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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公案出书_网络版-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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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邓绪哂笑一声,抹抹嘴:“行了小子,本寺面前,莫再遮掩。你到底在查何案?”
  张屏不吭声。
  邓绪道:“本寺亦是在查一桩案子,是什么,不能告诉你。但你查到了什么,可与本寺说一说,若对本寺所查之事有助,亦会有你一份功劳。”
  张屏道:“下官不知大人想听什么。”
  邓绪呵呵道:“真是老陶的好学生,大智若愚甚得精髓。你我都坐在此处了,你说我想听什么?”
  张屏道:“下官只是编纂县志时好奇,想知辜家庄旧事。”
  邓绪抛下鸡骨头,擦了擦手:“你只查了辜家庄?辜家庄是有隐情,但凭你,靠着几本宜平县志守着这堆破砖头,再怎么挖,也不可能知道内情。本寺倒可以告诉你一些真相,你也得帮本寺一个忙。”
  张屏道:“请大人赐教。”
  邓绪慢慢咂着扁壶中的酒:“本寺先来考一考你,辜家庄你都瞧出了什么?”
  张屏道:“自隔于世,务农纳赋,不出仕不出丁。县志曾以神怪传说为因,后又简略不提,皆为避讳。辜是改姓,以此自表有罪。朝廷既宽许如此,则未负我朝。四叶三果,暗应前朝三贤之祸。辜家庄是前朝易太傅后人。”
  邓绪盯着张屏看了半晌,塞上酒瓶:“本寺没什么可告诉你的了。”
  前朝立国时,有桓、易、庆三贤辅政,通兵法,善谋略,才学惊世。
  三人辅佐前朝武帝成就帝业,却不能彼此相容,打天下时就在暗斗,江山统天下定后变成明掐,各成派系,争斗不休。至前朝文帝时,易氏一家独大,独揽朝政,权高遮天。桓、庆两族联手,构陷其罪,易氏被灭门,时太傅易敬挖心弃市,如殷朝比干。
  易氏虽是被桓、庆两族构陷,但归根结底,还是权过高而主不容。
  前朝武帝曾与桓、易、庆三贤结拜为兄弟。易氏未出两代便灭,桓、庆二族两三代后虽也各自势衰凋败,比之易氏,算是得着了好结果。
  坊间亦有传言,易太傅的门生偷偷藏匿下易氏的血脉在民间,有说藏在寺庙的,亦有说在道观的,还有说避居海外的。
  前朝党争以三贤之乱为渊源,一直未休。
  前朝历经七帝,便耗尽气数,祸乱频起。太祖皇帝天命所归,有云游道人赠兵书图谱十套,太祖屡破前朝兵阵,所向披靡。民间谣传说,那云游道人就是易氏后人,来报灭门之仇,献给太祖的书中还有砍断前朝龙脉的方法。
  张屏道:“大人所查谋乱事,应与辜家庄无干。”
  邓绪再瞥了他一眼,垂眸不语。
  张屏继续道:“辜家庄到底因何而灭,下官尚未完全明白。”
  邓绪道:“你都查到了这里,本寺再隐讳也无用处。快十年前,本寺还在边关军中,此事我不知情。朝中的记录,的确是瘟疫。”
  柳桐倚道:“下官以为,此记录应无隐避,是直录所知实情。辜家庄在朝廷治下,安居数代,若非奇祸,岂能不察。”
  邓绪点头:“不错。”
  还波及了周围村落,官差及兵卒亦有折损,自始至终在朝廷掌握中的一个村,理应不会造成这样的后果。
  张屏道:“那下官只能再去查其他事了。”
  邓绪挑眉:“比如?”
  张屏道:“同姓不婚,何以嫁娶。”
  邓绪点头:“这是个事儿,朝廷关怀民生,添丁增户更当报于衙门。然则嫁娶总是家事,他人不能尽知。你查查也罢。”
  张屏嗯了一声。
  邓绪又问:“还有呢?”
  张屏道:“还有的,下官不当查。”
  邓绪呵呵笑道:“不当你就不查了?”神色突然又一敛,“脑子好使是件好事,但要使对地方,莫要偏了方向。”
  张屏躬身:“下官谨遵教诲。”
  一顿饭匆匆吃罢,张屏和柳桐倚一道收拾鸡骨头和渣滓,清出空地。柳桐倚忽而轻声道:“张兄放心,此事应不会牵及陈兄。”
  张屏看了他一眼,默默无语。
  张屏又跟着邓绪和柳桐倚在附近转了转,三人都没多说什么话。
  邓绪和柳桐倚带了一辆车过来,车夫就是那个曾撞到过张屏的大汉。张屏搭了个便车回到县里,在城门处下车,自行走回住处。
  道别时,邓绪意味深长道:“说不定过一段时日,本寺会再找你聊聊。”
  张屏好像没听懂一般,恭敬告退。
  邓绪看着他木僵僵的脸,心道,小子,你就装罢,再挑帘望了一眼其背影,桀桀一笑。
  “老陶抢了本寺恁多案子,若本寺抢他一个学生,看他会如何?”
  要入冬的时节,每天起床,都觉得今天更比昨天冷了几分。
  天上淅淅沥沥落着小雨,兰珏下了早朝,步上湿漉漉的白玉阶,微风夹着湿气,渗透衣缝,钻进肌肤毛孔。
  蒙蒙雨雾笼着层叠宫阙,烟灰的底色里恢弘堂皇平添了几分空茫。
  多年之前,相似的清晨,他穿着单薄的布衫,站在街边低矮的屋檐下遥望宫墙,身前街道上贩夫走卒来来去去,堆满杂物的推车木轮溅起泥浆落在衣摆上。
  那时无论如何想不到今时今刻的景况。
  回想其中相隔的年月,又似乎眨眼便过。
  时常觉得日子没怎么过就没了,待回望昔日,才发现似乎换了一辈子在活。
  兰珏一步步走下玉阶,向前方一个身影唤道:“刘大人?”
  刘知荟侧身:“兰大人。”
  兰珏步履稍快,行至他身侧:“刘大人是回府还是直接去御史台?”
  刘知荟道:“有些要紧公务,需赶着办完,就不回家里了。因走得急,方才不曾与兰大人招呼,莫怪莫怪。”
  兰珏含笑,其实他和刘知荟同朝为官多年,除非迎面走过避不掉,方才互相寒暄几句,一般都不怎么打招呼,前后走着就各自绕得远些。
  倒不是心存芥蒂,至少兰珏不是,只因他和刘知荟第一眼见时,彼此就明白不是一路人,没多少话好讲罢了。
  估计今天他主动招呼,刘知荟心里正在犯疑惑。
  “哦,方才一时触景忘神,竟没看着刘大人经过,该是兰某惶恐才是。”
  刘知荟道:“兰大人真乃雅士,想是心中已有佳句。”
  兰珏眼角微微弯起:“刘大人见笑,兰某不擅词句,昔日你我同届科考时,刘大人应就知道。不过深秋薄雨,偶忆故人罢了。”望着眼前雨丝,轻轻一叹,“算来疏临辞世,竟快要十年了。”
  刘知荟垂下眼帘:“故人已脱红尘,吾等碌碌徒悲。”
  “叹也不曾梦中见。”兰珏转目看向刘知荟,“不知刘兄可有梦到过疏临?”
  刘知荟抬眼看雨:“梦境本是心造,有无都是虚幻。”
  兰珏再一声长叹:“疏临当年,常与我论命,曾卜未来事。我亦常常想,既命早已定,应真有鬼神。不知你我之思念,疏临是否能知。”
  刘知荟淡淡道:“刘某不似兰大人这般善感,逝者已逝,唯存余心,虚无缥缈事,不值得信,不曾多想。”抬一抬衣袖,“公务委实赶得急,先行一步,兰大人见谅。”
  兰珏亦拱手:“刘大人慢走。刘大人时时刻刻将疏临铭记在心中,不论神灵魂魄是否有,疏临能否感应,刘大人的这份情谊,天地已知。”
  刘知荟移开与兰珏相触的视线,匆匆离去。
  兰珏在原地站了片刻,继续前行,遥遥一个声音道:“真是稀罕事。”
  兰珏转头笑:“正纳闷为何离殿不见王大人,原来今天破例走在后头。”
  王砚大步走到近前,道:“拐了一趟厕房,出来竟看见了奇景。兰大人方才这是在和刘知荟谈心?”
  兰珏颔首:“不错,聊一聊风景,忆一忆往昔。”
  王砚呵呵两声:“佩之,你没受风起烧吧?”
  兰珏道:“王大人这话说的。我与刘大人既有同年之谊,偶尔叙旧,岂非寻常?”
  王砚道:“罢了吧,我看你是被那姓张的小子给下蛊了。”冷冷一笑,“真不知那小子有何等能耐,你和老陶都爱他入骨。他到底在偷摸查甚,你居然都陪着他失心疯?”
  兰珏装聋作哑道:“我不知道王大人在说甚。”
  王砚挑眉看着他,半晌一点头:“好啊,佩之,你真烧得可以了。”
  兰珏只是笑。
  王砚又道:“或你不是烧,是还记着刘知荟及那辜姓小子的前情旧恨?”
  兰珏眯眼道:“王大人说的,兰某更听不懂了。”
  王砚道:“佩之你别恼,我只是玩笑而已。”
  兰珏悠悠然道:“若是墨闻兄知一些朝廷典册未收录之事,兰某却是感激不尽。”
  王砚抚掌:“这般爽朗的态度,方才是佩之。我认识的人里,或有知一二的,待我去打听打听。”神色忽又一变,“是了佩之,你有无听说过邓绪的动向?”
  兰珏道:“王大人,兰某这种谨慎做官的,若能一世不沾大理寺,便愿天天烧高香,岂能了解邓大人的动向?不该是贵部与大理寺来往密切,互通有无么?”
  王砚道:“是我糊涂了,只是问问。”不再多言,继续和兰珏一道缓缓前行。靡靡落雨渗透官袍。
  雨细既可湿衣,小县焉不能翻出大浪?宜平县,竟是个出人物的地方。
  张屏回到宜平县内,邵知县对他未到衙门应卯的这几天只做不知,不闻不问,但衙中同僚总有一两个看不顺眼。
  “张县丞在县里究竟做什么的?来了也有不少时日,大人只让他编个县志,话倒说得大,御史大人亲编的方志他都嫌繁琐,说要精简。简来简去,至今连个序尚未出,界图也没画。连着数天不来应个卯,跟大人告假时亦含糊其辞,到底有何盘算?”
  “尚书大人的门生,行事自然与他人不同。顶头自有金光照,与我等不是一片天哪。”
  “大人虽仁德宽厚,但规矩总在,不可纵一而破律。”
  邵知县笑眯眯道:“张大人还年轻嘛,又刚得了官职,总得适应一段时日。本县相信,张大人对其司职之事,热忱不下吾等,只是一来张大人性格较为内敛,有热忱亦未形于色,年轻人,处事不像列位这么周到。二来,刚到任不久,可能还没完全找对方向,慢慢来,本县相信张大人必能为宜平做出卓越的贡献。”
  李主簿道:“大人说得甚是,张大人这些日子县志虽未编出多少,对查典册倒是很上心,查了前县志查户籍,查完户籍查税册,官粮出丁亦未少过,好似还要瞧瞧武备记录。考究之细,值得称道。”
  李主簿说的这些,邵知县自然早就知道,起初亦曾捏过一把老汗,但宜平是个小县,邵知县又自认是个谨小慎微的人,星星点点之数,尚不足以聚成湖海。张屏找过前县丞问话,执着的似乎是旧事。
  前几天得知张屏去了京城,邵知县就更放心了,自己这只小虾米,根本不值得吏部御史台的大人们瞥一眼的,如果张屏是去州府,倒真得掂量掂量。邵知县再请陈筹吃了一顿饭,略微一探口风,发现张屏兴趣所在,好像是辜家庄那一块儿,便彻底放开了怀抱。
  若等到尔等来点醒,本县的乌纱还戴个甚?
  邵知县呵呵道:“田赋积贮、人丁物产、营额奉饷,县志中皆要详录,张大人如此认真细致,尽责之态度可见一斑。”
  李主簿等见左右敲桩也惊不动狡兔,只能各自作罢。
  邵知县又踱去卷宗库,关怀了一下正扎在旧册堆里的张屏。
  “张大人哪,做事可徐徐而来,缓缓渐进,不必太急赶。晚上切莫再熬夜了,元气固则精神满,精神满了,才好做事。”
  关爱之深切,连在旮旯里帮张屏翻找资料的陈筹都暗暗抖了一下,待邵知县走后,悄声向张屏道:“知县大人别是以为你是京里派来抓他小辫子的罢。你走的那几天还请我吃过饭,乖乖,一大桌子菜,还敬酒夹菜,差点把我吓趴到桌子底下去。吃的那几口,积在心里好几天。”又道,“对了,我吃的这一顿,不会算在你头上,说你同什么或为官那什么吧?”
  张屏深深看着他道:“不会。”
  陈筹咳了一声,挪开眼。还有一件事,正闹得他浑身不自在,就是张屏从京里回来后,有点奇怪。
  陈筹确定不是自己多想或过疑,张屏好像……总在看他。
  只要与张屏在一处,张屏的目光好像就总挂在他身上。陈筹有意无意抬眼转目,便能与张屏的视线相遇。相遇之后,张屏也不闪不避,继续与他对望,眼神深邃。
  陈筹浑身就跟长了刺一样,很是难受。他试图不在意此事,也不怎么看张屏的脸,但仍能无时无刻感觉到张屏的凝望,就像黏上了蜘蛛丝一样,挥之不去,如影随形。
  张屏还问了陈筹一个问题:“为何与我相交?”
  这个……
  陈筹在张屏定定的目光里,竟不由得有些结巴。
  “这、这真不大记得了……当时觉着都是同届应试的,就、就认识认识呗……”
  咋认识的来着?陈筹在乱浆似的脑子里翻了一下,貌似是他主动去跟张屏打招呼套近乎的。
  “同届在京者甚多,为什么偏偏是我?”
  这……
  初冬天,院子里小风呼啦呼啦刮着,陈筹却有点想冒汗。
  当时,陈筹也是听别人说,有个西北来的考生脾气古怪,不怎么和人说话。陈筹一时好奇,碰巧遇见时,就打了个招呼,张屏闷闷地应了。而后再见面,再聊聊,又见面,又聊聊,陈筹发现张屏虽然不怎么主动和人说话,但你先开口的话,他其实蛮好说话。陈筹常被人看不起被人耻笑,跟张屏这样的人相处,不会担忧这种事。
  就、就这么处着处着就熟了呗……
  “见、见面便是有缘……有缘便相交,多个朋友多条路呗……”
  “哦。”张屏凝视着他,“除你之外,我再无挚友,因而问之。”
  “唔,呵呵。”陈筹冷汗直下,发现自己不小心又和张屏的视线相遇了。张屏的双眸浓黑中带着一丝迷离,似在沉思:“我亦在想,为什么那时并无旁人,唯你而已。”
  陈筹大汗,收回视线,借口尿急,飞一般地遁了。
  今日清晨,陈筹起床后,开窗洗脸,突然后脑勺处又有一股莫名的寒意,他一回头,只见张屏正站在廊下,幽幽地望着他。
  张兄,你到底怎么了?
  陈筹在心中抽噎,脸上却不敢流露半点质疑,正要抱着册子钻回书堆旮旯里去,仍直直望着他的张屏忽而道:“今晚,我请你吃酒。”
  “不、不必了吧……”陈筹用力微笑,“咱俩不是天天同吃同……咳咳,一桌吃饭么。在这里吃都是我蹭你。”
  陈筹也知道这样说没用的,傍晚他正寻路欲遁,张屏已抱着几个油纸包,一个小酒瓮,鬼一般地冒了出来。
  陈筹只得跟着张屏到了饭厅里,下人送上火盆,贴心地插严了窗,带紧了门。盆中炭火噼啪作响,小泥炉上的酒咕嘟咕嘟,陈筹汗珠子直冒,张屏往陈筹的碗里放了一只鸡翅:“这卤鸡甚好,我前日吃过。”
  陈筹嘿嘿道:“多谢多谢。”
  张屏自己夹了另一只鸡翅,慢慢啃嚼。陈筹不断在心里跟自己说,两只鸡翅而已,应无其他隐喻。
  张屏吐出鸡骨头,眼神又射了过来:“怎么不吃?真好吃。”
  陈筹抓起鸡翅咬了一口:“嗯嗯,是不错。”
  张屏取过旁边的手巾擦了擦手,取酒壶将陈筹的酒杯斟满。
  “若你另与他人相交,是否会因此同我疏远?”
  陈筹咬着的鸡骨头一跟头翻进了喉咙,险些卡住,赶紧伸着脖子把鸡骨头咽下,方才强笑道:“这个……朋友多多益善,怎会因为多交了一个就疏远其他?又……又不是谈情,只能同一个好,娶回家也得分个正侧。朋友之……之谊,坦荡宽广。”
  张兄,望你能明白,你我虽是好友,但其他事,真不可能。
  陈筹不知张屏是否听懂了自己最后两句话的暗示,想偷看他神情,一抬眼,又与张屏视线相遇,浑身一颤,不敢再看,赶紧转眼假装瞧菜。
  “呵呵。这卤鸡滋味的确不错,我再来上一块!”
  张屏又道:“假如那新交之友与我性情不合,非同一路人,是否会从二者中择其一而远另一?”
  “怎会?”陈筹脱口而出,继而想咬掉自己的舌头,咳嗽一声正色道,“交友当交百样人。同为我之好友,未必二人间得有交情。譬如张兄你的好友,我就不认得几个。”
  张屏又一次道:“除你之外,我没什么朋友。”
  陈筹冷汗潸潸而下:“像兰大人、陶尚书,根本不认得我陈筹是哪根葱。啊……张兄,我说这个绝无他意,就是举个例子。”实在是想不到旁人举例子了,“跟我处得不错的挺多,张兄你也大多不认得。”
  陈筹再偷偷瞄,发现张屏的目光竟是落在了别处,似乎若有所思。
  他不知自己刚才哪句话打动或触动了张屏,赶紧趁热打铁。
  “譬如……张兄,我再拿这二位举例子真是绝无他意哈。”真的寻思不到旁人了,“譬如陶尚书和兰大人,都算是张兄你的老师,这二人就不是一路人,张兄你可会因为陶大人而不念兰大人的恩情,又是否会因为兰大人而无视陶大人的教诲?”
  张屏点了点头,仍只是凝望着盘中的烧鸡,没有再看陈筹了:“很是。”
  陈筹松了一口气,打个哈哈,转移话题:“张兄,你这个鸡在哪家店买的?真是不错。比邵大人家的厨子做得还好。”
  张屏抬起眼皮,视线忽然又火辣辣地黏上了他的脸:“那么,与你相交后便淡却与旁人来往,不想见你与他人相交,这般心态作为,究其缘故,并非友情。”
  娘……娘啊……
  张屏的两个眼珠好像两口千年老井,幽不见底:“而是因为其他念头,其他感情。”
  陈筹闭一闭眼:“张兄,你永是我陈筹的好友。仅是……”
  吱嘎一声门响,竟是张屏陡然起身,蹿出门去。
  陈筹定定看了大开的门扇半晌,一口喝尽了杯中的酒。小厮袖着手探进一颗头:“陈公子,外头寒,要小的把门拢上么?”
  陈筹长叹一声:“不必了。”站起身,“桌上都撤了吧。”
  小厮闪身进来,目光闪烁,瞧着陈筹踱出门的身影。
  天甚阴沉,似要下雨,陈筹没拿伞,径直踱到了街上,路上行人看天色不好,多匆匆而行,街边摊贩亦在收摊或架起雨棚。
  巷口几个小儿耍闹,拍手唱:“刺儿菜,不需栽,春里出,夏里开,开遍田埂老坟台。秋天黄了叶,割了冬做柴,过了明年二月二,春来它又在……”
  一个胡须蓬乱的道人擎着铁口直断的旗杆打巷口路过,小童追在他身后起哄:“牛鼻子老道胡子长,摇着铃铛钻小巷,偷谁家的尿布当衣裳!”唱完回头就跑,跑两步见老道没理会,又哄拥尾随。
  陈筹见那道人,眼前却是一亮,赶紧追上:“道长道长……”
  道人停步回头,捋须笑道:“施主,好生有缘,竟又遇到。”
  陈筹道:“确实有缘。”从袖子里摸出几个钱,“道长,能否再给我占上一卦?”
  道人便把旗杆靠到墙边,凑到旁边店铺的廊下,拿袖口甩一甩灰尘,先从箱中摸出一块布,铺在台阶上,而后取一龟壳,从陈筹给的钱中取出六枚,放入龟壳,摇晃数下,念念有词,继而钱从龟壳出,三正三反,雷风恒卦。
  陈筹一抖。
  道人道:“此乃鱼来撞网之卦,凑巧机缘之意,端坐自有缘分来。前日施主占卜,得一坎为水卦,老道记得,施主说是想寻人,问旧缘,若仍是求同一事,前日是水中寻月,多空茫,这两日内却有了转机,所想者自来。”
  陈筹唉声道:“自来自来,果然自来……我求的不是同一事。”
  道人拈须:“哦?施主不妨与老道说上一说,卦者多意,或另有旁解。”
  陈筹苦着脸道:“看来是没旁的解释了。唉,我所求……那什么,并非我自己的事。乃我相识的一位好友……”
  道人道:“哦……”
  陈筹犹豫了一下:“那位好友,他有一位交情甚好的友人……两人相识虽然不满一年……但常同吃同……住,很是亲厚。那一位好友,这两天突然对我的好友……”
  道人含笑:“疏远?这个无妨。看此卦象,两人情意浓厚,倒是越来越亲密的兆头。”
  陈筹哀嘶一声,摆摆手:“罢,罢,多谢道长。”跌跌撞撞转身去了。
  邓绪抚着花白的假须若有所思望着陈筹的背影。
  那张屏,竟有此好?真是人不可貌相。
  几个小儿又拍手蹦蹦跳跳走近,邓绪呵呵一笑,从袖子里摸出一包麦芽糖:“来,老道也教你们念个歌好么?小喜鹊,大尾巴,蹲树头,叫喳喳,好学的孩子是乖娃娃……”
  几个小儿冲他吐舌:“嘞嘞,老牛鼻子的歌好难听,土死了。”
  邓绪笑眯眯道:“那你们的歌是跟哪个学的?要么再给老道念一遍,老道想比比到底怎么不如。这里有糖吃。”
  小童呸了一声:“我娘说,街上白给糖的都是老拐子。”啪地向邓绪丢了个小石头,“老牛鼻子是老拐子!”一哄跑远。
  邓绪收起纸包,不由感慨,不想当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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