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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风帆一点万千回-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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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案
慕清沣,大胤皇朝当红炸子鸡沂亲王。
顾少白,京陵土豪大户的三少爷。
慕清沣:久闻顾三少爷玉树临风。。。。。。
顾少白:你看我穿得,分明是孔雀,哪里像玉树!
慕清沣:我对顾公子仰慕已久,不知可否。。。。。。
顾少白:仰慕本公子的多了,不缺你。。。。。。刚过去那人,不错,你仰慕他去!
慕清沣暗道:这人怎么不上道。
顾少白暗笑:被你丫整死过一次,小爷还怎么上道!
顾家三少被当朝亲王害得身败名裂投湖自尽,重生未识之前。
重生后的顾少白绞尽脑汁地逆天改命,要保父兄周全,保阖家荣耀!
外表冰山内心火炉攻vs一朝被蛇咬秒变刺猬受
真相之后,谜题另解,他与他还能否重续前缘!
内容标签: 情有独钟 欢喜冤家 虐恋情深 破镜重圆
搜索关键字:主角:顾少白慕清沣 ┃ 配角:方清池 ┃ 其它:轻松,微虐心
第1章 楔子
乌沉沉的黑云铺满整个天空,狂风裹挟着暴雨不断冲击着大胤国的帝都京陵城。四面八方全乱了,分不清哪里是天哪里是地。
秋日少有的狂风骤雨已足足持续了半个时辰,街上搅着泥沙的积水深可及膝。
京陵城最大的皇商“顾府”紧闭的大门前跪着一个白衣少年。
满头满脸的泥水早已掩盖了他原本清俊无比的面容,黑发凌乱地贴在湿透了的后背上,混了雨水泥土的白衫上泛着一片一片触目惊心的暗红,是血迹,是干涸了又被雨水洇湿的血迹。
他轻垂着眼,黑黑长长的睫毛粘在眼睑上,嘴唇轻轻抿着,像只即将失去声息的孱弱的小兽,憔悴苍白,绝望无助。
他已经跪了很久,这漫卷天地的喧嚣,在他身侧都成了寂静的背景,默默聆听着他空荡荡的胸膛里那颗心的微弱跳动。
“顾府”的大门“吱呀”一声开了个缝,一个年长的家丁穿着的老者,撑着一把伞挤出了大门。
他只走了几步,那把雨伞便被狂风卷得骨断筋折,他干脆扔掉破伞,冒雨跑到少年身边;“扑嗵”一下跪在雨水里,嘴唇哆嗦了半天,“三少爷,老爷他们真的昨天一大早就走了,迁回南方老宅去了呀!”
一道一道混合着泪水的雨水流进嘴里,是咸是涩的让人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少年嘴唇翕动着,半晌才哽咽着说出一句话,“田伯,顾家真的不要我了么?”
田伯老泪纵横,想说什么却最终咽了回去。
少年迷茫的眼神盯着密集的雨线良久,仍旧有些不甘心,“爹爹他临走之时,可……可……说了些什么?”
看田伯欲言又止,少年温和地一笑,“说吧,都到这个地步了,我还有什么接受不了的呢!”
这笑容温和地让人心碎,含着极大的悲伤和痛楚。
田伯哭道,“老爷让我告诉你,顾家有子如此,愧对宗祖,唯愿这一辈子与你生不相见,死不相逢。从此不许你再姓顾。”
少年闻听此言,身子一僵,积攒了许久的力气刹那间被抽干,随即跌坐在泥水里。他呵呵轻笑两声,声音低沉沙哑,转眼就湮没在天地苍茫的疾风骤雨里。
风渐渐小了,雨势却还未尽,天空暗沉透不出一丝亮光,天地仍是一片阴霾。
“保重啊,田伯。”
少年站起来,踉踉跄跄地只走了几步,瘦削绝望的身影转眼就被漫天绵密的阴雨吞噬。
——正文——
三天前。
一大早,顾少白就一副眼角带笑,眉梢含情的表情,丫鬟秋月看着他那张清秀俊雅的脸,心里小鹿乱撞,都有点脸红发烧了,三少爷怎么就长了这么一副迷死人的脸!
秋月给他打水净面,瞟了他一眼,“少爷啊,今儿个怎么心情这么好,有什么喜事儿,说出来一起乐乐呗!”打小给他做丫头,知道顾少白性子温和,没有一般公子哥儿的骄纵样儿,所以主仆之间向来不拘礼,秋月更是心直口快,有啥说啥。
顾少白放下湿帕子,抿嘴一笑,也不答话。秋月也不生气,知道这位三少爷虽然温文尔雅,却是极有主意的,他不想说的,论谁也问不出来一个字。
顾少白心不在焉地草草吃了早饭,悄悄从自己住的小跨院出来,顺着抄手游廊上的砖雕花格窗向外张望了一下,大院子看起来挺安静的,没什么人,偷溜出去应该不会被人发觉。
出了月亮门,必须经过正堂才能到大门口,他沿着一溜儿的红漆木窗走到议事大堂门口,里边传出嘈杂人声,这才想起来今儿是顾府例行早会的日子。他凝神细听,一个极具威严的声音把众人纷乱的议论声打断,“别吵了,二弟,你先说说吧。”
顾家是大胤皇朝最大的皇商之一。宫廷所需物资的置办购备本应由户部负责,但多年以来,购置权柄都由几个王爷把持,户部徒有虚名,皇帝也睁只眼闭只眼,只要别做的太过份,这些个皇亲国戚的捞点油水也未尝不可。而皇商就是这些皇亲国戚捞钱的工具。顾府原本是南方璋城的殷实富商,四年前偶然与当时权倾朝野的宇亲王搭上线,一跃成为大胤朝炙手可热的顶级皇商,顺理成章地把家从璋城迁到了大胤都城京陵。
顾少白凝神细听,说话的是父亲,看来他们正在商量什么重要的事情,分歧很大,一时悬而未决。
自打顾家搬来京陵,一直顺风顺水的,近半年来却是平地起波澜,纷扰不断。今天的事儿不肖说,肯定也与现今最受天子重用的沂亲王有关。
他正想着怎么悄无声息地绕过去。
“三弟,怎地在门外站着?”一个长身玉立的蓝衫男子站在身后,和颜悦色地笑着。
少白心里咯噔一下子,糟了,是二哥,光顾着偷听了,没注意到二哥这时候过来。
议事堂内顾少白的父亲,顾家掌印家主顾钧宣听到二子顾少青的声音,向门口望过来,“青儿,进来,还有谁在外面?”
顾少白只好硬着头皮跟着顾少青走进堂内。
顾钧宣在上首坐着,二伯顾靖宣、三伯顾康宣以及顾家几位大掌柜分坐左右两旁。顾少青拉着少白悄悄坐在末座。
顾钧宣冲他二人微微点了点头,示意顾靖宣接着说下去。
顾靖宣面容清瞿,留着不长的胡须,“我看这次军粮的采购咱们就别争了,让给肖家吧……”
“为什么?二哥你糊涂了……”顾康宣迫不及待地打断他。
顾钧宣一摆手,示意顾靖宣接着说下去。
“自打宇亲王被流放,朝廷购备大权尽数落入沂亲王手中。咱们多次上门求见,他却总避而不见。就怕,三年前的事儿,沂亲王对咱们还迁延旧恨哪!”顾靖宣满脸的担忧之色。
顾康宣有些不相信,“三年前沂亲王母妃之死,其实怪不到咱们头上吧,当年老沂亲王得势,其王妃的母家在给御药房供的药材里作手脚,以次充好,事发后罚没家财,沂亲王妃的父亲急怒交加吐血而亡,王妃本来就身子弱,闻听噩耗一病不起,后不治身亡。说起来也是他们咎由自取,与咱们何干呢?”
“三弟啊,你想得未免还是简单了些,”顾靖宣喝了口茶,捋了捋短髯,“咱们虽不知真相究竟如何,是宇亲王因与沂亲王的权力倾轧派系之争而做的手脚,还是他们的确以次充好,终不得而知,但最终绝大多数采买权落到了咱们顾家手上。你说你和宇亲王没有勾打连环,谁信啊!”
顾少白静静地听着,却早已神游天外,飞到了那个他整日想着念着的人身上。他却不知道,今日里听到的这番话,正是马上就要降临在他身上厄运的牵引线。
突然,父亲顾钧宣的威严沉着的声音打断了少白的浮想连翩,“别争了。我决定这次的军粮购置咱们顾家主动退出。为防万一,谨慎为好。”
他的决定,一锤定音,众人再无异议,纷纷起身告辞。转眼间,议事堂里只剩下顾少白兄弟二人。
顾钧宣定定地喝了一口茶,看向少白的目光充满慈爱,“少白啊,你也十七岁了。爹知道你喜欢琴棋书画,爹也不需要你像你兄长一样管理家业,马上就要秋闱了,你得抓紧时间多读书,谋取个功名,也算我对得起你早去的娘亲了。”
顾少白年幼丧母,虽是庶出,大娘对他还算不错,两个哥哥也待他深厚,因其聪敏慧达又温和沉静,所以顾钧宣格外偏疼于他。
“这些天来每每着人找你,你总是不在,都去做什么了?”顾钧宣放下茶杯随口问道。
顾少白心里一紧,莫非父亲发现什么了,偷眼看去,顾钧宣面色如常,并无异样,才稍稍放宽了心,正想着如何搪塞过去,那边顾青白先开了口。
“爹,您还不知道吧,少白新交了些朋友?”顾青白笑着说,“无非是和他那些朋友吟诗作对以棋会友呗?”
顾少白感激地看了看顾青白,恭谨答道,“正是,父亲。”
从议事堂出来,已临近正午。刚刚入秋,阳光亮白刺眼。少白一身浅青绿的薄长衫,袖口领口深绿滚边,衣摆处绣着几竿翠竹,腰间同色深绿长丝绦,深浓浅绿的映得那张莹白如玉的俊脸琉璃似的透明,在烈阳下,如一粒珍珠,柔华内敛。
顾青白看着顾少白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不无担心地说道,“阿白,你最近究竟在忙些什么?父亲不了解,我还不知道么,你喜静不爱闹,平素最不喜欢的就是呼朋唤友饮宴玩耍,我对父亲那么说,是看你有难言之隐,怕你被父亲责难。有什么事儿能告诉二哥么?”
顾少白长长的睫毛颤了两颤,欲言又止。
“罢了,不想说,我不逼你”,顾青白走上前来,双手抚住他的肩膀,“阿白,无论有什么为难的事情,无论什么时候,你都可以来找二哥,二哥会不遗余力地帮你。”说着,重重地拍了他肩膀两下,转身向内园而去。
少白看着顾青白高大英挺的背影,眼底微微泛红,二哥,你帮不了我的,我想做的事情恐怕谁也帮不了……又摇一摇头,罢了,走一步看一步吧,以后的事情谁能料到,只要现在我喜欢他,他也喜欢我就够了。
顾少白出了顾府大门,向城东走去。街上人来人往,熙熙攘攘,想着马上就要见到那个人,方才的不快和担忧瞬间被抛到九宵云外。大块青石铺就的路面反射着正午的阳光,明亮眩目,心情舒畅,脚步也变得轻快起来,回想着前日里他那番话,整颗心变得雀跃不已。
床上轻罗纱缦,春光旖旎,少白依偎在一个男子怀中,浑身无力,眸中潋滟着水雾,气息不匀地轻微喘息着。
“阿白”,他轻轻叫着他的名字,温软双唇霸道地啃噬着他如天鹅般细腻优美的脖颈,又一路向下停留在那片小小的锁骨上,那里潮湿温润积着一窝汗水,微咸的味道刺激着他的味蕾。
顾少白沉醉着半眯双眼,又酥又痒的感觉随着他的啃咬一波一波地侵蚀着身体,不禁吭吭歪歪更加瘫软如泥,他勉力地推开他,“周沣,停下来”,他转了个身背对着他蜷缩起来,小声说道,“受不了了,再来一次我就要死了”。
周沣扳着他肩膀微一用力就把他翻转过来,双唇覆那双眩然欲泣的眼睛。
少白赶紧缩到被子里蒙住了头,笑着求饶道,“好了,好了,你每回这么三番两次的,谁能受得了。今天就放过我吧!”
蒙在被子里半晌没听到动静,顾少白心下犹疑,探出头来,看看他是不是又要搞什么花样。
周沣靠在床头,凝视着床头的青罗软幛,目光沉寂萧索,深遂复杂。“阿沣”,他轻唤了一声。
周沣将目光慢慢地一寸一寸地移向他,怔怔地看着,有那么一瞬间,少白竟从里面读到了一丝强抑的痛楚、深沉如渊直要把人生生拽了进去,他有些害怕,轻轻摇了摇周沣的胳膊,“你怎么了?”
周沣猛然醒悟般地收回了那段令人费解的目光,温柔宠溺又云淡风轻地回了眼眸。那伤感转瞬即逝,少白眨了眨眼,压下心头一点不安,怀疑是自己想多了。
后来,重生后的顾少白终于明白那片刻的阴鸷原来不是自己的多疑,而是它的的确确地存在过。
周沣挑了少白一缕温顺柔软的长发,在指尖缠绕着,“阿白,后日是我生辰,咱们去“清月楼”,你给我过生日可好,就你和我。”
顾少白想了想,“在这儿不好吗?你这宅院古朴幽静,我很喜欢。既然就咱们俩,在哪儿不一样?就在院子里的梨树下摆一桌子,叫上平叔,如何?‘清月楼’是京陵最大最好的馆驿,四周广厦千间,俱是饭庄客栈、秦楼楚馆,来往都是达官显贵,我怕遇到什么人,不方便……”少白的确心里不无担忧,他和周沣的事儿,违反天理,背逆伦常,在他想好对策之前,必得瞒住所有人,否则一旦让顾家知道,定然是鸡飞狗跳,再无宁日。
“我听说‘清月楼’里来了支南方的戏班子,编的折子戏有趣得紧,我订了包房,肯定不会让别人看到咱们在一起”,周沣在他淡粉薄唇上轻轻硺了一口,又伸手掐住他腰间软肉揉来捏去,“小东西,这还不肯么?”
少白被他弄得麻痒无比,笑得几乎喘不过气儿,“好,好……依了你了……”
第2章 流年真似水
。。。。。。
快到城东,少白舍了大路,专挑狭窄小巷绕来绕去,终于来到“清月楼”的后门。别看前面大街热闹无比,后街小巷却偏僻得很,甚少有人经过,即使有人经过又有谁还会在意一个匆匆擦肩而过的路人呢?
平叔已经等了很长时间,远远地迎了过来,嘴里唠叨着,“我的少爷,你可来了,公子已催问了好几次了。我说要马车去接您吧,您坚持不用,从西边到东边要走好远的路呢,看这一头汗……幸亏我一早备了手巾卷儿,”边说边递给他一块洁净的湿帕子,“快擦擦。”
少白停了脚步,接过来将汗水拭了拭,突然,向着平叔深深施了一礼,把平叔吓了一大跳,“平叔,这半年多以来,劳烦您总是忙前忙后,风里雨里,迎我来送我走的,还记挂我的口味爱好,每次备在宅子里饭食,都是我爱吃的……”,顿了一顿,又道,“我,我和周沣这样的相处方式,您没有看不起我,把我当作那倡优之流,我感激不尽……无论……无论以后我们会走到哪一步,您的看顾之情我总是要承的,如果有机会,一定会报答您。”
平叔将他一把扶起来,眼中已有了混浊之意,他满面皆是疼惜之色,口唇嗫嚅了半天,才哆哆嗦嗦地说,“顾少爷,您,您……,我……”心内一团恐慌,顾少白玲珑剔透,端方如玉,却被公子利用,当作报复工具,马上就临灭顶之灾,一念至此,竟是再也说不下去。
“清月楼”是一幢四层正方形的驿馆。一楼的正中间是个方形木台,歌舞戏目都在此表演,四周是散座,二楼挑空,沿着圈儿的是一间一间包房,挂着浅红的轻罗纱帐,账缦皆用南方特有的响云纱裁制而成,透光性极好。外面灯火明亮,里面的客人可清晰地居高而下看到木台上的表演,下面的人却是无论如何都看不到楼上包房里的情形。
后门与上二楼的木制台阶相通,平叔引着少白径直进了最靠里的一间包房。
周沣就着一个姿势已坐了良久,英挺俊颜上蒙着一层阴翳,胸中有万顷波浪滔天而起,难平难安。他恼怒地揉了揉眉心,这是怎么了,当初一步步运筹帷幄地设计查办宇亲王卖官鬻爵贪墨军饷时也没有如此犹疑不决、惶恐难安。他心内冷笑一声,一个小小的顾少白难道还能左右得了他的决定么?答案当然是不可能。
门帘一挑,平叔在身后道,“公子,顾少爷到了。”
转身间,阴郁尽去,一张热情温和的笑脸迎了上来,“阿白,你可算来了,我还以为你不来了呢,害我担心一场。”
顾少白微微一笑,“来时有点儿事儿耽搁了。应了你的事儿,怎么会反悔呢,何况,今儿是你的生辰。”
周沣携了他手入座,包房虽然不大,但胜在干净雅致。靠近栏杆一张檀木小圆桌上摆了四样菜肴和一个长颈玉瓶。菜式荤素搭配,精致美观,看起来就色香味俱全。
下面戏台子上的折子戏已经开唱,少白细细听去,“则为你如花美眷,似水流年……催花御史惜花天,检点春工又一年……蘸客伤心红雨下,勾人悬梦采云边。”
平叔将二人面前酒杯斟满,周沣给他使了个眼色,道,“平叔,你退下吧,去安排我交待的事情。”平叔深深地望了少白一眼,转身退下,可惜少白醉心于折子戏温软缠绵的爱情故事中并没有看到这意味深长的一望。
从周沣一侧看去,少白面向台下,露着玉脂凝结的一张侧颜,双眸闪亮,灿如星子。他一手托腮,上身微微前倾,隐约可见鬓发下洁白如玉的颈项和脊椎骨的完美流线,淡绿薄衫的身影静静坐着,如同一竿细细的翠竹,纤细柔和,温润优美。
第3章 戏如人生
“真是好戏”,少白悠悠赞道,“果真是行腔优美,柔漫悠远!”
周沣呵呵笑道,“你喜欢就好,我还怕你不爱听呢!”他将箸子替给少白,“唱得是什么?”
他转头看周沣,目色凝滞,还带着沉浸在折子戏中的叹息,“无非一段缠绵婉转的爱情故事罢了”,少白语声中略带忧伤,眼眸深处泛着一丝潮湿;“这世上求而不得的爱情故事太多了。很多事情,不是全凭喜欢就可以了。”
今日周沣穿着与往日不同,从里至外三层绮罗锦裳,领口袖口层层叠叠遍绣银色圆形云雷纹,宽袍敞袖,端的是高雅华贵、英气逼人。
少白心中赞赏,面带笑意,举起杯子道,“今儿的阿沣着实英俊潇洒,贵气逼人。就借着这贵气祝你福如东海、寿比南山吧!”
周沣不依他,举着酒杯并不饮,眼角勾起一抹促狭的笑,“说这么客套的祝寿词,明摆着糊弄我呢,不行,重新说过。”
顾少白低头想了良久,再抬起头来眼底暗波微澜,面上一片真挚,“阿沣,世事无常,我虽对你身世不太了解,但看你言谈举止应是世家子弟……我委身于你,实是因为喜欢你。我不会对你有任何要求,你也不要对我心存愧疚。我能陪你多久便多久,到你娶妻生子或者到你厌倦这段感情”,他仰头深深吸了一口气,将翻涌而出的酸楚压回眼底,“我祝愿你终可找到与之携手白头之人,到时,无论我在哪里都会笑着看着……”,少白喉头哽咽,再也无法继续,只得仰首一饮而尽,随之咽下的还有滚烫的热泪,放下杯子,面上笑意盈盈,除了微红的眼眶,全无一丝愁苦。
周沣一言不发地盯着他的眼睛,半晌,将酒猛地倾入口中,台下“咿咿呀呀”正唱到“翦不断,理还乱,闷无端……可惜妾身颜色如花,岂料命如一叶乎……”。
……
少白酒量浅,加上心内郁结,七八杯下肚,已是头重脚轻,坐立不稳。周沣扶着他,上了三楼最里一间客房,这客房前日里就订下了,就为着今天。
这间“清月楼”顶级的上房,只针对身份尊贵的达官显贵,从内里陈设便可窥见一般。房内宽敞明亮,正中是一套的金丝楠木八仙桌椅,内堂被一扇刻花蜀绣大屏风隔开,进得里间,左手一张黄花梨书案,右手一张湘妃榻,最里面靠墙放着一张柔软精致色泽典雅的紫檀雕花大床,软烟罗的绯红纱缦层层叠叠,如烟似梦。
周沣将少白半扶半抱地扶至床前,少白脸颊飞着红晕,双目浸着雾汪汪两泡水,半昏半醒。在周沣给他去鞋剥袜之时半边身子软倒在床上,呼吸之间喷着浓重的酒气。拉过雪白的柔软锦被给他盖好,少白半闭着的眼睛睁开阖住,复又睁开,如此反复几回,终是敌不过醉意恋恋不舍地沉沉睡去。周沣退后两步,怔怔地望着床上锦被里的人儿。
瓷白的脸上两酡浅浅的红晕,长而黑的眼睫无比乖巧地趴伏在眼睑处,像蝴蝶的羽翼小心翼翼地舒展着,错落有致,根根分明,眉头轻轻蹙着,似有什么解不开的心事困扰着。
门外轻轻叩门声响起,周沣募地清醒。
“公子,德瑞居的寿宴就等您开席了”。平叔不动声色地瞟了一眼屋里的人,轻声说。
“你在这儿看着,等我回来”,周沣整肃了衣袍,目光在少白脸上流连许久,终于狠一狠心大步下楼离去。
第4章 步步陷阱
静静一方斗室,一幅八尺中堂挂在大门正对的白墙上,用行书写就两行诗:深知身在情长在,怅望江头江水声。笔迹如行云流水、酣畅自然,细细看去,未有款识,不知何人所书。中堂下是一张长长的檀木条案,淡淡香烟自一只造型优美的三足祥兽熏香炉中旋绕而出,袅袅盘旋良久方丝丝缕缕地散开。他深深吸了一口气,是用沉水香、白檀香等二十余位珍贵香料制成的零陵百合香片。
其余两面墙上也挂了几幅字画,有题跋有款识应是出自名家,最吸引他的是屋子正中一张琴几上放着的一张神农氏文武七弦琴。
他盘膝缓缓坐于琴案之后,细细端详,此琴以梧桐作面,杉木为底,通体髹紫漆,琴轸处刻五字篆文“泠然希太古”。他双手抚上琴弦,轻抹慢挑,一首《长清》泠泠倾出,琴音温劲松透,纯粹完美,初时若釀雪纷纷错综飞舞,中段风鼓琼林,直至慢慢天高日暖、雪消崖谷,尾音在山河一色中渐渐消散,盘旋缠绕,聚于一室良久不肯散去。
“啪,啪”谁人鼓掌击散一室温凉。募然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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