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芳菲尽-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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悲伤,他最多的其实还是对皇权受到挑衅的愤怒。
“朕准了,”皇帝沉声道,“也该让突厥那帮野蛮种,见见大千国的真章了。”
第五十九章·心事
郎雨华坐在孟笙床畔,就那样沉默地看着孟笙,他眸光闪烁,似有千万情绪,最终合眼,将那些说不出口的情愫化作唇边一声低叹。他微微侧着身子,让外头暖洋洋的光线照在孟笙脸上,阳光被高挺的鼻梁一挡,在另一半脸上打下一片阴影,郎雨华看着,垂在身侧的手攥了又攥,终是受蛊惑一般张开,向床上的人伸去。
他手心里全都是汗,一张开竟有些发冷,可郎雨华知道,自己胸膛内传来闷雷般的心跳声,一声又一声,急促且剧烈。
手伸到半空,郎雨华有些犹豫了,就在此时,孟笙的睫毛颤了颤,咕哝两声,眼帘竟是慢慢撑起来了。
郎雨华飞快地收回手,站起身来,温声问道:“你醒了?”
孟笙头脑昏沉,五官还未尽数苏醒,只隐约记得昨夜陆开桓陪了他一夜,于是下意识往旁边一摸,迷迷糊糊地应:“嗯……”
视线寸寸上移,当看清眼前并不是熟悉的那张脸后,孟笙脑中嗡的一声,几乎是立刻就清醒了,他松开手,从床上强撑着起身,却又因着腿脚无力跌下床去,他也没马上起来,就干脆在地上跪着给郎雨华行礼:“见过郎大人。”
郎雨华心中一痛,他将人扶起来,唇瓣微动,过了许久才木木地吐出几个字来,傻得要命,傻得可怜:“你同我……这样生分做什么?”
孟笙一时也有些捉摸不透郎雨华这话是什么意思,他与郎雨华又算不得很熟,只觉行礼都是应该的,正犹豫着该说些什么,就听见外面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他心中似有所感,朝门口望去。
门被从外打开,一人挟着秋风大步跨来,他走得快,腰杆却挺得极直,没有一点仓促狼狈之感,反而从步态还能看出他身为贵胄的优雅。孟笙见了他,眼睛霎时亮了起来,苍白的脸上也不由露出几许笑意:“殿下。”
郎雨华如梦初醒,也收起面上几分怆然,转身一揖:“殿下回来了,臣刚刚突然想起府上还有些未完之事,还请殿下允准臣先行回府……”
“去吧,”陆开桓点头,“路上小心些。”
郎雨华逃似的低头匆匆离去,门板被掩上,屋中又剩下孟笙和陆开桓两人。孟笙被这么一闹,睡意倒是没了,但是身上又冷又无力,便缩回了被窝,拥着被子靠在软枕上:“子真,你去了哪里?”
陆开桓将沾染了外头寒意的外褂随手丢在一旁,坐到床边,将被子给孟笙掖实了,答道:“我刚入宫去了,父皇吐血晕倒了,我总要去看看是什么情况,不放心你,所以才留郎雨华照看你。”
孟笙想起郎雨华有些古怪的神情,心头不知怎么也凝起一种不大舒服的感觉,还未待他深想,又听那头陆开桓叹了口气,说:“陆博容死了,死在突厥,自缢。”
“什么?!”孟笙震惊地看向陆开桓,“你是说太……大皇子死了?”
这消息实在来得太突然,饶是陆开桓,也没有完全消化接受这个消息,他点头,话里带上三分愁绪:“是啊……怎么说死就死了,可真是白云苍狗,世事无常啊。”
孟笙看着陆开桓,忽然倾身过去,抚上陆开桓的侧脸,轻声问道:“子真,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陆开桓捂住孟笙的那只手,低下头去半晌都没有说话。再抬头时,眼底已是微红。
孟笙从来没有见过陆开桓这样的眼神——迷茫、无措、绝望,像是一只在雾障中迷失归途的野兽,徒劳地嘶吼,却苦苦寻不到出路。在孟笙的心里,陆开桓一直是一个近乎完美的依靠,他肩膀宽阔,目光坚定,遇事沉着,手段强大,似乎天塌了也不会撼动他半分。
可是,孟笙在此刻忽然意识到,陆开桓也是一个人啊——一个活生生的人,拥有一颗最普通的心脏,也并非是铜铁浇铸的,而是一团跳动的血肉。陆开桓也是个会惧怕会迷茫的人。
凡是人,七情六欲难舍,自然不会坚不可摧。
“子真,你有什么话,都说出来好不好?”孟笙反手扣住了陆开桓的手,捏着他的手指轻轻摇晃,像是撒娇,“我们说好了的,要没有秘密,要一起面对。”
“笙儿,我不知道我现在走的夺嫡路到底还会带给我什么,我甚至开始怀疑,我最开始的决定是不是正确的,现在看来,我最想守着的都守不住,”陆开桓嗤笑一声,笑里满是自嘲,“你说还有什么走下去的必要呢?其实我从头到尾都输了。”
“子真……”
陆开桓哑声道:“笙儿,我已向父皇请兵去突厥,要不我们就趁此机会走吧,离开上京,走得远远的……我什么都不要了,什么都不求了,就我们两个人,天涯海角,你想去哪里我们就去哪里,我都陪着你。”
孟笙怔怔地看着陆开桓,他心思活络,陆开桓莫名的话、体内一阵阵乱窜的寒气、腹间丝丝缕缕的疼痛,似乎都在昭示着此次情况并非那么简单,大概,他挺不过这一遭了。
但是他还是紧紧地握住了陆开桓的手,一字一顿地道:“陆子真,不要为了我放弃你追寻了这么久的东西——你想要的东西,它就该是你的,你已经在这条路上走了这么久,不要放弃,也不该放弃,无论是为了谁,都不该萌生退意。”
“可是我想要皇位的初衷,只是……”
“初衷是什么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付出了什么,付出又能不能得到想要的结果,”孟笙抬手,按在陆开桓的胸口,“你问问这里,都已经走到这里了,就这么放弃了,它甘心吗?”
陆开桓瞳孔一缩,又见孟笙将他的手放到唇边,将一个略带寒意的吻落在他的手背上:“就算它甘心,我也会不甘心的……吾皇。”
陆开桓咬着牙,努力不让眼底那层薄雾化作水滴下来,他紧紧地抱住了眼前这个人,似乎要把人揉进骨血中,一声一声低唤着:“孟笙,孟笙……”
孟笙顺从地将头轻轻倚在陆开桓的颈侧,伸出手搂着陆开桓的背,轻声道:“子真,我本就是个没什么出息的人,这辈子能遇见你已经是我最幸运的事情了,所以,你的抱负就是我的抱负,你的愿望也就是我的愿望。从前我常常为难以帮到你而感到忧愁,这次为你挡下这一刀,我心里其实很开心,因为我觉着,我也可以护着你,可以帮到你,所以你千万不必自责,这并不是你的错,都是我愿意的。现在,如果你因为我而放弃了追寻的目标,那会比杀了我还令我难受。很久之前,我就说过,你去哪,我就在哪,现在也是一样的……只要子真需要,我就一直会在。”
“再说,我喜欢的人,就应当是意气风发的,我很想看子真站在金殿上,龙袍加身,万臣俯首。”
一阵风刮来,将未关紧的窗子吹得吱呀作响,像是垂暮之人拉长调子的呻吟。
“就算,就算我以后没办法陪你走下去,你也要带着我的那份心愿走下去,好不好?”
第六十章·约定
前太子的死讯很快便传遍了上京,自然也传到了陆涣和前太子妃耳中。他们之前便被陆开桓接出来,安置在上京的一间宅子里,又找了两个丫鬟伺候着。他们母子二人有陆开桓特地照顾,虽不比从前在东宫那般锦衣玉食,但也总归有个着落,日子比从前过得好多了。
这天早上,陆开桓刚刚醒来,就听外头吵吵嚷嚷地传来陆涣的声音,他开始还以为是听错了,后来听到外头重重的拍门声和哭喊声,这才清醒了过来。
外头的侍从还在苦苦劝着:“小殿下,您还是回吧,这个时辰,王爷还没起呢,扰了他总归是不好的……”
“三叔,三叔,”陆涣不停地拍着陆开桓的房门,嗓音嘶哑,满脸泪痕,“我想见你,三叔,求求你见我一面。”
他喊得撕心裂肺,自然也将陆开桓身旁的孟笙吵醒了,两人迅速地换好了衣服,陆开桓去开门,刚将门板打开,怀里就扑进一个小小的身影。
陆涣紧紧地抱着陆开桓的腰,像是在湍急的河流里终于找到一块浮木,他刚刚喊得急,可是见了陆开桓却又像是哑了,只是抱着陆开桓的腰不说话。陆开桓感受到腰间薄薄的衣裳湿了一片,他扭头看着孟笙叹息一声,伸手在陆涣的后脑勺上摸了几下,无声地安慰着陆涣。
“三叔,我父亲真的死了吗?”陆涣打了个哭嗝,“他真的像外面说的那样,死在了突厥吗?”
到底还是个半大的孩子。
陆开桓将人从腰上拽开,半蹲下身给他擦眼泪:“涣儿,你知道什么是死吗?”
“死……我阿娘说了,就是再也见不到了。”
“不是的,死……只是他去了另外一个地方,也许他在另外一个地方,也过得很好。”陆开桓一顿,接着道,“我们每个人都会老,会死,最后的结局都是一样的,等你也老了,总有一天,你会再见到你爹爹的。”
陆涣抽噎道:“真……真的吗?”
“是,你爹在天上一直看着你呢,你也不想让他看到你哭成这样吧?男子汉要流血不流泪,来,不哭了。你爹是在突厥被人害死的,所以从今日起你要认真和师傅们做好功课,认真习武,长大了为他报仇雪恨,这才是你该做的。”
孟笙也蹲下身,他牵着陆涣的手,语气轻柔:“若是你实在难过,可以到恪王府里来找孟叔,孟叔一直陪着你,好不好?”
陆涣扁了扁嘴,到底还是没忍住,哇地扑在孟笙身上,大哭了起来。
陆开桓还想再说些什么,被孟笙用眼神制止了,孟笙一下下地拍着陆涣的背,低低絮语哄着陆涣,直到陆涣哭够了,他才将孩子带进去,用了些早点。
两人好不容易将陆涣哄好,找了一辆马车把他送回去,这才闲下来。陆开桓端着熬好的药汤,递给孟笙:“来,把药喝了。”
孟笙也不问是什么药,只笑着接了过去,一口饮尽。
陆开桓又变戏法似的掏出一小包蜜饯,放在孟笙手里,孟笙拿着蜜饯,好笑地看着陆开桓:“你这是把我当小孩儿呢,喝了药就给两个蜜枣子吃?”
“你永远是我们家小孩。”陆开桓捏了一把孟笙消瘦的脸颊,唇边笑意却渐渐消退,“笙儿,我十天后就要启程去突厥了。”
孟笙剥了一颗蜜枣,送进嘴中,枣子丝络在舌尖抿开,将口中那股苦涩的药味驱散,齿缝里都是甜丝丝的:“这么快走?那我这几日收拾一下……”
“笙儿,我要和你说的就是这件事,”陆开桓深吸了一口气,“我不打算带你一起去突厥。”
孟笙手里的蜜饯滚落在地,他没有弯腰去捡,只是盯着陆开桓,很慢很慢地眨了眨眼,问:“你已经决定好了吗?”
“是,我要你留在京中,去突厥的路太远、太苦,再则,我也需要一个人帮我在京城内看着些,还要麻烦你多照看着陆涣……这些事我思来想去,只有你一个人可以托付,所以,我不会带你一起去突厥。”
孟笙面上淡淡的,可是手却止不住地抖,他抬眼看着陆开桓,半晌才问道:“你是去打仗的,对吗?”
“是,”陆开桓在他眉心亲了一下,“你要照顾好自己,等着我回来。”
陆开桓没有告诉孟笙,他去这一趟,是为了找绮莲,更是为孟笙找到活下去的希望。
“好,我等你凯旋,”孟笙长睫抖动,掩不住一双水光潋滟的眼,“但你要答应我,你走的时候什么模样,回来的时候就要是什么模样……你要是缺胳膊少腿,我就不要你了,知道吗?”
陆开桓心底一时软得一塌糊涂,他点头,对着孟笙半是玩笑半是认真地道:“自然,我还要等着回来娶你做皇后呢,怎么能缺部件——我要亲自将你抱上金殿,要你一步也不走,我们一起受万臣朝拜,百姓祝福。这劫,我们会一起过去的,你也得遵守你的诺言,无论什么时候,都要等我回来。”
孟笙弯唇笑了出来,他倚在桌边,眯眼看着树上成对的鸟雀,再没有开口。
两人都明白,此次分别,不知什么年月才能相见,因此都对归期避而不谈,只是做着平安的约定。
陆开桓走之前,独自去了一趟方宅。
方玉生经营的酒楼生意越来越好,他也渐渐不再常去酒楼中露面了,而是常在方宅里待着。陆开桓来的时候,正遇上方玉生在院子里捧着茶盏发呆,陆开桓都走到眼前了方玉生才看见他。
“想什么呢,这么出神?”
“也没什么,”方玉生垂眼,“只是在等一个人,他好久都没来了。”
“你是在等……”
方玉生截住他的话头:“殿下亲自来我这,恐怕不只是来看看我这么简单吧?”
“是,”陆开桓叹了口气,“我马上就要带兵去突厥了,这一次,我不打算带着孟笙一起去。所以,我是想来请你帮我多多照看着他,若是有什么事,一定要马上托人送信到我那去,不然我实在是放心不下。”
方玉生看着陆开桓满脸的憔悴,眼下生出两晕青黑,也站起身来,郑重地说:“殿下尽管放心去吧,上京的事情就尽管交给我。”
得到了方玉生的保证,陆开桓心底踏实了许多,他有些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忍不住道:“要不要我派人帮你去陆远达那里探探消息?”
“不用了,”方玉生闭上眼,只觉得喉头堵着一大团棉花似的,“我就在这里等他,他会来的。”
说到底,他也是个胆小的人,他怕陆开桓真的探出些什么令他痛不欲生的消息,也怕听到那个人再也不会回来,所以,他宁愿就这样自欺欺人地等下去。
若是十天等不来,那他就等十个月、十年,一直一直等到他垂垂老矣,白发苍苍。
到了那个时候,影六总该心软来见见他了。
他会握着影六的手,对他将未说出口的喜欢,说上千百遍,直到他听厌为止。
第六十一章·撞见
日子如流水一般,无论是在甜蜜时刻希望时间停驻,还是在离别后盼望着时间赶快流逝,时间总是那般无情地按部就班。最初的离别是煎熬,分分秒秒都觉得难忍,但时日久了,倒也可以慢慢从那些情绪中抽身而退。
孟笙抬手将一旁微凉的药端起来一口饮尽,然后坐在椅子上,将刚从突厥送来的信函拆开。陆开桓走后,一个月就会托人送来一封信,算起来,这是第一十四封信了。
陆开桓已走了一年零两个月,现在,已经是元泰三十一年的初冬了。
送到上京的信函有两封,一封送到孟笙手上,一封送到方宅里去。给孟笙的这封一般不提及军情,无非是些零零碎碎的小事,但孟笙看着这些琐事,倒觉得很开心,仿佛他们两个从来没有分开过。信尾不署名,但是都一律以“一切安好,卿勿念”结尾。孟笙看完了这一封,从床下摸出一个檀木匣子,将这封信放了进去。
陆开桓走的这些日子里,他也断断续续地听到了从突厥那边传来的战报,有的好有的坏,但总归是好的多些。陆开桓率兵有一套章法,又对突厥地形熟悉,本该是很快可将突厥一举拿下的,可是大千国边境军队懒散,缺少操练,不比突厥的骑兵骁勇无畏,西域藩国又多有动作,所以哪怕是陆开桓计策精良,也有些难以带动大千的军队,最后大千和突厥来来回回,竟是打了一年多。
一年多也并非没有收获,好歹拿下了突厥东侧将近一半的国土,将水土丰美的三十二镜湖收入囊中。突厥虽已有败势,但突厥人执拗且刚烈,誓死顽抗,绝无讲和之意,反扑之势也未曾消退,于是两方军队一直僵持在突厥的樊朔山境内,已有数日。樊朔山山头众多,地势复杂险峻,是个易守难攻的地方,也是突厥的重要防线之一,连陆开桓也罕见地犯了难,已是在那里吃了三场败仗了。
“孟公,马车已经备好了。”
孟笙回过神来,应了一声,从架子上取下厚厚的狐毛大氅,推门走了出去。昨夜悄悄下了雪,他深深吸了一口冬日凛冽却带着清甜的空气,靴子踏在雪上,发出轻微的摩擦声。孟笙觉着近日总有一种说不出的心悸,说不上来是因为什么,但这种感觉却总压在他心间。
他走的方向是往厨房去的,之前他吩咐厨子做了几样小点,想着给陆涣母子送去。陆涣母亲前些日子旧疾复发,心病身疾一起压得她病入膏肓,眼见着是快要不成了,孟笙就想着多去他们府上陪着些,总也好过陆涣自己面对又一个亲人的离世。
穿过回廊,转入一道垂拱门,再走一小段路就是厨房了,然而门后传来细碎的议论声,里面还夹杂着小声的抽泣。
孟笙刚想上前将她们打发走,就听见一个声音有些着急地道:“你哭什么呀!王爷他一定能挺过来,风风光光地回来的!你别再哭了,让人听见多晦气!”
他心底一跳,脚步也跟着停下了,就站在垂拱门后静静地听着。
那个低声哭着的女子开口了:“可是半月前就传来王爷受了重伤,跌入山崖中不见踪迹的消息,这都半个月了,还是没有找到人,京城里的人都说,王爷……王爷他是死在突厥了……”
孟笙站在原地,脑子轰的一声炸了开来,一瞬间空白一片。
“嘘!这种话是我们能胡说的吗!你不要命了!”
“可是姐姐,你说,王爷要是真的回不来了,我们该怎么办啊?呜呜呜,王府里分发的月银够多,这钱可是要养活我爹娘和四个弟弟的呀,我……”
后面的话孟笙再也没有听进去。他恍惚地站在原地,也不知道站了多久,只觉得浑身上下都被泼了一大桶冷水似的,冷透了。
他几乎是摔了一跤,摔到了那两个丫鬟面前,那两个女孩子见了他,被吓得小脸煞白,刚要跪下请罪,就被孟笙扑上来紧紧抓着胳膊,一字一顿地问:“你们刚刚说的,王爷在突厥重伤失踪了,是真的吗?”
“孟公,奴婢们不敢妄言啊!这消息已经传遍了上京……”
孟笙浑身冰冷。
传遍上京?为什么他一点风声都没有听到?
他也没再管那两个丫鬟,只是跌跌撞撞地朝外走去,他觉得眼前白茫茫的一片,只是凭着感觉往回去。孟笙肩上的大氅长垂至地,在他凌乱的步伐中将他绊了个跟头。孟笙坐在地上,五感皆麻,也觉不出疼来,只是急急抬手将系在脖子前的带子拆解开——他干脆就将那大氅脱下来,随意丢在地上,又站起来向前走去。
孟笙回到房里,将床下的木匣子拿出来,取出最后一封信,拆开仔细地看了,呆呆地坐着,他想,这不是刚送了信来吗,不是说一切安好吗,怎么就会变成这样呢?
他要去问方玉生,方玉生一定会给他一个答案。
孟笙将那木匣随手盖上,匆匆往外跑去,他跑得急,一头撞上一个人的胸膛,手里的东西也掉落在地。檀木匣子本就关得不严实,掉在地上后里面的东西全都落了出来,铺了一地。
“孟笙?你怎么了?”
郎雨华一边问道,一边弯腰将人扶起来,又将地上散落的东西一样样帮孟笙捡回木匣。
孟笙抬头,看了好久,才看清眼前这个人是郎雨华,他抓着郎雨华的袖子,请求道:“郎雨华,带我去方宅,带我去见方玉生,求求你。”
“好,好,我带你去,你先别急。”郎雨华也觉出了孟笙的不对劲,但是他的目光突然被雪地中埋着的一节黑色东西吸引了,他伸手将那根光滑的木棍捡起来,呼吸几乎都要停止了,“你,你竟还留着?”
那是一根光滑的桃树枝,即使上头的桃花俱已凋零落败,但桃枝却不会枯萎,而且,这明显就是一根受重视的桃树枝——若不是被上百次地拿出来观看抚摸,又怎么会如此光滑!
郎雨华记得,自己曾在几年前,将在寺外折下的一枝桃花送给了孟笙,但他从来没想过,孟笙竟将这根桃枝留到现在!
这是不是说明,孟笙其实对他也是喜欢的?只是迫于在陆开桓身边,所以无法言明他的感情?
郎雨华心底起伏已不亚于惊涛骇浪,他几乎全身都在细细地发颤,几乎被这意外之喜冲晕。他抓着孟笙细白的手,坚定地道:“我会带你走的。”
孟笙此时头脑中只想着陆开桓生死未卜,郎雨华说的话他也没有细听,更无暇分心去想郎雨华脸上复杂的神情到底是怎么回事,他满心满眼只有一个陆开桓,将那桃枝从郎雨华手里接过后,放回匣中,然后抱着匣子起身:“快带我去找方玉生。”
郎雨华再看向孟笙的眼神宠溺而怜惜,他再不苦苦抑制他对孟笙的那份心思,因为他现在知道了,孟笙对他的心思,也是一样的。
所以,孟笙想要去哪里,他都会陪着他。
第六十二章·奔波
马车一路快赶至方宅,孟笙嘱咐郎雨华在马车里等他,自己匆匆跳下马车,直接推门而入,唤道:“方玉生!”
彼时方玉生正在房中躺椅上躺着,昏昏欲睡,孟笙推门,一股萧瑟寒风猛然刮进房中,将烧得正旺的炭盆都吹熄了。方玉生打了个激灵,被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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