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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令-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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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玉简见他打点妥当,才起身穿戴折叠被褥。二人一道出了小屋同其他船工一道打水洗漱吃饭。两人同其他人一道,谨慎细致处处提防,走了三日,竟也没出半分乱子。
  人倚靠在床榻侧栏上,鞋袜未脱,左腿曲起直立,右膝盘坐。出鞘长剑倚在怀中,暗夜之中仍有一片肃然白光,微微垂首,额前碎发遮掩之下,也看不清是醒是睡。
  坐在黑暗之中的人影豁然抬头,碎发之下的双眸之中寒光比刃光更甚,携剑而出。携剑而出的人影迅疾轻快,仿佛与长夜融为一体。唯有手中的长剑,映着幽然月光,洒下白惨惨的杀机。
  一次比一次快,一次比一次轻,一次比一次稳。杀机也一次比一次重。这,是第七次。距离京城,不足三十里。他们有理由拼命,但他没有。但这也不妨碍他的天堑带着仿佛志在斩尽停下的迫人锋芒挥出。随着长剑一道挥出的淡红衣袖送出了淡淡的血光。
  玉凤澈脸上没有半点杀机笼罩的狰狞,有的,只是一片凛然,双眸透亮犹如寒星。这里已经没有他要保护的人了,但他出剑的手更快更稳,他生怕自己若是不够快不够稳便会抓不住对他来说很重要的东西,他自己也说不清这东西究竟是什么。
  细微的破空声再度切来。玉凤澈想也不想,身形拔高六尺,一招鬼手千变直刺出十一夺剑花,每一朵剑花绽处便有更盛大的血花蓬然爆开。身子一旋,一剑送出,剑身在一人头上用力一按,直按得那人颅骨尽碎血浆四迸。借着那一按之力,身形拔高丈余。左手长不盈尺的匕首送出,在那当先射到的小箭之上平平一拍,电光火石之间,剩余六枚小箭先后射到。
  玉凤澈身在半空,仅凭腰臂腿力旋身躲避,再以匕首长剑借力改变那小箭来势。便纵无法阻截,但使之偏离原先的方向,却是绰绰有余。不过一息,七枚小箭已擦着玉凤澈身子射过,或穿入门楣或钉入泥土,无一射入房中。
  玉凤澈身姿翩然如鸿悄无声息地落在院中,低垂眉眼看着手中匕首,接第一箭时,恍惚觉得这小箭之上的传过的力道内劲强横不如前几日,但随后几箭又毫无异样,是错觉么?
  长剑回鞘,匕首纳袖。玉凤澈抬眼望向三百步外的那一栋高楼,眸色沉沉,似有所思。
  或许,是那栋楼,太远了吧……玉凤澈按下心中的一丝不安,拂袖回房,明日,便可尘埃落定……玉凤澈暗叹一声,长舒了一口气。
  秘衙众人自房中抢出时,玉凤澈几乎已经将人尽数击倒。所以他拂袖回房时,院中局势虽乱,但却已在秘衙控制之下。
  来人终究伏诛剑下。洛峥同言倾一道吩咐旁人清理尸身打扫院落。
  “玉公子最近,不大一样了。”言倾眼风瞟了一旁紧闭的门窗。
  “出手狠辣迅捷轻稳,鬼手传人经此一事怕是要扬名天下。”洛峥叹了口气,他说的话非常中肯,但却带着一股子惋惜。
  言倾白了他一眼,“方才他阻截七星连珠的身法你也看到了,试问当世,还有几人能有此身法。扬名天下名至实归。谁问你这个?你不觉得他最近脾性沉敛了许多么,戾气也有点重,若是入了歧途……”说到最后,声音渐渐低微。
  洛峥长眉微微一拢,旋即又舒开,“放心,有上官在,不打紧的。”
  言倾默然,不再搭话。
  一场风雨,造化之中,旋即寂然。自然也惊不了寅阳城外沧江的汤汤流水。
  寅阳城,沧江渡,冥冥夜色之间大小船只的轮廓模糊成一片。
  上官澜虽在被褥之间躺着,呼吸匀长,但是玉简知道他定然还未入睡。于是轻声问道:“最近,你可曾收到了阿澈那边的消息?”
  “没有。若有消息往来,难免惊动旁人。不过算算日子,也该入京了。”上官澜听玉简发问,愣了片刻,才开口回答。此时,无论他多忧心凤澈的处境,也只能将这份忧心埋在心底。所以,他的声音仍旧波澜不惊。
  玉简深知上官澜所言有理,但心中对儿子的担忧却是半点不减。良久,又问:“是否,只有你我二人不知?”
  “是。”
  玉简暗自叹了口气,不禁觉得有些好笑,或许,这世上最为挂念阿澈安慰的,就是自个儿和此时冷定如山躺在三尺之外的男人,但是此时,独独不知道玉凤澈消息的,也就是这两人。何等的讽刺!
  “你我二人一直安安稳稳地走到了如今,那是否意味着,阿澈那边不太平?”玉简又问。
  “明知故问。”上官澜言简意赅。玉凤澈身手不弱,该有能力自保。虽然这般想着,却丝毫没有放心的意思。
  玉简苦笑。
  上官澜抬手揉了揉眉心,他已经接连四五日不曾安眠,日日的警觉虽然叫他有些无奈,却没有丝毫疲态,仍旧仔仔细细梳理着自己所知的一切,估量着今后事态发展。突然想起一件事来,眉头微微蹙起,开口道:“当初阿澈夺公子令入公子盟时,你,已然预料到了如今的事态了,是吗?”一向温和平淡的语气中,一派悲悯。
  玉简伸手枕在脑后,隐在暗夜之中的表情居然异常惬意,“唉,若是公子盟和朝廷,能有一个稍微济事些,我哪里要跑这一趟?”
  玉简愉悦轻松的语调,听得上官澜嘴角紧抿。

  ☆、贰拾肆。

  停泊在渡口的大小船只在夜色中不动声色,时有上岸找乐子的船工趁着夜色带着几分醉意上船,仲春清冷的风仿佛能将宿醉吹醒三分。揣着酒囊醉醺醺地往穿上赶的瘦长船工缩着脖子慢吞吞地往船上捱。
  冷风肃然,叫他忍不住把脖子缩得更厉害,眯眼看了看四周,仿佛又黑漆漆的影子擦着掠了过去,定了定神,却又啥都看不见了。缩了缩脖子,继续往前,只抬头看了一眼码头之前排列齐整的昂然船头便已然确定了所去的方向。
  船头依旧森然立在码头之中,大趸船笨重地停泊在水上,仿佛再大的水浪也无法叫它又半点波动。
  一只细小的鸣镝响箭带着尖唳啸声直直刺入大趸船,箭落之处,轰然一声,巨响震耳火光迸溅,随之射来数不胜数的鸣镝响箭让大趸船船身不住摇晃。蓬然火光蔓延开来,眼看着便要蔓延上停泊在大趸船周围的商船。大趸船船身被火焰吞没,剥哔之声愈演愈烈几乎将鼎沸人声盖过。
  各船上的守夜人将铜锣敲得震天响,大声呼和:“不好啦,快解缆绳,大趸船走水啦,走水啦!”浑浑噩噩的船工慌乱地穿起衣裤鞋子抢到船头解缆绳。
  船舱之外混乱方起,上官澜猛地翻身坐起,捏紧被褥的手指微微发力,“刺啦”一声,手中青布被面被刺出一道三寸来长的口子。上官澜冷笑,清冷的眸子里异光大盛,“他们为了动手,还真是不怕闹出事来!”
  玉简苦笑,“他们本就是无所不用其极之辈,闹成如今的局面,也是我预料之中。”
  没等上官澜决断,舱外呼喊便有有了变化。
  两支飞弩响箭落在了这艘商船穿身之上,箭尖上的□□将船身炸坏,已有江水倒灌入船。不过片刻,上官澜和玉简两人已经能够明显感觉到船身倾斜。
  玉简低头揉了揉眉梢,现在船舱之中仍旧一片黑暗,但不用看就知道,上官澜的脸色一定比夜色还黑,“他们逼我们出去,不出去,得拉着一船人陪葬。”
  上官澜道:“不,再等等,外头的人正在放小艇。等他们走了再说。”此时,他正凝息秉神认真辨别着船舱之外的所有声响。
  半刻之后,商船早已因为破洞进水歪斜得厉害,几乎片刻之间就要被江水吞没。上官澜和玉简趴伏在沉船最高处,劈月出鞘,转瞬将足够二人栖身的木板削下。
  船身转瞬被湖水吞没,上官澜屏息凝神长剑在握。玉简武功微末实在有心无力。上官澜脸色蓦然一变,收剑回袖,拉着玉简,足尖在脚下木板上一蹬,木板在那一蹬之下划出七八丈,上官澜也靠着那力道带着玉简贴着水面如同水鹄一般划出十余丈。
  木板划出,几乎转瞬,一声雷响,木板之下掀起了高达丈余的水花,木板也在那炸雷之下四分五裂。玉简看得心惊。
  此时上官澜去势已截,咬牙将玉简横身抱进怀里,足尖在水面一片碎木上一踏,竟然抱着一人施展出了绝妙轻功,身形眼见着便要拔高三丈,往岸上飞掠而去。岂料身形才拔高两丈不到,江水之中竟倏然窜起数条人影,十二柄分水刺从四面八方逼过来,上官澜怀中有人腾不出双手,只得旋身扭腰发足去踢持握分水刺之人手腕,只这么一耽搁,两人又再次落下,这回上官澜被逼得死紧,无法借力拔高身形。
  “屏息,当心!”他只来得及嘱咐这一句,两人已然先后跌入水中。周围持握分水刺的人也落入水中,入水之后,仿佛游鱼一般倏然游走。
  上官澜正奇怪那几人离开,背后寒意蓦然逼到。手中劈月已然送出,人在水中,劈月去势自然受阻大不如平时。但上官澜斜斜上挑的一剑仍可谓去势如电,仿佛剑鱼倏然游到。在剑尖触及身后那人体魄之时,上官澜已察觉不对,但想要收剑为时已晚,那人竟已然将自己整个人送到剑尖上。上官澜目訾欲裂,只来得及一掌送出将还在自己身侧的玉简推出丈余。
  近在咫尺的一声炸响让上官澜耳目充血,心肺欲裂,巨大的冲击力将他撞出去五丈有余,身形所过之处,尽是一片红雾。
  待玉凤澈收到消息马不停蹄自京城赶到寅阳时,玉简早已入殓停棺。城外,便纵是白日屋内也昏沉一片的,除了义庄,怕别无他处。昏暝之中,一口新制的楠木棺材正散发着阵阵迥异奇香。玉凤澈站在那一口棺材之前,一身淡红长衣更显面色惨淡如同金纸。许久,才抬了薄唇冷笑了一声,“盟主真是客气。”
  伴随他同来义庄的洛峥叹了口气,良久才涩声道:“上官在寅阳分盟。”话音未落,玉凤澈已然振衣而去,羽洛峥擦肩而过时淡淡道:“多谢。”
  洛峥怔神,张了张口,最终什么话都没有说。
  玉凤澈推开上官澜房门时,上官澜在房内软榻之上正襟危坐。长衣如雪一尘不染,就是面色白得怕人,嘴唇,却红得近乎妖异。
  上官澜没有料到玉凤澈会来,神色闪烁地仿佛不知何处可藏,微微怔神之后便眉眼弯弯,勾唇带笑道:“阿澈来啦。”
  一声“阿澈”落进玉凤澈耳中,立刻叫他双目充血通红,踏步上前,一把揪住衣领将上官澜自长椅之上拎了起来,杀气逼到,一字一顿冲着近在咫尺的俊美得令人生厌的面孔道:“你也配叫我阿澈?”话毕,再将他摔回软榻之上。盛怒之下,下手自然不会轻。上官澜后背撞上檀木长椅的靠背,“喀拉拉”一声,靠背应声而裂。
  上官澜面色更加苍白,冷汗也跟着涔涔而下。他在水下被□□炸伤时的外伤就是在后背,再加上□□震伤内腑,刚才那一下,还真是不太好受。上官澜心肺受震,抬手捂住嘴唇咳了两声,声音不大,但他肩背都在微微颤抖,仿佛要将心肺咳将出来才肯罢休。
  玉凤澈双手在袖中捏紧,挺直如枪的肩背紧绷到颤抖。
  上官澜将手从唇边撤开,血色自指间一闪而没,旋即被他拢住纳入袖中。再抬起头,面色如雪唇色沾血。但他仍旧勾着唇角,带着一如既往的清淡笑意,“你怨我,也是应该的。是我咎由自取。”顿了顿,又道:“你该是要扶柩回乡的,上官姑且以茶代酒,为阿澈践行。”上官澜斟罢一杯茶,还未饮下,玉凤澈便已转身振袖而去。
  玉凤澈面容肃然如同铁铸,掩住他心底的惊涛骇浪。眼睛仿佛还被方才上官澜苍白指间的血色刺得发疼,阖起双目,眼前仍旧是那一张脸。苍白俊美的面孔,沾血带笑的唇。那笑容仿佛利刃,在他心口深深浅浅地刺着……
  上官澜,上官澜……这个名字,那个人,不知何时,已经在心里落地生根蔓延成灾。
  慢慢饮下椅背茶,上官澜将茶盏重新放回面前长几上,左手拇指慢慢擦过方才沾唇了的盏沿,拭去上头的血印。眼前忽得有一阵恍惚,上官澜扶着长几撑住身子,忽而笑了!当初是他答应了,说要护着的,眼下没有护住,也确实,是该被怨的。
  抬眼,洛峥正沉着一张脸进来,“玉凤澈来过了?”
  上官澜笑了笑,苍白的面孔上笑意依旧清淡平和,“嗯,来过了。洛哥,你去把帮我把言倾叫来吧,有几句话,我想单独同她说。”
  洛峥两条浓眉紧紧蹙起,“你怀疑她了么?”素来平和的一张脸此时居然也分外动容。
  上官澜咳了两声,道:“你多虑了。”
  洛峥眉头没见半点放松,转头出门。不多时,言倾便带着一如既往地俏皮笑容坐到了上官澜对面的蒲团之上。
  上官澜恰好斟罢一杯茶,广袖轻揽已然将茶盏推到了言倾面前。言倾将茶盏接过捂在手心,脖颈上围着雪白毛领愈显得她肌肤白嫩。她抿了一口茶,两颊笑涡跃然,“你这个茶叶倒是好诶。茶水也比咱们的好。”
  “接待妙人儿,自然要好茶。”上官澜笑得风轻云淡,斟茶的双手也是稳稳当当。
  言倾笑哈哈地要添茶,“哎哟喂,真了不得,言倾居然也能得上官盟主一赞。”
  上官澜执杯的手指在杯沿上叩了两下,瞧杯中涟漪散开,眸光浅浅含笑,将茶盏轻轻放下,叹了口气,“这回是我一意孤行,坏了大事。秘衙倒没什么,如今那玉简死了,朝廷未下责令?”
  听他问话,言倾愣了愣,朝廷着实派了人来想找上官澜要个说法,但全让洛峥给拦了。想来他是问了洛峥无果才来问她。思忖了片刻,才道:“是有人来问了,但洛哥不让他们打扰你养伤。”
  “他倒是有心。”上官澜笑道,原本就俊俏的面庞,一笑就更加好看,“其实也没什么,毕竟,若是拿了秘衙内的细作,想来也不会太与我为难。”
  言倾脸上笑容登时僵了,讶得碰翻了手边的盏子,“秘衙里头!”意识到自个儿声音太亮太高又赶紧压下来,“有细作?”
  上官澜伸手扶起了言倾面前的盏子,给续上热茶,“真是冒失!”
  好在盏子里头的茶水早让她喝光了。言倾怪不好意思地将盏子捂在了手心。
  将茶壶在炉上搁置稳当,上官澜抬眼瞧了对面憨厚女子一眼,“千面鬼女,果然不负盛名啊……”语气之中,叹息嘲讽莫名诛心。
  到了这一步,言倾脸上的憨厚笑意再也难以维系,瞬间支离破碎。不过刹那,杀机逼到。上官澜身子往后微微一倾,一道雪亮刃光擦着他的脖颈掠过却是言倾贴在手心的薄如蝉翼的弯眉小刀翻出雪亮刀锋擦过。蓬勃杀机在斗室之中激荡开来。
  步步紧逼的杀机叫上官澜连出声呼喊的机会都没有,不过瞬间,言倾的刀锋已然与他右手中的茶盏交错了十数招。刀锋旋转,直直刺出,言倾眼中杀机迸发。上官澜举杯迎上,砰然一声,细瓷茶盏在上官澜掌心砰然炸裂,刀锋依旧前刺,上官澜右手食指中指夹住了刀锋,言倾欲旋转刀锋将小刀夺回手中,奈何竟抗不过上官澜两指的力道,另一手也抄起小刀攻来。
  上官澜左手掠过桌面,抄起一片茶盏的碎片,屈指一弹,只听“咄”得一声,碎瓷片刺穿言倾咽喉直直钉入她身后的门框之上。上官澜长舒了一口气,松开了右手指间的刀锋。言倾身子瘫软在地,死不瞑目。
  被血腥气一激,上官澜胸中血气在按捺不住地翻腾起来,又断断续续地咳了起来。
  此间的动静早已惊动了洛峥他们,待他们赶来时,言倾早已倒地身死。洛峥瞧着如今的情景,心里说不清是难过还是遗憾。差人抬走了言倾,先是替上官澜抚背平息他胸中血气,待他止了咳嗽再上来替他包扎被碎瓷片炸出来的细碎伤口。
  洛峥低头替上官澜裹伤,也不看他神色,自顾自问道:“事情查清了么?就对言倾下了杀手?”
  上官澜侧眼瞧着桌面上散着的碎瓷片儿,淡然道:“查清了,早有秘传进京。言倾的事儿我也提了提。”
  洛峥缠裹绷带的手微微一顿,方才,这人还在叫他不要多虑,如今言倾身死,他才说他早已疑心,“你分明早已疑心,又为何要听任事情发展到如今这地步?”若非经久练出的定力,洛峥此时,怕已经无法用平和的声音同上官澜说话。
  上官澜将自个儿的手自洛峥手中抽出,自顾自包扎伤口,“不发展到这一步,如何根除南疆隐患?这些时日,你去查查江南跟滁州,水陆排帮、霹雳堂、太湖水贼、寅阳船帮……我之前同寅阳分盟交代过了,他们会帮你。”要将绷带打结时,却因为单手而屡试不成,眉头轻轻蹙起,有些不耐烦。
  洛峥暗叹了一声,伸手过来帮他将绷带绑好,“已经在查了。”顿了顿,又叹了口气,“做到这一步,也不怕玉凤澈记恨你?”
  “我早已料到。”上官澜拂袖起身,肩背挺直如枪,令道:“备马!”
  洛峥大惊,急急赶上来问:“你要去哪儿?”
  “南疆。”
  洛峥惊得险些绊着门槛摔倒,“你伤还没好呐,跑什么南疆?”
  马车里头铺着柔软的毯子,不大不小的柜子占了一壁,车内一片清淡的药香。上官澜衣衫褪到腰间,裸露在外的背部被绷带一层一层缠得牢靠,雪白的绷带上浸出淡淡的血色。莫仓看着绷带上浸出的血迹,叹了口气,“伤口又是出血了,绷带拆起来也有些难了。”话虽这么说,但他拆绷带的手还是利落得紧。
  拆到最里头一层,外翻的血肉有些黏着绷带,生生撕扯着带下来部分血肉,上官澜身子也绷得死紧。饶是在水中,背后被□□炸伤的伤口也是触目惊心,从肩膀下方到腰腹皮肉都被削去一层,裸露在外的粉色嫩肉上血丝遍布,被撞伤的位置,一片厚重血渍。
  莫仓察觉到上官澜骤然紧绷的后背,微微停了一停,“药还是上得厚一些吧?可以减少上药的次数。”
  上官澜闷闷地嗯了一声,低低地咳嗽声压抑地从他指间透出来。任由莫仓在身后处理伤口,说不疼那是假的。但只能苦忍。双目微阖,估量起南疆形势。
  如若所料不错,大理王如今也该知晓朝中对他知根知底。现下他逃不能逃,只能龟缩一隅以求自保。朝中便纵对他知根知底但苦于证据无足纵使有心出兵也是苦于师出无名。
  “师出无名……”上官澜修长指节在自个儿屈起的膝上叩了四叩,喃喃道出四字。豁然睁眼,眸光清冽如秋水,俨然机心上来谋定于胸。
  莫仓此时恰好将绷带扎好,退开半尺,垂手道:“盟主,好了。”
  “嗯。”上官澜伸手将褪到腰间衣衫拉上肩头,忽而开口问道:“无妄已经盯紧了大理王府,是也不是?”
  莫仓愣了愣,不知上官澜语气中的愉悦从何而来,点头道:“是。”
  上官澜将衣襟整饬妥当,转身冲着莫仓拱手为礼,“有劳先生了。”
  莫仓还礼,“盟主客气了。”话毕,折身,推开车门直跃上马。
  上官澜斜倚在钉了软裘的车壁上,笑道:“莫先生,酒瘾犯了。能饮一杯无?”
  莫仓白了他一眼,脸色陡然一沉,从鼻子里哼出了两个字:“不能!”
  上官澜百无聊赖地哀叹了一声,按着指节敲击着车门的节奏,唱起了小曲儿。从小桃红唱到醉垂鞭,再唱到十八摸,还没完了。唱到香艳的词句,还言笑晏晏瞧着莫仓,还时不时挑眉朝着莫仓抛几个媚眼,真真美人如画媚眼如丝。
  莫仓一开始觉得上官澜咬字清楚唱腔圆润尚且听着,唱着唱着,词儿越唱越艳瞧他的神色也越来越不对。终于忍无可忍,纵马上前重重关上了车门。看那架势,恨不得把车门门板拍在上官澜鼻梁上。
  上官澜的曼声歌唱终于停止。他推开车门露出半张脸来,笑得眉眼弯弯,“不好听?”
  莫仓默然不语,脸黑如墨。上官澜见了,大为高兴,乐呵呵地把门关上。
  

  ☆、贰拾伍。

  待上官澜一行到了南疆,扶柩回乡的玉凤澈也早已回了玉氏宗祠。且已停棺三日准备山上安葬。
  祭司开道,口中以苗语高唱挽悼歌,歌声悠扬哀恸直传千里回荡山间。祭司身后,素服仪仗,仪仗之后八人抬棺。玉凤澈披麻戴孝随棺缓行,垂眉敛首,勾勒出一片风姿的面孔有些憔悴。
  仿佛猝然察觉到了什么,玉凤澈长眉一扬,发红的眸中锐光一闪而没。倏然回首,望向数十丈外的另一座云峰。目力所及,终究只是一片淡薄云雾,山下淙淙水声入耳,几不可闻。玉凤澈再度垂眸敛首,随棺走入深深山色。
  薄雾之后云峰之上,却有一座断崖,崖上,上官澜莫仓殊无妄与公子盟众十数人皆素服雪冠,凝望彼山。为首上官澜广袖长襟任由山风吹起猎猎飞舞,直如欲乘风而去。
  待送葬队伍绕过山脊出现在这数十人眼中时,上官澜敛襟揽袖长揖不起。他身后众人皆同他一般垂首折腰长揖不起。直待那送葬队伍的最后一人绕过山梁消失在众人视线中,才不约而同直起身来。
  殊无妄见上官澜静立许久仍旧负袖当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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