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富士康小说网 返回本书目录 加入书签 我的书架 我的书签 TXT全本下载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往不还-第14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柳沅去了城郊。
  岑小五归位,军中就没他什么事了,他本打算只要大局定下就带着柳沅回山里,可现下柳沅有了身孕,头几个月需要郎中帮忙照看,都城附近人手和药材相对充足,对柳沅的身子有好处。
  城郊是个清净地方,山林中只有一间小庙,没有别的住户,一丛绿竹一弯溪水,素白清雅的屋舍建在寺庙后的山谷里,原是给寺中香客歇息小住用得,很是干净舒适。
  这虽算不上一等一的好去处,但也不算是差得,可来时路上,柳沅却闷声不响的闹了脾气,楚政一路将车驶进山里,到地方一掀车帘,被柳沅反复搓扁揉圆的小松鼠早已奄奄一息。
  “沅……沅沅?”
  仍旧呆头呆脑的小木头人正中脑门,楚政楞了一下却也不躲,反而立刻捡起柳沅扔过来的东西递了回去,态度端正的等着第二下。
  柳沅是双身,之前又没了一个孩子,再度有孕肯定遭罪,所以莫说是被小木头人不轻不重的打一下,就是柳沅要拿刀剁他,他都不会躲。
  “身子不舒服吗?是头晕还是怎么了?”
  “。…。。”
  楚政卸了一身战甲,只剩一身玄色布袍,被疤痕割裂的五官温和得让人心痒,俗话说是伸手不打笑脸人,可柳沅就是忍不住,他把吱吱嘤嘤的小松鼠按去楚政脸上,自己扶着车边下了马车,新换的天青长衫染了些尘土,他揪着衣摆狠狠掸了几下,权当是在掸楚政胯下那根破东西。
  “——我也要挂锁!”
  垫了软皮的新靴子是云渊匀给他的,眼下还有些不合脚,不过要是月份大了脚肿,倒是刚好合适的。
  柳沅皱着鼻尖闷呼呼的开口,直接抬脚踩上了楚政的脚面,跟着他从马车上下来的男人还没站稳便被他踩了右脚,只可惜伤过的左腿没什么力气,再怎么咬牙使劲也不能把楚政踩疼。
  “挂,挂,但是……沅沅,你是要挂什么锁?”
  这一句话说的没头没尾,楚政难免有点懵,但这并不影响他点头应下,他伸臂揽住摇摇晃晃的柳沅打横抱起开口细问,柳沅埋进他颈窝里撅着嘴巴小声嘟囔了一声同心锁,他这才续上一根弦,心下又多了些愧疚。
  论祈福敬香,都城里有国寺,城郊这处小庙原是给男男女女求姻缘的,寺中往山里的栈道挂有数不清的铜锁,都是上头刻着眷侣姓名,寓意姻缘长久的同心锁。
  柳沅当年也想去挂一把,还曾特意和他说起过这件事,可后来,柳沅担心锁上有他姓名被人看见会惹麻烦便没再提,然而他与叶娴婚讯一出,城中就开始盛传叶娴曾用宸王府的车驾去山中敬香,在寺中的石栈道上挂了同心锁。
  宸王的婚事本就为人津津乐道,宸王与未来的宸王妃效仿民间痴男信女更是会博一个与民同乐的好名声,整件事情的真假不重要,归根结底不过是为婚事造势罢了,他虽从头至尾都没有参与,更没有陪同叶娴去挂什么同心锁,但这并不是借口。
  “……我要挂两个。”
  柳沅瘪了瘪嘴,给自己想出了解气的法子,他不等楚政回过劲来就先啊呜一口咬住了楚政的腮帮。
  他其实知道那天楚政根本没有来,因为他特意来这找过。
  在消息传出的那天夜里,他冒着大雪进山,在石栈道上找了一夜,他举着风一吹就灭火折子找了好几个时辰,并没有找到刻着楚政姓名的同心锁,他因此心存希望,所以才会跌跌撞撞的去宸王府求见楚政,结果傻呵呵的把一条腿搭了进去。
  “不行,两个也不够,要十个。”
  山里的草木香清新怡人,柳沅鼓着腮帮子用袖口擦去了楚政脸上的口水,细细端详了一下自己烙下的牙印,恃宠而骄大抵如此,明明事先决定了不再计较往事,他还是存了些酸溜溜的醋劲。
  不过楚政是绝不会在意这些,他俯首同柳沅额头相抵,怕柳沅咬得不过瘾,他还特意转头奉上了另一侧脸蛋。
  “十个也不够,挂满,不留空地方,沅沅,咱们先去休息,明天我就去买锁,咱们全都挂满。”
  贤明勤政的宸王就此灰飞烟灭,留下的只是个和柳沅一样不讲理的熊孩子。
  楚政低头吻上柳沅的眼角,边说边抱着柳沅往院子里走,翠绿的竹叶划过他发梢和衣角,柳沅得了纵容,心满意足,不肯老实的窝在他怀里伸手摘了一片叶子衔在齿间,故意贴着他耳边用力吹了一声,结果却没吹出响,只有一声噗嗤的气音。
  “。…。。”
  放到平时,楚政是绝对能忍住的,可他刚刚心绪翻覆,一时失了控制,他这一乐,柳沅便张牙舞爪的恼羞成怒,气哼哼的从他怀里下来,又往他脚上踩了一下。
  “——一个都不挂了!我才不和你挂!!你自己挂去吧!!”


第36章 有关弟弟的教育问题
  月上中天,夜里山风吹过竹叶,带出簌簌响声,混上溪水潺潺虫鸣蛙叫,自是一番安逸景象。
  柳沅迷迷糊糊的打了一声呼噜,软绵绵的调子伴着闷闷的鼻音,倒像是撒娇的呜咽,楚政自睡梦中睁开眼睛,用左手替他扯回了蹬去一边的小毯子。
  孕事前期,柳沅几乎没有害喜,反倒是愈发嘴馋,总是会觉得饿,再加上困倦觉多,时常睡着睡着就流了口水,要抱着他的手臂磨牙。
  不算尖锐的犬牙衔着蜜色的皮肉,咬上一会就能留下一个圆乎乎的齿印,上头满是晶莹的口水。
  几天下来,楚政已经习以为常,大抵是因为在他身边觉得心安,柳沅每每睡熟都顾不上护着小腹,反而是紧紧抱着他的手臂,一刻也不松手,这段时间他两条手臂上一共被啃了十几个齿印,左右分布得还挺匀称。
  柳沅小时候就贪嘴,如今怀着孩子更是惹人心疼,楚政往床里靠了靠,将睡熟的柳沅捞进怀里抱着,他僵着右手由着柳沅乱咬,又将左手垫去柳沅颈下,生怕柳沅再落了枕。
  他近来精神足,睡得少也不觉得困,白日里玄衣骑的小护卫替他买到了十个铜锁,他坐在桌前规规矩矩的刻了半日,柳沅还在记恨被他取笑的事,不许他往上头刻名字,只许他刻画,他画画的手艺和刻木头人差不多,头一个铜锁刻好给柳沅看完,柳沅把啃了一半的白面馍馍拍到他脸上,面无表情的转身就走。
  思及那副场景,楚政眼里又多了点笑意,人总归是犯贱的,尤其是这段时间,他自己都觉得自己特别贱骨头。
  他喜欢柳沅张牙舞爪和他生气,喜欢柳沅嫌弃他笨嫌弃的蠢,因为他的柳沅就该是这样活泼娇贵的小公子。
  又一阵风吹过竹林,柳沅依依不舍的松开齿关咂了咂嘴,楚政心神一动,凑上去吻住了柳沅的唇珠,浅绯柔软的唇肉还存着夜里那顿烤肉的香气,佛门之地不该沾染荤腥,僧人博善慈悲,知道他们情况特殊便没有追究。
  唇齿交叠,当是缠绵悱恻,柳沅在梦中轻哼出声,主动追着他多嘬了几口,他们依偎在一起,他自然能触到柳沅的小腹,他隔着薄薄一层亵衣抚上柳沅的肚腹轻轻摩挲,带着厚茧的手掌小心极了。
  “。…。。楚政……唔,楚政哥哥,糖葫芦,我的糖葫芦……”
  楚政这厢心驰神往,柳沅却越梦越饿,他想起了当年给楚政的那串糖葫芦,他只想让楚政尝个鲜,楚政却三口两口吃完了一串,之后还特别不要脸的抹了抹嘴,问他还有没有。
  陈年旧怨,夺食之恨,不报不是人。
  柳沅在睡梦中磨着后槽牙,对着眼前红艳艳的糖葫芦张开血盆大口,啊呜一口咬掉一整个山楂,只是那糖葫芦没有预想之中的酸甜滋味,反倒是有点咸腥的血味。
  柳沅揣着这点疑惑睡到了隔天傍午,他坐在床边晃悠着没穿鞋袜的双脚等着楚政给他擦脸,热帕子敷上面颊,温热的水汽将脸颊蒸得舒适,他眯起眼睛打了个长长的呵欠,这才算是清醒。
  山里清爽,即便是傍午日头正足,穿一身长衫也不觉得热,柳沅吃过午饭便懒洋洋的窝去了院里的竹椅上,嘴上破了皮的楚政要进一趟城,去给他弄心心念念的糖葫芦。
  “还有,糯米红豆糕要东城那个铺子的,肉干要徐记的,酥糖和云片糕要东城第二条巷子里刘掌柜家的……不要伊勒买的那个,那个不好吃。”
  柳沅倚在竹椅上,认认真真的跟楚政交代任务。
  伊勒就是先前给他送糖的那个玄衣骑少年,和岑小五出身相似,都是胡人混血,此前从未到过都城,昨日给楚政送锁,好心好意给他捎了不少吃食,结果都不合他的口味。
  “——楚政,楚政,你记住没有啊?”
  “都记下了。”
  楚政换回了黑衣蒙面的玄衣骑装束,遮去了唇上那个丢人的伤口,他俯身吻上柳沅的眉心,柳沅哼哼唧唧的搂住他颈子往下一按,隔着蒙面巾舔了舔自己啃出来的伤。
  “路上不用急的,这么多东西,你慢慢买,去的久一点也没关系。”
  “。…。。好,那你等我回来。”
  楚政沉声应下,又抱着柳沅多留了一会才起身离开。
  他知道柳沅的用意,城中诸事已定,云渊会扶持楚牧登基,只是那宫里还有他的生母,他们之间并没有多少母子情分,可毕竟母子一场,他该送这最后一程。
  柳沅玲珑心思,昨日伊勒送锁时给他传了几句口信,柳沅没听见却也猜到了,所以才会给他委派那么多任务,让他借此机会去将前尘往事彻底了断。
  楚政一走,院里分外安静,小松鼠在这处地方算是如鱼得水,整日都在附近的林子里跳上跳下,不见踪影。
  柳沅躺在竹椅上困得眼皮打架,他近来一直都是这种小猪一样的作息,每日除了饿就是困,孩子还没到显怀的时候,他这一张清瘦的脸倒是先圆乎了一点。
  柳沅本是要睡的,只是院外忽然有了人声,他循着声响走去查看情况,楚政留下的护卫拦住了一个人,他打着呵欠同那人对上目光,见怪不怪的摆了摆手,示意护卫不必阻拦。
  “柳公子,这——”
  “放心吧,他不敢欺负我。”
  柳沅一点都不吃惊楚牧会来,他早就有这种预感了,以楚牧的心性,绝不会善罢甘休。
  他们之间算不上朋友,更没有把对方看成够格的敌人,柳沅很是大方的带着楚牧进到院中,舒舒服服的窝回了自己的竹椅上,他确实是不怕的,事到如今,他还有点好奇,他好奇楚牧还能作出什么花样。
  “你可以用叶娴的身份进宫,若是不喜欢,也可以是其他人的,朝中那么多名门,你选一个,我替你摆平。”
  楚牧开门见山,他仍是一身不合身的玄色武袍,沧州一役,他受困负伤,这些时日一直没有喘息的功夫,看着比当初去村中找人时还要憔悴几分。
  “你可以做他的正妻,可以明媒正娶,行册封礼,可以昭告天下,从今以后,你就可以光明正大的陪着他。”
  楚牧面上没有什么出格的表情,他近前一步,看向柳沅浅色的眸子,他厌恶那种干净与天真,但他无能为力。
  “你知道的,你见过当年的宸王是什么样子,你心里也清楚,于天下,于百姓,于你,只有这样这才是最好的结果。”
  瘦削的十指紧攥成拳,每一个字都是从齿缝里挤出来的,他思前想后,只有这最后一条路可走。
  ——他要将楚政留在那个皇位上,这天底下,最该坐那个位子的,明明就是楚政,而他则愿意为此付出一切代价,哪怕是卑躬屈膝的对着柳沅乞求。
  “。…。。你忘了一件事,对楚政来说,这不是好结果。”
  柳沅沉默少顷,收起了方才的戏谑,他没想到楚牧会说这种话,同叶娴相比,楚牧对楚政倒是真心实意的,居然连这种主意都想得出来。
  他从竹椅坐起,手上微微护了一下小腹,楚牧没有漏过这个细节,他们再次对上目光时,他冲着有些愕然的楚牧勾了勾唇角,眼里没有以往的敌意。
  “楚政不是宸王,你记得吗,宸王就是个木头,他都不会笑的,你们总说宸王怎么样,宸王怎么样,可楚政呢?”
  “天命如此,他是楚氏皇子——”
  楚牧颈上绷出了青筋,他的声线已经有些发颤了,可他还在试图驳回柳沅的话。
  可惜柳沅护住小腹的那个动作已经足够说明一切了,他维持不住平静的神情,因为他在冥冥中意识到结局已定,楚政是绝不会回来了。
  “他是你三哥,你该知道的,你三哥早就累了。”
  柳沅神色和缓,他平生第一次间接认了楚牧这个弟弟,他垂下眼帘,同楚牧擦肩而过,轻描淡写的终结了短短的对话。
  他又有点饿了,小厨房里放着伊勒买的熏鸡,虽然不太好吃,但是关键时刻还是能磨磨牙。
  楚牧在原地站了良久,久到柳沅仔仔细细啃完了两根鸡脖。
  楚政是说过那样的话,在柳沅回到凭栏院之后,楚政说无论如何都要保住柳沅,哪怕是失去所谓的恩宠和地位。
  奉旨成婚是楚政的权宜之计,但这不代表楚政没有反骨,柳沅登台献艺的那个晚上,他是有话要同柳沅,他想把楚政的心意转告柳沅,那并不是出于什么同情,而是出于恐慌。
  他想稳住柳沅,他怕楚政真的为此一步错步步错,可他没料到柳沅的骨气那么硬,他慢了一步,只能眼见着柳沅自尽坠河。
  事情从那个瞬间就不能收场了,他苦苦操持不过是心存侥幸,其实连他自己都清楚,他那个宽厚贤明的三哥早已被人逼死了。
  楚牧没再纠缠,他站得久了,体力不支,转身离开时难免有些踉跄。
  午后的日光和暖明亮,可唯独照不暖他的身子,山风吹乱他披散的长发,柳沅从小厨房里探个头出来,看着他形单影只的背影,稍稍迟疑了一下,最终还是吐掉了嘴里的鸡骨头。
  “还有一件事,你要记住。林弋是个好人,你可以不喜欢他,也可以辜负他,但是不许害他,否则我就让楚政往你被窝里放蚯蚓。”


第37章 本章完结
  楚政至晚放归,他沐着月色回到山中,手里拎着大包小卷的东西。
  柳沅蜷在竹椅上睡得安稳,浅绯的唇边沾着点点油花,手里还攥着一个没啃完的鸡爪。
  月光皎白,安安静静的映去院内,楚政放轻脚步,先将带回来的东西放去小厨房,而后才走去椅子边上将柳沅抱起,柳沅睡得迷糊,吚吚呜呜的哼了几声,很快就循着本能偎去了他怀里。
  厨房里的两只熏鸡都已经缺零少件,他方才粗略看了一下,柳沅这一下午嘴没闲着,应该是啃了两个鸡脖,两个鸡腿,外加四个鸡翅。
  他因此没急着将柳沅叫醒,孕中本就缺觉,柳沅身子又亏,能吃能睡是好事,他只轻手轻脚的抱着柳沅去了床上,又去外头打了一盆热水,想给柳沅擦擦手上脸上的油星。
  手帕温热,带着皂粉的清淡香气,柳沅在睡梦中咂了咂嘴,不情不愿的松开了油乎乎的指尖,半根鸡爪轻声落地,咕噜咕噜的在床脚滚了一圈,他昏昏沉沉的翻了个身,还未擦拭的嘴角稀里糊涂的蹭上了云锦绣面的枕头。
  “楚政……唔,那个鸡……不好吃,嗝……一点也不好吃……”
  明明撑得打嗝,却还要委屈之极的过河拆桥,床榻里的小邋遢鬼困兮兮的把眼睛睁开了一条缝,氤氲的水汽染在他浅色的瞳仁里,水光融融的模样差点让人心尖化掉。
  “我知道的,他不会买东西,买的都不好吃,咱们不吃了。你安心睡,等睡醒了吃我买的。”
  在这种问题上,楚政自然是毫无底线,他神色柔软得厉害,柳沅一出声,他便立刻俯身贴去柳沅的眉心。
  柳沅嘴边的油光蹭到了他面上,他毫不在意的贴得更紧了一下,青年温软白净的面颊同他挨去一起,柳沅困时尤为娇气,没贴一会就被他下巴上那点胡茬扎得直哼哼,于是带着油花的云锦枕再度与他亲密接触,他捂着被闷疼的鼻梁踉跄一步一屁股坐去地上,再起身时,滚去床里的柳沅已经抱着揉成一团的毯子打起了小呼噜。
  月上中天,在林子里玩了一天的小松鼠窜回院里,钻进了自己的新窝。
  楚政没什么睡意,他弄了点干柴将灶火点上,准备给柳沅做心心念念的糖葫芦。
  他脚边的桶里浸着好不容易找到的山楂果,现在不到秋日,四处都找不到这种东西,好在宫中存蔬果的窖子里还有一些,他挑挑选选忙活了半天,把能拿的都拿过来了。
  熬糖稀是个需要耐心的活,细白的砂糖混上半透明的冰糖糖块,待下锅之后慢慢融开搅拌,再反复添水熬干,于新手来说,没几个时辰是不能成型的,楚政怕自己失手,还特意多备了一些糖。
  甜丝丝的味道慢慢浸到空气中,楚政拿木勺缓缓搅着锅里的东西,他其实很喜欢甜味,也很喜欢小孩子家的糖果甜食,但他很少能吃到。
  一个合格的皇子,不能有明确的喜好,吃食、穿着、鞍具、兵器、甚至是书房里的纸张和墨块,统统都不能被人看出端倪。
  他必须是个没有偏倚的人,他要持中,要心定,要无喜无悲,他不能让人猜出心思,更不能让人看透喜怒哀乐。
  于今日自尽的那个女人而言,他连个一个活生生的孩子都算不上,他只是一颗要承袭大统的棋子,圆润光滑没有棱角,放到哪处便是哪处。
  他是今日下午到的宫城,没有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没有母子之间的生死离别,他们隔着一道殿门,谁都没有近前一步,依旧雍容华贵的女人在自己寝宫里安静走完了最后一程,楚牧本不想杀她,是她自己选择从容赴死,她用得是一种极好的毒药,了断得安静且迅速,连死后的面容也不太狰狞。
  锅里的糖水鼓出了小小的气泡,溢开的热气开始带上一种糖稀特有的焦香,楚政皱着鼻尖用力嗅了好几下,温暖甘甜的气味充斥着他的鼻腔,即便里头夹着灶火燃烧的烟尘,他还是喜欢得要命。
  “。…。。楚政?”
  软糯低哑的声音在背后响起,柳沅不知何时醒了,自己披着衣服寻了过来,正要往厨房里进。
  楚政惊了一跳,回过神来,慌忙放下的手里的木勺出去拦他。
  “我给你熬糖呢,里头烟大,回屋待着。”
  “唔……”
  鼻尖撞上宽厚的胸口,甜腻腻的味道沁得柳沅手脚发软,他睡得发懵,刚刚在床上扑腾了一阵没摸到楚政,这才晕乎乎的出来找。
  楚政说得什么,他都没听清,他本是想窝去楚政怀里,让楚政跟他回去睡觉,可他是光脚踩得鞋子,只顾上把脚塞进去,靴筒都是里出外进的皱着,楚政一抱他,他脚上鞋子就往下掉,两只靴子相继落了地,不大不小的动静叩在他心头,倒让他清醒了不少。
  楚政不可能不陪他睡觉,就算再想让他早些吃到糖葫芦,也不应该孤零零的守在这熬一晚上的糖稀。
  白日里一定发生了让楚政心里难受的事情,他了解宫里那位的性子,更了解楚政的性子,他知道楚政有自己消化的能力,可他现在就在这,他不能眼睁睁看着楚政这傻子又自己欺负自己,闷呼呼的一个人扛事。
  “听话,你再去睡一会,等天亮了就能吃糖葫芦。”
  山里静得让人心悸,楚政语气温和,听不出任何破绽,柳沅揉着眼睛摇了摇头,他挣扎着从楚政怀里下来,赤脚落去地上,又踮起白玉似的脚尖,努力扯低了楚政的领子。
  “沅沅,地上——”
  未出口的“凉”字被人拆吃入腹,唇齿间的热意晕开,津液交融,软舌相勾,快要隐去天际的月光朦朦胧胧的,它透过云层落去柳沅的身上,宽松的亵衣随着柳沅的动作滑落小半,遮不住凝脂如玉的肩头。
  “我在这,楚政哥哥,我在这,难过就哭,我们都在。”
  细白的手指牵着楚政的手,引着楚政撩开衣襟,摸上愈发软化的小腹,柳沅舔去唇角的津液,蓦地弯了弯眸子,少年的稚气和娇俏仍存在他的眼角眉梢,但他终归是长大了。
  他抬起另一只手扣上了楚政的后脑,他将比他高出不少的男人生生按进自己的肩窝,笨拙又卖力的抱着他的楚政哥哥。
  他没有见过自己的生母,也理解不了母子之间的疏离和淡漠到底有多涩苦,但他记得沈灏出事的时候,他记得拼命追上凶神恶煞的官差,记得沈灏最后一次将手抚在他的发顶,揉乱了他跑散的发髻,他记得在那一刻,他忽然意识到这个世上再也没有能保护他的沈叔叔了。
  “楚政哥哥,楚政哥哥……”
  柳沅瘪了瘪嘴,再开口时带了些哭腔,楚政没哭,他倒先哭了,豆大的眼泪说掉就掉,他至少还有过一个像模像样的家,可楚政从来就没有过。
  倒头来,他才是提不得这茬的人,楚政能安稳消化的东西,他一想起来就整颗心拧着疼。
  他的楚政哥哥是个有血有肉的人,受伤了会疼,着凉了会生病,难过了会伤心,他一个外人尚且为此肝肠寸断,而楚政的血亲却置若罔闻。
  唇齿再次交叠到一处,比泪珠落地早了一步,手臂托上腰臀,将赤裸的足尖带离地面。
  楚政没再多言,他忽然就不介意那些梗在心中的事情了,那扇紧闭不开的殿门、至死不曾对他妥协的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