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士为知己(云上)-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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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后,抓着殷子夜瘦削的手,按在自己胸前。
  殷子夜满足地挤出一丝笑容。
  心脏咚咚跳动的旋律,如此鲜明,如此强劲。
  象征着拥有无限可能性的生命力。
  活着,是多么美好。
  “侯爷,你还记得……还记得我们……初见是什么时候吗……”
  “记得,十年前,那天……下着雪。”
  “嗯……一下子,就十年了,时间过得真快啊……子夜怎么觉得,有点短呢……”
  齐牧再答不出话,刚刚拭去的泪,又一次盈满眼眶,无声无息地滑落,滴在殷子夜的手背上。
  十年的征戎生涯。
  扬鞭策马,纵横天下。
  指点江山,飒爽英华。
  感觉到手上的湿暖,殷子夜缓缓地抬起头来,伸手一点点地擦去齐牧脸上的泪。
  却怎么也擦不干。
  你的眸中,为何有那么深的悲伤?
  “子夜……”齐牧搂紧了他,“你曾说过,一定会助我君临天下……霸业未成,你难道就要弃我于不顾了……你就狠得下心,你就放得下吗……”
  “我相信,侯爷终有一日能够君临天下……只是子夜,看不到了……”
  “你看得到,你看得到……为了我,坚持下去,你看得到……我们已经赢了,可以回家了……”
  “侯爷……”殷子夜笑了笑,恍若在哄一个闹别扭的小孩,“子夜这一生,第一负的是父母,他们的养育之情,恩重如山,子夜却无法偿还……第二负的是果儿,没能尽一个兄长的职责,给她幸福安康……第三负的是闻若兄,他对子夜雪中送炭,鼎力扶持,子夜亦不能涌泉相报……唯有求侯爷一事……这是子夜最后的心愿……”
  “你说,你说……”
  “他日,若闻若兄触及到了侯爷的底线,无论如何,也请侯爷网开一面……看在闻若兄多年鞠躬尽瘁的份上……留他一命……”
  “好,我答应你……决不食言。”
  “子夜负了许多人,唯有对侯爷……子夜……子夜问心无愧……此生无憾……侯爷的知遇之恩……子夜终于以这一命……好好地……报答……”
  “别说了——”齐牧的视线早已模糊,“是我亏欠了你……是我亏欠了你……”
  对殷子夜而言,他是所有。
  可齐牧呢?
  他有国,有家,怀里的这一个人,总是要被他放到那些不得不顾及的东西之后。
  便连一个完满的中秋佳节,也给不了他。
  他想起,那一天,他心急火燎地赶回去,看到的,是殷子夜一个人醉倒在地上,很安静,很孤独。
  仿似无声的控诉。
  令他心如刀割。
  殷子夜向来都是那样,从不埋怨,从不索求,只是平平淡淡、从从容容地悉数接受发生在他身上的每一件事。
  齐牧说,明年,明年决不食言。
  然他仍是食言了。
  假如能够重来一次,他一定,一定做得更好……
  假如……
  “侯爷……侯爷没有亏欠子夜……当年……是侯爷……是侯爷给了子夜第二次的生命……这十年……是侯爷给子夜的……”
  烽火四起,枯骨万里,殷子夜带着果儿家破人亡,流离失所。壮志未酬,才未露世。身负顽疾,前途不明。那时的他,离心死不过咫尺之距。他不愿拖累果儿,便将果儿送入沈府,好断了唯一的记挂,了此残生。
  他本以为,他会静悄悄地,不为人知地独自消逝在这世间的某一个角落,从此以后,不会有多少人知道,殷子夜,曾是个怎么样的存在。
  也不会有人在意,他是谁,他喜欢什么,他讨厌什么,他笑起来是什么样子,他的泪因何而流,他心怀什么理想,他向往什么未来。
  可他想错了。
  有一个人,他知道,他在意,他将他的种种,都刻在了心里。
  很深,很深的地方。
  十年,很短,也很长。
  对他来说,便已是一世的英雄风采,缱绻情长。
  

  ☆、十年生死

  “侯爷……”
  “嗯。”
  “还有一事……”
  “我听着。”
  “叶逑、叶明……如无意外……北境大地之上……他们还能去的,就只剩下倡州的孙健了……”
  “子夜……”
  在生命的最后时刻,你还牵挂着,我的这个天下吗……?
  “侯爷,听子夜一言……勿要在此时追击……北方悉数归于侯爷统领……孙健绝不敢与侯爷对抗……我军若追击,无异于逼着孙健抵抗……尽管撤兵,回去等着孙健将那二人首级亲自送来便是……如此,东北可定,再无后患……”
  “好……子夜之言,我一定记着。”
  “嗯……”
  殷子夜松了口气,应该,要交代的,都说完了吧……
  再没有留下什么遗憾了吧……
  他所牵挂的……
  他所深爱的……
  他所……最不舍的……
  真的是,不甘心啊……
  真的想,再陪他走得更远一点,更久一点……
  可是,走不动了。
  春蚕到死丝方尽,蜡炬成灰泪始干。
  这一生,到尽头了。
  “士为知己者死……”殷子夜终究说完了这句曾被齐牧中断的话,“子夜能有此待遇……已经……很知足……”
  红尘纷纷扰扰,过客车水马龙。可那些路人甲乙丙丁,那一张又一张光怪陆离的面孔,那些来自世人的褒贬、毁誉、笑骂、荣辱,对于他,又有什么意义么?
  他不在乎。
  能踏踏实实地扎根在一个人的心上,足够了。
  这十年,他很快乐。
  “别说了……”
  我不需要你为我而死。
  我不需要……
  齐牧泣不成声。
  世上,有多少人,能真正遇到知己呢?
  理解,是最奢侈的无价之宝。
  高山流水,可遇而不可求。
  殷子夜倚着齐牧,缓缓地,一口一口地呼吸着。
  彼此无言。
  齐牧只是凭着他身上微微的起伏,以及手上感受到的温度,来确定,他还在。
  时间,一点一点地过去。
  “侯爷……”
  “嗯。”
  “我想出去。”
  “出去……?”
  “嗯……随便……随便走走……”
  “……好。”
  我想再看一眼,这美丽而多情的世界。
  齐牧没有多问,伸手一拦,轻而易举地就将殷子夜横抱了起来。
  病了这么些天,他瘦得比以前更过分了。
  仿佛只有最后的一缕灵魂还在撑持着这副清癯的身躯。
  齐牧就这样抱着殷子夜,走了出去。
  就像回到多年前,殷子夜从他的盘龙宝马上摔了下来,齐牧抱着他走回城里,坦然地面对着众人的目光。
  爱真的需要勇气,去面对流言蜚语。
  只要你一个眼神肯定,我的爱就有意义。
  我们都需要勇气,去相信会在一起。
  人潮拥挤我能感觉你,握在我手心里,你的真心。
  如果我的坚强任性,会不小心伤害了你。
  你能不能温柔提醒,我虽然心太急,更害怕错过你。
  然而。
  我还是错过了你……
  碧蓝的天,万里无云,秋风猎猎拂过,吹响了大地,吹响了苍穹。
  “子夜,你看——”
  却吹不醒他怀里的人。
  殷子夜已闭上了双眸,面容安详,嘴角似乎还带了几分笑意。
  这片我一步一步打下的河山,你不再看看吗?
  “子夜,你看看啊……”
  齐牧再也忍不住了,搂着殷子夜,踉跄着跪到了地上,哭得撕心裂肺,肝肠寸断。
  当我拥有了曾梦寐以求的一切时,我却失去了你。
  谁也不敢上前劝慰,都默默地跟着跪了下来,陪着这位雄霸一方的君主,祭奠这庄严的时刻。
  十年前的雪天下,你来到我的生命里。
  十年后的秋风中,你又决绝地离我而去。
  正是这十年的漫漫征伐路,让齐牧一步步地达到了权势的顶峰。
  灵会山之战,退反民,迎天子,稳盈州。
  打叶臻,定清州。
  擒余住,退杜灼,收安州。
  鸣都之战,大败叶昭,后相继平渝州、万州、合州、佑州。
  远征东北,肃清叶氏势力,驱逐胡人部落,彻底一统北境。
  几乎每一战,都有殷子夜的心血。
  当之无愧的首席军师。
  十年生死两茫茫。
  不思量,自难忘。
  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
  纵使相逢应不识,尘满面,鬓如霜。
  夜来幽梦忽还乡。
  小轩窗,正梳妆。
  相顾无言,唯有泪千行。
  料得年年肠断处,明月夜,短松冈。
  殷子夜,享年三十。
  后来,确有人建议齐牧趁势攻打倡州的孙健,齐牧未从,毅然决然地退了兵。回去的路程,比去时更越发艰难。深秋,东北大地的干旱到了极其严重的地步,齐军饥乏之极,只得砍杀数千匹战马以为粮,凿地三十余尺而得水。许多人坚持到了战斗胜利,却倒在了撤军的途中。
  平安回到了盈州城,齐牧下令,一一询问当初进谏阻止他讨伐东北的人都是谁。齐牧此战毕竟胜了,莫不是要兴师问罪?大家不由都莫名其妙,心惊胆战。
  不料,齐牧对当初反对他发兵之人通通予以厚赏。
  齐牧说,这一次远征东北,艰巨之极,若非上天眷顾,运气不错,或许就回不来了。大家当时的反对是有道理的。希望以后继续保持此等谏言精神,有话还得直说。
  众臣之中,也许唯有沈闻若真正明白齐牧的深意罢。
  如果,他们再劝得坚决一些……
  如果,他在一念之间改变了主意……
  如果……
  然而,没有如果。
  不久,孙健果如殷子夜所预测,亲派使者,不远千里地给齐牧送来了叶逑、叶明二人的两颗人头,以此向齐牧示好。至此,这场仗算是全部收场了。
  东北一役,在齐牧的军事生涯中,是最为惊心动魄、九死一生,最富传奇色彩,也最令他刻骨铭心、终生难忘的一战,并且,齐牧采纳殷子夜的提议所使用的千里奇袭之法,使这场战争成为了历史上“兵贵神速、奇兵制胜”的经典战役。
  此外,远征东北的胜利,对齐牧也有着重大意义。其一,叶氏势力彻底消亡,其二,齐牧实现了真正意义上的统管北方,其三,边塞没有了胡人部落的掣肘,为日后南下拓张免除了后顾之忧。
  北境之王,名副其实。
  大家都还不知道,就在殷子夜逝世的这一年,根植于象州的杜灼,有幸请到了另一位不世出的天才谋士——朱铭,助他共谋大业。这位朱铭,据称得之可得天下。朱铭与杜灼初次见面,便有一席在后来闻名天下的对话,这番谈话里,朱铭分析了中原大势,给杜灼指出了一条天下三分的明路。历史的发展证明,朱铭确有远见,随着殷子夜的离去,齐牧在军事上的成就始终再难以突破,反而杜灼有了高人相助,此消彼长,才得以形成三足鼎立之势。至于第三足,毫无疑问,便是东南阳州的方氏一族了。
  可是这些事,殷果都不关心。
  她怎么也想不到,她那一句话,竟就成了与殷子夜的永别。
  我恨你,我这辈子再也不想见到你……
  不。
  不,这不是我真正要说的……
  不是……
  齐牧在归程路上,已接连给沈闻若写了许多封信,告知他这个噩耗,并与他倾诉衷肠。
  能懂齐牧的,余下之人,除了他,还会有谁呢?
  沈闻若愕然之后,很难过。不仅是为自己感到的难过,更是为两个人。
  一个是他的主公齐牧,一个,是殷果。
  而最无法接受的,应该会是殷果吧。
  在齐军入城的当天,沈闻若才告诉殷果真相。
  不是他非要如此残忍,在殷果以为即将能见到她最挂念的兄长之时,活生生地打破她的期盼。
  他是实在不懂要如何开口。
  才能不伤得那么重。
  事实上,如何开口,都无法减轻那一份伤痛。
  齐牧命人将殷子夜的骨灰先送去了沈府,让这一对兄妹得以最后一聚。
  “哥哥——”
  殷果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她只不过任性了一次……她只不过说了一次言不由衷的气话……上天,就一定要这般残忍地惩罚她吗?
  连最后一面……最后一面,都再也见不到吗?
  “哥哥……”殷果鼻头一酸,泪如雨下。
  “果儿错了……果儿知错了……果儿再也不胡闹了……果儿以后都听哥哥的……好不好,哥哥你回来啊……”
  “果儿以后都听话……果儿不骗你……哥哥,你回来……果儿不恨你……果儿一点都不恨你……”
  “不恨……”
  殷果跪坐在地,抱着那冷冰冰、硬邦邦的罐子,它没有殷子夜那笑容的温暖,没有殷子夜那目光的慈爱,没有殷子夜那语音的轻柔,没有殷子夜那手掌的厚实,没有殷子夜那虽瘦肉,却总是将他护在身后的身躯的坚韧。
  它不是她的哥哥。
  这世界上最不顾一切、最不求回报、最全心全意、最没有条件地爱着她的男人,不在了。
  再没有人听她撒娇,再没有人溺爱地包容她种种坏习惯,再没有人……再没有人,能在任何时候,都成为她遮风避雨的港湾。
  他不在了。
  回来的,只有这个罐子。这个一句话都不会说的罐子。
  殷果由嚎啕大哭,逐渐至低声乃至无声的啜泣哽咽,她的力气都没了,泪却还是干不了。
  她是多么后悔。
  当年,在侯府的门口,她挣脱沈闻若的手,回头奔向殷子夜,扑进他的怀里,不肯离去。
  那时的殷子夜,温柔地哄着她,跟她说,以后的日子,还很长。
  相见的机会,还很多。
  她怎么就忘了,她的哥哥,一直都是个大骗子呢?
  十年,她整整错失了十年。
  

  ☆、知其不可而为之

  “果儿……”沈闻若轻轻地走了过来。
  殷果怔怔地抱着罐子,没有反应。
  沈闻若将一只匣子递到她面前,“这是子夜在远征出发前……让我转交给你的。子夜说,没能照顾好你……只能为你准备一点嫁妆,望你能有个好归宿。”
  许久,殷果才慢慢地抬起头来。
  又慢慢地伸出手,接过匣子。
  打开。
  匣子不大。里面放的,多半是大大小小的银子,还有一些颇有些价值的小物件,像镯子、扳指、玉石等等。
  殷果呆呆地看着。
  忽然,她猛地将匣子摔到一边,匣子骨碌碌地滚了出去,里面的东西散落一地,其中一只玉镯锵地碎成了几块。
  “我不要这些!我什么都不要!我要哥哥!我只要哥哥回来!……”
  殷果的嗓子已经有些语不成声了,她歇斯底里地喊着,喊着,到后来,甚至只有嘴型,而听不到声音。
  丧亲之痛,最是切肤入骨。
  一旁看着的沈闻若,何尝不是心碎欲裂?
  原来……早在那时,他就已经做好了回不来的打算了么?
  知其不可而为之。
  那便是他的决心。
  沈闻若仰天长叹。
  齐牧将殷子夜的骨灰风光下葬,并为他追赠谥号。殷子夜没有辜负殷氏一族,终是光耀门庭,令殷姓显赫于世。
  远征东北所涉及的大小事宜,逐步尘埃落定。而齐牧,尚有一心事未了。
  一日,他单独召来沈闻若。
  “子夜的小妹,”现在提到这个名字,齐牧平静了许多,“可是在你府上?”
  “正是。”
  “尚未出嫁?”
  “尚未出嫁。”
  “嗯。”齐牧点头,半晌,道,“带她来见我。”
  他很清楚,殷子夜最放心不下的,就是这个小妹了吧。
  不要紧。
  你未做的事,我来替你做。你未尽的职责,我来替你尽。
  “侯爷,这位就是殷子夜的小妹,殷果。”
  沈闻若低沉的声音在厅堂里回响。
  “奴婢见过侯爷。”
  殷果跪伏在地,脸埋得很低。
  齐牧面无表情地略一挥手,沈闻若会意地轻施一礼,无声退下。
  无边的静谧,一时充斥了整座房屋。
  连自己的呼吸声,都无比清晰。
  良久,齐牧才沉声道,“抬起头来。”
  殷果迟疑半晌,才缓缓抬首。
  齐牧坐在主座上,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严峻的神色不见一丝波澜起伏。
  两人就这般无言地对望着。
  “那是哥哥的东西吗?”殷果忽然开口。
  齐牧一愣。
  他低头往自己腰间看去,那正是当年,他送给殷子夜,并亲手为他戴上的钱币腰佩,上面刻着“福寿康宁”四个字,寓意去殃除凶、如意吉祥。
  自那时起,殷子夜几乎时时佩戴,从不离身,直至他在齐牧怀中彻底变得冰冷,齐牧才从他身上,将之取了下来。
  然后,自己戴上。
  殷果也拿起了自己腰间的那枚腰佩,与齐牧的一模一样。
  “侯爷,您愿意娶我吗?”
  “……什么?”
  “您愿意娶我吗?”
  殷果澄澈的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于是,比齐牧小二十五年的殷果,成为了他第九位妾侍。
  谁的意见都算不上意见,对此事,齐牧一意孤行,殷果义无反顾。
  殷果再度住进了侯府里。
  十年过后,重游故地。
  殷子夜的住所,人去楼空,守卫、仆人都撤走了,从外边看来,静悄悄的一片,毫无生气。
  殷果怀抱着那个匣子,慢慢地走了进去,脚步很轻,像是怕会打扰到谁似的。
  屋子里收拾得很干净、整洁,一应摆设简朴、素雅。殷子夜已经离开许久了,可全部的家具都近乎一尘不染,显是定期有人会来打扫清洁。一些生活用品,如茶壶、油灯、香炉、被褥,以及殷子夜时常翻阅使用的书籍、墨研,该放在什么地方,还是在什么地方,仿佛这里的主人随时都会回来,喝口香茶,睡个午觉。
  给人一种,时光依旧的错觉。
  殷果一点一点地踱着步,一件一件地端详这些物品,一丝一丝地搜寻她的兄长在过去十年里所留下的每一缕最细微的痕迹。
  忽然,有脚步声响起。
  殷果的心跳僵了一霎。
  她迫不及待地转身跑过去,心里涌起一股虽不切实际、却十分强烈的希冀——如果出现在面前的会是你。
  如果时间可以倒流。
  如果能够回到十年前。
  “谁?”
  低沉的嗓音传来。
  殷果差点撞上来人。
  是齐牧。
  两人大眼瞪小眼,半天都说不出话。
  齐牧将殷果安置到了另外的院子,这间寝屋,被他原般保留了下来。
  偶尔,他会过来看看。
  但是,无论他再假装不经意地路过多少次,都不会再看到那个清瘦的身影,在树下独酌吟诗了。
  齐牧没问殷果在干什么,答案显而易见。这个地方,他不允许别人随意进来,唯独殷果,可以是个例外。
  有一样东西,倒勾起了他好奇心。
  “这是什么?”
  齐牧扬了扬下巴,示意殷果手中那个匣子。
  殷果递了过去。
  齐牧不明所以地接过,打开盖子。
  都是沈闻若将匣子交给殷果时原封不动的那些物什,一样不多,一样不少,不过其中一只晶莹剔透的玉镯子,化成了一堆碎片,拥挤地堆在一起。
  “哥哥给我的,嫁妆。”殷果低声道。
  齐牧明白了。
  在出征前,殷子夜便将他的一应事务都打理好了。齐牧麾下堂堂的首席军师,他身边的第一红人、宠臣,多年来面对各方责难岿然不倒,风头无两,将自己所有值钱的所得搜集出来,却只有这么一个小匣子。
  所以他的寝屋里,才会什么贵重的物件都不剩。
  可这么些东西,在家财万贯的齐牧眼里,根本不算什么。
  过去这些年,齐牧不是没有大加赏赐过殷子夜,然价值万千的金银珠宝、奇珍异玩都被他一概推辞。
  他要的,很简单。
  齐牧笑了笑,小心地盖上盖子,郑重地将它交还给殷果。
  “好好收着。”
  平定东北一年后,齐牧再度出兵,南下征伐象州,其时象州牧杜植已病逝,接替其位的乃杜植之子杜聪,杜聪无力抵挡齐牧的大军,举象州之众投降。
  杜聪投降了,依附于他的杜灼仍在负隅顽抗。齐牧继续挺进,果又大破杜灼,这时,齐牧想乘势一举吞并东南方氏的势力范围,以实现一统天下的霸业。齐牧的威胁如泰山压顶,若单独而论,象州杜灼或阳州方景,随便哪一个都不是齐牧对手。杜灼旗下的朱铭提出前往阳州,与东南方氏寻求合作,协力对抗北境的齐牧。
  一番努力后,杜灼与方景的抗齐联盟建成。就这样,齐军与杜、方的联军即将开战。
  一路坎坎坷坷地走来,齐牧用一场又一场出生入死的战争,一寸又一寸地扩大着脚下的每一片疆土。
  此战一成,则中原可定。
  齐军上下,士气前所未有地高昂,齐牧亲率数十万雄师,驻营于大江之岸,准备与杜、方展开决战。是夜,他于江上置酒设乐,欢宴诸将。众人无不山喝豪饮,快活之极。酒过三巡,齐牧酣意渐起,他独自起身,缓缓地踱步到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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