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观沧海-第4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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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用力地眨了一下眼睛,直到侍女又说了第二遍,才后知后觉地听懂话里的意思,宠冠六宫的燕贵妃没来由地突然要见见楚歆楚琰。
  “贵妃宫里的掌事姑姑正在前厅等着,姨娘快带小姐和公子过去吧,这是天大的恩宠呢。”侍女催促道。
  诉樰过了很久才回神应声,她吮了一下被刺破的手指,血是苦的。
  楚歆楚琰很快被送到前厅,姬无诉樰在大宫女牵着两个孩子的背影里,预见到了自己的结局。
  大宫女仿佛是察觉到了身后来自一个母亲担忧的视线,转过长廊时,忽然回过头来,朝她粲然一笑。
  四月里暖融的春风拂到身上,刺骨的凉意却浸入肺腑,诉樰闭上眼睛,孩子和她自己之间,她无从选择。
  燕岚,燕贵妃已经为她写好了结局。
  楚歆楚琰在傍晚时分平安地从宫里回来,两个孩子兴奋地像娘亲讲述皇宫的恢宏巍峨,讲起燕贵妃亲切地哄他们玩,姬无诉樰逐句耐心听完,为两个孩子换了衣服,带着他们吃饭,在睡前温柔地抚摸孩子稚嫩的脸颊,她蹲下身,将他们揽到怀里,轻声道:“以后要听你们母亲的话,别忘了你们哥哥在漓山。”
  这句话如同一个不祥的开端,过了两日,诉樰夜里贪凉,忽然得了风寒。这场病来势汹汹,又猛又急,谁也没想到,不出一个月,人竟已经要不行了。
  钟平侯府有位姨娘过世的消息本是不可能传到贵妃的耳里的,不过一个月前,这位姨娘的两个孩子曾进过宫,大宫女便留了个心眼,向贵妃提了一嘴。
  燕岚听完,垂着眼沉默良久,最后淡淡地“嗯”了一声,宫女将茶盏奉到她手边,她接过来啜饮一口,茶是苦的。
  初夏的日光洒在贵妃保养得宜的柔荑上,燕岚坐在窗前,敛眸看着大宫女悉心为这双纤纤素手染上蔻丹,艳红至极的颜色,像是手指尖沾了血。
  她侧头看向窗外,池子里的菡萏次第盛开,灿烂夺目,而那朵一直生长在记忆深处的海棠,终于在故人心里彻底枯萎。
  穆熙云带着楚珩赶回帝都送诉樰最后一程,却在不经意间听见钟平侯府的下人唏嘘不已,感叹红颜命薄。说是楚歆楚琰一个月前才入了宫里贵妃的眼缘,还进了宫,结果生母竟忽然就得了急病去世了,这姨娘果真是福缘浅薄。
  穆熙云反复咀嚼着“进宫”两个字,说不清到底是失望还是愤怒,目光渐渐凉透,犹如漫天冰雪灌进心里,寒彻骨血的冷。
  “金兰之交。”她嗤笑一声,泪水须臾溢满眼眶。
  檐下正有春燕衔泥,她抬头望着似曾相识的飞燕,叹息又轻又缓。
  那只飞走的旧燕,终究再回不来了。
  楚珩远比穆熙云想象中的敏感,姬无诉樰下葬后的第二天,他没有任何前兆的忽然问道:“师娘,我阿娘真的是病死的吗?”
  穆熙云闻言一怔,下意识地偏过头去,几乎就要脱口而出的两个字已经到了嘴边,又急忙收了回去——
  永远别让阿月知道,我要他为自己而活。
  “是。”穆熙云对上楚珩的目光,不容置疑地点头应声。
  汤汤漓水载着时光滚滚而去,六年后,东都境主叶见微看着在漓山断海一线天出剑震九州的少年,目光仿佛穿过漫长的光阴,又看见了早已逝去的故人。
  他父亲说的对,漓山的第三位东君姓姬无,只是最后却并不是那个惊才绝艳、同辈无人出其右的少女。
  年年江头听江水,岁岁不见故人归。
  沄沄漓水曾见证的那些赤诚故人心,最终全都变了个彻底。
  【番外四完】
  作者有话说:
  来做选择题!!
  等正文完结后,甜甜番外以下可选——
  1。苏朗和星珲的甜蜜蜜日、常番外;
  2。叶书离和萧高旻的互相“伤害”番外;
  3。掉马后的山花楚珩回去漓山的番外;
  4。星珲楚珩书离小时候在漓山为非作歹的番外;
  5。其他想看的留言!可以点梗!
  番外大概会写两三个左右,取决于碗的发量。如果有看到这里的大可爱,可以说下想看上面哪些~


第六卷 恶浪 


第90章 惊雷
  【前情:敬王试探燕折翡,要她去杀怀泽总兵袁则良。燕折翡来了怀泽城,在漓山银楼里意外见到了穆熙云,方修然现在还在漓山手里。星珲去了清和长公主的食邑宁州岁安城。
  敬王声东击西,表面一心想杀袁则良,实际目标是昌州总督连松成。太后之死于敬王而言是个意想不到的插曲,他虽然没能借此名正言顺地起事,但他和陛下的矛盾已经激化,也如燕折翡所愿,他彻底定住了谋反的心,不死不休。】
  ——————
  月色稀薄,静伫的人影在雾蒙蒙的夜幕里勾勒出清浅的轮廓。
  许是连日下雨的缘故,怀泽城夜禁的梆子将将打过三声,街道上已是悄然寂静。
  燕折翡站在怀泽总兵府的房顶,垂眸看着提灯的更夫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更鼓,在街道上无精打采地走过。明明灭灭的纸灯笼消失在街道转角的刹那,燕折翡身形一动,从空无一人的长街上急掠而过,落在了幽深的巷子里。
  “境主,都查清楚了,外面的消息说是怀泽总兵袁则良月前在城外打猎时不慎落马重伤,闭门调养。怀泽的军务便交付给了昌州总督连松成,由其嫡系属下暂理。此外,东都境主叶见微半月前来过怀泽城。”暗线低声恭敬禀道。
  “叶见微。”燕折翡轻声重复,阴影笼罩下的面容看不清神情,她回眸看着黑暗里的怀泽总兵府,远处朱门前挂着灯笼映在她眼底,燕折翡眯了眯眼:“重伤调养,嫡系暂理,名头倒是打得不错。是我来迟了,这怀泽城的内里看来早翻了天了,袁则良这会儿想必已在去帝都的路上了。也怪不得穆熙云会在银楼,叶见微恐怕是被请去帮着押送袁则良了。”
  她讽笑一声,低头捻了捻指尖,语气轻蔑:“方鸿祯以为楚珩在这,避其锋芒一直没有过来,他要是知道只有一个穆熙云,那这位占星阁主可就危险了。”
  暗线犹豫片刻,问道:“要把漓山银楼的情况透露给苍梧城吗?”
  燕折翡扬唇淡笑:“不必,方修然在漓山手里没什么不好的,更何况……”她顿了顿,目光里划过一缕怀念,这一闪而过的神情很快就消失在了不甚在意的冷笑之中:“怎么说穆熙云也曾和我有过金兰之谊,漓山和苍梧城的梁子结的够大了,叶见微都开始明着帮帝都了,也不差穆熙云这条命。”
  暗线应声,觑着燕折翡的神色小心翼翼地又问:“袁则良有叶见微押送,境主还要去杀他吗?孟城主说……”
  燕折翡睨了他一眼,挥手打断他的话,声音冷淡:“大胤九州处处都是凌烨的江山,不到最后一步,他不会想实打实地动兵开战,自家人打自家人。他倒是个把子民和社稷放在心上的皇帝,更愿意费心去拿敬王谋反的铁证,用国法杀他。”
  “可我做了这么多年的局,不是让周方两个世家被问罪谋反,然后或圈禁或流放就完了的。要让他们付出夷族的代价,战火就一定要真的起。就算是叶见微和楚珩都在,袁则良这个定罪用的人证也必须得死。你也不用替池奕劝我,让他先把明昱那小子杀了,别让他轻易落到敬王手里。”'1。'
  她语气坚决,话里话外都是不容反驳之意,暗线只得低头称是,再抬头时,身前的人已然远去,冷肃却单薄的背影融进了城门外的浓浓夜色里。
  月色寡淡,天边只有稀疏的两颗星子,廊外的两盏纸灯笼在朦胧的夜幕里也亮得并不真切。
  山间的晚风拂过禅院前的竹林穿堂吹来,廊下的烛光在风里一阵飘摇明灭。苏朗站在窗前,风不知吹了多久,外面的竹叶铺了一地,他屈指在那柄浮云地纪上叩了两下,目光状似无意地朝竹林后瞥去。
  十丈之外,方鸿祯负手而立,眼神阴鸷盯着远处窗前的人影。
  夜色深浓,风吹林动,月光终于被厚重的云层遮掩,飘落到地面的一枚竹叶忽然间逆风而起,突兀地停滞在了半空,卷曲的竹叶缓缓舒展开来,叶片的边缘在暗夜里勾勒出凌厉的弧度。
  杀意仿佛一触即发。
  身后突然传来了不轻不重的脚步声,方鸿祯周身杀意顿敛,袖子一甩,飘浮的竹叶须臾落在了地上。他目光向后一瞥,冷声说:“苏朗手里有浮云地纪,现在不能动他,不用再提醒了,我自有分寸。”
  敬王妃钟仪筠停下脚步,闻言弯了弯眸子,开口道:“殿下有他的顾虑,多谢武尊体谅。”
  方鸿祯转过身来,目光居高临下,看着钟仪筠嗤笑道:“体谅?我没那么多耐心。别忘了,怀泽园子里的火药都是帮敬王囤的,修然的事,于苍梧城而言本就是无妄之灾。”
  钟仪筠丝毫不为所动,像是没听出方鸿祯言下的不愉,脸上仍是艳丽至极的笑容,嗓音甚至娇俏带媚:“武尊放心,不用您等多久,令郎在漓山手里暂时不会出事。殿下知道您心中有气,澜江的事一起,颖海和怀泽都是囊中之物,还怕拿不到交换的筹码么?”
  方鸿祯脸色稍霁,又看了一眼远处禅院窗前的人影,回过头阴恻恻道:“最好如此,否则敬王殿下恐怕也不用要他的名正言顺了。既然想谋反,就别太在乎打出的旗号正不正。”
  “当然。”钟仪筠道。
  方鸿祯阴狠地笑了两声,视线落到钟仪筠艳红如血的指甲上,忽而道:“被夷三族还能养出你一个蛊女,看来你们砚溪钟氏也不是一点能耐没有。”
  他话里轻蔑带刺,钟仪筠却仍是艳笑不语,方鸿祯随意打量了她两眼,自顾自拂袖而去。
  “夷族。”钟仪筠无声重复,伸出手接住飘落在自己眼前的竹叶,她指甲用力一挤,蔻丹一般艳红的血从指缝间渗出来,青绿的竹叶染上鲜血,很快爬满枯败的黄斑,在手心里萎缩成一团干草。
  “能耐。”钟仪筠唇边诡笑更深。
  山里的野猫喵喵叫了几声,竹林后人影终于消失,苏朗思忖片刻,伸手轻轻抚了抚怀里流光溢彩的温润玉佩,他出声唤来颖国公府的护卫,吩咐道:“传信去岁安,让星珲晚两日再回来,就说……就说南山这边我另有打算。”
  护卫一愣,不由问道:“可公子先前不是说岁安城附近的宁州驻军来的越早越好吗?”
  苏朗摇摇头,叹了口气:“方修然在漓山手里,方鸿祯现在急需一个交换的筹码。敬王忌惮浮云地纪,苍梧武尊可未必。”
  他目光越过窗棂,朝北方岁安城的方向望去,担忧和思念在心里铺展开来,最终化作一声转瞬而逝的寂寥轻叹。
  彼时南山风雨稍歇,山外的天却是黑云翻墨,响彻云端的惊雷在澜江南岸的堤坝上轰然炸开,随之而来的是一阵剧烈的地动山摇。
  大雨倾盆而下,惊雷响彻的却远不止澜江。
  似乎注定是一个不眠之夜,城外官道例行打更巡逻的役夫敲着梆子一路巡视,城门口高高挂起的一盏孤灯离他越来越远,月亮隐入云层,黑暗笼罩着整条官道,前方的路边隐约横陈着几道看不真切的黑影。
  心跳在漆黑的暗夜里显得尤为清晰,更夫额角渗出冷汗,下意识地停下脚步,他揉了揉眼,提起手中灯笼,探着头打量许久,终于看清前方官道上的东西——
  “死人了!”尖利的叫喊划破天际,终于在太平九州引来了第一道惊雷——
  昌州总督连松成出事了。
  远处有急促的马蹄声渐行渐近。
  作者有话说:
  【1。】燕折翡要杀袁则良的理由,在第七十四章 有写到。
  【2。】敬王妃钟仪筠是砚溪钟氏女,不同于燕折翡和方鸿祯,她是钟太后的娘家人,只能依赖敬王,是敬王手里可以信任的底牌人物,只会在关键性的地方推动主线,出场不会多。
  【3。】非常抱歉咕了好几天,1…8周课程的结课周到了,这周一直在交各种结课作业,周日还有一个考试,造成不好的阅读体验请原谅。等主线收尾完结后会再多写个番外补偿,保证不虐的那种,鞠躬。


第91章 殊途
  “死了?”叶见微眉心一跳,萦绕在心头数日的隐隐不祥预感忽然落到实处,他侧眸向驿馆窗外望去,天幕低垂,夜空无月,只有寥寥几颗星子挂在遥远的天际,远处连绵青山勾勒出的黑影像是蛰伏的巨兽,在暗夜里开始向帝都亮出潜藏了许久的锋利爪牙。
  按照日程,他们明日便可以抵达帝都,但是袁则良偏偏今夜死了。
  “是。”影卫皱着眉,回想起方才的场面不禁打了个寒颤,“发现的时候,人已经不行了,死相诡异……极惨。”
  能让见惯了血的天子影卫说出这样的话,自然就不止是一个“惨”字了得了。
  叶见微拧紧了眉,看着地上不成人形的干尸,枯败的黄斑爬满袁则良的整个身体,萎缩变形的脸上,空洞的双眼里依稀能辨别出几分怨忿,他半张着嘴,向前尽力伸出枯槁如干柴的手,仿佛想抓住些什么。夜风忽然贯堂而入,半躺在地上的干尸被吹得一个趔趄,斜斜歪倒在一旁。
  “送饭的时候发现的,一应吃食和水都检查过了,没有下毒的可能”,影卫的目光瞥过尸首,说到“毒”时犹豫了一下,顿了顿又继续道:“门窗紧闭,也没有人进去过,里头也没有任何的响动,就像是一瞬间的事,人就已经这样了。”
  不是毒,在东都境主的眼皮子底下暗杀更是无稽之谈,可人确实神不知鬼不觉的死了。
  影卫心下黯然,他们从怀泽暗中押送袁则良去帝都,本是越快越好,可这一路却行程缓慢。原因无他,敬王下了死手,只江锦城前来劫杀袁则良的死士,就已经数不清有多少波了,也正因为如此,袁则良才显得至关重要。也幸好请了东都境主,这一路才得以畅通无阻,可就在抵达帝都的前夜,袁则良却诡异地死了,功亏一篑。
  “是蛊。”
  影卫闻声抬头,叶见微余光扫过朝院中树影,神色微动,叹了口气沉声道:“是我们大意了。敬王最靠得住、最信任的还是他的母族,百足之虫死而不僵,砚溪钟氏即便被夷三族,到底还是留有些能耐的。”
  “砚溪钟氏?”
  叶见微颔首,眼底寒凛杀意一闪而逝,语气依旧平缓如常:“大胤武道没有巫蛊一系,都是从南隰那边传来的。砚溪地处庆州,离南隰不远,蛊术算是砚溪钟氏的拿手好戏了,这也不是第一次了……”
  他声音渐低,后面的话影卫没听清,没等问出口,就听叶见微有些自责道:“袁则良死已成定局,恐怕如今反而是着了敬王的道。先前你们在怀泽审人,楚珩曾跟我随口提过一句,袁则良身上有能阻控心术的蛊,那时也没太在意,却不想竟然不止一道蛊,说到底还是我和东君疏忽了。”
  影卫连忙摆手:“九州武道不擅此途,境主言重了。”
  叶见微神色忽而有些怅惘,闻言喃喃:“是啊,大胤的诸多武道宗门里,如今已经没有擅解蛊的了……”他轻叹一声,声音染上些许忧虑:“从怀泽到帝都,一路上敬王派来杀袁则良的死士一批连着一批,前赴后继就没停过,现今看来却都是为了混淆视线,让我们以为他真的一心想杀袁则良,他下了那么大的手笔演这一出声东击西,就怕这‘击西’会是一击致命。”
  影卫神情凝重,正欲开口,却见冷光一闪,腰间佩剑骤然出鞘,被叶见微一转身间握到手里,他半步踏出房间外,将一众天子影卫挡在了身后。
  一路以来,无论多少江锦城的死士来劫,东都境主一直都是游刃有余,从未露出过半分紧迫,此刻大乘境凛冽至极的肃杀和压迫有如实质,半分不敛地在院落内层层铺展开来,风止树静,所有人都不自觉地屏住了呼吸,漆黑夜幕里一片死寂。
  “出来。”叶见微沉声道:“听的够久了吧?”
  夜空里传来一声突兀的轻笑,一道黑影凭空现身树梢,凝滞的风在这一瞬又开始吹了起来,树叶沙沙响动,黑影立于叶尖,整个人仿佛都化作树梢的一抹新绿,在风中随树摇曳。
  “袁则良死了?”她语调轻快,心情似乎很是愉悦。
  叶见微眸色深沉,没有应声。
  燕折翡足尖一点,踏风而至,并不在意叶见微手中的寒芒,自顾自地抬脚朝房间内走去。她瞥了一眼地上枯草般的干尸,眉梢一挑,不掩讶异:“生死一枯荣?”
  叶见微侧眸看向她:“你知道?”
  燕折翡的笑容须臾间敛得一干二净,她咬了咬牙,竟有些罕见的气急败坏,垂首自忖:“我倒是小看敬王的能耐了,生死一枯荣,果真是有本事,他哪里要我亲自来杀袁则良,全是在试探。”
  叶见微见她不语,也没再追问,只冷冷道:“你来迟了,看来江锦城那位也并不全信你,留的后手可比你快多了。”
  燕折翡被他戳中了心事却也不恼,就像是听不出话里的讽意,她很快收拾好情绪,下巴微抬,冷语回敬道:“你早察觉到我了吧?怎么,看到是砚溪钟氏的手笔,勾起伤心事了?”
  叶见微神情骤寒,眼底浮现厉色。
  燕折翡掩唇轻笑:“我来都来了,不妨谈谈吧,想来你也有话和我讲。”说完也不管叶见微的反应,随意扫了一眼周围影卫,径直走了出去。
  为首的影卫一时间也摸不着头脑,这人显然是东都境主的故人,可叶见微话里的冷意和方才拔剑的举动,无一不再昭示此人似敌非友,他犹豫片刻,正欲开口试探着问两句,叶见微却挥手打断,只和颜道:“敬王声东击西,昌州恐有大变故,派人去帝都送信,也好及早应对。”
  影卫依言称是,叶见微点点头,转过身面无表情地跟上已走出一射之地的燕折翡。
  夜幕黑沉,驿馆外静谧非常,只偶尔传来两声悠远的蝉鸣。
  燕折翡坐在屋檐上,叶见微站在她身侧,苍茫黑夜里,有凉风徐徐而过,无端勾起些久远的往事来。
  “我知道的晚,世叔当年就是死在南隰蛊术之下的吧。”燕折翡声音很轻,在这一刻,她仿佛卸下了千雍境主所有的伪装,变回了那个只存在于故人心底的妫海燕岚。
  “嗯。”叶见微应了一声。
  建宁元年是很多人终生都无法忘怀的一年,洱翡药宗被冠以弑君犯上的罪名,一夕之间灰飞烟灭。上一任漓山掌门叶云岐在一个月后应诏去往帝都,饮下了砚溪钟氏的家主推到面前的一盏酒。
  洱翡药宗宗主妫海文景在帝都被折磨了多久,漓山掌门叶云岐在一叶孤城一天也不少。叶云岐的命和姬无诉樰的人生,换来了整个漓山的平安。
  师徒二人仿佛心有灵犀,都没有和任何人提过半句,直到三年后叶云岐油尽灯枯,耗尽最后一滴心血的那一日,一点姗姗来迟的真相才终于被送到后辈们面前。
  三十年的光阴埋藏了那些血泪过往,却也让曾经的金兰之交一步步踏上殊途。
  “叶见微,你就是顾忌太多。”燕折翡站起身来,迎着晚间的猎猎凉风极目远眺,连绵的山峦映在她眼底,那些独属于妫海燕岚的柔软,在这一立一瞥之间全然隐入冷冽的面容下,她又成了心机算尽冷心冷性的千雍境主。
  叶见微沉默着没有否认。
  燕折翡继续道:“你心里的恨其实不比我少一点儿,可你牵挂太多什么也做不了。我知道你和穆熙云都怪我,甚至恨我,我孑然一身,心头就剩下了那点情,也没什么不能割舍的。我只是做了你们都想做,却又不能、不敢去做的事。”
  叶见微依旧沉默,良久忽然道:“我送星珲去帝都,是因为漓山不能再像从前一样,永远被动地等着入局,漓山也得为自己选一回。无论如何,我们所有人头上顶的,终归都是大胤的一片天,漓山如是,过去的洱翡亦如是。”
  他顿了顿,又道:“很多人愿意牺牲一切,是为了活着的人能更好地活着,阿燕,你不能永远活在过去。”
  燕折翡倏然笑了一声,她侧过脸去,眼前久违的泛起雾气,视线渐渐一片模糊,她抬手抚摸着心房的位置,三十年的光阴让那里一点点变成空荡荡的一片,仿佛什么都没了。
  叶见微听见她带着哭腔,一字一句都像是濒死的哀鸣:“我也知道往事不可追,我也想有心,我也想好好活下去,可我看见父亲交给我的那只镯子里,藏着的是溯洄药方的时候,我就知道,我这辈子都毁了。”
  两行清泪沿着燕折翡的眼角蜿蜒而下,落在屋檐上,在她心里最深处的地方溅起一圈涟漪。然而也只是眨眼间,那点脆弱须臾就消逝在了迎面拂过的徐徐晚风里。
  泪痕很快干涸,再开口时,她神情又变得森冷而坚定:“你和熙云恨我逼死诉樰也好,设计明远也罢,我都不后悔。我知道就算死再多的人,洱翡药宗也回不来了,可我就是不甘心,凭什么洱翡永远都要被钉在耻辱柱上,那么多人悬壶济世乐善好施一辈子,到最后在青史上留下的寥寥数笔,却是一个‘弑君犯上’的污名。”
  “死去的人永远不会复生,我这些年汲汲以求的,说到底其实不过公道二字。可这世道就是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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