时候庚军还叫着黑狱这个羞耻感爆满的大名,李慎某次与李西风吐着吐着槽,突然就有了冲动,俩人跑去找龚云提建议,龚云听了觉得非常有道理,大笔一挥,书就庚军俩字。当天晚上,夜深人静,李西风在外把风,李慎扛着新牌匾往大门上爬,爬一半突然听底下有人问:“干嘛呢?”
  只见庚衍穿着睡衣,脑袋上立着一根呆毛,十分迷茫的抬头瞅着扒在门框上的李慎。
  第二天,庚衍亲自把新牌匾挂了上去。被罚面壁了一整夜的李慎与李西风,各自顶着两只熊猫眼在底下看着,心情是既酸涩又欣慰。
  那匾,挂上去后,就再没摘下来过。
  李西风捂着脑袋从石堆里爬出来,呆呆看着眼前空荡荡的世界……楼,不见了。
  ——他们庚军会馆的大楼,不见了。
  满地的废墟中,幸存者一个个迷茫的探出头,有人抱着受伤的同伴求救,有人瘫坐在地,还有人焦急的呼唤着朋友的名字。李西风傻了片刻,挣扎着站起身,目光在四周巡梭,寻找着李慎与庚衍的踪影。
  他很快就找到了。
  在满目的废墟中,有一片格外干净的空地,庚衍抱着李慎坐在空地中,两个人仍然维持着紧紧相拥的姿势。庚衍面色苍白,身上的制服大衣只剩下几块边角料,里面的衬衫也未得幸免,大半个胸膛和后背都露出来,血肉无存,白骨磷磷。
  本应在自爆里粉身碎骨的李慎却好端端的在他怀里,被不知是自己还是庚衍的血染成了个血人。
  李西风静静看着他们,庚军的众人也纷纷抬起头望过去。
  庚衍缓缓抬起左手,抓起李慎垂在肩上的头颅,在众人震惊的视线中,吻了上去。他旁若无人的亲吻着李慎,五指用力扣进对方散乱的黑发,被炸裂血肉仅剩白骨的右手如铁牢般,将李慎死死锁在怀中。
  四周渐渐安静下来,没有人见过这样的庚衍,他从来都是支撑着庚军上下的精神支柱,从容,淡定,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只要他站在那里,庚军就不会倒下。
  没有人见过这样疯狂的庚衍,他看上去甚至有些……脆弱。
  在庚衍疯狂的吻咬中,李慎慢慢睁开了眼。一开始有些茫然,但很快,那只漆黑的独眼中便恢复了光泽,他看着发疯般亲吻着自己的庚衍,抬起手一拳挥了上去。
  接着,又是一拳。
  庚衍不肯松开搂在李慎腰间的右手臂,两个人一起向后栽倒,李慎的拳头被庚衍攥住,他俯身一口咬上对方的喉咙,庚衍闷哼一声,咬牙将他从脖颈上撕开。两人如同野兽般在地上翻滚厮打,最终庚衍骑坐在李慎身上,右手掐着他的脖颈,面容狰狞的喘息。
  时间似乎又回到十年前,他也是像这样用刀抵着李慎的脖颈,切下了对方的头颅。
  李慎似乎放弃了反抗,安静的躺在那里,他睁着眼睛,目光却越过了面前的庚衍,投向更上方的天空。
  ——李慎的确在这个时候,走神了。
  托了南海那女人的福,他脑子里多了一些以前没有的东西,比如与庚衍在雪地上的相遇,战斗,以及如此刻这天空般,冰蓝色的眼眸。那是一段很模糊的记忆,那段记忆中最后的清晰画面,是庚衍切断了他的脖颈。
  他想起了李慕白说过的那个故事,这里面有一个非常无解的问题——明知道狼会吃人,为什么猎人不在一开始就杀了狼?
  “你当初为什么不杀我?”他问庚衍。
  庚衍的思维有一瞬间的停滞,但很快就镇定下来,反问道:“你想起来了?”
  “嗯。”
  这种深层暗示被自行解除的前例还从未发生过,庚衍的大脑飞快运转着,推测李慎究竟想起了什么,想起了多少,而这件事又会对其造成怎样的影响……
  “我没想过要杀你。”庚衍道,“从来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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