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富士康小说网 返回本书目录 加入书签 我的书架 我的书签 TXT全本下载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芳菲尽-第19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我告诉你,若是他查到我崔府,你陈永长也跑不了,还做什么知府,想要接着往上爬?”崔渺重重地哼了一声,“我们早就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了!”
  
  “是,是,你说的对,”陈知府真是有苦说不出,“那依你之见,现在该如何才好?”
  
  “到了今天这个地步,我瞧这大坝的事情已经瞒不住了,再费心去遮掩也不过只是拖延些时日,不是什么治本之策,”崔渺靠在椅背上,不断地转动拇指上那枚白玉扳指,“当今之策,唯有……将恪王也拖下水!”
  
  “也拖下水?什么意思?”
  
  “给他些利益,要他也登上我们这条船,只要他也蹚了这趟浑水,他就洗不清了,以后就算出了什么事,自然也会想着为我们遮掩……”
  
  陈知府皱眉反驳:“这怕是行不通吧,崔家不是在暗地里支持着二皇子吗?怎么又能……”
  
  “怎么不能?”崔渺打断了陈知府的话,“这个世界上,只要有利,且利足够大,就没有行不通的路子!再说,此事也是我之前考虑过一阵子的,如今三皇子的势力如日中天,因他救驾之功,皇帝也多有复宠之意。虽然不比二皇子在朝中的根基深厚,但实际上已经具有与二皇子分庭抗礼的能力了,未来的储君之位到底落在谁手,还真的不一定。昔年的太子被废,已经被远放至突厥,未来的皇帝只能在他们二人之间决出,而若是崔家可以暗中两边都有帮扶,那么以后无论谁登基为帝,崔家的气运都能继续亨通下去。”
  
  陈知府瞠目结舌,他震惊地看着崔渺,许久才在嗓子眼里找到自己的声音:“你竟是这样想的?”
  
  崔渺也懒得和这个脑壳空空的陈永长再多说什么,他挥了挥手,将话题转移开来:“昨日收到消息,说今年京里派来的夏核官员已经到了菱州了,你那处得到消息了吗,到底为什么会将御监阁的总使都派来这里了?”
  
  “上面没给消息,”陈知府双手攥成拳,气得咬牙,“但我猜,肯定和陆开桓那小子逃不了关系!”
  
  崔渺沉默良久,冷笑一声:“你这回倒是和我猜得差不多,我现在只希望陆开桓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算了,你我还是都先安排着今晚为谢总使办的洗尘宴吧。”
  
  他将“谢总使”三个字在齿间磋磨,似乎将每个字都咬得鲜血淋漓。
  
  ————————
  
  几许清风掀纱帘,点点烛光暖月华。
  
  影六落眼,静静地看着趴在账本上睡得发带都散开的方玉生,半晌轻轻一哂,忍了又忍,还是没能忍住在那看起来很柔软的发顶揉了揉。这一揉,方玉生马上就醒了,他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懵懵地看了好一会儿,才看清眼前的是影六,不由小声嘟囔了一句:“……干吗呀。”
  
  娘亲说了,总摸头长不高的。
  
  “没怎么,看你睡着了,可爱得很。”
  
  影六刚刚摸过方玉生的那只手贴在腿侧,慢慢地收拢,似乎是想要留住那份柔软细腻的触感。他在心里暗暗地想,嗯,比他想象中的还要软呢。
  
  方玉生醒了,低下头去看理了一半的崔家账本,抱怨道:“殿下可真是会给我找活儿干,我整天在酒楼里面就够忙的了,还从菱州给我拓了个账本,不远万里加急送到上京来,给我添麻烦!这破账本写得天衣无缝的,要想从中找出什么破绽来,就要细细盘算,我已经理了一天了,才理了半本,这些乱七八糟的数,看得我眼睛都要瞎了!”
  
  他自己一点儿也没意识到,这段埋怨多像是撒娇。
  
  影六眼角的笑意更浓了几分,他靠得离方玉生更近了些,安抚道:“能者多劳,这说明殿下信重你,不设私,是好事。”
  
  “这算是哪门子的好事啊!”方玉生几乎是欲哭无泪了,他看着脚边一堆乱七八糟的纸团,疲倦地叹了口气,“我觉着好累。”
  
  对于影六这样的亡命徒来说,其实无论是主子陆远达也好,殿下陆开桓也罢,在他眼里都比不上一个方玉生。之前背弃了陆远达,也只是因为方玉生选择了陆开桓,所以他才会跟着方玉生也选择陆开桓。因此,在看着方玉生脸上掩都掩不住的疲倦时,影六想也没想,就弯下腰将方玉生打横抱起来,大步朝内间走去。
  
  “你做什么!影六!影六你放我下来!”
  
  “嘘,别乱动,”影六垂下眸子,眼下立刻落了一排密密的阴影,“别摔着你。”
  
  只这一句话,方玉生竟真的收了乱舞的爪牙,乖乖地任由影六抱着自己走进内间。
  
  这栋宅子影六已经十分熟悉了——方宅里单独的书房方玉生很少去,那地方从某种意义上讲只是存放书册的地方。方玉生的生活其实很简单,他在卧房的外间设了桌案,平时就在外间里看看书,处理酒楼事务,倦了就到内间去睡觉,所以卧房外间才是方玉生常在的地方。
  
  方玉生被影六牢牢地锁在怀里,面上不由热了起来。这种感觉很奇妙,就像是囫囵灌了一壶青梅酒下肚,唇齿间还残存着三分梅子的香气,肠胃中却已腾起热意。热意游走四肢百骸,在血肉中氤氲成微麻的感觉,使得他全身都软绵绵的,使不出一丝力气来,甚至于连叫喊的力气都没了。
  
  等他被轻轻放在那锦绣云纹的被子上时,已经是全身上下都红得像只被煮熟的虾子了。但内间没有燃灯,一切都在白雾似的月光下显得格外朦胧,方玉生飞快地滚进被子里,以此来掩盖自己的异样,以为将一切都隐藏得很好——可他忘了,影六是一个影卫,他曾接受过最严苛的训练,夜间视物对他来说本就是小菜一碟。
  
  但此时,影六将唇边那点笑意掩了下去,就当作是什么都没有看到,没有给方玉生难堪:“玉生,你累了就早些休息吧,太晚了也容易算错……”
  
  影六的本意是要给方玉生一个台阶下的,可谁知方玉生此时心里大乱,思绪混杂,根本没有领会到这层意思,干脆从被子里坐起身来,反驳道:“算错?我方玉生怎么会算错?天底下没有我会核错的账本!”
  
  他的发带落在外间了,因此一头软滑的乌发就披散在身上,因着刚刚在被中滚动,显得有些蓬乱,却给那平常修竹一般的方先生带来了几分格外可爱的孩子气。
  
  这样的方玉生,影六实在是只能宠着——他硬不下心肠来。
  
  他甚至怀疑,就算此刻方玉生叫他立刻去死,他都会照办。
  
  就算方玉生对他并没有什么多余的感情……也是值得的,毕竟人这一生,能找到几个这样在乎的人呢?
  
  方玉生于他来讲,不仅是血脉相连的兄弟,是他在这个世上最后一个至亲之人,也是他……心之所向,情之所系。所以,他为他做什么,都是可以的。
  
  “是的,”影六点了点头,认真地回答,“天底下,不会有你能核错的账本。”
  
  他只想让这个人脸上长长久久地挂着笑容。
  

第五十二章·鬼城
  陆开桓踢了踢脚边几个箱子,从喉咙里滚出一声不屑的轻笑来。
  
  那是前几日崔渺在接待谢攸的晚宴后,派人偷偷送来的箱子,其中之深意,不言而喻。
  
  箱子很是沉重的样子,可陆开桓连打开瞧一瞧里头是什么的心情都没有,干脆拉了谢总使来看这些东西,以自证清白:“你瞧,我可不和他们同流合污,这箱子我连开都没开!”
  
  谢攸站在他身侧,无奈地笑了一笑:“是,的确如此,殿下清清白白的。”
  
  “那这些东西你打算怎么办?”
  
  “先留在这吧,”谢攸略一沉吟,“这些东西如果现在就运送回京,会引起他们怀疑的,打草惊蛇就不好了。”
  
  陆开桓赞同地点点头,伸了个懒腰,语气却是十分认真:“你今日,方便同我一起去大坝吗?”
  
  谢攸将落在木箱上的视线收回来,盯着陆开桓问道:“大坝?你觉得那里别有文章?”
  
  “是……”陆开桓心一横,干脆将目的都说了出来,“所以今日我打算揭开所有事情的真相,但这些事情我一个人去做不大好,还要劳烦总使大人和我走一趟,做个见证也好。”
  
  这些天来,陆开桓已经弄清了许多事情,他大概明白了陈永长并不是个精明的人,但崔家家主却极为老谋深算,两人若是在一处,主心骨肯定是崔渺。他派人盯着崔渺的动向,知道崔渺这几日动身去了东峡州,算算日子也应该是到了那地方了,就算是快马加鞭,没有个两三天也赶不回来。因此陆开桓想趁着这个机会进大坝中探一探,若是那大坝里无事也就罢了,若是碰见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崔渺人在菱州外,远水也救不了近火。
  
  陆开桓带着孟笙和谢攸,以及一队暗卫去了大坝。他们找了一阵子,才找到大坝极为隐蔽的入口。那入口被岸边葳蕤的草木掩盖着,不细心寻找根本不会发现,到了那处,他们才发现门口有两个士兵在把守,这倒是比陆开桓想的要少,还没等他想清这里头的原委,就见一个士兵上前一步,行礼道:“几位大人可是走错了地方?这里是任何人禁入的地方,还请几位大人不要在此地过多逗留!”
  
  “大胆!”陆开桓长眉一拧,厉声呵斥道,“本王贵为皇子,又是圣上亲封的恪王,别说一个小小的菱州,就算是上京,也没几个本王不能进的地方!今日本王就是要进去,你敢阻拦?”
  
  谢攸也从袖中摸出一块牌子来,那牌子是纯金打造,上刻“御监”二字,他淡淡开口,但每个字都是无形的施压:“陛下成立御监阁,旨在让御监阁的每一位督查使都成为陛下的眼睛,代替他将世间最不可告人的污浊都看透,这块金牌是陛下钦赐,有此牌,在查案时任何人不得阻挠,若有抗者,皆以谋逆论处,你如今立在此处,是想要做第一个违抗御监阁的人吗?”
  
  饶是这两个士兵再傻,也知道面前这两个大人物,不是他们能轻易得罪得起的,不要说是他们没什么官职,就算是陈永长陈知府,也远不及这两位身份尊贵,因此只能面色铁青地应道:“不敢……既然是大人来查探情况,那必然是可以去的……”
  
  说着,他和站在一旁的另外一人飞快地对视一眼,然后从腰间解下钥匙,将那扇厚重的石门打开了。
  
  陆开桓先带人走进去,在跨进石门时,他突然福至心灵,飞快转身吩咐道:“将那两个人扣下!”
  
  他带来菱州的这一批影卫身手都极好,得到命令后闪身出去,将那还没跑离两步的两个士兵的双臂反压在背后,强迫他们跪在地上,动弹不得。
  
  一支烟雾弹从一个士兵的腰间掉了出来,骨碌碌地滚到了陆开桓脚下。
  
  陆开桓将那烟雾弹捡起来,在手中把玩,他长身倚在石门上,长眉一挑,冷笑道:“我刚刚还在想,你说这是禁地,旁人不得靠近,那为什么只有你们两个人把守?这也叫‘禁地’?”
  
  他看清了那两人眼中的惊慌,接着道:“这附近,应该还有一支队伍在不远处待命吧?只要你们两个顶不住了,就发烟雾弹叫他们过来支援,不然那么多人都在这儿待着,那也太此地无银三百两了。”
  
  明明是六月末的菱州,艳阳高照,空气闷热,但被押在地上的两个士兵却出了一脑门的冷汗。
  
  陆开桓将那烟雾弹收在自己腰间,看着暗卫将他们绑在树上,用布塞住了嘴,留了两个暗卫守着,这才转身进了大坝内,同谢攸等人一起进入。
  
  那大坝内暗得很,没有设窗,一片黑漆漆的,但好在他们早有准备,纷纷从怀中掏出火折子照明。这大坝里古怪得很,有一种说不清的味道,不仅是湿乎乎的霉味,还掺着淡淡的血腥气和一种奇怪的味道,似臭又酸,陆开桓仔细嗅了嗅,面色登时白了下来。
  
  这种气味,大多数人并不熟悉,但他却能轻易地辨认出来。
  
  那是他在突厥的第三年,赶上突厥内乱,他跟着拔也征战四方,那个夏天,他所见的都是这人世间最惨烈的场景,血流漂杵,尸横千里。然而,是没有人会去收殓这些无名的尸首的。不出三日,血迹干透,血腥气被风吹散,尸体就在烈日下腐化、发臭,白蛆在肉间蠕动,散出更加难以忍受的臭味。他第一次闻到这样浓烈的腐肉味道,跪在地上吐了很久很久……那种腥臭腐酸的味道也深深地刻在他脑子里,永世难忘。
  
  而这个味道,正是他许多年都没有再闻见的——腐尸的味道!
  
  一行人越往里走,这种味道就越大,走在最前头的陆开桓停下脚步,转身借着火光看着面色极其苍白的孟笙和谢攸,开口道:“要不我们在这里稍作休息?你们面色都不大好。”
  
  孟笙摇了摇头,谢攸也道:“不必了,还是赶紧向前走吧。”
  
  一行人在黑暗中摸索前进,这大坝中只有一条路可以前进,且极窄、曲折,他们走了足有大半个时辰才走到了这条路的尽头,路的尽头,又是一扇厚重的石门,但这扇石门并没有上锁,陆开桓深吸了一口气,凝力在右手,猛地推开了这扇门!
  
  待他走近一步,仔细地看清了内里的情形时,他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猛地蹿了上来!
  
  陆开桓心头巨震,倒吸了一口凉气,下意识地倒退一步,撞上了孟笙的肩膀,他手间的火光一抖,晃在了许多张麻木呆滞的脸上——
  
  他甚至怀疑自己走进了人间炼狱。
  
  陆开桓对上那许多双眼,只觉得脖子被人狠狠地攥住了一般,当他的视线落到铁栏后角落里的白骨和腐尸上,只觉得脚下发软,他没有见过这样的场景,更不敢想一个小小的知府,竟歹毒作恶到这个地步。
  
  这些人的身份,他心底已经猜了个七七八八,孟笙去询问后更是证实了他的猜测:大多都是遭受水灾的难民,菱州拿不出银子和地方来安顿这些人,时值夏核,陈永长怕这些人影响到他,就把这些难民半哄半骗地弄进大坝里关着,实在不肯进来的,就派官兵去抓。这些人进来后,陈永长任他们自生自灭,一天就派人来送一顿馒头,许多人吃不上,就被活活饿死。他们被关在这里,从一开始的嘶吼愤怒,到乞求讨饶,再到最后的木然,人性与希望已经被这无尽的黑暗尽数吞没……
  
  而菱州街上行人寥寥,也并不是大多数人都搬走了……
  
  这菱州,根本就是一座空荡荡的鬼城!


第五十三章·请愿
  陆开桓头皮发麻,他咬着牙,从腰间取出一把匕首,一刀砍在扣在栅栏上的锁上,那匕首是他从京里带来的,锋利无比,可断金石,一下就将那铁锁砍断了,只听当啷一声,铁锁落在地上,随即而来的,还有陆开桓响亮的声音:“不要怕,我会把每一个人都带出去,为你们每一个人都讨回公道!”
  
  孟笙眼圈也悄悄地红了,他的视线落在角落里的腐尸上,看到那血肉模糊的腐尸,皮肉上有明显被撕扯过的痕迹,心底突然闪过一个念头——
  
  饱腹是人最基本的欲望,当这种欲望没有被满足,甚至威胁到自己生命时,人是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的,古有易子而食,而今,在这间炼狱中,又为何不能人吃人、人食尸?
  
  当他想明白那尸体上撕咬的痕迹是如何而来时,终于忍不住半跪在地上,呕了出来。
  
  饥饿的滋味,他不是没有尝过,在他年幼时弟弟生病,花光了家里最后一点积蓄时,每天都只有一碗清得连米粒颗数都能数出来的米汤,那种饥饿的感觉像是胃里腾起一把烈焰,烧得人神志都开始混沌,一丝力气也抽不出来,甚至能听到自己生命一点一点流逝的声音,能将人活生生逼疯。
  
  陆开桓蹲在孟笙身侧,一下一下地顺着他的背。孟笙用袖子一抹嘴,示意他自己没事,同陆开桓一起站起来,拉开了那关着数千灾民的铁栅栏……
  
  民众开始骚动起来,片刻之后,人潮涌动,所有的灾民都争相跑了出去,他们想见外头的阳光,想吸一口清冽的空气,想回到那个有光、有水、有花的人世间。
  
  红尘滚滚,众生芸芸。
  
  有谁是该被关进那大坝中去的呢?难道就为了上位者的私心,就要在失去了家后,没有安置之地,被像猪狗一样赶入这无尽的黑暗中吗?
  
  谢攸站在一旁,他在人流中被撞了几下,可脊背依然僵硬地挺得笔直,像是一松劲,就会站不住一样。他的双手在身侧紧紧地攥了起来,嗓音是近乎哽咽的喑哑:“陈永长他们的人性已经泯灭了……我会亲自上书陛下,将这里的情况全部报上去,叫他们为草菅人命付出代价……恪王,此次多亏你,菱州的血才没有继续流下去。”
  
  陆开桓没有作声,他同人群一起出了大坝,抬头看着烈烈日头,轻声道:“我只希望,这日头能照到天下的每一个角落。”
  
  ————————
  
  在六月的最后一天,菱州翻了天。
  
  陈永长被陆开桓直接押入菱州大牢,陆开桓取了虎符,命人查封了崔家,将崔瀚等人也押入牢中,又亲自带着人去崔府中上上下下搜了个遍。
  
  这一系列举动十分迅速,快到都没给知府和崔家反应的时间,再加上崔家家主不在,底下更是乱成一团,无人能镇得住场面,这倒是让陆开桓搜出了崔家与陈永长勾结的证据。
  
  隔日,从京中方宅送来了一本账册和一沓厚厚的纸,陆开桓看了足有几个时辰才将方玉生理出来的那些条目看完,他越看越是怒火中烧,咬着牙深吸了几口气,才忍住心底那股躁郁。
  
  崔家确是和陈知府有勾结的,而且其勾结还很深。
  
  菱州的纺织业全国闻名,常年供给皇宫,不得不说都是由崔家带动起来的。崔家身为富商大贾,每年承担的税贡自然也不少,可以说菱州一年的赋税十之七八都是崔家交的,菱州能成为大千国交税前三的地方,大部分也是因为崔家。崔家长期把控着菱州地方的财政,自然会和知府勾搭到一起去。
  
  然而,却没有人真正知道崔家一年到底可以赚多少钱,该交多少赋税……而这本账簿,正是揭开谜底的重要证物。
  
  没有人能想到,崔家上交的赋税,竟只是原本该交的五成,剩下的钱,每年都会给知府一些,然后便尽数留在崔家的金库中。而最令人感到匪夷所思的是,五成就足够令陈永长在每年官员的夏、冬核中排进三甲,那么崔家的真正财力,现在看来可以用“不可估量”这个词来形容了。
  
  陆开桓将这些东西妥当地收起来,然后动身继续去安置流民了。他拿着从崔府金库取出的银钱,安置这些灾民,若是还有家的,那就给些银钱送他们回家,若是无家可归,那便为这群人开设粥饭,搭置暂住的棚屋。那些人经受过非人的折磨,陆开桓又带着孟笙与他们多说些话,尽量获取更多的信息。
  
  一天下来,两人已是十分疲乏,在回府的路上,两个人靠在车壁上就睡着了,车夫不敢叫醒里面的贵人,只能将车停在府邸门口,然后静静地等着。
  
  最后是陆开桓先醒了,此时已是月上中天,马车里光线十分昏暗,但却能听见孟笙浅浅的呼吸声。陆开桓笑了一笑,将人轻轻打横抱下车。孟笙也是一天都待在灾民那处,累得狠了,直到被陆开桓抱进卧房都没醒。陆开桓为他脱了鞋,正要为他换下衣服,却忽然听到敲门声,然后传来侍卫的声音:“殿下,谢大人已在正厅等候多时。”
  
  陆开桓顿了一下,然后轻声道:“知道了。”
  
  尽管他此时也很想躺在床上,好好地睡一觉,可是谢攸既然都等着他了,想必是有什么事要和他说。陆开桓揉了揉眉心,给孟笙盖了被子,强打精神去了正厅。
  
  谢攸今日也帮着去安抚流民了,只是比陆开桓和孟笙回来得稍早些,陆开桓踏着月光来的时候,谢攸正灌下了第三杯浓茶。陆开桓看着杯底残留的一线颜色,叹了口气道:“少喝些浓茶,对身体不好。”
  
  “无妨,”谢攸摇了摇手,从袖中取出一卷厚厚的布递给陆开桓,“这是他们今日给我的……你看看。”
  
  陆开桓自然知道这个“他们”指的是灾民,心里咯噔一下,伸手接过那斑驳的布卷,缓缓打开。
  
  那布很长。
  
  上书——
  
  狗官陈永长,勾结崔氏,将我等受灾三千余人暗押于大坝中,其草菅人命,怙恶不悛,是个罪行累累、罄竹难书之罪人,现恳请陛下,严查此事,还菱州百姓一个公道!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