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狂笑长安-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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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表凶恶的男人们凑在一堆打牌赌博……这里同样是长安。
他的师父杨火星想改变这座城,王真很尊敬对方的理想,但打心底里觉得那不可能。他抱着装满垃圾的纸箱在街上走着,身上散发着与周围格格不入的干净气息,他的洁癖在搬到九筒街后愈发严重,周围越脏,他就越想让自己变得干净,这或许已经是一种病态了。
街尾是用石头砌起来的垃圾丢弃点,然而真正会专门跑到这里来丢垃圾的人屈指可数。王真将纸箱丢进去,拍拍手,然后慢吞吞回过头,与站在身后不远处的人打了个照面。
灰衣,蒙面,看着就够可疑的,还别提人跟了他一路……王真有些无奈,双手垂到身侧,随时准备拔出挂在腰侧的龙雀双刃。他觉得自己还是应该加入庚军才对,李慎的保证效力太低,这还没到半天呢他就被人给堵了……感情用事果然要不得,想要依靠他人更是愚蠢的想法,然而现在后悔也是毫无意义。
王真深吸一口气。
他跳了起来,向右上方,一脚踏上骑楼的石砖墙壁,借势翻上二楼外沿,身体呈四十五度角在楼面上飞奔。视线中看不见蒙面人的身影,但他能感觉到对方就在身后,越来越近……他毫不犹豫向下斜冲,折身窜进骑楼的下廊,打牌的晒太阳的站街的,他从这些人身旁跑过,引来一串串惊呼和斥骂,听着身后并无异常的人声,王真心中微微松了口气,对方既然没有肆无忌惮的杀人,那就说明他活命的几率会稍微大上一点。
并不长的九筒街转眼到了头,绿油油的月河静静在视线中流淌,来得早的夜市摊贩已经在河边摆开摊子,待到入夜,也有不少饕客会专程从城内赶来,逛一逛这别有一番滋味的月河夜市。
王真脚步不停,一头撞进正对街口的馄饨摊,在老板的怒斥声中顺手捞起一张条凳,往前一掷,然后整个人跟着跳下了月儿河。茶红色的条凳在水面一沉一浮,王真将其作为落脚点,再一跳就过了河。
他继续往前跑。
杨火星常说,做事要一心一意,心里想着一个念头,就不要再去管其他。王真认为这话很有道理,但真正做起来却并不那么容易,就好比现在,他克制不住的想要回头望一眼,看看那蒙面人还在不在,看看对方究竟在哪。
他觉得自己有必要看一眼。
于是他回过头。
——蒙面人不见了。
王真停下脚步,警惕的环视四周,心中有股说不出的强烈不安。他伸手摸到衣兜里的手机,凭着记忆按下一串数字,然后慢慢将手机收进袖子里,举到耳边。
他拨的自然是李慎的号码。
“大唐通讯集团友情提示,您所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
独自站在街头,王真小朋友木然放下手机,骂出了人生头一句脏话——
“我哔。”
………………
告别黑帝斯,李慎穿着半湿不干的衬衫,离开血屠会馆。
走之前他本想与宝宝打声招呼,但很不巧遇到了血屠七十三,后者拎着刀要过来与他拼命,李慎懒得与其纠缠,干脆走人。
他走出和平路,拐进旁边紧挨着的辉光路。说来也好笑,血屠和辉光两个死对头,会馆偏偏建在一起,可谓是抬头不见低头见,想想都够糟心的。
踏上纯白色的山海石台阶,李慎站在辉光宏伟大气的正门前,同正从门里走出来的李慕白打了个对脸。
李慕白今天穿得很朴素,一身灰西装围一条格子围巾,神色冷淡的冲李慎点点头,开口问他来干嘛。
李慎说我来找你爸。
“哦,他在晓雨楼。”李慕白伸手往后面指了指,“进门左转那条路,走到底,门口有牌子,你自己去吧。”说完话,他将双手揣进裤兜,绕过李慎便走了。
这种完全不把李慎当外人的态度,弄得李慎这个外人很有点懵逼。李慎站原地愣了好一会,才按照对方指的路往里走,一路上遇见辉光的人,对方要么冲他点点头,要么就干脆视而不见,这种古怪的态度弄得他心里毛毛的。
说实话,庚军和辉光的关系很一般,这些年扩张期间,两家大大小小的摩擦也不少。只不过彼此都有所克制,没有把问题闹大,脸面上还过得去而已。
李慎一路畅通无阻的来到晓雨楼。
他看着门口立着的牌子,确认自己没找错地方,然后问题是他难道就这么上去?万一李铁衣正在楼上欺负小姑娘,他上去撞见了岂不是很尴尬?好吧,这个假设不成立,但怎么说好像也不太合适……李慎有点小后悔,早知他就不该听李慕白的,在门口找个人给通报领路才是正理。
他正搁这犹豫着呢,楼上窗户里冒出个人,叫了声他的名字。
李慎闻声抬头,就见李铁衣站在窗口,冲他招招手。
“门没锁,上来吧。”李铁衣很随意的道。
李慎被这随意自然的态度给打败了,上了楼,他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李铁衣喊过去,让他帮忙把用木头搭起来的架子扶住。李铁衣拿着铁钉和锤子,把木架四个角都固定住,再翻个个,把另一头也钉上。李慎一边给他打下手一边扫视屋内摆设,发现到处都摆着木匠工具和已经做成的成品,木桌子木椅子木摆件等等,最离谱的是还有一只等真比例的木雕山羊,雕工不怎么样,看着挺丑的。
李铁衣今年七十三,他十七岁接任辉光当主,至今已有五十余年。外人对他的评价,无非‘庸碌’二字。好不容易把整个木架都固定住,李铁衣解开防灰用的披子,擦着手领李慎去了隔壁房间。
“你来得正好,今天别院那边送来几斤刚挖的春笋,嫩得很,我记得你爱吃这个。”李铁衣招呼李慎坐下,摇铃吩咐下人烧水泡茶,又拿出一小坛酒渍梅子,盛了一小碟出来,放到李慎面前。
李慎看着那碟梅子,心情很有点小复杂。
“你那眼睛是怎么回事?夜里没睡好?”李铁衣在桌子对面坐下,语气颇为关切,“我这有个安神的食疗方子,挺管用的,等下给你抄一份带回去吧。”
李慎昨天通宵打牌,搞得本来就有一点的黑眼圈更加严重,被李铁衣这么一讲,真有点不知该说什么好的心情。
“哦对了。”李铁衣终于把话扯到正题上,“你来找我,是有什么事?”
李慎正准备答话,就见人又摆摆手,很自然的道:“算了,先吃饭,吃完饭再讲,走,我们吃饭去。”
李慎:“……”
人家态度这么亲切,李慎又是有求于人,自然说不出拒绝的话来。下楼到餐厅,桌上摆着三荤两素,还有一碗清笋汤。李慎喜欢吃笋是真,他不清楚李铁衣是怎么知道的,还有那酒渍梅子,那玩意他来长安后就没吃过,按理来说也不可能有人知道……真的挺奇怪。
所幸吃饭的时候没再闹出什么幺蛾子,李慎生害怕对方给他夹菜盛饭什么的,那他可真招架不住想跑了。吃完饭,两人终于坐下来谈正事,李慎刚提了个王真的名字,李铁衣就摆摆手表示清楚了。
“这个王真的底细我还没查清楚,暂时不会做什么……他是以刀入神,可他师父杨火星使得是枪,那又是谁教他用刀的呢?”
李铁衣端着茶杯,言语间颇有深意。
“小慎,不是我危言耸听,这个事情,很有些蹊跷啊。”
第20章 小波折
酒渍梅子做起来简单,将新鲜的青梅洗净,去头滤干,泡进酒里。它本是做梅子酒的附带产物,但对李慎这种上辈子跟酒有仇的可悲人士而言,泡好的梅子酒是拿来送人的,剩下的梅子才是他的菜。
小时候他家住在雁湖旁,旁边的燕山上盛产青梅,每到果实成熟的季节,他母亲就会开缸酿梅子酒。酒是镇上余家的,上好的女儿红,余老汉五十来岁,每年都专门给他母亲留着几坛,也不收钱,等梅子酒做出来,给他送一坛就好。李慎小时候挺看不惯这老头,总觉得人对他母亲不怀好意,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因此防人跟防贼一样。到后来他母亲去世,余老头把酒铺买了,用所有积蓄给李慎买了一张去长安的空艇票,然后悄无声息的一个人离开了小镇,再也没出现过。
余老汉送了十几年的酒,也不过是为了看心上那人浅浅一笑。这一份默默的守候,终究没来得及开花结果,便已凋落。
李慎从碟子里捻起一枚梅子,放入口中咀嚼,味道是不错,但与记忆中母亲亲手做的还是有些差距。他收回跑远的思绪,将视线投向坐在对面的李铁衣,同样是上了年纪的老人家,比起总是有点神叨叨的黑帝斯,李铁衣就正常的多……至少人没有穿着睡衣到处晃的癖好。
“王真不可能只靠自己领悟以刀入神,这一点我可以断言,肯定有人在背后指点他。”李铁衣毫不避忌的直言道,态度是异常坦诚,“站在他背后的究竟是什么人,有什么目的,这才是我关心的问题。”
李慎用了几秒钟来消化对方的话,正如其所说杨火星使得是枪,这一点李慎比谁都清楚。一个用枪的师傅教出一个以刀入神的徒弟,这的确有点讲不通,他之前并没往这上面细想过,但李铁衣的话一点没错,王真靠自己领悟以刀入神的可能性,几乎不存在。
拿李慎自己作比方,他用的也是刀,无论是悟性还是战斗经验都绝对够了,但他也没能领悟以刀入神,差的就是那么一点契机。这东西真不是说悟就能悟的,像王真那样的年纪那样的基础,必然是有人手把手教着领着,才能学得会。
所以说,这事是真蹊跷了。
“…恕我问一句。”李慎皱着眉开口道,“您打算怎么做呢?”
在李慎的注视之下,这位一生都被评价为‘庸碌无为’的辉光当主笑着摇摇头,用四个字回答了他的问题。
“看看再说。”
也许是为了应证他的话,一名身着管家服饰的老者敲门走进来,附在李铁衣耳旁轻声说话。在这个距离,李慎如果有心想听,那自然什么都听得见,对方也知道这点,没避忌他就是不怕他听。
李铁衣面色微变。
管家退下后,他抬头对李慎道:“王真在月河被人追杀,现在已经逃到了光明塔附近,他打了辆出租车,应该是想要回你在古柏路的宅子,但是根据我的消息,那个出租车司机有问题。”
“他名叫薛浪,原名薛白狼,曾经是饿狼团的干部,你还记得吗?”
李慎抬手搓了搓眉心,某些已经很久远的记忆被这名字给唤醒过来。
他叹口气。
“这名字,我有点印象。”
“我好像打断了他三条腿。”
………………
王真坐在出租车上。
车窗外就是鼎鼎大名的长安光明塔。十三层高的光明塔被一溜高楼包围在中央,灰蒙蒙的很不起眼。这塔的年纪跟这座城有一拼,纵然年复一年不停修缮,塔身上那股破败腐旧的味道依然是遮掩不住。许多慕名至此的游客,通常是兴冲冲的来,悻悻然的走,连进的懒得进去——因此也错过了塔内精美绝伦的符文雕绘,和全方陆独此一家的金刚玉大光明碑。
凡事不能只看表面,讲的就是这样的道理。
王真攥着手机思索要不要给副官打个电话,一方面他不知道那蒙面人是不是真的走了,另一方面他也不清楚打给副官对方又能做什么。李慎的电话怎么也打不通,天知道人跑哪去了,少年无可奈何之余,也有点隐隐的不祥预感。
他忍不住烦躁的揉了把脑门。
“不要愁眉苦脸滴嘛,骚年。”司机在前面道,“我给你放首歌吧。”
王真愣了一下,正想说不用,就听一声撕心裂肺的尖嚎从车厢内的音响里传了出来,惊得他浑身一颤。这还只是个开始,接下来一声比一声嚎的要命,嚎的他小心脏抽巴抽巴的疼……一首歌嚎完,他终于找到空当冲司机喊,“别放了!”
司机哦一声,不太愉快的停止了音乐放送。
“我说骚年,生活就像强哔。”司机操着奇怪的口音,一本正经的同王真讲,“你既然不能反抗,辣不如躺下来港受,也是很好滴嘛。”
王真真想跟他说,您还是闭嘴吧。这年头司机都这么烦人滴吗?
这么想着他冲窗外望了一眼,随即皱起眉,问司机:“诶,你是不是走错路了?我是去东城,你怎么上朱雀大道了?”
司机很不耐烦道:“长安城我比你熟,你坐着就行了啦。”
王真沉默片刻,冲着车窗外看了一会,确认是越走越偏了,他深吸口气,道:“停车。”
司机果然没有停车,王真心中不妙的猜测成了真,他无声攥住身侧的龙雀双刃,抬起头,表情冷漠的望向正前方的后视镜。
“小盆友,听话哟,不要乱动。”在前面开车的司机发出桀桀的笑声,头也不回的冲王真竖起右手食指,左右摇了摇,“你要是不听话,蜀黍就要打你屁股啦。”
王真被这神经病恶心的不轻,他不易察觉的左右移动着视线,寻找着脱身的机会。他知道自己被盯上了,确认无误,对方很可能布下了天罗地网,就等着他往里跳……唯一值得高兴的是,对方目前看来并没有要取他性命的意思。
会是谁呢?辉光?血屠?还是庚军?
李慎也正在问这个问题,对李铁衣。
“正在查这个突然冒出来的薛浪。”李铁衣的语气有点微妙,“他被你打成残废,饿狼团解散后,就离开长安,去了南海……在那里改行当海盗,还娶了个当地的混血女子。”
李慎有点小沉默,庚军的崛起道路也尽是血腥,饿狼团只是其中微不足道的一例。他那时几乎天天都在杀人,一天二十四小时没一分钟安生,有时候吃个饭都会被打断好几回……那一阵子他连喝水,嘴里都带着血腥味。
打残薛浪,是因为他上门找茬,而且很嘴贱的调戏了李慎的脸。没打死他,是因为当时庚军与饿狼团的矛盾还没到死人的程度,两家只是在对立任务上正面干了一回,饿狼团吃了亏,薛浪上门也正是为此。接下来的剧情就是套路了,薛浪被打残,饿狼团不肯罢休展开报复,于是开始死人,再接下来庚军针对饿狼团接了几次对立任务,把对方杀到团灭,顺带接收了对方的遗产,把其变成自己崛起道路上的一块垫脚石……大抵都是这么个套路。
李慎在其中扮演的角色,就是杀人的那把刀。
有的时候他也会想,如果庚衍不再需要他这把刀了,那他会是怎样个下场。他杀的人连自己都记不清,到底结了多少死仇还真是个未知数,如果有一天庚衍将他当成弃子丢出去,不知有多少人想要扑上来吃他的肉剥他的皮。假设那一天真的到来,他这一把刀,恐怕要杀的长安城血流成河。
讲真,他并不感到害怕。
反而有些期待。
………………
白蓝色的出租车在朱雀大道上飞驰。
王真沉默的坐在后排,视线穿过车窗已经隐约可以看见远处南城外的围墙。整个南城都被围墙围着,如果继续往这个方向走,前面就是进入南城必经的关卡。经过关卡时势必要停车接受检查,而那就是他脱身的最佳机会。
他注视着司机露出座椅靠背的半只后脑,安静的调整着呼吸。
眼见距离正前方的关卡越来越近,一直没再骚扰王真的司机突然开口问:“你现在是不是很兴奋?很激动?紧张的都说不出话来了?”
王真闭目静心,当他在放屁。
“我理解你的心情。”司机不依不饶道,“真的,特别理解,我猜你一定很害怕,也很想杀人,还有点埋怨没有来救你的李慎,对不对?”
王真静静的睁开眼。
“别怕别怕。”司机自顾兴高采烈的说着话,一脚踩下刹车,抬起手冲守在关卡前的警卫打招呼,“我……”
刀光乍现。
断面无比平整的车顶斜飞出去,旋转着哐一声砸上关卡前的铁护栏,王真翻滚落地,右脚在贴到地面的瞬间便已发力,整个人弓着身向前狂窜而出。警卫的呼喊被他抛在身后,他两手倒提着长短双刀,一跃翻过护栏,冲进了南城。
前方是一片坦途。
然后他毫无预兆的停下了脚步,低下头,看向自己的胸口。
那里多了一只尖尖的东西,像锥子,猩红的液体从金属表面滑落,一滴一滴落到地上。王真漠然看着自己的鲜血,心情是异常的平静。
一只手在他肩上拍了拍。
“所以我就说了,不要怕,我会让你死的很快嘛。”
第21章 小进展
日头西沉,已到黄昏。
从胸口里流出来的血是烫的,王真的心里却一片冰凉。他知道自己还没有死,短时间内也死不了——对方巧妙的避开了他体内的脏器,制造出的伤口虽然吓人,但并不致命。他勉力支持着虚弱发软的双腿,不让自己倒下,沉默咬紧牙关,看着走到面前的人。
喀哒,喀哒……对方的行走中伴随着清脆的金属撞击声,一声声敲在王真耳中。他刚才上车的时候并没仔细看,此刻才真正看清楚了对方的模样。很瘦,也很高,瘦的像一只衣架子,风一吹整个人似乎都要随着衣服飘起来。他踩着喀哒喀哒的脚步声从背后绕到王真正面,表情很是玩味,一双眼好奇的上下打量着王真。
“很镇定嘛,骚年。”他很是满意的点点头,“有骨气,是条汉子,我喜欢。”
这人脑子估计真的有病,王真捂住嘴呕出一口血,再支持不住,腿一软向前跌倒……被人伸手接了个满怀。
这是在南城最大的正入口前,虽说到了傍晚,往来的人也不少。几名警卫无动于衷的站在关卡前,没半点伸张正义的念头。南城的守卫也是任务来着,公会定期发布,酬劳很低,但足够安全也足够清闲。会接这任务的佣兵想也知道是什么水平,指望他们会多管闲事,还不如指望老天会下红雨。
不过今天的情况有点不一样,这群警卫里居然有个熟人,不是王真的熟人,是司机的。
“薛白狼?”那警卫站边瞧了半晌,终于确认了,上前来发声问,“是你吗?你回来了?”
司机闻声回头,眼睛无声眯了眯,随即露出爽快的笑容,回答道:“老何?哟,巧啊!嗯我回来处理点事情,完了晚上一起聚聚?我请你喝酒。”
“行,你搞你的吧。”警卫点点头,准备退回去,走两步又回过头,皱眉道,“诶老薛,你们别站在路中央的,往边上走点,挡着人过路了。”
司机点点头,将王真拎着后领提起,喀哒喀哒的走到路边上,往地上一丢。他转了个身,有点费力的把两条腿折下来,也跟着坐到地上。
准确来说,那不是腿,是两条金属杆子。表面镀着一层黑漆的金属管有两指粗细,管上有一条细细的暗沟,倘若仔细去看,就能发现管身上刻满了肉眼难辨的能量纹路,构成了最起码不下三种源纹组合。
司机用手指敲了敲自己的义足,扭头看旁边正努力爬起来的王真,微微笑了笑,没说话,又抬起头,去看天上一点点往下沉的那轮红日。
他脸上的神情有些萧瑟,更有些伤感。
“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做梦都想出名。来长安前,人人都说我是天才,到了这里,才发现像我这样的天才遍地都是,一点不值钱……刚才跟我打招呼那个,当年信誓旦旦说要混出个人样,现在还不是给人看门,嗨,都是命。”
“……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
王真埋着头,吃力扯开伤口处的衣服,用手摁住伤口附近的大血管,把随身带着的止血粉撒上去。他忙于自救,压根没去听身旁人的话。
“你这样不行。”司机突然对他道,伸手帮他把伤口用撕开的衣服包扎起来,手法很是熟练,效果也相当明显,王真伤口处的流血几乎立刻就被止住。
王真已经弄不清楚这神经病到底想干什么了。
“别这么看我。”司机冲他咧嘴乐,那张脸上的笑容是一点都不掺假的高兴,“刚才是逗你玩的,我本来就没想杀你。”
“那你到底想做什么?”王真虚弱的问。
司机友善的冲他笑一笑。
“等李慎呗。”他理所当然般道,“等他来救你,我才好跟他算账啊。”
王真有种哭笑不得的感觉——感情这事他不是主角,李慎才是。他捂着伤口去看司机的脚,那两只金属义足太过显眼,在夕阳的余晖下熠熠反着光。司机注意到他的视线,淡然一笑,道:“对,这就是李慎干的好事。”
“我头一次见他的时候,他跟你也就是一般年纪。”司机用一种追忆般的口吻对王真道,“他蹲在公会外头,下马桥边上吃盒饭,一群人里就数他最显眼,那张脸真不是一般的漂亮,东城里没一个姑娘比得上……我当时就跟我们团长说,要不干脆把他拉进来,本事不够,看着养眼也行啊,可惜团长没答应。”
王真听他瞎扯,心情也有点复杂。挨了胸口这一下,他知道眼前这人肯定是仙路,想跑是没可能。但他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捱到李慎来,对方的精神状况明显有问题,谁也担保不了这神经病会不会又发疯。还有个比较糟糕的问题是,一旦李慎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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