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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令-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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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官澜眉心轻轻拢起,探手上去按了按玉凤澈的肩膀,“你不用挂心。既然我来了,势必将你父亲好生送到京城。何况秘衙中也大有高手,不必忧心。”
得了上官澜一句承诺,玉凤澈心下稍稍松动了一下,侧头对上官澜笑了一笑。上官澜轻轻拍了拍玉凤澈后背,示意他不必忧心,一路无话。
杭州秘衙,设在十里巷深处的一个不起眼的小院之中。进了巷子,尽是紧闭的门户窗扇。玉凤澈四下打量,只觉得这巷子里头萧条得过分,“这地方,怎么这么安静?”
上官澜笑得有些狭促,“毕竟,这是个晚上才热闹得了不得的地方,这时候还早,自然安静。”
玉凤澈听了这话才明白这是个什么地方,忍不住嘀咕:“朝廷秘衙,设在这地方,也真想得出来。”
上官澜不以为意,道:“掩人耳目嘛,还是这种地方来得方便些。”
的确不错,这类地方鱼龙混杂,掩人耳目最好不过。
待两人在一方小小院落之前驻马,抬手叩门。门吱呀一声打开了一条缝,露出一个中年男人的脸来,上官澜自怀中掏出一枚公子令在他面前晃了晃,“公子盟上官澜玉凤澈。”
中年男人呵呵笑了一声,将门打开,侧身让两人进去,“不曾想,这点儿小事儿,居然还惊动了公子盟盟主。”
话音刚落,上官澜突然回过身来,伸了手去狠狠捏住了那中年男人的脸颊,“啊呀啊呀,看不出啊,不过一年未见,倾儿你的易容术,又长进了。乍看之下,居然还真没看出来。”
“哈哈哈,那你说说,我是哪儿露了行迹,叫你看出来了?”中年男人再度开口的时候,竟是女子的声音,清脆悦耳尤为动听。
上官澜微微一笑,柔和清浅的气息吹动女子耳畔的长发,“美人儿带香,叫我闻出来了。”
玉凤澈在旁边看着,不自觉偏过脸去负手望天:果然是多情惯了的人儿,到了哪儿都是这幅风流薄幸的模样……不过转瞬的变故,又叫玉凤澈哭笑不得。不知从哪里闪出一个高大壮硕的黑衣男子,伸了巴掌就要掴上官澜脸颊,嘴里骂道:“混账东西!又来撒野!”
上官澜哈哈大笑,身子一转竟到了男人身后,趁机拍了他的肩膀,“洛哥!”
洛峥啧了一声,眉头微微一皱,“好小子,还是那么快。”
玉凤澈和那女子一道在旁边看着,顺便互通了姓名,那女子,原来叫做言倾,千面鬼女言倾。
“玉公子此来,想必极为挂念令尊,不如随在下前往探视可好?”言倾此时又换回了男声,低沉浑厚,玉凤澈暗叹她易容变声的功夫纯妙,若非上官澜指出,他势必无法分辨。他心中惦念父亲,听见言倾相邀,自然答应。
未待跟着言倾踏出一步,肩上便牢牢扣住了一只手。骨节修长白皙有力,“你不能去。”这声音失却了一如既往的温润平和,肃穆认真,隐有怒意。
“放心,就算把人丢了,也与公子盟绝无关系。”言倾负手站定,一双透亮的眸子穿过玉凤澈的肩膀落在上官澜微蹙的眉间。
玉凤澈本想问上官澜为何不许他见父亲,听见言倾所言,才发觉,他着实是鲁莽了,心下不由歉疚。
“你们不说,自有人疑心。瓜田不纳履李下不整冠。公子盟此来,只为护送也只会护送。”上官澜松开玉凤澈的肩膀,眉头舒开淡淡道。
洛哥和言倾相视,无奈一笑。
言倾只好道:“那便由你了。”话毕,摆了摆手,自顾自负袖离去。洛峥在上官澜身后道:“来,我给你们安排个住处。”折身带着二人穿过小院后直奔后院,途中余光瞥见上官澜似有余怒未消,不由劝道:“上官,你别往心里去。言倾也是好意。”
上官澜眉头稍稍松动了些,顿了顿才道:“我知道。”回头瞧了瞧一直跟在后头垂首不语的玉凤澈,才松动了些的眉头又拢了起来。
“没料到上官会带人同行,住处只安排了一处,你们二人将就一下吧。”洛峥带着二人到了后巷,启了一扇门扉,内中一桌四椅,左手边一副半旧的青布帘掩了卧房内的光景。
☆、贰拾壹。
上官澜踏入屋内,将手中包裹放下,道:“凤澈,你怨我?”
玉凤澈正自顾自思量该如何想法子叫父亲脱身,突然听见上官澜问话,抬头,正撞见上官澜一双幽黑的眸子,眸色沉沉重若含珠,没来由看得他一阵心悸,错开目光,回道:“怨你什么?”
“我不会让你靠近你父亲的,哪怕是在回京的路上。”上官澜稍稍柔和了语调,但仍旧带着不容商榷的决断。
玉凤澈看了上官澜片刻,冷笑了一声:“怎么,疑心我劫人?”
上官澜没有料到他竟然会这样误会,神色微微一暗,旋即平静无波,笑了一笑,忽而伸手牵了玉凤澈落在肩上的一绺发丝绕在指尖把玩,语调舒缓柔和仿佛倾诉情话,“连我手里的酒壶都劫不走,还打算从我手里劫人了?”
“上官澜,你不要欺人太甚!”玉凤澈震怒之下脸色一阵青白,良久才道出一句。字句都从牙缝中挤出,极其不易。
柔滑如缎的发丝自修长的指间滑落,上官澜瞧着玉凤澈杏仁儿状的眼中锐气如刀,怒意隐忍不发。上官澜面色一白,眸中笑意却倏然绽开,“凤澈啊,若我当真欺你,你肯定招架不住。”
玉凤澈深知此时身在秘衙,不能惊动旁人,只将牙关咬得死紧,眸光如刀狠狠盯住面前的上官澜,恨不得把他的身子戳出几个窟窿来。
上官澜看了玉凤澈片刻,唇角勾起一片玩味戏谑的笑意,“虽怒,却无杀气。莫非,你是想扇我几耳刮子解气么?”
玉凤澈咬牙切齿,骂:“惫懒东西!无耻小人!”撩了青布帘子踏进卧房,再也懒得看上官澜。深知再这样下去,他能被那没皮没脸的活活气死。青布帘后尚有他笑声猖獗,玉凤澈在卧榻上盘膝坐下,横剑膝前入定。
上官澜笑够了,便慢慢敛了表情,唯剩一片清冷笑意,眸光灼灼却又幽深如古井。悠然转过身子,回到了方才的小院,洛峥正蹲在院子角落里侍弄着几株兰草。上官澜走过去在洛峥背后蹲下,敛息秉神良久,看着他挨个儿花盆松土哼着不知的小曲儿,冷不丁说道:“这曲子难听,换一个。”
洛峥手上动作顿了一顿,道:“唱得溜的就这一个,别的没有,听不惯去扇桃楼去叫姑娘唱去,肯定唱得比我好。”
上官澜嗯了一声,揭过这一茬不再多说。慢吞吞地站起身来,伸手掸了掸衣襟上沾染的尘土,负手望着眼前的几株兰草。望着望着,目光便飘忽不定,不知神思落在了何处。
洛峥见上官澜发怔,正色道:“你不让那玉姓的小哥靠近玉简,是不信我们,还是忧心那小哥?”
上官澜神色微微一僵,旋即笑开,“凡事,我得为公子盟留一条后路,毕竟,这事儿,能不招惹还是不招惹得好。”
见他这般轻描淡写地揭过,洛峥也知道上官澜不愿多说此事,也只得扯过话头,“玉简明日起行进京,麻烦盟主了。”
上官澜点了点头,嗯了一声,也不多做客套,抬手稍稍揉了揉眉梢,只问:“你们,打算如何带人进京?毕竟,这玉简,如今的身价可不同凡响。”
洛峥点了点头,两道剑眉向当中拢起。平和无奇的面貌此刻居然变得凛然锐利仿佛出鞘雪刃,“此事事关重大,不然也绝不会让盟主出马。这回打算扮作商队轻装简行,还要劳烦盟主亲自护卫。”
“嗯,也好。但愿路上不要出什么岔子才好。”上官澜点了点头,“那我等,是否都要易容出行?”
洛峥宽慰一笑,“横竖有言倾在,你愁什么。”
“倒不是愁易容的事。”上官澜顿了顿,才开口,“我只是在想,或许,不易容,更好。”
洛峥震惊地转头看着上官澜,但见他一脸笑意风轻云淡地自顾自继续往下说,“这样才能把事情弄得更清楚。”
洛峥皱眉,“此事,再估量估量。”
上官澜笑了一笑,没再说话。负手站了片刻,才道:“吹花阁什么时候开门迎客?”
听见这话,洛峥微微愣,剑眉稍微抽搐了一下,“不是吧,都这时候了,你还想着逛窑子啊……”
上官澜眼风一转,瞪了洛峥一眼,极其嫌弃他措辞地驳道:“什么逛窑子!有这么说话的么!我分明是去探访佳人!”
洛峥白了他一眼没再多话,“天儿黑下来,外头开始上灯的时候吹花阁就迎客了。”
“嗯。”上官澜点了点头,笑得眉眼弯弯。要不是仗着脸俊俏,那色眯眯的笑容,早让人打了。
玉凤澈独自一人入定调息,许久,内息平稳收归丹田气海,连日来不停不歇赶路带来的疲乏也一扫而空。他却没急着睁开眼睛,手指抚在横在膝前的长剑之上,凝眉沉思。
按上官澜所说,父亲玉简招惹的是大理王,他应该是将玉矿所在告诉了大理王,既然玉矿的下落已经被透露出来,那抓着他压送他回京又究竟有什么作用?问玉矿所在,秘衙完全有资格自行审问再上报朝廷,又何必大费周张将人送入京城?何况听言倾的语气,以前似乎有人试图来劫人,又究竟是什么人,非要把他劫走不成?
思来想去,不得其解。虽然他知道这些问题就算他自己不想,上官澜也会想清楚,然后安排得妥妥当当,但事情毕竟关乎生父生死,由不得他不想。
想不透,眉头都已经紧得微微发疼。睁开眼,眸中精光深敛,窗外天色沉沉,该添灯了……
才这么想了一想,居然真有一点昏黄自室内窗下的桌几上亮起,映亮了一直坐在幽暗之中的人俊美的侧脸。
上官澜将烛台上的蜡烛点燃,灭了火折子,转头来看玉凤澈,笑道:“调息了这么久,气消了么?”
玉凤澈才舒展开来的眉头又重新拢上,“有事?”
上官澜哈哈一笑,起身拔步便到了他身侧,一把抓住他手腕,“走,我带你去个好地方!”没等他说去或不去,人已经被拽出了青布帘子。一如当初带他去看梅花,不由分说不看时候……不过一个愣神,人已经被带出了好远。等他明白上官澜口里的“好地方”是什么地方的时候,后悔,已经来不及了。
“凤澈,杭州西湖画舫乐姬虽妙,但这吹花阁的舞姬更是妙不可言啊!”上官澜对玉凤澈说这话的时候,他自己正倚红偎翠添酒推杯。神色飞扬,舍灿莲花将若干美人儿逗得娇笑连连。
玉凤澈身侧也陪坐了美人儿,环肥燕瘦姿态千秋,推杯拥盏要喂他饮酒。他根本无暇顾及上官澜对他说的话,只疲于应付周围的女子。抬起醉意三分的眸子,望着推杯换盏长袖善舞的上官澜,倏然忆起望湖楼中那清浅温柔的吻。真不知该夸他心无芥蒂,还是该骂他没心没肠。酒盏送到唇边,醇香酒液随着一声叹息,咽入腹中,愁肠百结。
一方珠帘之后,正有舞姬舞得柔弱无骨。舞罢一曲,上官澜拍手道:“妙极,早闻羌人善舞,今日一见,果然不凡!”
玉凤澈抬眼,看了看珠帘之后的女子又看了看上官澜,正想开口问话,却又有酒盏递到唇边,“公子偏心,怎么喝了黎妹妹的,不喝我的!”最终一杯醇厚美酒混着他想问的话一道吞入了腹中。
珠帘之后的羌人舞姬似乎极为清傲,得上官澜一赞之后,也不乘机讨赏,只微微一礼准备退下。
上官澜忽而站起身,撩开珠帘逼到那女子身前,将那女子纳入了怀中,道:“我还没看够……再舞一曲可好?”音调低沉舒缓仿佛喃喃,最动人的情话也不过如此。
那女子似乎微微有些惊讶,但旋即恢复平静,推开上官澜,轻纱遮掩之下的面容波澜不惊,“公子要看什么?”
“前些日子,偶得一残谱,最近细细推敲方才补成,姑娘舞技非凡想来听曲成舞也难不倒姑娘。”话未说完,上官澜已敛襟在琴案后坐下,双手扶弦,抬眼看着面前的女子,笑意溶溶。
玉凤澈瞧着上官澜的眼神微微有些惊诧,原来他还会抚琴。隔着珠帘,清俊的面目看得迷蒙,广袖长襟素手冰弦,竟有几分弱质风流楚楚韵致。玉凤澈揉了揉眼睛,一定是他喝高了……才会看出上官澜弱质风流楚楚韵致。
四指拨弦,铿锵有力,金戈相闻铁马踏兵冰。粗疏通达,气势狂飙。仿佛千军冲杀的战歌。再看羌女,舞姿虬劲,一舞一蹈纵横踢踏,以女子之身现男儿之力。
四弦一拨,纳指片刻,室内一片寂然,众人都凝目看着上官澜和羌女,屏息敛神不敢惊扰。
不过停歇片刻,琴弦再度被拨动,一改方才铿锵凌厉,指间旋拨柔情万种,如泣如诉情深哀戚直叫人柔肠百结。
再看羌女,身姿柔美恍如无骨,一抬手一回眸,无不万种风情千般妩媚,敛眉垂首似诉似休。
截然不同的曲,截然不同的舞,偏生恰到好处动人心魄。座中女子竟有三四个已阁泪盈盈。
玉凤澈早已惊得呆住,连上官澜为羌女舞姿喝彩回到座中都没在意。只记得周围女子娇笑连连,只一心一意为他饮酒,他推脱不过,只得一杯接一杯得连饮,他本就不善饮酒,三五轮下来,已经有些恍惚。已经记不清到底饮了多少酒,似乎在公子盟呆着的大半年时间里头饮的所有的酒,都不及今天一天多。
玉凤澈有些迷糊地抬起眼来,想要看清出周围的人物,可惜眼神早已迷蒙不清难以分辨,美人的红唇脂粉糊糊涂涂得交织在一处,说不清道不明地一阵不耐烦,隐隐得还有种惶恐莫名自心底升起。
推开送到唇边的银盏,美人横陈的玉臂站起身来,迷迷蒙蒙的目光扫视周围。突然看见有人正往自己这边过来,一时想不起他是谁,但乍然就觉得心安了。他似乎张口说了什么,但是,到底在说什么呢?听不清,但是很累,想睡一觉。于是,他微微张开双臂,身子往前一倾,倒进了那人怀里,抱住了他的腰身。想起来了,这人,是上官澜,上官澜……
上官澜虽然看似倚红偎翠潇洒自在,但眼光仍旧时不时偏过来看看玉凤澈。瞧他疲于应付早有了作罢的心思。突然见他站起身,以为是他要走,便走过去问。岂料人才走到他面前,问话才问了一半,玉凤澈的身子已经倒进了怀里。
慢慢收手将人拢紧,上官澜一时竟捉摸不定自己到底是怎样的情绪。喜悦无奈苦涩刹那涌上心头,而后迅速退去,只留一片清然,仿佛,他就应该这样拢着他,天荒地老。
周围的姑娘们面面相觑,不知出了什么事。也不知是上官澜的神色太过清寂悠远,还是他们的拥抱太过突兀,一时间竟没有人出声打扰他们。过了一会儿,才有姑娘上来小心翼翼地问道:“这位公子醉了,您送他回去么?”
上官澜这才回过神来,嗯了一声。将玉凤澈横抱入怀,踏步出了房间,经由大堂走出了吹花阁。现在的十里巷人声鼎沸热闹非凡。但上官澜就这么抱着玉凤澈神色淡漠清冷地往前,一袭雪白的衣一袭淡红的锦,竟清冷得叫人移不开眼。
翌日清早,扮作商队的洛峥一行早早出发,洛峥思来想去终究还是采纳了上官澜的说法,从简从轻,不易容换装。
日上三竿之时,玉凤澈只觉得头痛欲裂,睁眼四下看了看,自己正坐在一辆马车里,对面坐着的上官澜正坐着剥花生,面前的小盘子里已经放了不少花生米,花生壳和红皮被他随手扔到马车外头。
一如往常的白衣轻裘,只是腰间垂了一个酒葫芦,灰黄的表面早已磨得发亮,葫芦细腰上系了一根色退得近白的红线。是旧物,但从未见他用过。
“醒了?”
玉凤澈揉着脑袋,看上官澜眉眼弯弯地正对自己问话。点了点头,“嗯,什么时辰了,我们到哪儿了?”开口的瞬间才发现,他的嗓音沙哑,喉咙异常干涩。说完这句话,就忍不住皱起眉头。
上官澜不知从哪里摸出来一个水壶递了过来,“巳时过半,已经出了杭州了。”
玉凤澈接过水壶喝了几口水,果然舒服了很多,“嗯。”
上官澜看玉凤澈还有些发红的眼睛,又不动声色地低头继续剥花生,“昨晚上你喝得太多了,今早上都没醒,但是总不能把你一人儿撂下,就这么把你带出来了。过一阵子,就该到镇上客栈了,你好好歇一歇吧。”
玉凤澈又嗯了一声,瞥了瞥上官澜面前碟子里快要堆成小山的白胖胖的花生米,“你攒那么多花生米干什么?”
上官澜不动声色,继续剥花生,“我只是喜欢把花生剥完再吃,吃起来比较痛快。”
玉凤澈想了想,觉得有理。于是不再多说,伸手抓了一把花生米扔进了嘴里,小山没了尖尖,但也没有塌下来。上官澜抬起眼来看了看没了尖尖的小山,又抬头看了看玉凤澈。
玉凤澈看上官澜那哀怨的,写满“你居然抢我花生”的眼神,顿时觉得嘴里的花生不大好咽。
等上官澜剥完花生堆成一座尖尖的小山,再三下五除二把小山吃掉,已经是未时,也到了嘉陵城外的一座小客栈打尖儿。一大帮子人,也算是个大生意,店小二招呼得很是热情。
玉凤澈掀开布帘下车,回头望了望,原来除了自己乘坐得这辆马车之外,竟还有一辆马车跟在后头,想来那马车里的人,便是父亲了。嘴角不自觉抿紧,明明只隔了七八丈的距离,却偏生不能相见。咫尺天涯咫尺天涯……
上官澜跟着玉凤澈掀了车帘下来,顺着玉凤澈的眼光望过去。霎时明白,眉头微微拢了拢,“凤澈,你——”
玉凤澈截口道:“盟主有令,不得接近。凤澈知道。”说完,扭头往店内去了。上官澜望着玉凤澈背影,唇角勾出一片苦涩的笑意,旋即转身走向那辆马车。
上官澜才跳上车辕将车门推开,甚至不曾探身入内,车内人已经笑道:“盟主来了。”清淡了然的语气。
只四字,就让上官澜明白了很多事情,比如,不过是押送,为何要他亲至。再比如,不过是玉矿,为何非进京不可。
但上官澜只是微微一顿,便探身入内,盘膝在灰毯上坐下,这才抬眼,望向车内端坐的清癯男子。年过不惑青衣落拓文质彬彬。眉宇同凤澈有几分相似,然愈发沉敛。眸光暗敛机关算尽。上官澜勾唇一笑,若非如此人物,如何生得出凤澈一般的男儿。躬身俯首,“晚辈上官,参见前辈。”
玉简微微一哂,“玉某寂寂无名,当不起盟主一声前辈。”
上官澜直起腰身,笑意俨然看着玉简,不置可否。
车门被叩响,上官澜顺手将门推开,却见洛峥正端着一方小盘站在车外,盘上菜蔬具备。上官澜摆了摆手,道:“洛哥费心,不必为我等准备饭蔬。”
洛峥还待说些什么,上官澜却已然将车门合上。
目光不经意在玉简脸上掠过,依旧是一片了然清淡的笑意,上官澜道:“前辈似乎知道跟着我得挨饿。”
玉简低头抚平宽大袖袍上的褶皱,“若是盟主轻信于人,那就是我玉某,看错了人。”
上官澜揽起广袖躬身再礼,“承蒙前辈不弃。”
两人虽是初次见面,但默契非常,竟相谈甚欢,不觉消磨去了大半个时辰。
玉凤澈心里挂记父亲,忍不住骑马在马车周围转悠,希望能见父亲一面。车内上官澜察觉到车外有异,住了口。玉简见他突然停了话头,眼神微微闪烁了一下。
上官澜将车窗推开,恰逢玉凤澈在侧。
看见上官澜,玉凤澈脸色微微变了变,却见上官澜似笑非笑似怒非怒,道:“凤澈,要听话。”语调平淡清冷,不见怒意,仿佛只是平平常常一句嘱托。
玉凤澈猛地将马勒住,脸色刷白,下唇被咬得一片惨白。捏紧缰绳额手微微颤抖,驻马看着马车慢慢走远,眸光晦暗,怒意如刀,却又隐忍不发。不过是想看父亲一眼!不过是想同父亲说哪怕一句话!如何,如何就要在父亲面前如此辱他!
☆、贰拾贰。
知子莫如父,玉简听了上官澜那一句话,眸光闪烁,说不清是讽是笑,道:“你为了不叫他靠近这辆马车,不惜这般辱他?”
上官澜忽觉口干舌燥心烦意乱,拿起腰间拴着的酒葫芦灌下一大口烈酒。抬眼看向玉简,眸中带了几分清冷笑意,“前辈希望他靠近?”
玉简愣了片刻,旋即叹道:“若你当真想护他周全,就不该带他来。”
上官澜眉头微微一蹙,又将酒葫芦拿起狂饮。便纵玉简尚在上官澜三尺之外,醇厚酒香却清晰可闻。
良久,上官澜才将酒葫芦自唇边放下,伸手抚过沾满酒液的唇角,“我不准他来,他就当真不来了么?”
“你倒是了解他。”玉简怔神片刻之后,了然笑道。
一路无话,待到天色擦黑,一行人终于在昒阳城内落脚。车外人正忙上忙下地安排宿处。玉简见上官澜仍旧自顾自躺在车厢内饮酒,苦笑道:“盟主是打算饿死在下,再向朝廷交差么?”
上官澜这才想起玉简自出了杭州秘衙便水米未尽,坐起身来很是歉疚地笑了一笑,饮酒半日,他眸光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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