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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明千里-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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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柳可言是知道的。要不他也不会在荣华公主府大大咧咧地进进出出。府上下人皆当他是“若少爷”,看着因暖的眼神都透着鄙夷。

  他是个冒牌货。确切说,是替死鬼。

  后来就是战乱。父亲被五马分尸。有很多人在追杀他,有一段时间他甚至不敢睡觉,深怕一睡过去就永远也不能睁开眼睛。他怕死,当死亡的恐惧无时无刻不罩在心上的时候才会明白自己是如此的怕死。那感觉,让人崩溃。鼻子里的血腥味挥之不去,闭上眼睛就能看到父亲被几匹马生生撕碎的情景。很恶心。

  他替柳可言闯过了鬼门关,柳可言自然要替他快快乐乐随心所欲地活着。好不公平。他一直在想,柳可言是不是真的很该死。雷焕和他站在一起意气风发的模样让他看着心里酸疼。

  其实他有点明白了。柳可言永远都是雷焕心里那个气质清醇,才惊绝艳的人。自己不过是个仆从而已。男子汉大丈夫,没有权势地位,就什么都不是。他想取代柳可言,他想告诉柳可言世界上没那么多顺心如意的便宜事。可是最后他还是输了。没想到柳可言竟然代替雷焕进入了蘩焉。柳可言不是凌静又杀的,是菱沁杀的。他没多问为什么,只是看着他的尸体被吊在架子上觉得很过瘾。非常过瘾。

  后来,他看到雷焕抱着柳可言的尸体发呆,然后状若癫狂地离去。

  他明白了,柳可言赢了。这个阴魂不散的家伙,这个总是打碎自己梦境的家伙,真的赢了。

  凌静又一直在忙,还心满意足地微笑着。也对,只有这样,雷焕才能乖乖听话,谁也抢不走。

  谁也抢不走。

  第57章

  “(兰陵王)身中奇毒,无解,匿迹于大凉山。时有异人当街歌之:‘潜龙归,玄凤伏,世人只道事事皆辛苦,不如归去乎?不如归去乎?’”

  帝国将军白袍重现,若兰清大军拔营,歌舒威宁领军南下,大凛大楚一时之间剑拔弩张,小国更是蠢蠢欲动。

  祈元山,幽静深山,凄魂哀怨,幽咽怨天。

  屋子里的人,神态安详。修长的手指举着茶盏,茶香袅袅,冬日的雪厚厚地压满了山。静又看着床上的雷焕,一脸的微笑。

  “你知道吗?我救不了他。所以我只能看着他死。”以暖默然。

  “下雪了。”静又袖着手,望了一下天,以暖走上前去,给雷焕掖了掖被角。生不如死。偏偏死不了。静又走出去,宽大的袖袍摩擦出细细的微响。

  “少爷……”以暖伏在他身上,轻轻唤了句。雷焕在床上眼睛竟然轻轻颤了颤。以暖愣了愣,试探性地有唤了句:“少……爷?”雷焕缓缓地,张开了眼睛。以暖捂住嘴,“少爷!”他尽量不发出声音:“少爷你还明白?”

  雷焕眨了眨眼睛。黑沉沉的眸子里,大雾蔓延地无边无际。

  以暖突然手足无措。他惊慌地地向后退,一下子撞上了圆桌。他不知道要怎样面对床上的那个男人。

  雷焕还是看着他,目光平静,而且温和。

  以暖跌在地上,缩成一团,抱着膝剧烈地抽泣起来。“少爷别看,少爷别看……”

  他真是个笨蛋。愚蠢到家的笨蛋。这个男人看他的目光从来没有改变过。

  以暖轻轻抚上雷焕的脸颊。因为张不开嘴,雷焕喝水都相当的艰难,所以嘴唇上起了一层白色的皮。以暖颤颤巍巍地拿起茶杯,小心翼翼地用汤匙撬开雷焕的嘴,沿着汤匙的凹槽一点一点地往下渗水。没渗下去多少,雷焕嘴里的水便溢了出来。果然,竟然连水也灌不进了。以暖痴痴地看着他,抚摸着雷焕变了形的脸。雷焕吃力地蠕动嘴唇,急切地想说着什么。以暖听不清,几乎趴上去才听清三个字,峰顶崖。

  以暖知道那个地方。峰顶崖,丫头魂归的地方。以暖突然笑了。其实他也不笨。以前伺候雷焕的时候,就知道他对那个女人用情到底有多深。人一生最彻底的爱恋到底能有几次?他说用额头轻轻碰碰雷焕的,笑着说:“放心吧,少爷,以暖知道。”

  雷焕很累似的闭上眼睛,唇角轻轻勾起,算是了微笑。

  邵阳帝扶着额头,一脸自嘲地笑着。

  “死小孩,我来玩啦!最近好不好呀?”月柔凑上前去,伸出小手轻扯昭乾予悯的脸颊,硬是拉出了个笑脸。邵阳帝轻叹,用手指弹了弹脖子上的剑,苦笑道:“其实,没有这个会更好。”

  柔儿整个身子都趴在御案上了:“那可不行哟,你知道吗,其实我觉得你很坏很坏的,不这样制住你,你就会又想出什么坏点子来,实在是太讨厌啦!”

  邵阳帝保持着优雅的笑意:“那你说,我该怎么办?我还不想死。”

  柔儿嘟着粉嫩的小嘴儿,柔滑的长发流淌在桌面上,晶莹可人,仿若上好的黑玉。邵阳帝瞟了一眼,突然想起来柔儿在这里住着的时候做的那温暖柔软的垫被和棉被来了。柔儿走之后,邵阳帝命人天气好有太阳的时候就拿出去晒晒,这样上面就总是有一股太阳的清香气息。很亲切。

  “当然是照实说,尉迟雷焕到底在哪里呗~”柔儿软软的嗓音笑的很得意:“不告诉我就不好喽!”

  邵阳帝看着脚底下那两个死得面目狰狞的太监。“我权衡了一下,你要听实话吗?”

  柔儿道:“自然。”

  “那就是,我也不知道。”邵阳帝摊了一下手:“我的人的确是去劫尉迟雷焕了,但是又被人劫走了。”

  “谁?”

  “凌静又呗。我的两个手下还被他打伤了,我也很吃亏啊。”

  邵阳帝身后的尉迟云扬皱了一下眉,冲柔儿点了点头。柔儿伸手摸摸邵阳帝的头发,很亲切地说:“死小孩乖乖~回来之后我再给你说说怎么训练守卫门卫警卫暗卫啊~你瞧瞧你都弄了些什么人呀……”柔儿踢了踢地上睡得横七竖八的御林军。邵阳帝无奈地说:“没有办法啊,你的歌声太乏味了嘛。”月柔抱着琵琶,做了一个弹爆栗的动作:“臭小孩,回头再收拾你。”尉迟云扬抱起柔儿,飞身掠了出去。虚虚晃晃地也有那么几道黑影跟了出去,转眼就不见了踪影。邵阳帝赞叹了两声:“会功夫就是好,连路都省的走了。”

  屏风后面绕出来一个人,默默立着,也不吭声,竟是罗源。

  邵阳帝歪了身子靠在榻上,左手撑着下巴,食指搭在太阳穴上:“厉害,朕还以为你也睡着了呢。”

  罗源低头道:“过奖。”

  “可都看清楚了?”

  “看清楚了。”

  “很好。以后,明堂也这么来,知道了?”

  “是,属下明白。”

  感觉手底下的人气息渐弱。

  以暖俯身,低低地,近似呓语地说:“少爷,很累了么?走吧,快走吧,别流连了……”

  这个男人,已经太累了。解脱吧,遗忘吧,纷纷扰扰都不存在了,好不好?

  我遇见你的时候啊,你骑在马上,低头看着我。奇怪不?我第一眼的对你的印象就是,你应该是站在风里的男人……

  那个时候你多俊啊……瞧瞧你现在的样子,真难看……

  走吧……

  正说着,门外一阵骚动。以暖擦把眼泪,起身开门,正看见漫天的光火。人影憧憧,以暖当下傻了一般,感觉好像是那天逼宫失败,母亲带着自己流亡的开始。静又从药房中冲了出来,怒喝道:“那个疯女人!现在做这些还有什么意义吗?”

  有意义。那个“姐姐”以暖太了解了。杀了凌静又她就可以以前武林盟主的遗孀自居。凭自己公主的身份和姣好的容貌,用些手段取代凌静又也并非不可能。

  或许,计划都已经安排好了。

  长在王室的人,不毒,可怎么生存。

  那么多的人袭向凌静又,以暖完全糊涂了。这都是什么跟什么?算计来算计去,什么父子夫妇,该杀的时候一点不会留情。人啊人啊,来生可坚决不做人了。以暖看着凌静又手中的迫夜突然流出火色的光芒,配着这大火熊熊的夜,刚刚好。以暖没心情看了,他回到床边,背起雷焕。

  少爷,咱走吧。真他妈的没意思。

  这帮人的目标明确,就是凌静又。混乱之中以暖竟然浑水摸鱼成功了,一路跌跌撞撞到了峰顶崖。

  听说当年他当月立崖,吹了一夜的《凤求凰》。祈元镇惊为天人,传说着月夜中那到清俊的身影。

  而今,凰已逝,凤呢?安在?

  以暖有点不敢往崖底看。太高了,谷风呜咽,就像冤魂的哭声,听着凉透了心肺。抱着雷焕,怀中一大团冷冷的肉团,不禁哂笑,这到底是谁?可是那睥睨天下的兰陵王?还是清俊卓绝的飞扇公子?或是那诡谲阴险的玉面医邪?都不是。一具尸体而已。

  双手一推,以暖面无表情地看着雷焕跌下了峰顶崖,消失不见。

  奇怪,一点感觉都没有。不悲伤,也不愧疚。好像很轻松。非常轻松。

  突然面颊一痛,以暖伸手一抹,一手的血。他愣愣地看着,然后一个白色的人影扑到崖前要跟着往下跳。随后跟上的高大男子架着那人影,点了他的睡穴。

  这不是庄主和月公子么。以暖突然哈哈大笑,只觉得,这整个人间就是一出闹剧,竟是如此这般的可笑。

  第58章

  沼泽水面还算清。终日大雾不见阳光,偶尔的水草和水生植物生的奇形怪状,可怖地游来飘去。瘴气浓重地压着,阴森地透着几缕孱弱的阳光。

  只有腐烂的气息。沼泽水浅的地方,凌乱地插着失足落崖的动物的白骨。

  活脱的人间地狱。

  安静地压抑着,空气都开始胶着。沼泽中水最深的地方,突然翻滚起来,翻出些带着蓝色,直到蓝色越来越重,甚至出现像是带着血色的诡异妖冶的紫色。迅速地,弥漫了整个沼泽。

  依旧安静。

  柳国现在实在大楚大凛两过的“保护”下过着苟且偷生的日子。一向以歌舞升平著称的蘩焉竟然开始实行宵禁令,白天路上的行人也是寥寥无几,偶尔几个不得不上街的,也是瑟缩着脖子,一脸的惶惑。

  菱沁公主回来了。柳王被刺,菱沁回来扶自己的小侄子即位,愣是开始摄政。歌舒威远和昭乾予悯并不表态,乐的静观其变。不得不说,菱沁还是有些手段的。只是前段时间意气风发的菱沁驸马竟然失踪了。失踪?菱沁一边当着事实上的皇太后,一边明着暗着广纳男宠,嚣张跋扈得竟然无人敢说。这个失踪,倒也颇耐人寻味。

  “有趣有趣,朕竟不知女子当政会如此有趣。”邵阳帝看着密探带来的折子,菱沁在模仿帝王的后宫建制编制男宠。随即阖上折子叹道:“可惜啊……这夫妻俩,倒也般配。”

  “福儿,福儿,别淘气了,快出来,娘找不到你了,快出来,娘要伤心了……”柔儿摇摇晃晃地在后院游荡,嘴里喃喃自语。尉迟云扬只得不远不近地跟着,眼圈一层一层地渐红。

  柔儿还是自言自语:“福儿那时候刚会走路呢……跟娘也亲,娘偶尔回家一次就腻着娘不放……最喜欢跟娘玩躲猫猫……看着他一颠一颠跑来跑去的小身子,心里多骄傲啊……娘的儿子会跑了……多不容易……可是福儿,你跑太远了,娘找不到你了,娘怎么办,娘要怎么办……”柔儿缓缓蹲下,抱着头,哭得声嘶力竭:“福儿,娘想你,娘想你啊……”云扬连忙跑过去抱起他,柔儿突然开始死命挣扎:“放开我!我要去找我儿子!你放开我!”云扬红着眼睛低声哄道:“福儿玩累了自然就会回家的,福儿还小呢,有点顽皮……等他回来……等他回来……”云扬竭尽全力控制住声音里的颤抖:“等他回来,我会教训他的,你放心……”

  雷耀站在回廊里,廊檐的影子正好盖在他的脸上,看不清表情。手却加倍地用力,攥得刀柄上血丝一片。

  云扬只能抱着柔儿,咬牙沉默。突然觉得怀中小人停止了颤抖,他低下头,正撞见柔儿那黑沉沉的眸子。柔儿突然笑了,一时间笑得风情万种,柔媚至极。

  “云扬哥,我打算杀了柳国那个贱女人,我要让那些人给儿子陪葬。我要让他们一个都活不了……”

  云扬的手臂渐渐收紧:“好,你想怎样,便怎样。”

  雷耀也笑了,光亮处那笑优雅残忍,漫不经心,竟然像透了一个人。

  我睁开眼睛的时候,心里着实叹了一下。

  颇有些自嘲。

  当真是祸害遗千年。这么有逗料的家伙,老天都不舍的让我死了。

  仰面浮在水面上,看着瘴气弥漫的周围。有些尸骨,是动物的。周围的水面泛着紫光,我看看自己的身体和脸,是不能出去见人了。

  肿胀,溃烂,流脓。

  原来我的皮相还是不错的,这下连这个优点都没有了。奇怪,关节好像能伸开了。身体也不僵硬了。

  算是死过一次了么。

  “又二月,战事稍懈。兰陵围蘩焉数日,蘩焉自乱。”

  ——《大国书·兰陵王本纪》

  菱沁摔了折子:“我柳国的防务竟如此不堪一击么?”

  满朝文武低头不语。小皇帝自己坐在龙椅上打了个大大呵欠,一脸的无聊。菱沁冷哼一声:“诸位爱卿不是都博学多才,出口成章么?这么这下子都没动静了?”

  当然没动静。百官心里也是冷笑:讲理怕是也不与你这伤风败俗的婊子讲。自古便是男子瞧不起女子,哪有女子当政的道理。况且眼下菱沁日子过得也忒舒坦了些,三宫六院的男宠,俨然一女皇帝。按照伦常,这和无耻滥妇有何区别?文武懒得理她,大不了罢官,刚好离开这是非之地。菱沁也是聪明人,顿时柳眉一竖,伸手往案上一拍:“众位爱卿倒也不必日此。本宫一个妇道人家当政自然是有人看着不顺眼。奈何本宫幼年失祜,没得有人调教,先帝看着本宫可怜,收养在身边,列为臣工的言谈举止,德行修养本宫倒是模仿了个透彻。众位也算的上是本宫的前辈了。现在咱们大柳只有本宫一个妇道人家撑着,也得仰仗着诸位的忠心耿耿。先帝在时,曾说‘不忠之人不可罢,宜杀。’现在国难当头,本宫倒也明白了几分先帝的意思。”菱沁巡视了众人一番,继续冷道:“众爱卿也算本宫的前辈,若是不忠,本宫可如何是好?”

  底下臣子们脑门上冒了一层汗。饱读诗书自然知道最毒不过妇人心这句话,菱沁政见不见卓著,阴狠毒辣倒是不输给这些个乱世枭雄们。柳国不过是个藩属国,大楚好点,就归大楚,大凛强点就归大凛,说难听直白点,就是个两姓家奴,在人家脚底下讨生活的。这女人倒是够横,立了新帝,收拾了后宫,便大发国召,照会了周边几个小国,自称是“大柳”。真武帝和邵阳帝一笑置之,菱沁便不知所以来。不掂量掂量自己有个几斤几两,哼哼。既然在朝堂上混的,都是老泥鳅。这女人要折腾便折腾,要是亡国亡在“大柳”两个字上,也算得上是千古的笑柄,却没他们什么事。反正也是藩属国,到时候破了城,也不算了投降,继续为官堂皇上也过得去,也不是“贰臣”。既然这么说,几位首辅便开始谏言。乍一听有理有据,细一想全是屁话,不痛不痒。菱沁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又不能发作。五岁的小皇帝坐在真龙宝座上扭来扭去,最后憋不住了,带着哭腔咧嘴道:“皇姑估,朕要尿尿!”当下有臣子没忍住闷笑出声。菱沁甩袖子起身,旁边的太监尖利的嗓音一喊:“退朝——”,众位臣子等菱沁走远,纷纷散去。微微摇头,互相一看便知道,这“大柳”,存不得了。

  人还没散干净,殿堂外跌跌撞撞闯进来个一身血污的人,嘴里喊道:“报——急报!”大臣们忙让开个道儿,那人语无伦次地喊道:“皇上!兰陵军来犯,离蘩焉只有五千里远!”

  人呢?龙椅上空空的。万岁爷,撒尿去了。

  众臣子该干嘛干嘛,走的干干净净。

  第59章

  伤到了一定的程度,就感觉不到疼了。

  我现在才明白,原来是真的。

  不知道我现在这副德行,娘看了会不会生气。在潭子里泡了几天,我做了个决定。不能像个怨妇似的要死要活的。既然死过一次了,那算的上是重生了吧。就算是为了娘,我也得嚣张地活着。

  祈元山是置之死地而后生的地方。死都不怕,当然不怕活着。我在沼泽底部摸到了一处岩壁,似乎有洞。我想了想,屏住气息,沉了下去。果不其然,是一处豁口,倒八字的样子,另一半穿过崖壁,在水平面之上。一路摸上来,看见了光亮突然欣喜无比。跌跌绊绊地走在尖利的石子上,觉得脚底下已经没有皮了。

  我娘好像说过我小时候不哭,学走路的时候无论摔得多惨都不哭。其实很疼,真是很疼。胃里和口腔里泛着恶臭。我现在连胆汁都没得吐了。但是很好,很不错。这些感觉起码正明我还活着。

  不知道走了到底多长时间。我开始想我要是死在这里了可怎么办。我靠在壁上,冷硬的触感让我清醒不少。我继续扶着墙壁,一步一步艰难地挪动着。

  坚决不死。坚决不。这辈子我都是在和老天赌博,结果我输的一塌糊涂还差点搭上了性命。既然如此,我就不在乎接着赌了——反正我也没死,赚了条命。

  稀里糊涂地爬了出来,竟然发现自己站在凤凰门的药炉外面。药炉里一片狼藉,静又不知所踪。我踉踉跄跄地推门进去,隐隐地听见孩子的哭声。眼前发花,我喘了一口气,哑着嗓子轻轻唤到:“田七?川贝?黄芪?”

  估计是被我难听之极的声音吓到了,哭声骤然而止。过了一会儿,又听见小孩子惊恐的尖叫。我顺着墙壁滑到,拼着力气说:“别害怕,我是雷哥,虽然难看了点儿……”

  过了一会儿。黄芪从一个破屏风后面探出头,犹犹豫豫的小样儿,“雷,雷哥?”

  我尽量做出不狰狞的表情,点点头。

  黄芪看着我,突然放声大哭:“雷哥——你怎么才好?你怎么才来?”

  我惊讶:“怎么了?”

  黄芪朝我爬来:“雷哥,你救救田七吧,求你救救田七吧……”

  我一咬牙,站起来,跌跌撞撞走到屏风后面,干枯的手指握住了屏风的棂格——田七倒在地上,胸口一个上插着把大刀,歪倒了一边。田七小小的身子承受不了钢刀的重量。

  我轻轻跪下,和那几个孩子一样,不知所措。田七的小脸上已经没有了血色,双目紧闭,气若游丝。

  我说,“田七,醒醒。”

  田七的眼皮微微动了一下。小嘴儿里喃喃道:“雷哥……”

  我颤着声音说,“唉。”

  田七的眼角渗出一滴泪来,轻轻道:“雷哥,痛死了……”

  我摸摸他的连。地上的血已经凝固,刀口的周围堵了一些破布,几个孩子都是两手的鲜血。

  川贝的眼泪刷刷地淌:“怎么办,雷哥,止不住,我们像了所有的办法,血还是止不住……”

  田七挣扎着要睁眼。我伸手捂住他的眼睛:“好孩子,你雷哥现在很难看,别看了……”

  田七微弱地说:“雷哥,你来了,真好……”

  真好。好什么?傻孩子。我来了,你还是走了。

  我抚摸着那具小小的身子。那天晚上还躺在我怀里,撒娇耍赖地要我讲故事。月色映在他那对大眼睛上,扑闪扑闪地熠熠生辉。

  他说,雷哥,我记得你哟。

  他说,雷哥,被你保护在身后就看不到你凶恶的表情喽。

  傻孩子。

  傻孩子……

  柔儿疯了。云扬觉得事情已经不能掌握了。柔儿言笑晏晏地看着兰陵军在战场上所向披靡。柔儿将杀手一些简单但非常实用的杀招改进成了操练士兵的基本课程。柔儿告诉他们人的身体哪里最脆弱,哪里一击致命。柔儿曾经很兴致勃勃地计划着,要屠尽蘩焉,甚至做了周密的计划。

  看得云扬一声冷汗。

  他是当年的诺罗将军,什么血腥残酷的场面没见过。可是他不能接受娇媚温柔的柔儿变成这样。他害怕。他害怕总有一天,柔儿会脱离了他的照顾,飞到他永远都够不到的地方。即使,柔儿曾经是洗砚阁的第一杀手,鬼魅夜煞。

  “我儿子死啦。别人的儿子却活着。”柔儿撅着小嘴儿,很不高兴的样子,“我没有儿子了,为什么别人有呢?”

  有儿子在,他就是个温柔美丽的母亲。没了儿子,他就是鬼魅夜煞。母兽都知道要保护幼崽。一头失去幼崽的野兽是极其可怕的,因为他唯一的顾虑已经没有了。

  进攻蘩焉那天,天气很好,是早春难得的舒爽天气。兰陵军不是没有损失,但是并不像其他国家的军队那样,打起仗来还要顾虑这个顾虑那个,落子还要考虑全局棋。柔儿的目标很明确,就是要打进蘩焉,就是要杀光柳国的王室。尤其是,菱沁那个女人。

  柔儿坐在白色的纱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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