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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风帆一点万千回-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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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清沣渐渐贴近他的脸,浅浅的呼吸几欲令他窒息,“还是,你就是……有心之人呢……”
“嗯?”
顾三少抿了抿嘴唇,刚刚入肚的一杯水,瞬间被慕清沣的话逼成了汗,顿时觉得口干舌燥起来。
他搭在锦缎被面上的手不知不觉地握成了拳,攥出一掌冷汗。慕清沣却握住他的拳头,轻柔地掰开他的手指,“怎么出这么多汗,你很热么……”
他摩娑着他的每一根手指,擦过指腹滑过指节,动作轻缓,像抚摸一件精美瓷器,甚至可以从他的动作中感受到他倾注的温情,“本王对你这伤是越发好奇了呢!”
指尖酥痒,顾少白不禁有些微的心动,但理智提醒着他,这柔情蜜意就是别人口中喷香四溢的羊杂汤,对于他,比穿肠□□更难受。
他干咽了一下口水,喉咙火烧火燎地疼,“王爷,我喉咙疼……”
慕清沣轻轻地笑道,“喉咙疼到不能说话?”
顾少白立刻点点头。
慕清沣体贴入微地起身去给他倒茶,抛下一句话,“那就好好编,编到喉咙不疼为止……”
“王爷”,顾少白哑声道,“我可以回去养病么,您公务繁忙,叨扰日久,影响……”
“叮”得一声,茶杯重重撂在桌面上,“喉咙不疼了?”
顾少白马上闭嘴,连喘气儿都怕有声儿。
顾少白在漠北王府养了三天病,第四天,就被强行带上了沂亲王回京的马车。
走之前,父亲和二哥来见了他一面,然后,被慕清沣告知顾少白还未完全康复,喉咙疼得无法说话,为保险起见,他这里有名医,会一路为他医治,以确保以后不会变成哑巴。
于是,顾少白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父亲兄长离他而去,在接下来的日子,继续装聋作哑。
清晨,车厢外冷意涔涔,车厢内暖意融融。
顾少白坐在车厢里铺着的纯白长毛地毯上,舒服地想,不愧是王爷的马车,足够宽敞足够平稳,在坎坷不平的道上居然只有轻微的晃动,不像他来的时候,那辆小马车,和他的骨头一样,都几乎散架了。
这一日,午饭吃了不久,顾少白饱暖思睡觉,眼皮子直打架,对面慕清沣看书的身影愈来愈模糊……
醒来之时,身上搭着一领披风,金丝掐银线,显然是慕清沣的衣服。他趴着窗缝往外看,沿途仍是黄沙遍地,偶尔有零星的耐旱灌木堆积,姿势古怪,倒也有种虬结的美感。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各位大宝贝的留言!感谢各位亲没有因为烟华的虐而肝疼!
第52章 算了吧
“你的喉咙就打算这么一直疼下去么?”
从那日喉咙疼到现在已足足五天,五天之内,顾少白除了哼哼,再没说过一句完整的话。
“饿么?”
“嗯。”
“渴么?”
“嗯。”
“饱了?”
“嗯。”
……
顾少白趴在窗沿上,一时没敢回头,他也憋得难受,撒一个谎,就得有源源不断的谎需要去圆。如果是简单的伤或可吱唔过去,可这是江湖人才用的袖箭,还是带了毒的。
他不确定,自己有足够的能力和体力与洞若观火的慕清沣去斗智斗勇。
“你是不敢面对本王,还是不敢面对你自己?”
慕清沣的语气已渐渐凌厉,显然已忍耐到极限。
顾少白咬着唇,废话,我当然是不敢面对你!
“转过头来!”慕清沣不禁有些恼怒,他到底心里藏了些什么,为什么捂得那么严实,自己像洪水猛兽么,同生共死那么多次,连一点信任都不愿给他?
顾少白慢吞吞地回过头,坐直了身子,目光与他一触即分,轻声说道,“王爷,我求你了,别问了……即使我说出来,那也是假的……”
慕清沣看着他无辜无害的模样,那一点怒意瞬间就不听话地烟消云散了。
沉默半晌,就在顾少白以为这篇揭过去了的时候,就见那人从车厢一角的酸枝木抽匣中取出一张叠得方方正正的纸放在红木小案桌上,“打开看看。”
顾少白打开来一看,赫然是他自“无花镇”不告而别时那一纸留书:一朝露水情,幻灭若朝霞。此去一别后,相见永无期。
八宝琉璃宫灯散着暖黄的光,顾少白怔怔地盯着那两行字,眼底微澜迭起,恍惚又回到落笔时的心境,他写了很多遍,总是未及写完便被泪洇了墨,以为此去经年,可能再不相见,一腔渴慕都会随着贾帆的消失而沉沙折戟。
他之于他,陌路,才是最好的结局!
慕清沣在一旁凝视着他,分明看清了那眼底倏然而过的悲伤,可是再抬起头,那悲伤就不见了。
他笑问,“王爷,这是什么?”
慕清沣不知用了多大的力气才能扼制住自己要跳起来掐死他的念头,语音中于是带了三分恶意的味道,“三公子,你既才名远播,不妨解释给本王听听……”
顾少白食指轻扣下巴,莹长如玉的手指比起宣纸的素白更多了三分水色,“按字面意思呢,写信的人好像要告诉收信的人:我与你也就颠鸾倒凤那一晚上,你别想多了,以后再不会有了,我也不是真心喜欢你,以后还是各过各的,别见面了……”他笑眯眯地看脸色早就铁青的慕清沣,“王爷,不知道我解释得对不对……还请您批评指正。”
慕清沣盯着他,像狼盯着兔子,白眼珠泛红,唇角还抽了两下。
三少爷吓得放下信纸,往后靠了靠,发现再退也不能穿出车厢壁,他适可而止地收起了笑容,“王爷,小民愚钝,解释得不好……”
“闭嘴!”
一物向顾少白飞来,他赶紧一缩脖子,结果不是什么硬物,那样东西轻飘飘地落在他膝盖上,是一条两指宽的腰带。
顾少白捧着这条银丝镶嵌的装饰腰带,不明所以,忘了刚刚才让他闭嘴,“王爷,这是何意?”
慕清沣阴森森地一笑,“赏你的。”
顾少白道,“王爷,这个不好吧……这腰带上绣有山河地理纹,是王爷专用,更何况,这条腰带是搭配王爷您身上这件罗袍的……”慕清沣,你干嘛把腰带解下来给我,还是个旧的,不是要我拿这个上吊吧?
慕清沣移过身子,取过腰带,冲顾少白扬扬下巴,“张嘴。”
顾少白纯粹下意识地执行命令,微张开双唇。
却见慕清沣抬手就把腰带勒进他上下牙之间,在脑后紧紧地系了个扣,“你这张嘴,什么时候会说让本王舒心的话了,什么时候再解开。”
顾少白刚刚抬手想去脑后解扣,却在慕清沣阴冷的眼神中讪讪地缩回了手。
他含含糊糊地道,“我现在……就会说……王爷……”
慕清沣从红泥小火炉上取了茶壶,倒了杯茶,又拿起案上的书册,“安静!”
顾少白靠在车厢上,这个后悔啊,他不知为何一看见慕清沣就想刺激他,好像满腔都是上辈子的忿恨,只有让他痛,他才可以得到纾解、才能得到发泄。
在他面前,他永远成不了狼,只能做一只浑身是刺儿的刺猬,伤不了他,就伤自己。
可是,现在才发现,他可以用硬刺去扎他,但是要作好被拔光刺儿的心理准备!
“笃笃”,有人轻声叩动车门,一个非常好听的声音唤了声“王爷。”
慕清沣道,“进来吧。”
车门打开,问心钻进了车厢,马车徐徐开动。
顾少白见来了人,只怕被人看见这幅窘迫的样子,他赶紧拿慕清沣的披风遮住了鼻子以下的半边脸,只余了双镶了毛边的大黑眼睛,扑闪着光好奇地望着来人。
问心从酸枝木匣中夹出数枚指甲盖大的干花,揭开茶壶的盖子,放了进去,很快开水沸腾,喷出梅花的香冽之气,他把慕清沣手边的茶接窗户倒了出去,用梅花水重新泡了茶,放在慕清沣手边,“王爷,请用。”
慕清沣微不可察地点点头,目光并未离开书卷。
问心唇红齿白,相貌顶好,穿着件湖青的长衫,更显得皮肤白皙,温雅如玉,他伸手握住慕清沣搁在桌上的手,瞟了一眼缩成鹌鹑的顾少白。
语含娇嗔,“王爷,这位公子是何人,不给问心介绍一下么?”
慕清沣反手握住问心,连看都不看顾少白,轻轻地捏了捏问心的下巴,“他是京城顾府的三公子,顾少白……”
问心眉如远山,目若秋水,在灯光下风情万种,认真地打量顾少白,“这就是名冠京陵的停帆公子么,问心早有耳闻,一直无缘得见,没想到居然在这里见到了。”
顾少白心头郁闷,这就是问心公子,真漂亮!没想到慕清沣居然把问心也带来了漠北,看来,还真是放在心尖上的人!
他眼巴巴地看慕清沣,慕清沣促狭地一笑,轻飘飘地说道,“看在问心的面子上,今儿个暂且饶你一回。”
顾少白如蒙大赦,赶紧把腰带解下来,想从窗户扔出去又不想再戴一顶大不敬的帽子,想随手撇车厢里,又湿漉漉的有口水,太尴尬,索性团了两团塞进怀里。
他揉了揉有些僵硬的脸颊,真诚笑道,“萧萧肃肃,爽朗清举,问心公子真是妙人!”
问心对顾少白方才一系列动作恍若未见,只是深深地端详着他。这就是羽十三的口中所述,得慕清沣青睐的少年么?
论样貌,顾少白不如问心,问心的长相极其美丽,凤眸顾盼神飞,五官无一不是恰到好处,举手投足,韵态天成。
问心报以淡淡一笑,他在“雅琉轩”见过的俊秀少年不在少数,面前这人并未俊到出奇、漂亮到过分,却偏生就能让人移不开眼睛。他的黑眼珠特别大,黑得剔亮,转动间似能洞察人心,那份纯粹任谁都不忍玷染,又清澈如一泓碧泉,透过它,你也可以直探他玲珑心肝。
许是因为身体虚弱,他的唇色极淡,也只有紧抿的双唇间才有一线桃红的流畅唇线,以致于白瓷一样的脸上,好像只有浓淡深浅的黑白二色。
问心观罢,淡淡一笑,“久闻顾三公子‘琴画双绝’,不知问心可否有幸,领教一二。”
顾少白一愣,“方远斋”抚琴,他是不得已,自那以后,他再未碰过琴。一是每天绞尽脑汁,谋划着救慕流年,谋划着躲慕清沣,谋划着拯救全家,没时间理这些风花雪月;二是实在是触琴伤情,一想起前世与慕清沣一曲定情,想起那张“九宵环佩”,他就恨不得掰断了自己的手指头。
他还未及开口拒绝,就见慕清沣推开车门,对周平吩咐了几句,不一会儿,一张琴便被送了进来,正是那张他特别想砸碎的“九宵环佩”。
对着这张七弦琴,他倍感窒息难言,胸中空洞似千门大开,刹那间冷风灌入每一条血脉,无声掀起浪潮暗涌,情绪被冲击着,无法控制地四向奔涌。他深吸了一口气,喉头咽下杂陈五味,艰难干涩地说道,“少白久未习练,生疏了……我知道问心公子深谙此道,不敢搬门弄府让您见笑,还是……算了吧……”
说罢,他也不理慕清沣晦涩暗沉的目光,往车门口膝行了两步,低着头眼尾余光又扫了眼二人相握的手,哑然道,“不敢打扰王爷与问心公子的雅兴了,先行告退。”
慕清沣松开问心,忽然就捏住了顾少白纤细的手腕,也不出声挽留,就是不让他移动。
顾少白暗暗较劲,想把手腕从他铁钳般的手指中挣脱出来,可是,腕骨都快断了,也没移动分毫。
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何,就是拼了命也不愿留下,他们暧昧的目光,交握的手掌,比插入腹中那枝箭簇还要刺得更深更疼。
他执意地扯动手腕,目不斜视地盯着近在咫尺的车门,腕骨磋磨得细微作响,却仿佛不知道疼,大有伤筋动骨也绝不服输的意思。
终于,慕清沣认输了,这一瞬间,掌心里伶仃的骨感让他募然极端生疼。
顾少白屏住呼吸,推门,跃下马车时还一个趔趄险些摔倒,幸亏被周平扶住了。
队伍正停下来休整。
顾少白抱膝坐在路边一块大石上,绵绵密密地疼沿着手臂钻进了五脏六腑,他望向天际渐渐泛起金红的晚霞。
一轮红艳艳的太阳正往地平线坠去,浩瀚的五色云海在天边堆叠如山起伏似海,青山在夕阳下褪去了郁郁葱葱的生机,转而显露出暗黑的山背脊梁。
倦鸟划过树梢,渐飞渐远,不知归去了哪里的巢。
此情此景,三公子很寂寞。
慕清沣偶而对他的款款柔情,即便是真的,也会在他不停地拒绝与抗拒之间消磨殆尽,而他,要的就是这样的结果。
他无数次地想把从前的一切都忘记,归零,然后,再出发。
可是,这些天来,只证明了一件事,那就是,前世种下的情根,早已长成参天大树,盘根错节在心里,今生仍是拔不掉!
拔不掉,便不去费力了,或许,等到这辈子真的结束了,才是真的归零了!
琴声响起,一曲《南归雁》,还真是应景!原来,问心的琴技,也是不差!知音知己,并不是,非他不可!
第53章 无情碾心
车厢里,问心优雅的手指拨弄着琴弦,琴声悠扬,恰到好处地掩盖了二人的谈话。
慕清沣漫不经心地给问心下任务,“你亲自去趟凤凰寨,本王去的那次,天太黑没来及细看,觉得那里的房子建得尤其整齐结实,屈屈几十号土匪,建那么多结实的房子做什么,鄱阳王的人不如你细心,你去看看是不是有什么线索。”
问心手里不停,抬起眼睛,愧疚地说道,“王爷,您不怪问心知而不言,言而不尽?”
慕清沣喝光的杯里的茶,淡然道,“本王要的只是忠心,你不说自是有难言之隐,本王自己查出来也一样。”
“方孝安还有一子尚在人间,着人去找”,他放下杯子,“ 派去‘霍阳县’的人有信了么?”
问心道,“暂时还没有眉目,还在查。”
“从孙斌子查起,虽然‘霍阳’县与安阳府相距甚远,但从孙斌子处查出来的信函来看,应是孙斌子的人干的,或者,就是他本人亲自带队也未可知。”
……
与此同时,京城相府,自有如坐针毡之人。
黑衣蒙面的观心垂首肃立一旁,如同一尊木雕石像,纹丝不动地等待着王似道新的命令。
王似道在屋子里已踱了许久,迟迟拿不定主意。
“大人,赶紧拿主意吧,如果葛春晖和孙斌子被押解回京,恐怕一切就迟了,葛春晖的妻子儿女虽然都在大人掌控之下,但难保他为了活命不顾妻女的性命啊,孙斌子更是如此,他怎么那么傻,怎么能把往来书信留下,这不是授人以柄么……”
王似道脚步一顿,恶狠狠地盯住端琛,“葛春晖可以杀,斌子,不行”。端言琛被他恶毒的目光逼着往后一仰头,他顿时明白,触到了王似道的痛脚。
孙斌子名面上与王似道毫无干系,只有极少数人知道他实际上是王似道的养子。
王似道也反应过来自己的表现过于激烈了,他和缓了语气道,“斌子,他,不能死,想想别的办法……”
他目光闪烁,内心焦痛,孙斌子幼年失怙,颠沛流离,为王似道所救,之后便被他专门僻了宅院,又花了大功夫请先生教授文韬武略,待得学成,便为他改了身份,在其暗中操作下,一步一步推到了今天的位置上。
也许,一开始他的确是存了惜才之心,又有家里那么个不成器的亲生子比对着,觉得孙斌子样样都出类拔萃,可是,不知从何时起,竟对这位螟蛉义子,起了不能宣之于口的念头,要他杀掉孙斌子,无异于活生生剜掉一块心头肉。
端言琛默然看着王似道,这个人心肠歹毒六亲不认,对任何人皆可痛下杀手,如有需要恐怕对王竟之那个纨绔傻瓜儿子,也会毫不留情地推上祭台。这世间,只有两个人,是他无论如何都不会舍弃的,一个是宫里那位可以让他登上人生巅峰的“先帝幼子”,一个便是这个所谓的“螟蛉义子”,王似道对这位养子的感情,颇为耐人寻味。
时间一点一滴流逝,半昏半明的灯下,一切阴谋与诡计都被影影绰绰地掩盖在泥淖之中,烛光给他的道道皱纹投射出暗淡阴影,就像那些阴暗角落缝隙隐藏的污垢,透露出难以言说的龌龊秘辛。
盏茶过后,二人领命而去,徒留深陷在座椅里的王似道,他阴鸷的眸子眯成一道细缝:慕清沣,你这只狼终于露出咬人的獠牙了么!
……
慕清沣匀面净手,桌上放了盏才沏好的茉莉香茶,薰炉里点了有益睡眠的零陵香。
即便在并不高端大气的镇上客栈,沂亲王的派头讲究依然十足。
周平递上一方雪白干净的帕子,“王爷,已经走了五日了,外面正下雨呢,明日恐怕路上泥泞不好走,要不要歇一日?”
慕清沣接过来擦了脸,“好。”
“问心公子晚饭后冒雨走了”,周平又道。
慕清沣哼了一声,突然想起顾少白自黄昏下了马车便再没有上来,一直到晚饭也没见人影,于是问周平,“顾少白呢,跑哪里去了?”
非常有眼力价儿的周管家当然也看得出来慕清沣对这位顾三公子紧张得很,“顾公子后来一直待在放王爷一应用品的马车上,晚饭时端了一碗面条回他的房间去了。”
周平走后,慕清沣按捺不住,出了房门去了顾少白的房间。
这间客栈不大,最大最好的甲号房是慕清沣的,其次便是问心的乙号房,问心好歹明面上也算是慕清沣中意的人,而顾少白身份尴尬,算是客人,于是就住在丙号房。
只是这客栈除了甲号房,其余的哪一间都是蜗居,房间可以打扫干净,但面积不能凭空变大。
三少爷刚刚洗漱完毕,他穿着身银灰缎子的中衣中裤半靠着床头,一腿搭在另条腿的膝盖上,赤着一双雪白的脚。
一手拿着刚才从店里伙计那儿借来的故事话本,一手拈了颗山楂糖放进嘴里,美滋滋地嘬着,这还是那日车老板“石三”给买的,他一直不舍得都吃光。
慕清沣站在床头看了好一会儿,床头灰扑扑的帐子遮住他一半的身影,直到烛火摇动,顾少白才惊觉房间里多出了一个人。
他“噌”地坐直,嘴里的糖好悬没掉出来,咽下一口又酸又甜的口水,“王……王爷,您怎么来了?”
慕清沣默默地坐在床边,顾少白立刻往里挪了挪屁股,真想穿墙而出啊!
为了方便吃喝翻书,三公子的衣袖卷在手肘以上,露出一截光滑白皙的小臂。慕清沣的目光落在他手腕上,那里清晰地印着一圈紫红指印,肿胀透明得有些疹人。
顾少白顺着他的目光看了看自己的手腕,不由得想放下衣袖遮掩,却被慕清沣握住了,轻轻地摩娑了两下,“疼么?”
顾少白无语地摇摇头,立刻又觉不够恭敬,补充道,“回王爷话,不疼!”
慕清沣出了房门,想找李至善,又想起他早被先行送回京了,于是,命周平送了点药油上来。
他往掌心里倒了些药油,两手搓开至火热,这才往顾少白的手腕上搓揉,力道用得很大,顾少白疼得小脸皱成一个柿饼,忍了许久,实在忍不住了,才语不成声地说道,“王爷,轻……轻……轻点,要疼死了……”
慕清沣睨了他一眼,“不是不疼么?”说归说,手上还是减轻了力道。
这场治疗无异于一场酷刑,顾少白刚刚洗净的身体又像被汗水浇灌了一遍,不仅如此,还忍不住发出三五声低低的□□。
慕清沣忽然停下了手里的动作,目光灼灼地燃起了两篷火花,呼吸渐趋急促滚烫,这宝贝儿的□□太暖昧了,和叫/床的声音一模一样。
顾少白似乎也觉察到了他身体的变化,默不作声地把手腕抽回来,羞涩地把脸扭到一边,认真地数灰墙上的霉斑。
下颌一痛,有两根手指将他的下巴捏住并强行将脸转了过来,瞳膜上映出慕清沣俊朗无匹的面容。
顾少白清棱棱的眸子里对上他,浮起一丝克制的耐人寻味,“……夜深了……王爷,请回!”
慕清沣锲而不舍地研读着,忽然低声说道,“我喜欢你……”
“您也喜欢问心公子……”顾少白垂了眼睑,眼底水波荡漾。
慕清沣道,“你不懂……”
顾少白紧接着道,“王爷,我,不想懂……”,他轻轻推了推慕清沣,没用多大力,却还是推开了他。
感觉如果今天不说清楚,那么这场孽缘将永无止息,无论是他的身体还是思想,都如野马即将脱离控制,他不允许,这样的,背道而驰!
顾少白坐正身体,看着他的眼睛,瞳影上刻着极度的忍耐, “王爷,既然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少白今夜不妨与您把话说个清楚,如果不对的,也请您原谅!”
慕清沣看他态度极其诚恳,不由得也不再存半分戏谑之心。
“王爷,少白知道当年假药一案,使得您的外祖无端受累而亡,而老王爷王妃的相继过世也与此有关,当年与老王爷势均力敌明争暗斗的只有宇亲王,您理所应当会认为是宇亲王下的手,而顾家正是倚靠着宇亲王这棵大树乘凉的皇商,更为凑巧的是,顾家还是药商起家,别说是您,就算是我站在您的位置上都会认定顾家是帮凶无疑……”
“少白不能更改已然发生的事情,但身为顾家子,虽不能替父兄在生意上分忧,但想保阖家平安的心还是有的。我承认,贾帆是我,我在安阳府恰巧遇见王爷,便跟踪了您,当时,只是好奇而已……”
“之后种种,您也知道,并不由我控制,而是由您控制……”,顾少白哽咽了一下,眼眶有些发红,“不论您是否相信,我当时都是真心想救您的……”与顾家无关,只是因为你曾是我钟情的人!
“后来,我要您写下手书,确实存了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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