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士为知己(云上)-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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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殷子夜怔了怔,齐牧这是在夸他?
  “侯爷过誉,殷某信口胡来,一己之见罢了。”
  “哈哈哈——”齐牧爽朗地笑了起来,“好一个信口胡来。听了先生一席话,本侯豁然开朗。闻若诚不欺我,先生确为栋梁之才。”
  齐牧的赞誉毫不掩饰,一时倒令殷子夜有点无措。
  两人又谈了些时候,看天色不早,齐牧便号令众人驾马回城。
  又是一段漫漫长路,终归赶在入夜前到了城门口,远远就见一堆人聚在一起,不知出了什么乱子,齐牧扫了一眼,一声长吁,盘龙一个急停,齐牧一跃而下,对殷子夜道,“殷先生稍候片刻。”言毕,转身朝人群走去。
  其他人也纷纷下了马,随着齐牧而去,独留殷子夜一人在马上,还有几个人看管马群。没有齐牧扶着,他不好下地,况且齐牧让他稍候……殷子夜只好不自在地抓紧马鞍,希望齐牧快点回来。
  偏生今日在城门巡视的是何炎。齐牧定下出战阵容后,可能为了不冷落何炎,特命他加紧城门的巡防。何炎虽憋了一肚子气,齐牧交代的工作还是不会怠慢的。赶巧这会儿就让他见到了殷子夜孤零零地骑在齐牧的马上。
  何炎不由更火大了。齐牧的盘龙马为当年国舅所赠的血汗宝马,连他这个铁杆兄弟都没能骑过几次,殷子夜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将它坐于□□,在何炎看来简直是一种侮辱。
  何炎向来是行动比脑子快的人,跨步就气势汹汹地冲了过去,当头一声断喝,“侯爷的宝马岂是你这种小白脸能坐的?!”
  何炎嗓门本来就大,盛怒之下更是振聋发聩,周围一圈人都被他吓到,殷子夜也不由一惊,下意识地将双腿夹得紧了些,没想到盘龙马头一扬,四蹄一张,竟转头就拔腿跑去。
  殷子夜这下真的是脸都白了,一句话都喊不出来,双手死死地攒着马鞍,身形随着马身的起伏而不住摇晃。那头齐牧也听到了何炎的声音,一看这景象,二话不说奔向马群,随手拉过一匹马便翻身骑上,用力地一抽马鞭,“驾!”疾速朝殷子夜追去。
  殷子夜实在不知道这匹高头大马要跑向何方,万般无助之下,他尝试着拉起缰绳,双脚紧紧踏着马镫,往后一拉缰绳的时候同时双腿用力伸直——在他的观察中,齐牧就是这般勒马的。却在千钧一发之际,殷子夜的左腿倏地一疼,使不上力,尔后身子一歪,短暂的天旋地转后,背后闷闷地一阵剧痛,他重重地摔在了地上,盘龙则头也不回地一溜跑远。
  紧随其后的齐牧当即停下,上前扶起殷子夜,“殷先生,你怎么样?没伤着吧?”
  他说话间,那些侍从、将士与兵卒也都赶了过来,“我去追盘龙!”顾决说着,打马而去,有几个兵卒跟着去了,其余人都围在齐牧身后。
  殷子夜的胸腔既疼又闷,根本说不出话,只能任由齐牧扶着,近乎无力地靠在他身上。
  真的是一种无法形容的难受。
  

  ☆、议会缺席

  “殷先生?”见他仿佛连气都快喘不上来,齐牧紧蹙眉头,并不勉强要拉他站起,而是任由他伏在自己胸前,静待他缓缓恢复。
  这期间,齐牧仔细地将殷子夜检查一番,至少没见到什么明显的伤口,然殷子夜身体孱弱,回去还得让大夫好生诊断。
  “能站起来么?”好一会儿,齐牧才轻声问道。
  “应该……可以。”殷子夜终于能沙哑着出声,在齐牧的搀扶下想要起身,脚下一个不稳,差点又摔回地上,好在齐牧眼疾手快揽住他腰身。
  “算了。”齐牧说道。殷子夜还没琢磨出他这两个字什么意思,齐牧忽地另一手伸过他双膝之下,竟就这样将他打横抱了起来。
  殷子夜懵了,自己的手一时都不知该往哪放。无论文人学子,抑或朝廷官员,都极为讲究礼仪,齐牧大庭广众之下这般抱着他,怎么看都不成体统。
  “侯爷……我,我可以自己走……”殷子夜忙挣扎着想要下地,齐牧却反而搂得更紧,声音低沉,“不要乱动。”
  殷子夜的话语都被堵了回去,全身僵硬地偎在齐牧怀里,任由他抱着自己往城门走去。
  齐牧走路,其他人便不敢骑马,一群人拉着一堆马匹跟在他身后,路上远远地围观齐牧的人则越来越多。齐牧对这些目光无动于衷,目不斜视地往前迈步。
  他发现,殷子夜比自己想象的还要轻。
  早有属下识趣地赶回侯府将马车驾出来,齐牧入城不久,马车便迎到了跟前,齐牧二话不说,抱着殷子夜上了车,才缓缓将他放到坐席之上。殷子夜尴尬地攀稳,微微低头,“劳烦侯爷了。”
  “本侯对属下管教不力,让先生受了委屈。”齐牧道。
  “皮毛之损,不算什么委屈。”殷子夜挤出一个礼貌的笑。
  “先生回去且好生休息,本侯马上召大夫来给先生详加查验。”
  到了侯府门前,殷子夜怕齐牧又有所动作,抓着座椅的扶手便想要自己立起,左腿的剧痛又遽然而起,他无法抑制地闷哼一声,坐了回去。
  齐牧将这细节尽收眼底,“本侯送先生回去罢。”说着,再度将他一把抱起,下车入府。
  从府门到殷子夜住处的这段路程,齐牧走得可比殷子夜要快许多,尽管如此,到达之时,夜幕已全然降临。阿罗本想着殷子夜只是去送送殷果,没曾想他一去就是一天,可急坏了他,站在门口翘首以盼,总算把人给盼来了,然而一看到居然是齐牧给抱回来的,吓了一跳,没想明白怎么回事,先毕恭毕敬地将人迎了进来。
  齐牧走进屋门,把殷子夜小心地放下床榻,殷子夜抢先开口,“侯爷,殷某已无大碍,稍加歇息便可,侯爷请勿再为殷某费心了。”
  齐牧又关怀了几句,见天色确实已晚,殷子夜言谈也平复自如了,便不再打扰,起身道别。不过说起来,这里本就是他侯府的地方,齐牧想来,随时可以来。
  见齐牧终于离开,殷子夜松了口气,躺到榻上,沉沉地闭上眼皮。
  齐牧地形也勘察了,将领也任命了,接下来便是提前埋伏,等待鱼儿上钩了。
  这日,在出战之前,齐牧召开最后一次会议,只有十数人参加,沈闻若来得早,顺口探问,“侯爷前些天带殷子夜出去了?”
  听他提到殷子夜,齐牧不由感慨,“闻若,你说得对,殷子夜实乃旷世奇才。他来了我府上近一年,我竟如今才得知此人之谋慧,惭愧啊。多得闻若连番提醒,本侯才没有错失贤良。”
  沈闻若对这个结果既欣喜,又觉意料之中,拱手道,“侯爷慧眼识才,知人善任,闻若只不过顺水推舟罢了。”
  齐牧的部属幕僚一个个到场,待人到得差不多了,齐牧扫视一圈,蹙了蹙眉。
  “先开始吧。”齐牧也没等,落座于主席之上,与诸人商讨起来。
  进行了好一会儿,有个下人匆匆进了殿,头低得快到膝盖去了,声音里带着点胆怯,“禀、禀报侯爷……”
  齐牧转过头来,其他人的交谈也戛然而止,齐牧问道,“人呢?”
  那人没敢抬头,“殷……殷先生他,还没醒……”
  齐牧一怔,众人则面面相觑,殿堂里霎时鸦雀无声。
  “还没醒?这都日上三竿了!”齐牧脸色沉了下来,适才还和沈闻若说着他是旷世奇才,奇倒真的是奇了……“把他撵起来!”
  君主议事,谋士竟然因为睡懒觉而缺席,真为天下奇闻。
  “撵……撵过了,叫不起来……好像说是,说是……”
  “是什么!”齐牧不耐烦道。
  “说是昨夜醉了……”
  “……”齐牧真的无语了。
  “侯爷,待闻若去一趟吧。”沈闻若起身道。
  “闻若你坐下。”齐牧冷声道,“别管他了,我们继续。”
  会谈结束,已是过午,众人散去后,齐牧出了厅堂就迈步往殷子夜的厢房而去。
  他料想着殷子夜再怎么着这会儿也应该起床了,进门一看,没人,再走两步到内屋,还在榻上躺着呢。
  殷子夜的住处十分冷清,殷果走了后,除了他自己,便只有一个老仆阿罗,所有事情都由他张罗。见齐牧来了,阿罗没敢说什么,任由他穿梭其中。
  可不,人才是这的正主呢。
  齐牧面无表情地走到榻前,语音低沉,“殷子夜。”
  没有回应。殷子夜侧着身子,被褥裹得紧紧的,只隐约能看到苍白的侧脸。
  “殷子夜。”齐牧提高音量。
  仍然没有回应。
  齐牧虽也求贤若渴,全然不介意礼贤下士,但傲慢成殷子夜这样的,他还真第一次见。难道因为昨日自己大加赞赏,他便与自己摆起谱来了?其他情况倒也罢了,谋士最重要的就是出谋划策,那种关键时候他都不在,齐牧要他何用?
  “殷子夜!”第三声,齐牧已是极其隐忍。
  殷子夜似乎总算听到了,在被子里挪了挪,喉间发出细微的声响,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齐牧忍无可忍,一把掀起他的被子。
  十月初的中午,说冷不是特别冷,然而殷子夜还是禁不住缩起了身子,却始终没有睁开双眸瞅面前的齐牧一眼。
  齐牧想要把他拉起来,握上他的手时,不由一顿,他之前也与殷子夜有过肌肤上的接触,一直觉得这个人体温很低,手尤其冰冷,今日却觉得有点暖意。
  齐牧弯下身来,试探着将手背覆上殷子夜的额头。
  一阵烫热。
  齐牧一惊,思绪回到将近一年前,他与殷子夜的第一次见面,他也如现在一般,神志不清。
  继而想到灵会山之行,那天的风,他吹了整整半日,齐牧与诸将士都是打惯了仗的人,早习以为常,却没有顾虑到,殷子夜的体质与他们大相径庭。更何况,又摔了那一跤……
  “快叫大夫!”齐牧回头一声断喝。
  “我……我找了,大夫不在。”阿罗跪在地上回道。
  他朝夕陪在殷子夜身边,殷子夜的状况,没人比他更清楚了。可他无奈啊,一边要照顾殷子夜的饮食起居,另一边要出去寻那位大夫,殷果也不在,他哪敢离开太久?
  齐牧看着阿罗愣了好一会儿,又回头看看殷子夜,半晌,坐在榻旁,执起被褥重新给他盖上,再度探了探他脸上的温度,叹了口气,说到底,还是他这个主子的倏忽。
  还说什么礼贤下士,连自己府上的一个门客都照料不好,让他独自病卧榻上,若非今日议事派人相请,他什么时候才会发现殷子夜的病情?
  齐牧想起什么,回头问道,“他这样子怎么还让他喝酒?”
  阿罗忙道,“少爷他……他执意要喝,老奴拦不住啊。”
  最能治殷子夜的殷果已经走了,阿罗很多时候确实有心无力。
  “……”
  齐牧不再追问,摆了摆手,“行了,你退下吧。”
  阿罗唯唯诺诺地出去了,齐牧执起殷子夜纤细的手腕,握住他的手掌,“子夜,明日我便领兵迎敌了,你且好好休养,回来我再与你畅谈天下。”
  殷子夜仍静静地闭着双目,面容安稳。
  齐牧站起来,最后看他一眼,转身出门。
  “顾决,你去找一下管家,安排几个丫鬟奴仆到殷子夜那里去伺候,还有,让他们马上把陈大夫找过去,刻不容缓!”齐牧见到顾决便开口道。
  顾决一时傻眼,这是什么个事儿?莫说平时齐牧甚少会对府中这些琐碎的细节上心,他一般也不会让顾决帮他处理这种私事,侯府的家丁调度之类的,怎么看都是齐牧的夫人该管的范围啊。但齐牧口气坚决,顾决不敢多问,赶紧照办便是。
  殷子夜醒来的时候,屋子里多了好些人,让他差点以为自己走错了地方。几个丫鬟忙前忙后,年老力衰的阿罗反倒没什么事干了,显得有点不知所措。见殷子夜起身,赶紧过去,“少爷,您醒啦?”
  

  ☆、傀儡天子

  “这是怎么回事?”殷子夜问。
  “都是侯爷安排来的。”阿罗说。
  “……”殷子夜环视一圈,“侯爷什么时候来过?”
  “昨天,他说今天要领兵了,让少爷您好好休养,他回来再来看您。”阿罗如实汇报。
  殷子夜陷入沉思,原来,梦中那道朦胧的声音,真的是他的……?
  “对了,沈先生也来过,见您睡着,坐了一会就走了。”阿罗又说。
  曾经一连半个月都可能无人踏足的屋子,这两日可是够热闹的。
  “先生,该喝药了。”一个丫鬟手捧托盘,托盘里放着一碗深褐色的汤药,白烟袅袅升起,一股难闻的味道扑面而来。
  不管喝了多少次,殷子夜还是觉得很难习惯。
  殷子夜无奈地端起药碗,看向阿罗,“若闻若兄再来,记得——”
  “我已经拜托沈先生了,不会让小姐知道的。”
  殷子夜点头,阿罗在他家多年,很是了解他兄妹两的脾性。
  汤药一喝就是数日,陈大夫把一次脉就摇一次头,“风寒之症又复发了,之前不是叮嘱过你不能着凉了,怎么就不注意……唉,接下来天气越来越冷,更难好了,慢慢养吧。还有,不许再喝酒了。”
  “大夫——”殷子夜抗议,“一点也不能喝吗?”
  “不能。”陈大夫很果断。
  “……”
  “年纪轻轻的,就知道折腾自己。”
  殷子夜无可辩驳,“这药……还要喝多久?”
  “喝到好转为止。”
  殷子夜不禁叹息,生无可恋。
  阿罗发现殷果不在之后,这个少爷越来越难管了。大夫才训过他一顿,过了两天殷子夜就耍起了赖,阿罗把沈闻若送的酒都藏起来了,殷子夜干脆装睡不喝药。
  阿罗拿他没办法,正头疼呢,齐牧来了。
  一屋子下人见到他都急忙躬身施礼,齐牧无心留神其他事,匆匆地直奔殷子夜榻前。
  “殷先生这几天怎么样?”齐牧这话是问下人的。
  “好……好了些。”阿罗答道。
  “好了些?”齐牧在榻旁坐下,一眼便瞅见几案上放着的一碗中药,热气全无,以手一探,已是凉的了。
  “你们怎么做事的?药都凉了!”
  齐牧声音里一显露出怒意,大家忙把头低下,阿罗说道,“少爷他……他不肯喝药。”
  “不肯喝你们就让他不喝?”
  没人敢答话。
  齐牧没打算真与他们置气,大手一挥,“还愣什么,去把药热了。”
  殷子夜这会儿本就没深睡,齐牧进来时便有所察觉了,待听得真切是他的声音,即刻惊醒,“侯爷?”马上坐起身来。
  “先生睡得可好?”齐牧回头看他,声音当即温和了几分。
  “不知侯爷前来,殷某……实在失礼。”可不,殷子夜长发散乱,因几日不外出,只穿着朴素的睡袍,哪有一点待客之道?
  “是本侯招待不周,殷先生不介怀就好。”
  “不敢。”殷子夜顿了顿,切入正题,“对了,灵会山一役可顺利?”
  “一切如先生所言。”
  殷子夜欣慰地点了点头,“福兮祸所伏,祸兮福所倚,此次万州反民涌入盈州,对侯爷而言既是危机,亦是转机。百姓乃天下之本,这是侯爷的第一笔财富。第二笔财富——”
  “我知道。”齐牧笑了笑,按了按他手背,“第二笔财富是当今天子。殷先生的话,本侯没有忘。倒是殷先生,现在先顾着身体要紧,别费那么多心了。以后须先生襄助本侯的时候还很多,先生可要好好保重。”
  两人说了一会儿话,丫鬟端着托盘上来了。
  熟悉的味道一飘来,殷子夜便不自觉地拧了拧眉。
  “药热好了,”齐牧亲自拿起药碗,递到殷子夜面前,“先生先喝药吧。”
  “……”
  殷子夜看着那碗褐色的东西,默然不语。
  “殷先生?”齐牧又道。
  “……此等小事,岂敢劳烦侯爷挂怀——”
  “先生的身体怎么是小事呢?”齐牧心下了然,面上仍不介意与殷子夜周旋着,“先生,请吧。”
  “……”殷子夜终究微微侧过脸,“殷某稍后再用药。”
  齐牧有点哭笑不得,“殷先生心怀天下,怎么也如孩童般任性?”
  “殷某残躯一副,终日以药续命,实是颇感厌倦。”殷子夜垂下眼眸,声音也低了许多,他并不喜欢怨天尤人,尤其在外人面前,便是对沈闻若也甚少谈及此等心思,然此时此刻,他却不想顾及那么多了。
  齐牧愣了愣,“先生这是什么话!先生只管放心,陈大夫乃本侯重金所聘的再世神医,有妙手回春之术,先生尚如此年轻,只需好好调养,不必忧虑太多。”
  殷子夜沉吟半晌,“天命难违。”
  “非也,谋事在人,成事在天,无论如何,也得先尽力谋之,再谈成败。先生此前对本侯的进言,不正是此理吗?”齐牧道。
  “……”殷子夜澄澈的目光怔怔地看向齐牧,不知如何作答。齐牧单手捧着药碗,又往殷子夜面前递了递,“来——”
  殷子夜条件反射地躲开了脸。
  不是他不想给面子齐牧,而是那股味道真的一闻到就想吐。
  从前在殷家,也只是体质较弱,家里人照看得仔细,尽量以补品炖汤等食物疗养。自打入了侯府,日复一日记不清喝了多少中药,殷子夜早就觉得食不知味,唯有醇酒的郁香还能勾起他一点向往。
  “殷先生,”齐牧故作为难,“你若执意如此,看来本侯只好亲自喂你了。”
  殷子夜以为自己听错了,讶然地转过脸来。
  “先生真的要等本侯动手?”齐牧最后问了一句。
  齐牧话说到了这份上,殷子夜不敢倔强了,双手接过药碗,在齐牧一动不动的注视下,不情不愿地端到嘴边,如赴黄泉般闭着眼吞了一口。
  “咳——咳咳……”
  近几日的汤药里掺了粉末,比以往的更难以入口,殷子夜没忍住,吐了出来,霎时一片污浊沾到胸前,继而滴落到被子上,最惨的是,手上的瓷碗也没拿稳,有些许药液撒到了齐牧身上。
  “侯爷——”殷子夜甚感狼狈,“殷某实在抱歉……”齐牧却没有去在意自己身上的污渍,一把接过殷子夜手上的药碗放到一旁,一手给他顺背,另一手拿过丫鬟递过来的毛巾给殷子夜擦去唇边的汤药,这令殷子夜更尴尬了,推辞也不是,接受也不是,一圈仆人忙成了一团,他则独自傻傻发呆。
  “先生还好吧?”齐牧问道。
  “殷某无事。”殷子夜摇头,略是担忧地看了看齐牧湿了的衣服。
  齐牧吩咐下人,“去给殷先生备些果脯蜜饯好送药。”未几,又道,“还有,换一床新的被褥。”
  “又给侯爷添麻烦了。”殷子夜不好意思道。
  “先生既住在本侯府上,本侯理应尽地主之谊,先生往后有什么需要,尽管告知本侯,本侯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必不负先生。”
  齐牧这段日子礼待贤士的事迹,很快传遍了盈州城上下,他当日抱着落马的殷子夜回城的那一段路,实在太多人见到了,齐牧在盈州本就颇有声望,这件事更被添油加醋,说齐牧不拘繁礼,不惜纡尊降贵以诚待人,诸如此类云云。加之灵会山一战后齐牧适时地安抚这些流民,投降的俘虏一概不杀,反而恰当地加以安置,一时之间,齐牧不仅在盈州上下声名大振,还渐渐地传到了四方之地,已有好些其他诸侯的门人部将千里迢迢前来示忠于齐牧了。
  有关迎天子一事,齐牧就这个问题与部属们进行了商谈,不出所料,不少人强烈反对,所顾虑之处大体与齐牧先前所想相去不远。再者,天子身边还有几个部将,虽兵力不多,在诸人看来,也是个隐患。大家争论得激烈之时,沈闻若向齐牧力陈利弊,极力主张必须保住天子,这让齐牧进一步下定了决心。
  齐牧行动很迅速,十一月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西都朝廷上书请天子入盈州城。这是他深思熟虑后的抉择,殷子夜也十分赞同,毕竟盈州是他扎根之地,西都朝局混乱,实非齐牧之力所能掌控。当今天子自登基之后,根本没有当过一天真正的皇帝,先是经历了一场血洗皇宫的噩梦,然后许非强行进入西都,喧宾夺主,让天子日日胆战心惊,好不容易把许非盼死了,又被群臣干政,他对所有政令除了点头说是,没有其他的话语权。这个形势之下,天子能平安地活下去,已然心满意足了。现今割据一地的盈川侯忽然殷切而恭敬地请他入主盈州城,天子还能有什么更好的选择吗?于是在盈川侯派出的军队护卫之下,连夜出逃西都,风尘仆仆地来到了盈州大地。
  齐牧该做的功夫还是做得极其到位的,至少吃穿用度上让天子回到了一个皇族该有的舒适。但齐牧麾下绝大部分的人都清清楚楚,这个皇帝,乃一个幌子而已。他们真正的主子,是齐牧。
  

  ☆、王佐之才

  天真而年少的天子这会儿对齐牧还感激涕零,没想明白等待他的是怎样残酷的命运。
  寒冬腊月不期而至,不过这一个冬天,殷子夜偏远的厢房显然多了好些生气,除了沈闻若雷打不动的探望,齐牧也时而会过来走动一番。
  令殷子夜格外惆怅的是,在陈大夫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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