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芳菲尽-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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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是不是他们之间在密谋什么。我就是将这个消息带来,最好让殿下抽空去一趟看看,派人打探一下也可。”
方玉生点点头,刚要说什么,手里一松,就见影六抽出了手,转过身去,几乎是逃走了,只余下一句话在空中轻轻地飘散:“消息我带到了,时候不早了,我要回去以免他起疑,你也早些睡吧。”
他的身影倏忽消失在门后,方玉生走到窗子前,用目光遥遥送别那匆匆的身影。
那时候,两个人,谁也没能想到这是最后一面。
后来,方玉生总是忍不住回想这一个月凉如水的夜,他不住地想,如果那个时候,攥着影六的那只手,再攥得久一点、紧一点,该多好。
方玉生将消息用飞鸽传到了恪王府上,陆开桓盯着那纸卷,只觉得说不出的奇怪,他立即就派探子出去,可一连两天都没有探出这位西域王族的消息,陆开桓不由心上的忌惮更深了些。第三天,他思来想去,认为无论如何不能由陆远达抢了先机,于是对孟笙道:“今日我们一同去一趟云来山庄。”
孟笙点头,下午两人便乘马车到了云来山庄。
云来山庄在京郊,选址在一处风景如画的山水间,去那里的人大多是休养放松的。两人到
时已是一个时辰后的事情了。陆开桓觉得此行应该尽量掩人耳目些,所以并没有带许多侍卫,除了孟笙外,只带了两个暗卫。
门口有小厮引他们进去,陆开桓环视一圈,心中疑道,今日这云来山庄也太安静了些,似有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感觉。那小厮越是带着他们往内走,陆开桓心里越是不安,他顿住脚步,拧眉道:“今日不适宜来拜访,本王还是先回去……”
话未说完,一支利箭便破空而来,箭行飞快,与风擦出嗖的一声,陆开桓闪身躲过,那根箭便扎入地中,力势之大,直教土没了箭身的一半!
有诈!
陆开桓拉过孟笙,倒退几步,转身欲逃。
“来了,想走可没那么容易!”房檐上跳出一个人来,举剑一喝,“杀了他们——”
不知是从何处冒出十余人,纷纷举着利刃,朝陆开桓他们疾驰而来。
陆开桓定睛一看,那房上之人他竟是认得的,那是陆远达手下一个较信重的侍卫,原来是有人布下重重计谋,故意引他们来此,想要他今日就命殒此地!
这根本就是一个瓮中捉鳖的杀局!
陆开桓倒吸了一口凉气,这场景似与上一世重叠,他咬牙想道,这一世他不会让悲剧重演,不会再让孟笙受伤,这一世他要让他们二人平安地回家!
陆开桓抽出腰间佩剑,站在孟笙面前与那群杀手兵刃相接。兵器摩擦,陆开桓弯腰躲过一剑,寻了那人破绽,一脚踩在他的膝盖骨上,然后手起刀落,干脆利落地一剑捅穿了那人的心脏!
陆开桓和他带来的暗卫武功都是极佳的,虽然陆开桓护着身后的孟笙有些吃力,但尚可应付,一阵酣战下来,虽然他们三人身上都受了些伤,但那一群杀手却是死了个七七八八,地上凝起厚厚一层血沫。
陆开桓心下微松,喘着气横刀封喉,将面前最后一个杀手送上黄泉,他左臂有一道很深的口子,一直在流血,血顺着袖子一直流到手心中,和汗液混在一起,但此时他顾不得那么多,就直接用那混着血与汗的手拉起孟笙的手,回头低声道:“快走!”
孟笙却突然眸子一缩,猛地挣脱了陆开桓的手,拼尽全身力气扯过陆开桓,旋身扑到陆开桓身上,用力抱紧了他。
接着,就是两道利刃入肉的声音。
一道是最后一个没有完全咽气的杀手瞄准时机,将匕首插在孟笙身上的声音;另一声是一旁的暗卫努力想阻拦,但终究晚了一步,将剑插在那杀手的后心处的声音。
孟笙面色苍白,但他仍旧紧紧地抱着陆开桓,像是抱着全天下最珍贵的宝物一样。他嘴唇张合,在陆开桓耳边留下颤抖的几个字:“子真……你看……我也可以保护你的。”
陆开桓眼底一片木然,直到身上人终于失去力气,身体软软栽倒时,他眼底才抖动了起来,从胸膛中嘶吼出最悲怆最绝望的叫喊:“不——!”
他抱着孟笙的身体滑跪下去,孟笙的血一滴又一滴地落在他手上,温热而又黏稠。
他最后,还是没能护住这个人,也没能逃出命中的劫。
第五十七章·处置
“冷……好冷……”
孟笙呢喃着,将身体蜷缩起来——即使身上盖着厚厚的两层被褥,他还是冷得发抖,牙齿都在打战,发出咯咯的轻响。陆开桓双眸血红,垂下头去拨开他收紧的手臂,以防他碰到腹间包扎好的伤口。
伤口已经让御医来处理过了,那是将死杀手的最后一搏,气力不足,所以没有刺伤到要害,只是那匕首并非寻常武器,而是淬过毒的,孟笙又没有内力护体,那毒蔓延得很快……
陆开桓几乎颓然地坐在孟笙的床边,这一世的顺风顺水,令他渐渐地松懈了,他自负地以为,自己定不会再让事情重蹈覆辙,可是这重重一刀不仅伤了孟笙,也将他所有的信心都扎碎了。陆开桓从来没有觉得这样绝望无助过——他到底要怎么做,才能逃开这该死的命数?难道注定就是要孟笙为他受伤吗?
如果连一个人都护不住,那要这锦绣河山又有什么用?
陆开桓神志恍惚,第一次,在这条路上,萌生了退意。
若非要说有什么变数,那便是与前世一支飞箭穿透了孟笙的右肺不同,这次只是被匕首捅入了腹部,刃上所用的毒也不大一样,虽然毒发时不至于如前世烈毒那般令人撕心裂肺,可是这毒分明更加诡异……孟笙面色惨白,浑身如同冰块般寒凉,即便是在昏睡中,也不住地发抖喊冷。
此毒阴寒怪异至极,陆开桓活了两辈子都没有见过,因此更是心急如焚,命人立即去宫中请了御医。御医见了也是连连摇头,道是暂无法可解,只能开些温热性的汤药暂压毒性,为孟笙续命。
陆开桓握着孟笙的手,那手冰得不像人的温度,怎么也焐不暖——这温度通过手心,一直冻到了陆开桓的心头。他吩咐人又加了一床厚被,再拿了两个汤婆子塞进被窝,然后命人都退下,自己脱下薄薄夏衫,浑身上下只留一条底裤就钻进了被褥间,伸出长臂,将孟笙揽入怀中,让自己和他的身体紧紧地贴在了一起。
两人身体相接,温度从相触的皮肤传递,陆开桓觉着自己像是抱着一块冰,可孟笙却觉得自己偎着一团火,他下意识地转身贴进陆开桓的怀抱,迷迷糊糊地往温暖的地方缩。陆开桓伸出手,紧紧地将人抱在怀里,就像孟笙为他挡刀时无畏的怀抱一样,他抱着这个人,就算是天塌了,他也不想再松手了。
这样好,这样傻的孟笙。
陆开桓低叹一声,只觉得心头百般酸痛,犹如万千蚁虫啃咬。
肃王府,地下暗室。
暗室内飘着一股浓重的血腥气,沉闷的空气像是糨糊一样,胶得人呼吸沉重。黑暗中,有人沉重地喘息,然后是滴答滴答的水珠落地之声,也不知道是血还是汗。
“吱呀——”
从这扇门被推开时发出的响动听来,可以推断这一间暗室已经许久未用了——影六不由嗤笑一声,自嘲地想,都这个时候了,他竟然还有闲心去想这些。
随着来人的走近,他手里的那一盏灯火也渐渐将暗室中的一切都照得明晰了,火光映在穿透琵琶骨的铁链上,反射出冷冷的光,再进一步,光便照到被吊起的黑衣青年的脸上。
青年眉目间自带着一种寒光,这种彻骨的寒意是从千万次手起刀落的杀伐中淬炼出来的,因此即便他这样静静地盯着人,也令人觉得后背升起一股直钻骨缝的冷意。但若是忽略了他的眼神,细细瞧去,这个青年的面相其实是不错的,脸型长瘦,端方俊秀,若非眼神凶骇至极,还能瞧出几分温润如玉的意思来。
“像,太像了……”陆远达将那油灯随手一放,伸手掐住影六的下颚,“我以前竟从没仔细地瞧过你长什么样子……到底还是我太愚钝了,竟然此时才觉出来你同当年的方翰林,眉眼之间简直是一模一样。”
影六撇过头去,咬着唇并不答话,只默默忍受着身上伤口传来的火辣痛楚。穿透他琵琶骨的铁链被已经凝固的血封在他的皮肉间,被挑断手筋的手在铁索间无力地垂搭着,身上深深浅浅的鞭伤烙印交错,几乎没有一块完好的皮肉。
陆远达的阴狠性子,如何能忍自己身边出了这样一个叛徒,这是已经挨过一轮折磨厉刑的场景了。
“怎么不说话?哑了?你在我这装得沉默老实,在陆开桓面前倒是滔滔不绝啊?”陆远达哼笑一声,从腰间取出一物,放到影六面前,“你看这东西可眼熟啊?”
那是一根玉箫。
是方玉生送给他的。
影六万没算到,陆远达连这东西都翻了出来,他脖颈暴出几根青筋,想必是气急了,低声吼道:“你别碰!还给我!”
陆远达也没想到影六的反应这么大,他饶有兴趣地用玉箫拍了拍影六汗湿的侧脸,玉箫传来的温度令影六不由打了个战,他拼尽全身的力气挣动起来,却是重复着同一句话:“你别碰!”
那是连他自己都舍不得轻易触碰的东西,却被陆远达这样随意地拿在手里把玩,又让影六如何不恨?
“影六啊影六,你知不知道,云来山庄根本就没什么西域王族,不,不对,应该说上京根本就没这号人,”陆远达唇边的笑意渐渐地消散了,“那是我用来诈你们的,云来山庄早被我包下了,我安排了杀手在那里候着……”
假消息是故意说给影六听的。若是影六真的已经背叛他,若是陆开桓足够相信影六,陆远达知道,如果陆开桓知道了,却又在别处探不到消息,那么陆开桓一定会带人亲自去一趟云来山庄的。
他正是算准了这一点,才派人在云来山庄盯着,以此来试探影六之心。若影六没有背叛,那也顶多是派人空等一场,也没什么所谓的。
陆远达闭上眼睛,他想,影六大概永远都不会知道,他多么希望那些安排好的杀手,最后只是等来一场空。
毕竟人都是有感情的,影六已经在他身边十几年了,即便是主仆关系,影六也为他做过不少事,他又怎么会对影六的背叛无动于衷?
再睁开眼时,陆远达的眼中已没有了情绪,他抬眼看着被锁吊起的影六,将那玉箫随手在地上一掷,玉箫应声而碎,他一脚踏上去,使力将玉箫蹍碎。
“你当初背叛我的时候,可想过会有这一天?”
想过,怎么没想过,什么都想到了,可却还是奋不顾身地做了。
影六从喉咙里吐出几个破碎的字来:“自那天起,我早就已经死生不惧了。”
为了心之所向,死何惧,死何惜?
他品尝着唇齿间鲜血的味道,血沫含久了,竟能尝出一丝丝的甜来。
这一丝甜,又叫他想起那个吻来。
那是他此生第一个吻,也是他今生唯一一个吻。
但是方玉生肯给他一个吻,一个回应,无论如何都已经是值得了。
“只求主子……看在十几年来,我也算为您办妥过几件事的分上,”影六喘了一口气,只觉得从鼻唇之间落下的血很热,“给我一个恩赐,让我痛快地走。”
他不禁又呕出一口血,血液的流失令他感到浑身又冷又麻,影六清楚地知道,呕出这么多的血,定是内脏受了伤,就算陆远达不再动手,就将他这样放着,他也熬不过今夜。
已是强弩之末,将将死撑罢了。
影六的目光又落到一地的白玉碎片上,他即将死,此时心底也是轻松得很,他竟然还有些开心地想,碎了也好,他都要走了,留着这东西在世上被别人糟践了又是何必。
“好,”陆远达深吸一口气,沉声道,“我就给你一个痛快。”
第五十八章·自戕
隔日,陆开桓醒来的时候,发觉怀里的人身体似乎没有那么冰冷了,但体温仍旧比寻常人的低上许多。他也不知道是昨日御医给开的方子起了作用还是自己抱着孟笙起了作用,总而言之比昨日的情况是好上不少了。陆开桓借着一缕晨光看着昏睡的人,孟笙的皮肤本来就很白,但他现在脸上却是病态的青白,脸色几乎与光亮融为一体,叫人觉得他下一秒就要消失似的。
陆开桓拂开孟笙被汗打湿粘在额头的乌发,刚下床换了一身新衣服,就见外面有人叩门传报:“殿下,郎雨华郎大人来了,想求见殿下。”
陆开桓沉吟片刻,心里大概将郎雨华此来的目的猜了个七七八八,便轻声吩咐道:“你去直接将他领来此处吧。”
在云来山庄遇到刺杀,他也并非毫发无伤的,背上受了一刀,左臂也受了伤,左臂的伤口很深,不断地在渗血。昨日他一直忧心孟笙,竟都没觉出什么疼来,此刻心间微松,再一翻动穿衣,便觉出些疼来了。陆开桓怕那些奴才进出声响太大,扰着孟笙,便自己坐在一边,上药换布,他是在战场上待过的人,因此手法倒是利落,只是疼痛难挨,换好药后已是满头的冷汗,连下唇都咬得发白了。
外面传来“笃笃”的敲击声,陆开桓心下明了,是郎雨华来了,便抬高些声音道:“进来吧!”
郎雨华推门而入,他这一路走得急,瘸腿的毛病就更是明显了,大汗淋漓地走进来,不怎么高的门槛都差点把他绊个跟头,陆开桓几步走上前去,扶了一下郎雨华,道:“慢慢来,不要急。”
“多谢殿下,”郎雨华草草行了个礼,“是臣消息太闭塞,今晨才听到殿下遇刺的消息,担心殿下安危,慌慌张张地就跑来了,还请殿下恕罪!不知殿下可有伤及何处?”
陆开桓摆了摆手,示意他不碍事:“只是被伤到了手臂和背,都是些小伤,郎兄不必挂怀……倒是孟笙……”
郎雨华面色骤变:“孟笙?孟,孟笙他怎么了?”
陆开桓沉沉叹了口气,将人引到孟笙床前,哑声道:“他替我挨了一刀,那刀上有毒……”
“怎会如此!”
郎雨华蹙眉,伸手去探孟笙的脉,陆开桓见了,忍不住奇道:“你还会医术?”
“小的时候略有涉猎,并不算精通,这方面的书读过一些,”郎雨华面上淡淡的,看不出悲喜,“所以殿下也不必再让人为我寻医了,臣心里明白,这腿是治不好的,何必再折腾呢?”
“郎兄,”陆开桓站在一旁,一时也哽住了,“对不住……”
“殿下,您不必再和臣说‘对不住’了,臣希望这是最后一次听殿下说这三个字,因为每次殿下这样说,都让臣觉着殿下总是对此事耿耿于怀,但是没有必要的,事情已经发生了,也过去这么久了,臣早就接受了,也习惯了,臣自己都已经看开的事情,殿下又何必整日放在心上?”
郎雨华说完这番话,又伸手去探孟笙的额头和脸颊,摸到一片冰凉,不由叹了口气,转身对陆开桓道:“他中的是突厥的寒毒,此毒阴寒,虽不比一些烈毒直接致死,但即便以药压制,也会令人五脏渐衰,等到那时候,便药石无灵了。孟笙没有武功,身子骨也算不得太好,这毒顶多也就能压两年,还请殿下即刻派人前往突厥,寻找解药!”
陆开桓点点头,刚想说些什么,外面就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陆开桓眉毛一跳,低声喝道:“吵什么!”
一个侍卫站在门后,应道:“殿下,宫里来了人,说是陛下今日在御书房内吐血昏倒了,现在情况不大好,问殿下可否进宫去?”
陆开桓心头一跳,从架子上取了外衣,一边走一边道:“去,现在就去,备马入宫!”
他走到门前,又不大放心地回头望了望孟笙,眉宇间俱是担忧,郎雨华撞上他的目光,略一欠身道:“殿下放心去吧,臣就在这里守着,直到殿下回来。”
陆开桓的直觉告诉他,皇帝晕倒这件事肯定不简单,因此连马车都没坐,驾着一匹快马就只身进宫去了。
进了宫,他一路向着皇帝的宫殿跑去,他这一路跑得极快,甚至感觉到了手臂上的伤口又崩裂开来,也没有停下来。到了宁隽宫,见门扉紧掩,常在皇帝身边伺候的李公公站在外头,一脸愁容。
陆开桓拾阶而上,却是没有直接推门而入,只走到李公公面前,将他叫到一旁去:“李公公,父皇到底是怎么了?”
他说着,从腰间解下一枚紫玉玉佩,放到李公公的手中。这位李公公他是记得的,是个见人下菜碟的主儿,在皇帝身边溜须拍马得很,倒也算皇帝跟前的红人了。前世他落魄时李公公对他的态度很是冷淡,对太子和肃王倒是巴结得紧,他做了皇帝后,随便就找了个理由将这个太监处死了。而今他身份已不同往日,陆开桓想着应该能从他嘴里探出些什么,有些准备总是好的。
果不其然,这位李公公抬眼见了是陆开桓,满脸堆笑,手却是极快地将玉佩收入袖中,轻咳两声,假意客气道:“恪王殿下这又是何必,殿下想知道的,奴才又怎么敢隐瞒!不过奴才今日只在御书房外候着了,陛下没有让人进去侍候,但奴才离门近些,隐约听见了几句……好像是在突厥的太……大殿下出事了。”
陆开桓心里一惊,不由深深吸了口气,他点点头,对李公公低声道:“多谢李公公。”
“殿下折杀奴才了,陛下刚刚已经醒了,殿下可要奴才进去通报一声?”
陆开桓点头,站在原地等着他回来。
门扉被人从内打开,陆开桓还未进门,就闻到了一股极浓的药味,还不待他反应过来,就听皇帝苍老的声音缓缓传来:“子真来了?……过来。”
陆开桓只得顺从地过去,在皇帝榻前端正跪下,低头行礼:“参见父皇。”
“起来吧,过来些,让朕瞧瞧你。”
陆开桓对皇帝的感情极是复杂,皇帝虽然是他的生父,但与他却没有什么父子情。因为皇帝,他为国尽忠的外祖父最后落得个名声狼藉、冤死刀下的下场;因为皇帝,宫中那个最蕙质玲珑的女人,在冷宫与凄风苦雨做伴数十年;也是因为皇帝,他受尽欺负,孩提时便已尝遍了所有人情冷暖。不受宠的那些日子里,他被剥净了所有尊严,即便现在皇帝为他一件件地穿上了,但那些曾经有过的伤害与冷漠,是永远无法消释的。
那些时光,作为皇帝的父亲可以忘却,但陆开桓心间的恨,又如何能轻易放下,做到毫无芥蒂?
但此时,陆开桓还是顺从地站起来,依言靠在皇帝的龙床边,垂眼轻声问道:“父皇,到底出了什么事让您如此忧心?儿臣愿为父皇分忧。”
“好孩子,好孩子……”元泰帝靠在软枕上,一闭眼竟是有一行泪落下来,“你大哥他,在突厥自缢了……”
陆博容竟然在突厥自戕了?!
“怎,怎会如此?”陆开桓一时间也有些恍惚,“何至于这般想不开?”
“将消息带回来的人,也带回来了一份他的遗书,那上面说,他在突厥备受欺凌,突厥人非但不以礼相待,还肆意虐待他,他不堪受辱,也无颜再回大千,最终决心一死……”
陆开桓沉默了,那些突厥人对质子是什么态度,他心里是清楚的。前世去突厥的三年,也是他觉得最难熬的日子。突厥人恶劣至极,越是见他反抗就越是折磨他,陆开桓也曾动过自戕的念头,最后是孟笙日夜与共的陪伴和心中难息的恨意支撑他挺了下来,可他没想到,陆博容竟是这么快就认输了,一年刚过,就自缢身亡了。
陆开桓突然福至心灵,他想到孟笙,又想到突厥,突然忆起突厥王室中,有一种珍贵的药材,名叫绮莲,是只在突厥悬崖上才能采到的,且几十年难遇一株。传说绮莲可治百病,所以只存于王室之中,炼成丹药以备用于救治王储。
他不知道绮莲能不能救得了孟笙,但有了希望总归是好的。那毒药是突厥来的,为了孟笙,他愿一去。
“父皇节哀,”陆开桓的声音很沉,很冷,他又是扑通一声跪倒在地,长长一拜,“兄长受此大辱,臣弟心痛难挨,不能忍下,还请父皇借兵于儿臣,让儿臣去突厥为皇兄讨一个公道!”
元泰帝颤颤起身,深深地望进陆开桓的眼中。陆博容的死,带给皇帝的,不仅是失去儿子的悲痛,更多的是一种犹如被人打了一耳光的羞辱,除去悲伤,他最多的其实还是对皇权受到挑衅的愤怒。
“朕准了,”皇帝沉声道,“也该让突厥那帮野蛮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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