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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令-第4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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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倒是看得挺开。”方嵩二苦笑着打趣。
越到后半夜风声越紧,便纵是人马团在一处歇息修整,夹着雪子的风还是刮得两颊生疼。疾风如割还真不是闹着玩儿的。攒成一团的人马在风雪中黑乎乎地挤作一团,确实困乏,但如今这滴水成冰的天候,生怕一睡不醒,也只得强撑。
上官澜底子比旁人好不少,虽说疲软,却还不至于困顿交加,只是四野风声如吼,反叫他静不下心来。深知此时最要紧的便是沉住气,仔细考量战局,寻找最妥当的战法,但如今,他心绪实在太乱。关心则乱关心则乱,古人诚不欺我。风声遮盖了大半的声音细细传入耳中,上官澜收拢了神思,侧头瞧着挨到身侧来的林云渺,凝眉,嘴唇动了动,“什么?”
传音入密清晰入耳,却叫林云渺一阵无奈,方才吼了那么一阵子全白吼了。只得扯着嗓门儿再喊一遍,谁叫他内力不如人呢,“咱们拔营之前,未曾接到过北防军骑兵的消息,他们恐怕被围了!咱们赶过去,也只能绕过榔头山取道北上攻北戎骑兵后方。”这一溜儿喊完,嗓子眼儿都生疼。
“我知道,我都知道。”清清淡淡的七个字传入耳鼓,勾起一股子说不清道不明的酸涩。
林云渺呵暖了手捂了捂自个儿冻得冰凉的鼻尖儿,闷闷地说了一句:“我知道你心急,但眼下真急不得。若是月氏这时候再加派兵马,咱们和北防军骑兵都不好收场,这回,咱们可真是铤而走险了。”
“能活着就好。”又是清清淡淡的几个字。林云渺闷闷地哼了一声,慢慢挪开了,看着是不想搭理上官澜了。
不是怕死,只是真的不想死。眼下情势迫人,聪敏如阿澈,肯定也想到了若不强行突围,万一月氏加派人马,今后局势更是难堪。怕就怕他,为了突围兵行险招,快,要再快些。只要能在三日内助北防军骑兵突围,就还有力挽狂澜的机会。
“明日天黑之前,必须赶到北戎骑兵后方,夜袭北戎骑兵大营。”清清淡淡的声音钻入耳中。林云渺抬头看了上官澜一眼,叹了口气。
骑兵营得了指令,天色未明便已然拔营。一路疾行只为尽快赶至榔头山以北,突袭北戎骑兵。一路风雪迷离,长刀弯弓满是霜色。
冷风迫得北戎骑兵将大营扎得一个挨着一个,仿佛一笼蒸得满当当的大馒头,营帐之上,积雪堆了寸把高,时不时顺着圆帐滑落,尚未掉落便已然被狂风卷起弥散成雪雾。糊糊涂涂的人影在茫茫风雪里一闪而逝。唯有风声在耳,凛冽深沉。
风势骇人,走石卷雪。却有愔马在凛冽风中站定,马上兵将银铠之上凝霜覆雪,漆黑抹额之下,眸中杀意如刀。
林云渺提刀在手,拿捏刀柄的手指冷得发麻,却又仿佛有热血沸腾直到指尖。紧了紧拿捏刀柄的手指,林云渺沉身低喝:“杀!”
马不嘶,人不吼,马蹄声被淹没在凛凛风雪,唯有杀意刺破重重雪幕风声,凝重如刀。
饶是北戎骑兵警觉,也未曾料到竟会有人在这滴水成冰的夜间奔马来袭,饶是北戎骑兵也不解甲,也难将已在圈中避雪安眠的战马牵出上马迎战,猝不及防,北戎骑兵答应登时乱作一团,马嘶人吼杂乱无章,不少骑兵生生被马蹄踏死。骑兵营静默如山,刀枪之下必有血光。
不过北戎骑兵战力确实不可小觑,饶是夜袭声势骇人,一时之间情景大乱,却也能尽快整合人马,提刀迎战。一声嘹亮清越的呼喊刺破风雪,惊了乱成一团的奔马,不过短短一刻,北戎骑兵竟已然颇有御敌法度。
上官澜长枪运转如风,仿佛轻飘飘地挑在手中全不受力,拦、拿、扎、打照照力劲用到实处,势如奔雷力沉如山,再配合胯下雪出进退有度,一竿儿长枪之下全无败绩,所过之处,杀伐凛然,北戎骑兵四下溃散避走如汤沃雪。
有上官澜冲锋,之后跟着的公子盟旧部,自然也不落下风。
北戎骑兵乱局,自然也惊了被围困在榔头山下的北防军骑兵。北防军骑兵见是援军,赶紧整兵上马,与骑兵营两面夹击北戎骑兵。北戎骑兵腹背受敌,渐露败势,狼狈撤走。
却说玉凤澈也在当夜轻装提剑,刺杀北戎骑兵主将喀达尔。本就是鬼手一门翘楚,乱军之中取上将首级也未必就不能一试,何况只是在夜间试探,能成,便撤走,不能成,造一个乱局趁机脱身也绝不在话下。
但千算万算,万万不曾算到,骑兵营竟在今夜夜袭。饶是玉凤澈取得喀达尔项上人头,也未曾料到如今局势。骑兵营攻到,营中登时大乱。玉凤澈猝不及防,赶紧将喀达尔头颅抛下挥剑御敌自保。乱军之中孤身辗转,他为避耳目,来时偷换了北戎骑兵惯穿的战袍,此时身在乱局,难免被认作敌军。马踏人搡,再好的轻功身法也施展不开,猝不及防也不知被何人刀剑砍伤了脊背,倒是不疼,但觉背后一片温热一层一层地往外浸。
如今,不能在局中苦战,也只得等这乱局过后,再回营。北是骑兵营,南有北防军骑兵正在乱局之中,东边儿正是乱局所在,也唯有西面,地形复杂又无乱军,也只能往西避走,只是不知这一战要打多久。
不过骑兵营来势汹汹,又有北防军骑兵在腹配合,应该,应该很快吧……马嘶人吼终于被抛在身后,只是背后,实在是疼得有些扎人。玉凤澈神思隐隐有些恍惚,却还硬撑着往西。不能挨得太近,万一,万一有北戎骑兵西来,就不好了……
方嵩二在北戎骑兵大营大乱之时便率军攻上,甚至此时机会不易,万一错过,便再难寻得更好的战机,只是心中仍旧惴惴,为何,为何玉凤澈未归?但眼下实在无暇分心考量,也只得等乱局过后再去寻人,何况玉凤澈身手不凡,身在乱局自保脱身应有余力。
但这一分“应有余力”也已经是万分侥幸。
鏖战直至天明。雪未定,风暂歇。
☆、伍拾柒。
战事歇止,上官澜将清点伤员,合营驻扎之类的琐事一股脑儿抛在脑后。他心里唯一惦念的便是他的阿澈。北上拒敌,累了不曾,伤了不曾?或者,只看他一眼叫自个儿安心?但又觉得只看一眼,远远不够。
万般心绪在掀起北防军主营帐帘时只化为蓬勃喜悦在胸中跃跃不休,“阿澈呢?”
北防军骑兵一场苦战之后伤亡虽不惨重,但也是一派狼狈,伤员互相包扎检视伤口,死者尸身被安置在茫茫雪野。雪野之上,血色殷红,断剑残戈半埋雪野,透出一股子苍凉的死气。方嵩二在战中腹部中刀,正在营中半褪了衣衫包扎伤口,听着帐外断断续续的痛呼哽咽,心里毫不知味。
帐帘一动,抬眼,银甲白氅血色泼。方嵩二一愣,正待说什么,却被来人抢了先,他问:“阿澈呢?”
方嵩二瞧着上官澜脸上笑意跃然,陡得心生悲凉,胸口都被这笑意刺得闷闷作痛。张了口才发觉自个儿嗓音早已喑哑,“就在昨夜,玉爵爷独自一人行刺北戎骑兵主帅喀达尔,尚未赶回。骑兵营杀到,玉爵爷下落不明。”话音艰涩,字字诛心。
犹如一盆雪水兜头泼下,心中蓬勃喜悦,脸上跃然笑意都被生生冻结。只觉得冷,真冷,冷到一呼一吸都带着浅浅的刺痛。心痛悔恨交加化为怒意勃然!上官澜手中长枪带着血光直刺方嵩二,恨不得将他钉死在当地,“你怎么不让他多等我一夜!”
方嵩二喉头轻轻一动,自打玉爵爷未归,他便知道上官澜这一怒再所难免,但喉间酸涩却怎么也压不下去。抬头瞧着上官澜怒意勃然犹如杀神的脸,方嵩二苦笑一声,轻缓凝重地吐出五字:“我们等不起。”
等不起,等不起,他上官澜率骑兵营加紧赶路只为早到一日为北防军骑兵解围,不也是怕等不起,又哪能料到,只因早到了这一日,叫他害苦了阿澈!这念头只在心中一转,便叫上官澜握枪的手微微颤抖。是啊,他害苦了阿澈,如何还能在别处宣泄怒意……
上官澜卸了灌注在长枪上的力道,颓然退开一步,“我去找阿澈。”
方嵩二一怔,眼下是什么时候?北防军步兵不日开到便要北上征讨月氏,如何还能在这个当口儿擅离军中!抬眼,上官澜眸光凛然。终是将劝阻咽了下去,“也好。”
听得这一句,上官澜这才转身出帐。
自打骑兵营率先拔营北上,战局便是千变万化,一步错步步错,直到如今阿澈下落不明。每每思量至此,心里便乱慌慌地糟成一团。但好在,还能明明白白收拾大氅药材绷带和少许干粮。阿澈行刺,定然要隐藏行迹,怕是换了北戎骑兵战袍,乱军之中全靠衣服认人,阿澈若要自保,定会想法子避战。当时情形,也只能西去。
雪不定,风又起。上官澜负剑西去,血染的大氅在风中猎猎,转瞬湮没于茫茫风雪。
硬撑着一口气在风雪里跋涉的玉凤澈也不清楚自己究竟走了多远。只觉得冷,恨不得将皮骨冻个透彻的冷。背后本是有伤,但一牵一引全不疼痛,唯有一阵接一阵的僵冷,直刺心底。
真静啊,好像能听见雪花落地的声音……力竭的人终于撑不住摇摇欲坠身形,轰然倾倒在地。飞雪如席,转瞬将来路和去路掩藏得干干净净。
上官澜牵马在雪野跋涉,这一片地界少有人烟,积雪深厚,直没膝上。半夜大雪,路途痕迹早被积雪埋得一干二净。雪出跟在后头也是一步一缓,马背上的褡裢在风里摇摇晃晃。这一片雪野,荒芜人烟,足以将任何一个人的行迹掩藏得干干净净。到底该怎么找?上官澜阖眼闷头往前,心底的慌乱无措却渐渐再也掩藏不住!雪野莽莽毫无踪迹,他到底该往何方去寻他的阿澈……脚下步伐因着心境也渐渐凌乱,一个不慎,竟被绊倒在地。上官澜浑身脱力跪在深厚积雪里,抬眼,茫茫风雪似要将这天地吞尽!心底涌上来的荒凉急迫地想要宣泄,一拳狠狠地砸在了积雪上,积雪如盐,硌得骨头隐隐作痛。
“阿澈!阿澈,阿澈……”一声嘶吼被风雪吞噬之后,声音便渐渐低微,直到变成喃喃自语。
倘若,倘若……再找不见他的阿澈了,又该如何?心底渐生的恐惧再也压不住。上官澜咬牙站起身来,找,要找!哪怕葬身雪野,也心甘情愿!
手中紧紧拽着的缰绳忽然吃力得紧。上官澜一愣,心底生出一股悲凉。缓缓松了缰绳挨近雪出,伸手拂去雪出鬃毛的上的凝霜积雪,轻声问:“你若是不愿,我放了你可好?”清淡的话音飘散在风里,唇齿间呵出的气息也转瞬散去。雪出甩了甩辔头,喷了个响鼻,率先迈开蹄子往前。不朝正西,反向西北。
雪出往前走了几步,似是察觉上官澜不曾跟上,竟停下步子来转头朝着上官澜喷了个响鼻。上官澜陡得福至心灵,欣喜若狂地扑上去抱住雪出脖颈,马匹嗅觉本就敏锐,何况是雪出这样的灵马,“你知道他在哪儿,你知道?你知道!”心底漫上来的喜悦,将他所有的茫然无措恐惧慌乱一扫而空。
雪出在前带路,一马一人顶着风雪一步一步往前挪,缓慢却坚定。劲风如割,飞雪如席,长袍被风扯在背后犹如旌旗。
天色擦黑,张目唯见划过眼前的飞雪,刺得眼睛隐隐作痛。雪出忽而停下了步子,埋头在雪地上轻轻闻嗅,潮湿的鼻尖儿在雪上摩擦,像是要将那厚厚的积雪拨开。
找到了,找到了……
上官澜踉跄着扑上去,蜷曲着五指扒拉着身前的雪子,冰冷,质地如盐,划得手指生疼。膝下的冰雪被融化,冻得骨骼生疼。阿澈他,就被埋在了这样的寒冷里啊……指尖的冰冷一直传到心底,冻结了他方才心底蓬勃的喜悦和初生的希望。只觉得心口疼得像是有针在深深浅浅地戳,叫他眼眶止不住酸涩。他连阿澈如今是什么模样都不敢多想。
厚厚的积雪里露出一片衣角。上官澜急切的想要将积雪清理干净,手上的动作却越发轻柔。掌心一层一层拂开积雪,直到露出雪下俯卧着的人。
后背的衣物被鲜血浸透之后又被冻成铁板一块,恐怕连血肉都已被冻得僵冷!上官澜陡得一哽,冰冷的泪水顺着脸颊滚落。
小心翼翼地将俯卧在雪下的人轻轻翻转过来,但见他面目沉凝,眉间发梢凝霜成冰,连面颊上都覆了一层薄冰。
上官澜呵暖了手去触他脸颊。掌下的冰冷直刺心底,疼得发麻。倾身下去,面颊触到一片冰冷,连一点点生气都感觉不到。伸手想将人轻轻揽起来,但僵冷的四肢犹如冰瓷,叫人不敢动不敢碰。
明知不该叫他就这么躺在雪野里,可上官澜实在不知该如何是好,想要倾身下去连人带雪一道拢进怀里就这样将他慢慢捂暖和了,却又忍不住想要起身试图将他扶起想要把他带走。但双手却只在他身上轻轻触碰,不敢有所动作。
嘴里含含糊糊叫着他的名,脸上泪水交织,凝成冰珠,“阿澈,阿澈……我怎么办才好……阿澈……”
颊边擦过极轻极轻的呼吸,上官澜猛得一僵。指尖在颈侧稍稍一触,指尖下的跳动微弱,但清晰。要救,要救活阿澈!这一个念头叫他忘了茫然恐惧,脸上霜色泪痕犹在,眼神却已然清亮得怕人。
风雪凛凛,上官澜终于将阿澈缚进了怀里,用大氅紧紧裹住怀里的人。掌心触感冷得叫人心口隐隐作痛。背后的衣物被冻得犹如铁板。上官澜在瞧见那一块僵冷的衣物时便已然猜到这衣物下头的身子已经伤成了什么模样,但他不敢看,只敢咬着牙把人紧紧抱在怀里寻一个避风躲雪的去处。
雪野茫茫,一脚踏下去便没到膝盖的深厚积雪。上官澜每一步都走得极稳极沉,肩背挺直如枪,每一个脚印都印到雪下的冻土里。雪子狂风争先恐后扑打上面颊,上官澜不躲不藏,只拼命护紧怀里的人。
林立的丛岩犹如犬牙错立,夜幕之下,唯有岩上冰雪闪着幽光。上官澜紧了紧双手臂,一头扎进了林立的丛岩之中,雪出背着褡裢亦步亦趋跟在后头。
往里七八丈,绕过若干丈余高的奇形怪状的巨岩,终于寻着了一个去处。一块巨岩,最底端有个大洞,深浅高低恰好能勉强容下两三人。
上官澜抱着玉凤澈矮身进去,念头转了转,才双手托着玉凤澈,屈膝跪在地上,轻轻将人偎进怀里,生怕不慎磕着碰着了。一手扶着玉凤澈,一手解了自个儿身上大氅,将斗篷铺平整了,才小心翼翼将人安置了叫他躺好。又去取了雪出背上褡裢,拿了另带的大氅加在阿澈身上。
眼下当务之急是将阿澈背后伤口处理了,奈何伤口同浸血的衣物冻在一处,得先将血冰化开。心思谋定,上官澜利落地解甲宽衣,小心地掀了斗篷一角躺进去,将人揽进怀里捂着。胸膛贴上冻成寒冰的脊背时,上官澜微微瑟缩了一下,旋即紧贴了上去。胸前小腹冻得又疼又麻,连着心里都冷得发抖。
上官澜双臂拥紧了怀里的人,一手按住玉凤澈胸前璇玑穴,缓缓催动真气,由掌心劳宫汇入阿澈璇玑,运转一周天再由背后悬枢入胸前璇玑。
如今瞧不见玉凤澈的脸,上官澜只得将另一手轻轻按在阿澈腕脉上,好时时探查,看他好些了不曾,指尖下微弱的跳动是他此时最大的慰藉。
指尖下微弱但平和的跳动拂去了所有心绪,唯剩大起大落大喜大悲之后的疲惫,心底隐隐还有些高兴。还活着,还活着……上官澜鼻尖儿挨着玉凤澈后颈轻轻蹭了蹭,“阿澈,你冷不冷?”
在一望无垠的雪野上肆虐的风约摸是被这嶙峋山石给绕晕了头,缓了风势,如今在这恰好容二人藏身的岩洞中听来也不见得可怖。上官澜紧紧拥着怀里的人,身子稍稍回暖,指尖下脉搏跳动也清晰了些 。终于好些了,上官澜稍稍放松了紧绷的脊背,但体内流动的真气却丝毫不敢怠慢,生怕差了那么一丝一毫便护不住他心脉。
将衣物连着脊背冻成一块的鲜血慢慢融化,顺着上官澜胸口缓缓流到腰腹之间,浸湿了两人身下的斗篷。鼻尖萦绕的血腥气消弭不去。上官澜心里酸涩得发苦,在瞧见阿澈这幅模样开始,他就恨不能以身代之!但如今,他却只能紧紧地,更紧地抱住怀里的人,唯恐失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玉凤澈的身子终于回暖,僵冷的四肢也柔软了下来。指尖下跳动的脉搏虽不强劲,却已足够平和稳定。上官澜长舒了一口气,命算是保住了……他这才敢缓缓松开臂膀,此时才发觉,他的手臂已经发麻,狠狠握了握拳,才恢复知觉。
怕碰着玉凤澈身上伤口,上官澜每一个动作都极尽轻缓,先抬起玉凤澈腰身抽手出来。连掀开裹在二人身上的大氅的动作都及其缓慢,生怕带起一点点冷风冻着他。大氅之下,二人的衣物,早为鲜血浸得通透。
上官澜合了合眼之后才睁眼,俯身在玉凤澈耳边轻声问道:“阿澈,我看看你背后的伤 ,好不好?”伸出的双手微微有些颤抖,来回了几次才慢慢解了玉凤澈身上衣物,再托着他脑后,小心地将人翻转了俯卧在大氅上,这才开始检视背后的伤口。
刀伤,由左肩斜斜划到背后右侧,长尺余。伤口中仍旧嵌着不少鲜血凝成的细小冰碴。上官澜瞧着那伤口,明明伸了手去,却不敢动不敢触。也不敢想他的阿澈是怎么忍着疼撑着这幅身子一直奔逃到了此处。他的阿澈啊……如何能受这样的苦,如何该受这样的苦?当初何苦,要将他牵扯进来,害他到如斯境地?!
压下心中翻腾不休的悔恨心疼,上官澜终于凝定心神,俯下身,嘴唇贴上脊背伤口,舌尖颤巍巍地伸出,仔细地将伤口内的冰碴衔出吸出,刺得太深的便靠着唇间的温度慢慢融化。清理了伤口,再敷药,裹伤。
待上官澜将玉凤澈身上伤口打理停当,天色也已然转亮。上官澜轻轻搂着怀中无知无觉的人,小心地避开他背上伤口,一边给他穿衣一边轻声道:“我带你回营,好不好?别怕,回了营,有莫先生,他肯定能救你的。”
上官澜弃了盔甲,仅着中衣,一件大氅将阿澈紧紧裹在怀里,另一件斗篷罩在外头。抱人在怀不好上马,也只得提气跃上马背,有意收了下落的力道,轻巧落下。这才舒了口气将人好生安置在了怀里,策马回营。
风雪未歇,雪出通灵,也知如今处境艰难,饶是身在风雪,步伐仍旧稳稳当当。
上官澜一手拿捏缰绳,一手仍旧牢牢按在玉凤澈腰间大穴上以源源不断的真气温养。
怀里的人忽而动了一动,上官澜一惊,赶紧低头去看。阿澈往他怀里缩了缩,将脸偎进他怀里,迷迷糊糊说了一句:“上官,我疼……”
轻轻的一句话,若是稍不在意便会划过耳畔湮没在肆虐的风里。上官澜怔忡之间,来不及体味心中翻腾的滋味儿喉间便陡得哽出一声呜咽,低头吻了吻他顶心的发旋,轻声道:“别怕,别怕 ,我在呢……我在呢……”
也不知是不是怀里的人听清了他的话,竟慢慢安静了下来,只偎在怀中再无动静,轻缓的呼吸擦过胸膛。上官澜策马东归,朔风如吼飞雪如席,他只护紧了怀里的人,一头扎进凛凛风雪。
☆、伍拾捌。
上官凤澈两人在雪野耽了这一天一夜,北防军却一刻也耽不起,连夜赶路北上只为与先行骑兵汇合。骑兵虽已了结了清点人马驻扎的琐事,但轻重伤过百,便纵与北防军汇合也无力拔营北上。
傅微介本也无心拔营,一路疾行只因怕月氏北戎再度集结兵马南下,骑兵应付不来损失惨重。岂料率军前来尚未入营稍歇,便被“玉爵爷上官澜生死未卜下落不明”的消息给震得不知南北。
听罢了事情前后原委,傅微介怔神良久,说不上心里是什么滋味儿,就是觉着心里又闷又堵难受得紧:“再等等,修整了兵马,明日拔营。”顿了顿,又问了一句,“十二鹰去寻人了么?”
“去了,安顿下来之后就去找了,不过尚未有消息回来。”方嵩二应了一句,话音平淡而疲惫。
“嗯,去寻了就好。”傅微介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便自顾自转身寻人安排大营驻扎暂歇的事儿了。
等忙过好一阵子在营中坐定时,心里一阵漫过一阵的苦味儿又泛了上来。仗也不是没打过,怎么这回就这么闹心呢?眼下,虽说骑兵营解了北戎骑兵提前南下的围,但北戎骑兵主力尚存,且未曾远撤,料来是预备养精蓄锐伺机反扑,也不知榔头山以北月氏境内军力部署,局势瞬息万变,每耽一天便多一份变数!思量至此,傅微介眉间刻痕浅浅,有些疲乏地抬手下力按着太阳穴。
帐外,朔风卷雪漫了莽莽原野,铺天盖地,在风雪中挣扎前行的人啊,像随波逐流的浮萍。
朔风吹得人马几欲离地,雪出闷头前行也是举步维艰。上官澜埋首合眼,看不见眼前飞雪如席,也听不见四野朔风如吼,唯有擦着颈侧缓缓溢出的温热气息察觉得分明。他的阿澈啊……
怀里的人虽说迷糊,却并不安稳,时不时会打个冷噤,下意识往怀里缩。上官澜也知道他这是在雪地里挨了冻怕是要发热。瞧着玉凤澈无知无觉还一个劲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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