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士为知己(云上)-第2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殷果一听这话,果然两眼就放光了,“什么好吃的?”
“榛子酥,五香饼,芝麻糖……”殷子夜数了起来,“鸡腿,烤鸭,梅菜扣肉……”
殷果的口水差点直接流出来,“哪里有?”
“你不让我出去,怎么会有?”殷子夜一脸为难。
殷果呆了好一会儿,“你出去了就会有吗?”
“不出去就肯定没有。”
殷果有点懵,想了半天,权衡再三,终于得出一个折中的好办法,“那我和阿罗陪你一起去。”
“不行!”殷子夜一口拒绝。
殷果撅起小嘴,“不管!我和阿罗你至少挑一个!”
“我没有官职的一介白丁,又是侯府的食客,今去拜谒主人,竟还带随侍,成何体统?你一介小女娃还跟着来就更不像话了!”
殷子夜一认真训话,殷果的气焰便瞬间灭了,她眨巴着大眼睛,鼓着嘴一脸的不情不愿,“那你早点回来。”
殷子夜最看不得她这种服软的样子,走过去轻抚她头顶,“我去去就回,你别乱跑。”
终究,殷果和阿罗还是目送了殷子夜独自远去的背影。他走得很慢,仿佛每一步都经过了深思熟虑。殷果知道,他一定是为了不让别人看出自己的腿伤。
殷子夜所在的厢房处在盈川侯府里一个十分偏僻的角落,离主门有一段不小的距离。他特意差阿罗去尽力打探消息,只隐约得知那日一见过后,齐牧陆续又出了两趟门,着实不闲,据闻昨日刚回府,今日便召集众幕僚与将士商讨大事。殷子夜在府上住了半月,论情论理确该去亲自道谢。更何况,他从未忘记自己的初衷,此番可不仅仅是道谢,更要让盈川侯注意到自己的存在,如此方有机会一展所长。
不知行了多久,殷子夜看到前方不远处有不少人陆续进入一座厅堂,门口更有士卒把守,想来便是盈川侯召见诸人之处。当是恰好赶上了,运气不算太坏。殷子夜定了定神,仍旧以不紧不慢的步伐走过去。
忽然,马蹄声起,殷子夜不由一蹙眉,侯府之内,殿堂之外,竟还有人纵马?“让开!”一声粗犷的断喝随之而来,殷子夜一惊,回头看去,数匹壮马由远驰近,为首的那一骑转眼便离他仅剩十数步的距离。
要换做普通人,这个时候跑开还为时未晚,偏生殷子夜立在原地,却挪不开脚步。
“他娘的——”马上之人骂了一声,猛地一紧缰绳,仍是不及,电光火石之间,殷子夜一下被撞得跌倒在地。
“你聋的?不是早叫你让开了!”那人翻身下马,先是一句声如洪钟的质问,身后几骑也跟着停了下来。
殷子夜狼狈地支起身子,左腿霎时一阵剧痛,只能紧咬着牙不作声,竭力想要站起,左腿却不争气地丝毫不听使唤。周围十数个人的目光都齐刷刷地聚集在他身上,如火般炙热。
终于有个人看不过去,走过来拉着他想要扶起,殷子夜还未及道谢,左腿陡然又是一阵锥心刺骨,他不由倒抽一口凉气,差点摔在了对方身上。
“哈哈哈——”骑马那人看到这场景禁不住笑道,“老子早就说过百无一用是书生,这么撞一下腰都直不起了,要真让这些人去打天下,天下早他妈没了!”他话音刚落,同行的几个武夫都跟着一阵哄笑,唯有一人肃然地喝止,“何炎,别乱说话,侯爷听到又得有你好看的。”
何炎是齐牧手下的一个领兵之将,更是齐牧一起光屁股长大的兄弟,关系非比寻常,自小不爱读书,作战却甚是勇武,就是时常口无遮拦,没少被齐牧训斥,可说到底也不会拿他怎么样,是以何炎没大放在心上,兴头一起,该说还得说。
齐牧现今打着勤王的名号举兵,智囊团里不少幕僚食客都是纯粹的文人,何炎这一句百无一用是书生一出口,不仅殷子夜,直接把在场多少人都给一竿子打沉了。
“何将军性子直,先生别放心上。”扶着殷子夜的那男子连忙出言解释,语音温婉,令人听来分外舒适。殷子夜缓过劲来,忍着疼站直,把自己的重量从对方身上卸去,强自礼貌地一笑,“多谢……”
那人见殷子夜额上渗出了丝丝冷汗,抓着自己手臂的双腕止不住地微微颤抖,且面无血色,声线轻乏,心中有三分了然,便不好直接放开他,仍借他倚着,“你没事吧?要不我先送你回去歇息?”
就礼数来说,殷子夜原本应向那何将军施个礼,哪怕不说道歉,体面的话还是少不了的,武人可以粗鲁,可他作为别人的食客,且至今未有什么贡献,涵养便更不能失。并非殷子夜不想,而是他做不到,他只怕一松开手,直接再跪倒一次,届时脸面丢得更尽。
“不用……”殷子夜抬头,朝那人笑了笑,“今日之议重要,足下不要缺席的好。”言毕,他尝试着放开手,站稳不到片刻,左腿又一踉跄,亏得那人眼疾手快,急忙搀住他。
殷子夜心知,今日怕是见不到盈川侯了。
“无妨,”那人道,“我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人物,且墨子有云,‘视人身若其身’,圣贤之道岂可不遵?先生莫要推辞,我这便送你回去吧。”
此言戏谑而在理,实令人难以拒绝,殷子夜亦不禁莞尔,“原来足下尊崇墨家。”
“兼爱非攻亦不失为治国良方。”那人回道。
殷子夜笑而不语。
“先生不认同?”那人好奇。
“乱世当用重典。”殷子夜言简意赅。
那人一怔,轻叹一气,“当今确为乱世……”
“《左传》有言,‘政宽则民慢,慢则纠之以猛,猛则民残,残则施之以宽,宽以济猛,猛济以宽,政是以和。’又言,‘张而不弛,文武弗能也,弛而不张,文武弗为也,一张一弛,文武之道也。’张弛有道之理,古之贤者早已看得通透。”殷子夜娓娓道来。
那人点了点头,“先生果真学识匪浅。”
“足下何必过誉,四书五经,天下能信手拈来之文人学子浩如烟海,朝堂之上文武百官,过半满腹经纶,可如足下所言,天下依然沦为乱世。”
“……哦?”那人讶然地凝视着殷子夜,若说前一句称赞不过是客气之言,现在他则真的对殷子夜生发兴趣了。
“此乱世又何曾不是太平盛世?若非朝廷……”之后的话殷子夜没有明说,可彼此已心照不宣,“百万起义的反民,烧城杀戮,打家劫舍,看着可恨之极,可他们岂不也是极度地可怜?官不逼,民又何以会反……所谓圣贤之道,能倒背如流不过是表面功夫,其中真谛,多少人能真切理解?甚至多少人打着仁义道德的名号行失德无道之事?”
☆、覆巢之下,岂有完卵
“先生高见!”这话着实说到了那人心底,他顿了顿,忽然问道,“对了,还未请教先生高姓大名?”
殷子夜也才回过神来,谈了许久,竟不曾互道姓名,忙道,“在下陈县殷氏,殷源字子夜。”
“陈县殷氏,我有所耳闻。”那人笑道,“在下沈暮,字闻若。”
殷子夜一挑眉,“苍郡沈氏?”
“正是。”
殷子夜忙道,“久仰——”
苍郡沈氏一族的名声,可比殷家大得多,其中更有位列三公的沈公,他的八个儿子均才高八斗,各有成就,世称八贤。盈川侯既能获得沈氏一族的人才支持,也难怪对殷家看不上眼了。曾经沧海难为水,实无可厚非。
沈闻若竟还说自己不是什么重要人物,必是为了减轻殷子夜受这人情的负担。留意到这细节,殷子夜心头一股暖流涌过。
“对了,”沈闻若想起什么,“陈县离这里可不近……听说也遭了反民的侵袭?”
殷子夜脚步一停。
沈闻若即刻意识到他提到了不该提的东西,正思索如何绕过这个话题,殷子夜开口了,“是,陈县几乎无一幸免。”
语音平缓,听不出丝毫起伏,仿佛正谈论的事根本就与己无关。
“抱歉——”
“沈兄不必挂怀,”殷子夜道,“覆巢之下,岂有完卵,值此乱世,尚能保全的只是少数。古诗也有云,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沈闻若怔然,反不知如何应答。他本恨自己粗心,今日殷子夜被撞倒,一时竟无人相扶,自己时常在齐牧身旁,亦未曾见过他,便知殷子夜在此必无亲无故,又见他衣着朴素,面色不佳,近来境遇怕也不好,后更得知他来自遭袭的陈县,用心一想,实不难推知他背后的故事,自己竟多嘴问了一句,无端勾起人伤心事。陈县离盈川侯府那是多远的路程?若不到走投无路,殷子夜何至于千里迢迢来此相投?战火连天之下,家破人亡,流离失所,他却只简简单单以“无一幸免”一言蔽之,沈闻若想象不到,这之下隐藏了多少的苦楚。
而殷子夜一句“兴,百姓苦,亡,百姓苦”更令沈闻若慨然,他说得对,覆巢之下,岂有完卵,可谁又能有这等胸襟,捂着自己的伤口却站在别人的角度看待世事呢?尤其是现今,朝纲混乱,反贼横行,何人不是先顾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
何炎嘲笑殷子夜身子孱弱,可此刻在沈闻若看来,殷子夜比之那些勇猛无匹的武人更称得上一个顶天立地的大丈夫。
两人边交谈边往殷子夜的住所走去,因相见恨晚,话语投机,明明是慢悠悠地踱步行进,待至殷子夜厢房处,殷果撒丫子迎出来,两人仍觉这路途短暂。
见殷子夜被人扶着,走路不稳,殷果又着急地嚷上了,“哥你怎么啦!”
阿罗忙赶过去帮着一起扶殷子夜,殷子夜朝殷果摆摆手,“没什么,不小心摔了一跤而已。快来见过这位沈叔叔。”
沈闻若听殷子夜这样说,料他不想令家人担心,便也不戳破,笑眯眯地低头看殷果,“这是……?”
“这是在下小妹,殷果。”
“殷果啊,好名字。”沈闻若道。
“那是,我哥叫殷源,我叫殷果,沈叔叔,你说是不是特别般配?”殷果还特别自豪。
“自然般配。”沈闻若很配合。
沈闻若与阿罗一左一右将殷子夜扶到桌子旁落座,殷子夜道,“沈兄,今日真是劳烦你了——”
“哎,贤弟,若不见外,叫我闻若便可。”
沈闻若年长殷子夜几岁,亦勉强可算同辈。
“好,”殷子夜一笑,“闻若兄大恩大德,小弟没齿难忘。”
“你折煞我了,举手之劳,何谈恩德?”沈闻若摇头。
殷子夜看看窗外,“时辰不早,不知议会进展如何……闻若兄可还赶得回去?”
沈闻若摆袖一挥,“我即便赶回去,也得迟到一大截,更不好看,倒不如直接缺席罢了。”
“只怕侯爷……”殷子夜沉吟。
“实不相瞒,愚兄虽有沈氏之名,然新近入府,只是闲人一个,侯爷也不知有没有记住我名字呢。”
此言半真半假,沈闻若不过比殷子夜早到几个月,确未及崭露什么头角,但作为沈氏族人,盈川侯想来无论如何不会忽视他。
“如此,你我同是天涯沦落人了。”殷子夜半是玩笑道。
“子夜,”沈闻若神色认真起来,“你且放宽心,侯爷他并非只看重门第之人,以贤弟的才学与见识,假以时日,侯爷定会赏识。”
“盈川侯府想必已经热闹非凡了罢?门第之见,何尝不是人之常情。”阿罗端上茶壶,殷子夜边说着,亲自斟满两个杯子。
那一日,他登门求见盈川侯,侯府的兵卒却未请他入内,实不属接待门客的最佳礼数,仅此一细节,殷子夜略一深思,便不难推断出很多东西。
天下大乱后,多方武将与诸侯自守一地,拥兵自重,有些人是一心举义勤王,恢复朝纲,有些人则心怀鬼胎,趁火打劫,甚至打起了自立为王的主意。盈川侯也是招兵买马的诸侯之一,他多年来在盈州既有名望又有财势,旗号一出,四面八方从官绅、豪杰到百姓均纷纷响应,霎时间盈川侯府门庭若市,从军队到幕僚的人数都与日俱增。
不论盈川侯的真正目的是忠义于朝廷,还是据守自治,他作出这一副广招贤才的样子都是理所当然的。所谓天时,地利,人和。时局动荡,便是天时,齐牧在盈州长久打下的根基,便是地利,人和,则是人心,是举足重轻、必不可缺的一环。下者用力,中者用智,上者用人。毋庸置疑,齐牧十分懂得这个道理。
可盈川侯如今并不仅仅是要培养自己的幕僚集团,他要打仗,而战争,说白了就是烧钱。这么些年各地大小战乱不断,反贼肆虐中原大地,导致民生调蔽、经济萧条,百姓四处逃难流离,大片的田野庄稼无人耕作,一个个的村落城镇沦为废墟,对许多人来说,生存已成了首要问题。当初农民们加入起义军,不也是为了躲避朝廷的苛捐杂税,希望能吃上一口饱饭吗?三军未动,粮草先行,盈川侯把人招致麾下,让别人为他出力——甚至出命办事,他便首先要养活这庞大的一群人。不少草寇乃至流落在外的朝廷部将各处投奔举旗招兵的首领,不见得真的有多忠心耿耿,大多时候,纯粹就是为了粮食而已。
民以食为天,乃亘古不变的真理。即便殷子夜自己,亦不能免俗,怀的也是这股心思。盈川侯多年来在盈州确实不乏名望,有爱民之誉,然也夹带一些不好的传闻。然盈川侯究竟是否在乱世之中值得扶持的明主,一日未亲眼相见,殷子夜都不敢确定。可无论如何,他与小妹无处容身是事实,他别无选择,只能不畏艰辛地前往距陈县已算最近的盈川侯府。蝼蚁尚且偷生,他不知殷家是否还有其他幸存的族人,他身边只剩一个小妹,他能做的,唯有全力以赴去保护她,尽一个兄长的职责。
过犹不及,随着投靠至盈川侯府的人越来越多,齐牧也越来越头疼。早期为招募兵卒各处奔波,后来则为粮草无继而绞尽脑汁,尤其是那群武夫,填不饱他们的肚子,随时可能哗变,届时又是一场动乱。殷子夜能够想象,齐牧大体是烦了那些进门仅为混口饭吃的人,因此没什么名声的平民百姓,干脆一律不见。
沈闻若盯着殷子夜看了一会,会意一笑,“贤弟总是能察人所不能啊。”
“热闹非凡”四字,说明他对情势了然于胸,而“人之常情”一语,则表露了他对主人的体谅,作为一个门客,这是十分得体的态度。
“闻若兄不要嫌子夜口出妄语才是。”
“贤弟切勿妄自菲薄,你年纪轻轻便有此等胸怀,难能可贵。”沈闻若由衷道。
“既然有志于天下,心里怎可装不住天下?”殷子夜道。
沈闻若目中一亮,“贤弟此言甚妙。”
他倏地想到什么,又道,“既说到天下,不知贤弟对当下形势作何看法?”
殷子夜看了看他,道,“天下的许贼,已经不止一个了。”
沈闻若心领神会,仍道,“愿闻其详。”
这一切,要从朝廷之变说起。
天子昏庸,宦官当道,士人遭受长期的禁锢与压迫,终于物极必反,一朝爆发,然而否极没有换到泰来。
外戚费尽心力拉拢士人,权势渐长,本以为可干干净净一举铲除宦官奸佞,不料关键当头,遭到了太后的强烈反对。却原来先帝驾崩,幼帝登基后,宦官团体最大的靠山已然不在,他们深知改朝换代也将意味着自身的末路,果断转而向外戚势力谄媚讨好,甚至不惜费尽多年搜刮积攒而得的万千家财。这事说起来复杂,先帝与太皇太后本意立长子为帝,不料一心一意追随先帝多年的宦官集团竟在他临危之际集体变向,一力襄助当时的皇后,亦即如今的太后伪造遗嘱,改立太后嫡出之幼子为帝。太后感念宦官拥立之功,令她得以绝境逢生,重飞枝头,因此在士人声嘶力竭地讨伐宦官的形势中,太后的立场无比坚决,岿然不倒。
☆、天下大乱
这场看起来轰轰烈烈的对宦官的清算陷入到了无比尴尬的境地——本是由外戚势力发起的战争,却又受到了外戚之中最高权力的阻挡。然势不可违,士人当初纷纷加入外戚的阵营,目的只有一个,就是借外戚之力清除宦官。今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士人经营多年,只剩下了太后这一道阻力,与宦官的血海深仇他们岂可不报!
眼见太后面对朝中一众士人的压力见招拆招兵来将挡,许是狗急跳墙,万般无奈之下,士人想出了一条祸国殃民的馊主意——号召各地兵马进京,以兵力威逼太后诛杀宦官!
之所以说祸国殃民,是因为经此一役后,君不君,臣不臣,朝不朝,民不民。
由于先帝的无道,天下征战连年,民间起义接连爆发,已有些武将常年在外拥兵自重,居心叵测,往各地的诏书檄文一经发出,便有人预言,恐怕是除去了豺狼,却引来了虎豹喽。
一语成谶。宦官终究被彻底诛杀了,为此士人不惜在皇宫引发了一场腥风血雨,一夜之间杀死烧死数千人。而在宦官的殊死反抗中,外戚势力的领头人,太后的兄长卫述卫将军被刺身亡,树倒猢狲散,料理完宦官后,外戚的掌权者又一一成了刀下之鬼。宦官与外戚霎时一同遭到瓦解,表面看来,士人似乎成了唯一的获利者。
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正当士人们满怀希望地以为朝廷最大的害虫已除,清平盛世即将到来时,梁州的许非居然趁乱入了都城,带着他能征善战、凶悍无比的梁州兵马不仅占据了都城、朝廷,甚至挟持了天子,自此都城乃至天下都陷入了一片黑暗。许非善于打仗,却不懂治国,且欲壑难填,暴虐无度,纵容手下对百姓烧杀抢夺、奸yin掳掠不止,更视皇室礼仪与威严于无物,把皇宫当成了自己家,大肆搜刮财物,连皇帝的嫔妃宫娥都不放过,搞得都城乌烟瘴气,如人间地狱,人心惶惶。许非的所作所为天怒人怨,人神共愤,不少官员竭力出逃,回到各自的地盘大举义兵,誓要讨伐许贼,匡复朝政。
最开始,大家特别同仇敌忾,还组建了一个义兵联盟,推出了一位领事的盟主。愿望是美好的,现实是残酷的。兵马招起来后,人们发现,所有人都在喊着要班师进京讨伐许贼,可就是没人动。眼见都城哀鸿遍野,民不聊生,一度极为繁华的京畿之地,被许非折腾得面目全非,此事天下皆知,而那些割据各地的军队,偏偏先互相厮杀起来争夺地盘了,所谓的联盟,也终因各人心怀鬼胎导致不欢而散。
其中,唯独盈川侯齐牧真正有所行动,在众将领忙着推杯换盏高谈阔论之时独自率兵袭击许非,无奈首战便告败,碰了个灰头土脸,兵马近乎全损,自己也差点命丧九泉。那一战后他正式脱离了那个虚伪的联盟,想方设法回到盈州自立门户,初时兵乏将少,三千人的队伍都不到,齐牧亲自北上南下地各处讨要资助,好一番奔波。当前,盈川侯的整体实力在乱糟糟的中原大地里远算不得雄厚。
殷子夜思索半晌,缓缓开口道,“现西都沦陷,朝廷荒废,然许非暴虐滔天,必不得长久,事已至此,无需过于费心,放他去自生自灭便罢了。真正要安定天下,重心在于东边。今诸将据地自重,南下清州有叶臻,他势力正最为膨胀,派着他手下的得力将领方华四处掠地。然叶臻急功近利,不得人心,早晚会败在他自己的皇帝梦里。北上渝州的叶昭与盈川侯尚有交情,暂且无需顾虑,象州的杜植偏安一隅,不会轻易妄动。纵观中原,正是大势未定之时,诸将彼此戕害,你争我夺。盈川侯当趁此之际,自安一地,屯兵积粮,招贤纳士,先定盈州与东边万州的反民之乱,打下厚实根基,再破关中,返西都,迎天子而复皇室,大业可成也。”
纷繁复杂的局势,殷子夜一番话条理清晰,见解到位,沈闻若拍手称快,“贤弟之言,亦正是愚兄所想。”
实际上,他初来侯府,齐牧便就这问题考较过他,沈闻若所言,精髓之处与殷子夜不谋而合。所谓英雄所见略同,不外如是。
“大道归一。”殷子夜道。
“如此看来,贤弟选择侯爷,乃是经过了深思熟虑啊。”沈闻若笑道。殷子夜这一席分析里,竟对群雄的心思人品都仿佛了如指掌,连渝州叶昭与盈川侯的交情都考虑了在内,莫看殷氏一族向来甚少出仕为官,就殷子夜而言,城府实在不浅。
“良禽择木而栖,士为知己者死,古往今来,不都是这个道理么?”殷子夜道。
他倒是想安安静静当个隐士,可现今的中原之地,四处都充斥着军队、反民、草寇,已无一隅清静之所,他一具病驱,家园被毁,带着一个嗷嗷待哺的小妹,又能隐得到哪里去?
两人不知不觉就聊了大半日,当终于起身告别时,沈闻若确定,面前这个清癯的年轻人,将成为他一生的挚友。
直至沈闻若的身影彻底消失在门外,殷子夜才倏地皱起眉头,在阿罗的搀扶之下,躺回了榻上。
这一躺,又是半个月。
大夫沉着脸一番斥责,就差没劈头盖脸一顿训,殷果这才知道殷子夜这一跤摔得伤势又恶化了,气了她好半天,还得殷子夜好言哄了许久。殷果鼓着嘴瞪着殷子夜,“哥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