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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凤初鸣-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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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侍马小厮忙道:“是是是!”连忙追上。


第4章 第 4 章
  半夜。
  “啊……哈……”言荣有些透不过气来。这种窒息感一直持续到裴方静恢复安静,匍匐在他身上,待言荣的思绪渐渐清明,忽然想起蓝鸣的话:“灿若星辰……”
  “嗯?”裴方静懒慢的声音。
  言荣好奇心上来,非要想个明白。他捧起裴方静的脸,注视着他的双眸。反复想象星辰的样子。裴方静被言荣湿润而水汽未散的双眸注视,他仿若被定身了一般任由言荣的轻抚扫过自己的睫毛,他连眨都不想眨一下。
  “任,承,楼。”言荣一字一顿的想着。
  裴方静呼吸一滞,谁?
  言荣见他忽然蹙起眉,突然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
  裴方静一只手捏住言荣覆在他脸上的手:“谁?”
  言荣为自己有这张兜不住话的欠嘴道歉:“一个朋友的朋友。他们说他的眼睛很漂亮。我想知道灿若星辰究竟是什么样的?……”
  裴方静目光停留半响,静静问:“你看着我,想着他?”
  我的妈哟,戏本里怎么唱得来着……我才不干那种破事,言荣赶忙澄清:“没有,没有,没有。我只是很难想象……有人会比重简的眼睛更漂亮。”
  裴方静满脸写着两个大字:不信
  “真的真的真的,那人一定是妖怪……”言荣蹭蹭他的鼻尖
  “?”裴方静不解。
  “凡人中不可能有比重简更好看的了。”言荣言罢,偷偷瞧见面前的人一闪而过的笑意。
  凡人中没有人比重简更好哄得了,言荣默默于心底补充道。
  次日清晨
  言荣迷迷糊糊地翻了个身,摸摸身边的位置,冰凉凉的衣料,他半梦着,含糊道:“这么早就把衣服穿上了?”
  “不早啦,已经中午啦~”耳边轻软的声线。
  言荣惊醒,不是重简的声音。
  濮阳桀卧在言荣的身侧,胳膊伫着下巴,笑笑:“醒啦?”
  “小桀……官人~”言荣自觉得拐着怪调。说实话,他的心里还是失落的。重简一直都是这样,第二天总是要上早朝,所以甚少在他这里过夜,总会在我熟睡后悄然离开,却也有贴心。
  濮阳桀:“我说了不要荣儿叫那个称呼……”
  “小桀来多久了?”言荣一秒恢复疲惫的状态,没心情和他玩闹下去。
  “我一直在,只是荣儿没有注意到我。”濮阳桀道:“荣儿心里眼里只有裴方静。连床上说的话都比对我说的动听”
  ……濮阳桀爱听墙角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言荣虽对这样的事实无从反驳,但心里憋屈:床上除了喘气不让他干别的事的是谁啊!
  言荣由他搂抱过去,濮阳桀的肌肤没有温度,但言荣并不感到寒冷,或者说他喜欢冰凉凉的触感,冰凉凉得令他心安。而且这个人,能够轻易洞察言荣所有的目的。
  隐瞒,似乎像两个人在隔着幕布看皮影戏,彼此都知道不是皮影说话,而是幕后的人在说话,却还盯着一个皮影看得津津入味。
  久而久之,言荣累了,他发现自己如何隐藏都无法躲过这个人的目光,他便将皮影丢掉,用他自己完全呈现在这个人面前。
  一个人在彻底了解另一个人之后,一切会变得索然无味,所以鸨母教给言荣的第一件事就是:“隐藏起你自己,这里没人想爱你,他们只想玩你。你只有足够诱惑,足够捉摸不定,才能抓住所有人。”
  当言荣放弃皮影的那一刻,他不再作态,不再奉承,不再迎合,等待抛弃。
  因为毫无期待,而变得坦诚,因为毫无保留的坦诚,而变得愈加依赖。
  这样的后果,是言荣怎么也想不到的。
  时至今日,无所顾忌的依赖,让他忘记了即将到来的抛弃。
  濮阳桀问:“没什么想和我说的吗?”他觉得光是抱着,还缺点情i调。
  濮阳桀的声音从言荣的上方传来。言荣在他怀里摇摇头:“再休息一下。”
  “荣儿哥哥今日好乖,难道是要和我分手的征兆?”濮阳桀笑道。
  “……我分,你会同意吗?”
  “如果这样会让荣儿高兴,我会答应。”
  言荣抬眼,不可置信得看着他。果然见他,笑得十分虚假
  “仅于嘴上说说,你要觉得舒心我天天说给你听~”
  濮阳桀开始念叨起来:“荣儿离开我,一定要找个好人家~”
  “看到你和他白头偕老,我也会为你们祈福的。”
  “若是你和他有了孩子,我会像个父亲一样爱护他。”
  言荣听着他脸不红,心不跳的满口胡诌……
  濮阳桀道:“荣儿那是什么眼神,说几句漂亮话又不会遭雷劈~”
  言荣拽了下他垂于胸口的发梢,道:“说谎话会。”
  濮阳桀搂着他,他安稳得差点又要睡过去
  还好,言荣的肚子咕噜起来。他不情不愿地脱离濮阳桀的怀抱,离开他的床,收拾起衣裳:“我去厨房找点吃的。等我。”
  “好啊~有红汁鲫鱼嘛~”濮阳桀随口提要求。
  “大清早,吃什么鲫鱼。”
  “太阳都要落山了……”
  言荣忙望向窗外,正午的骄阳刺得他睁不开眼
  ……“好吧,我去给你看看。”
  “~要多浇红汁的,不放葱,不放姜,姜末也不要。”
  “是,官人~”……小祖宗。西域人说道就是多。
  言荣阖上门,转身下楼往后厨走去。
  卿欢楼共有三层一百零六间房,而言荣的寝房是在三楼环廊最里侧,左右两间都是藏物室僻静得很。
  不过原先他是在二楼最热闹的中央。毕竟时过境迁,他年老色衰,体力不如从前。言荣这两年才接三人的活力与那一天就接三人的雏新的活力自是比不了的。再霸着二楼中央那么好的位置,他言荣迟早被新人毒死,或者被捂在被褥里闷死。
  言荣下楼时,不小心撞到一个满身酒气的客人,正巧是从他原来的屋子里出来的。大中午仍有客人往来,不愧是新人,言荣心中暗自叹服。
  他看到鸨母迎面走上来,便走上前问:“王师傅起了吗?”
  “起了,后厨剁鸡呢。你饿了,后厨有备好的饭食,自己去吃。别打扰王师傅,今晚有贵宾,他忙着呢。”鸨母道。
  “可是小桀要吃鱼,还是红汁的,我不会啊……”言荣为难道。
  “小桀?哪个小桀?你偷偷接新客了?”鸨母疑惑。
  “我这样子接个鬼啊!……还是老主顾,濮阳桀。”言荣道。
  鸨母撇撇嘴,心中暗道:有三个阿修罗霸着你,鬼都不敢碰你。
  “濮阳……啊,濮阳公子……”鸨母略思索一下,明白过来后一阵恶寒,往言荣肩膀上捶了一下:“好好说话,什么小桀,这个腻歪劲儿……”
  “不合你扯了,又来个闹事的,我去瞧瞧。”鸨母这便上了楼,言荣便朝厨房走去。
  鸨母与那位喝多的客人贴身道:“这位官人~,云平今晚还要去上官府赴宴呢,真的伺候不了您了,若官人肯通融通融~今晚我送官人一个雏儿尝尝鲜~”
  一个细瘦妖佻的男子一脸为难,不露声色拉过鸨母:“咱哪还有雏儿啊?”
  鸨母小声回道:“让蓝鸣,不行,久枫,反正都没接多少客,半个雏。”
  那醉汉喝得站都站不稳:“雏?没意思……那个什么,荣来着……”
  鸨母眼珠一转,接过话茬:“什么荣,官人糊涂了,关荣早在三年前就赎身归乡了。”
  醉汉大着舌头:“不是……不是这个,另一个……什么什么荣?”
  “我们这儿哪还有什么荣,官人喝多了~”鸨母推搡道。
  另一旁的男子试探说出口:“言荣?”
  鸨母一记眼刀剜向云平。没等鸨母圆谎,那醉汉自己反应过来:“对,就是他,言荣。他呢。”
  鸨母干笑:“言荣已经不接客了。”
  醉汉掏出一荷包,倒扣过来,里面的银锭子噼里啪啦地全落到了地板上,道:“那就再让他接!有银子,老子就不信他不赚……”
  鸨母心头发慌:“言荣已经不在这儿了。”
  “老子不信。”醉汉在卿欢楼中央,大喊:“言荣,你个贱货给老子出来!”
  厨房一边
  言荣不小心切到了自己的手指。王师傅忙着拆鸡骨,没功夫收拾鱼,便将锅碗瓢盆暂借言荣,让言荣自己来做,毕竟是他那边有人硬要吃鱼。
  言荣在清水里涮了涮自己的被割伤的手指,干净后,将手指插进腰带里,当做止血。
  等王师傅拆完鸡骨回来一看,言荣便是一手叉腰,一手剁菜的姿式。害他还以为,言荣居然娇气到连剁菜都能扭到腰……
  言荣解释一通,自己也觉得奇怪‘为何要一直叉着腰做菜’,想象着那种情景,言荣笑起自己来。
  “言公子这两年开朗了许多。”王师傅定睛说道。
  “是吗?”言荣并没有发觉。
  “从你进来,我见着你长大,你什么样子我还不清楚?天天拉长着脸,阴沉沉的。”王师傅生怕说得不够形象,还特意模仿起‘阴长脸’模样。
  言荣忍俊不禁,老爷子太有表演天赋。
  再一次见到言荣的笑容,王师傅更是确定,语气低缓道:“从你开始接客,到有名气,从没见你露出如此神采……”
  “我还记得,你被打折腿关黑屋时啃馒头的样子,一晃也长这么大了……”
  言荣不知道王师傅在感慨什么,到底也没分清这算是在夸他还是……
  他刚想问,变见王师傅的脸色大变,朝他喊起来:“锅!锅开了!快快快,下鱼!”
  “哎呀,翻面啊!——”
  此时楼里,
  醉汉扶着楼梯,大喊:“言荣!”这个醉汉会些武功,大炳小虎没法招架,根本拦不住。
  鸨母见状,心里一急,回头朝云平骂道:“就你记性好,就你知道世上有言荣是不是!”
  “我告诉你,言荣有什么差池,你就等着掉脑袋吧。”
  濮阳桀不知何时从屋里转出来,站在楼梯侧,倚栏杆向下俯望:“找荣儿?有事吗?”
  醉汉闻声,仰望着濮阳桀,痴痴憨笑:“好,好,好。”
  濮阳桀静静瞧着,眼里闪烁着意味不明的笑意,随口道:“官人~上来吧~”
  鸨母:“……”
  云平:“妈妈,那人……是咱楼里的?”
  鸨母扶额,算了算了,算他活该。
  鸨母放下心来,转头教训起云平:“算你小子命大。以后不要提言荣这个名字,就权当没有这个人,懂吗!”又对云平那一身花里胡哨的装扮指点道:“今晚换件颜色素的,那是上官家。”
  云平‘哦’了一声退回房里。
  一个时辰后……
  “这……这回行了吧?”言荣道。
  王师傅拿筷子蘸了下盘里的红汁,舔了舔:“端上去吧,别说是我教的,丢人。”
  言荣扯扯嘴角:把鳞扒干净,熟的,能吃就行了,咋有恁那么多说说道道……
  “谢过师傅。”言荣道过一声谢便端着鱼配上两碗饭,跑了。
  侧门,言荣前脚刚踏进楼里,后脚就被吓退了出去。
  一男子衣冠不整的,从楼梯上滚了下来,边滚边喊:“!!!!!!啊啊啊啊啊!救命!”
  幸好言荣反应及时,托着食盘,紧贴着墙根站着。
  那个男人大喊大叫冲出阁楼,冲到街上,玩命得跑,大白天的,跟见了鬼似的。
  正好见鸨母下来,言荣便问道:“怎么了这是。”
  “没你的事……哟,这鱼是你自己做的?”鸨母深感意外,他楼里的孩子都懒得很,还没有这么一个心灵手巧的倌呢。
  “看这颜色,这勾芡……你呀别调i教新人了,去后厨做饭吧,王师傅就缺你这么一个耳聪目明,心灵手巧的切墩的呢~”鸨母戏笑道。
  言荣立即拒绝:“不,切墩的才几个钱,不干。”
  “哎呀,你还上脾气了,那我手里那几个孩子你都教好了吗,云平到现在连你的面都没见过,蓝鸣都快跟人私奔了你都没发现,还有谁,啊,还有枫久……他都快恨死你了。你把他怎么了?”
  言荣一听,想起大庭广众将枫久晾一边的事,头疼起来:“嗯……一点小事,我待会儿去给他赔了不是。”
  “那你快去吧,也算了我一桩心事,我不求他们能多好,只要有你和关荣当年的一半,我就知足了……”
  “妈妈,你就别忧心了,他们还没长起来呢。”言荣宽慰他道。
  “还是名字取得好哇。言荣,关荣……荣华富贵,别人求之不得,我却有俩。”老鸨沉浸在过去的美好回忆中。
  “你算了吧,当年你还想将关荣叫做关门呢……门庭若市,还是关门大吉啊!”言荣顶起嘴来。
  “送你的鱼去吧。”老鸨催着言荣赶快走:“啊,回头替我跟那三位传个话,该交养粉钱了。”
  言荣心中咯噔一下,但这种异样瞬间又被他压了回去。
  言荣忽然想到一个好办法,可以将他们三个顺理成章的推掉——涨价。
  谁都不愿花大价钱在一个人老珠黄且毫无新鲜感的倌身上
  鸨母见言荣愣神,怼了他一下:“想什么呢?!咋的,怕你的老情人们付不起?”
  “哎呀没多少钱,你都过气了,我还能难为他们不成~”
  虽然言荣知道自己早就过气了,但从别人嘴里说出来的时候,是那么的令人烦躁。
  “妈妈你说话什么时候这么难听了!”言荣白了他一眼。
  老鸨一怔,忽然笑起来:“哎哟,真长脸了哎~会跟我翻白眼了~”
  “送你的鱼去吧”老鸨大手往言荣的屁股上一拍,顺势将言荣向楼上推去。
  待言荣颠颠上楼,回了房间。
  一直以一副只认钱不认人自居的商云涣,表情一瞬间落寞:看样子,言荣也陪不了自己太久了。那个用面粉换来的少年,回来了。
  言荣,该走了。
  老鸨笑笑,继续数着自己的莺莺燕燕过日子。
  权当那个人,从来不存在。


第5章 第 5 章
  言荣一回房间,脑袋都木了。一片狼藉已经无法形容他屋子里的惨状。
  “小……小桀?”言荣出声询问。濮阳桀束发微乱,从言荣的床帏后应声出现。
  他的神情带着一丝不满与阴郁。
  言荣突然联想到方才夺门而出的醉汉,那人身上的确带着他屋里的熏香。
  再看看眼前病弱一般的少年,以及满屋挣扎过的惨状……言荣脑袋嗡的一声,食盘没端住,在差点掉地上的刹那,濮阳桀身形一晃,晃到他的跟前,濮阳桀的一只手端住,稳了稳上面的菜碗,道:“好险……”
  客人上客人,这都什么世道!
  言荣半是恼怒半是疼恨,他拉过濮阳桀,扯开他松垮的腰带,检查着身体的状况,却没看到伤口,我忙问:“伤哪里了?疼不疼?”
  “什么伤?”濮阳桀不解。
  言荣见他的动作并没有不自然,不像隐瞒。难道他想多了?言荣尴尬起来,磕磕绊绊解释道:“方才一个喝多的男的……然后,他衣冠不整,你也不整……屋子那么乱……我以为……”
  濮阳桀举着食盘好累,一手先将碗筷摆到桌子上,一手将言荣拦腰搂过。他听完言荣乱七八糟的解释,倒没有多想。他搂着言荣,一起坐到桌旁,盯着这迟来的早食:“是啊,我和他上了,荣儿放心,绝没有弄脏荣儿的床”
  言荣:“啊?”
  “最近荣儿哥哥想碰碰不得,我可是忍了好久。”
  “总该找个地方泻火吧~”他说得十分随意。
  “……荣儿这是什么表情,你在怪我?”濮阳桀夹起一口米饭送到言荣嘴里,道:“你和裴方静缠绵一整晚,我都没有怪在你身上~”
  言荣呆如木鸡,濮阳桀便用那双夹过米饭的筷子夹上他的鼻子,蹙眉道:“那人虽然模样不错,但太爱乱动了……”
  “连荣儿这样的身子骨都能承受得住,他却怕得要死。”
  “看起来人高马大的,原来这么不耐玩……”
  濮阳桀无聊地念叨。
  言荣终于想明白过来,甚至在心里默默抽了自己两巴掌,他面上假笑:“那官人可还尽兴~”
  濮阳桀显得失落:“非但不尽兴,还很扫兴,还是想要荣儿。”
  废话,言荣是经过多少年的训练,那客人‘清白’得跟个小白兔似的,哪里受得住你!亏他还担心濮阳桀被……愚不可及!
  “可是要我,是用花银子的~”言荣仍假笑道
  “又到日子了是么?”濮阳桀叹气:“唉~何时你可让我想要便要,不用顾虑这些琐事弯绕”
  ……做梦吧,现在不可能,以后从良了,更不可能!言荣暗道。
  他见濮阳桀似有继续交银子养他的打算,下一记狠招:“可是小桀~你的荣儿涨价了~”
  濮阳桀不甚在意,继续盯着盘里,挑着鱼刺:“嗯?”
  言荣估量着当红头牌的身价,又往上翻了几百两。不敢涨得太多,怕他们以为他存心的:“五百两,一季三个月,小桀你看……”
  他终于停箸,侧过头,看着言荣:“这是你定的价?”
  “是啊,最近不景气,妈妈却搜刮得紧,我只有三位官人,官人若爱我,也该体谅荣儿嘛~”
  “你以为我爱你?”濮阳桀忽然问道。
  言荣一怔,那只是他随口一说的字眼。“别傻了……”他呵笑一声,放下竹筷,松开言荣,抽身离开。
  他的怀抱,他的气息,他的身影,瞬间消失无踪,同时也带走了周围的一切声响。
  言荣淡淡一笑:“呵……”这的确是自己预想的结果,他应该高兴才是。言荣心里盘算,这才解决掉一个。他起身,像平常一样收拾起凌乱的屋子,凌乱的痕迹。这个人永远如此放肆,想留的时候赶也赶不走,想走的时候便先要践踏一番,连最后一点念想都不会剩下。
  言荣的目光瞥到桌子上那条只戳了几筷的鱼……苦笑:“鱼没吃完……”被割伤的手指传来阵阵刺痛,言荣突然双腿发软,不得以扶着桌沿蹲下来,身体不住得打哆嗦。
  买卖不成,仁义在……他娘的他在干什么!
  言荣真没有想到他可以决绝的这么彻底,好歹把他做的鱼吃完啊,毕竟好聚好散……
  其实言荣最讨厌鱼腥味了。
  濮阳桀立在门外。
  “我不爱你,我只想要你。”喃喃不休。
  漫无目的的轻功犹如随风的柳絮,只顾飘远,不想回头。不知多久,濮阳桀的余光下瞄,一个熟悉的身影,那身影在一家酒楼的顶层雅间里。
  他也正巧饿了,索性停下来,顺窗跳进去
  “刺客?!”屋内的人惊呼。
  晋王看清来人,解释道:“费大人莫慌,一位友人。”
  “你先回王府候着,本王还有要紧事”晋王向濮阳桀使了个眼色。
  濮阳桀扫了一眼周围,除了晋王那几个眼熟的随从,还有一个面瘦精干的老头,瞧这满身的书卷气,又是一个文官。看来晋王已准备好在朝堂之上开疆扩土了。濮阳桀懒得动心思,二话不说,便从窗子翻了出去。
  “那人并非是中原之人。”老爷子一双眼睛十分清澈。
  “费大人似有顾虑?”王爷了然:“此人乃是江湖中人,小王剿灭南疆叛贼之时,他曾出手相助,颇有些交情。”
  “看他年纪轻轻,轻功了得,师从何方?”费丞相问道。
  “这倒不曾问过,但看他武功路数与西域圣火教似有渊源。”晋王含糊其辞,他还不知眼前之人是否可用,便不愿多透露底细。
  “晋王殿下真乃率直之人,来路不明之人,亦可如此信赖。”费丞相试探道。
  “哈哈哈大人说笑,小王一介莽夫,不懂那些弯弯绕绕,只知人在江湖多个朋友,多条路。”晋王举手投足之间露出武官鲜有的豪贵之气,有武官的威慑豪气,却无武官的莽野之态,有皇家的礼教谈吐,却无皇族之人的功于心计。这恰恰为朝中一些德高望重的文官所欣赏。殊不知这一切都是他多年精心布局,他的言行,他的举止,还有他的功绩不过是为他那不为人知的野心所稍加的一点点粉饰。
  半个时辰过去,晋王将左丞相送出酒楼,脸色不善,这个老乌龟的嘴比石头还硬,撬都撬不开。
  “下来吧。”晋王面朝窗外道。
  音落,一个人影从窗户倒挂下来:“没地方住了,王爷哥哥收留我吗?”
  王爷一听,幸灾乐祸道:“你做了什么,他终于把你赶出来了?
  濮阳桀落进屋里,轻巧地,雅间的地板没有发出一点声响。
  待他稍一靠近,晋王嫌恶道:“你也是,裴方静也是,能不能别带着熏香味进来!”
  濮阳桀一声不响,双目无神且异常寒冷。
  “出了何事?”晋王见状似不妙。
  濮阳桀望一眼满桌的残羹剩饭,清汤寡水,伸手挑起半壶清酒,道:“王爷哥哥自己去问不就好了。”
  日将倾斜。
  卿欢楼顶楼一偏房。
  “官人~什么风把您吹来了”一开门,言荣便扑进来人满怀。
  谢殷虓不为所动,淡然道:“黑旋风”他直入主题:“我早些时候见到濮阳桀了,他怎么欺负你了?”
  言荣心微动,表面毫无破绽,调笑道:“可欺负坏了呢~”
  “濮阳官人连点脂粉钱都不愿施舍给荣儿~”
  谢殷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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