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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思城堡-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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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欸、咦?臭斯湘,你说我什么?!”斯家大哥为之气结。
  “跟妈说我在意大利一切平安顺利,没有遇上小偷也没有碰见扒手,至于那个江国璋,告诉他,敢命令本小姐辞职,明年开春前我都不想再见到他!”说完叩的一声挂上电话,不让多嘴的哥哥有多说一个字的机会。
  这就是斯湘,天真迷糊归天真迷糊,该发狠的时候一样不留情面。
  扯下马尾后她呼了一口气,接着她索性把自己往床上一拋,舒适的大床上顿时呈现一个大字形的人体,眼睛直瞪着天花板上的水晶吊灯。
  意大利的饭店融合着欧式的奢华与艺术的人文风格,看着房间里头的家具、壁饰、吊灯,典雅中还有着丰富饱满的感觉,这跟活了二十多年的她是截然不同的。
  她老觉得自己的心是空的,空荡荡的虚着,不管用再多的事情去填塞,那虚悬的感觉始终存在,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这样的,她也不知道,感觉这些年岁就是这么的空荡了过来。
  她像行尸走肉般的活着,人们叫她长大她便长大,叫她念书她便念书,叫她交男朋友她便交男朋友,可是,谁知道其实她一点也不想长大,真正的她还想停留在过去那几乎被淡忘的某个阶段,那段让她连痛哭都来不及的记忆。
  泛着哀愁的眼睛往旁边一扫,她看见刚从跳蚤市场上买得的留声机,不免觉得一阵欣慰,突地从床上蹬跳起身,跑到桌前,挨着留声机坐了下来。
  “让我来瞧瞧还有什么好玩的。”爱不释手的打开箱子抚摸了一回,她摇转曲把,让最爱的曲子缓缓流泄,一双眼睛活灵灵的在保存完好的留声机上来回梭巡。
  “唔,下面还有个小抽屉,会下会有什么世纪大宝藏?嘻嘻嘻……”她想到傻笑起来,伸手拉着抽屉。
  哎呀,一动也不动,这是怎么回事?她的脸顿时阴晦起来。
  “真是不给面子的家伙,欸、欸、欸,我可是花了二十万Lira才把你买回来的欸,仔细说来,我现在可是你的新主人喔,管你是Nopal还是哪来的,现在你的主人是道地的台湾姑娘,就是在下我,别使性子了。”斯湘煞有其事的对着留声机晓以大义。
  听见她在叨念的荷米丝探出头来,环视饭店一眼,接着对斯湘道:“别骂了,年久失修,况且又历经那么多爱情男女的碰触,抽屉或多或少总是会卡住嘛,加油、加油!拉出抽屉,你就可以发现那样东西,这样我才能继续帮你啊!”
  说完,她又淘气的躲了回去。
  虽然她鲜少被发现,虽然不论她说得再多,她这主人还是一句话都听不到,但荷米丝已经习惯这样说话的方式。
  这时音乐一停,斯湘再度把手伸出去,说时迟那时快,刚刚还不动如山的抽屉竟然缓缓被开启,她发现里头有一张泛黄的纸条。
  飞快的取出纸条,心中还在窃喜难道是张藏宝图,摊开一看,她发傻的嘀咕,“啥,长干行?”
  纳闷着,为什么是李白的长干行?怔忡须臾,她看着纸条心中缓缓的默念——
  妾发初覆额,折花门前剧。郎骑竹马来,遶床弄青梅。
  同居长干里,两小无嫌猜。十四为君妇,羞颜未尝开。
  低头向暗壁,千唤不一回。十五始展眉,愿同尘与灰。
  常存抱柱信,岂上望夫台。十六君远行,瞿塘滥滪堆。
  五月不可触,猿鸣天上哀。门前迟行迹,一一生绿苔。
  苔深不能扫,落叶秋风旱。八月蝴蝶来,双飞西园草。
  感此伤妾心,坐愁红颜老。早晚下三巴,预将书报家。
  相迎不道远,直至长风沙……
  也不知是怎么的,心中一阵酸涩,她眼中霎时滚落几滴热泪,落在手背上灼灼发烫着。
  无端看到这首诗,她感觉心头上的空虚更深了,深刻得莫名,甚至是浓烈的愁怅。
  发怔许久,斯湘取出随身携带的记事本,把泛黄的纸条夹塞进记事本中,然后决定去洗个澡。
  大量的水自莲蓬头的小孔倾泄而出,她闭上眼让水流涤她全身,脑中想的全是李白的长干行。
  她记得那首诗,那是她生平会背的第一首诗,当大伙儿还在背诵静夜思的时候,她早已经学会长干行了,而且深深的牢记着,还自己谱了小曲,偷偷的唱着。
  她张开口,带着些微的生疏缓缓的吟唱,“妾发初覆额,折花门前剧,郎骑竹马来……”
  整个大理石砌造的浴室除了水声,就是她的吟唱声,一开始还字正腔圆,到后来一股哀哀怨怨的凝愁不散,蓦地,她突然跪在浴室的地上,掩面失声痛哭,泪顺着热水流下来。
  那一晚,她借口时差,决定早早上床,啥也不想的好好睡上一觉,这一直是她的习惯,难过的时候,就大睡一场吧!
  草绿鸟啼的四四南村,今天巷弄里的声音没有太大的改变,依然是昨天、前天,乃至大前天的那些叨絮说嚷。
  附近的芒果树结了不少果实,蝉群们近日有些疯狂的大鸣大放,吱吱个没完,斯湘扎了两条小辫子,特地换上妈妈帮她新买的花裙,在穿衣镜前来回的审视。
  “臭小湘,你在干么?”满头大汗的斯家大哥一进门,就看见妹妹白痴至极的举动。
  “要你管!”不悦的睐了大哥一记白眼,视线一回到镜子里,她又不住的对自己浅浅盈笑。
  “恶心巴啦……”斯家大哥打了哆嗦,赶紧闪人,“妈,你看小湘又在发神经了。”还不忘告状。
  “小湘,过来。”斯家妈妈在厨房里忙着。
  “喔。”把桌上的一袋糖果塞进花裙的口袋,斯湘快步走向厨房。
  斯家妈妈提着两只铁制食盒,“小湘,帮妈妈把这些东西拿去赋璟他们家,宛爷爷这几天身体不舒服,这个给宛爷爷吃,另外这个是给赋璟跟赋泰的,拿好喔!”
  “我知道。”一把接过,她快步的走出去,套上鞋子,一屁股把铁门撞开,飞也似的往后头的宛家直奔而去。
  “早点回来,别又玩疯了。”斯家妈妈叮咛。
  “我知道——”
  经过熟稔的巷道,她如入无人之境般的走进宛家,“赋泰,哥哥呢?”她在前院问着孤独一人的小子。
  宛赋泰摇摇头,一脸无辜的蹙起眉,“不知道。”
  “进来,小湘姐姐带好吃的东西来了,爷爷在房里休息吗?”
  “嗯。”一听到有食物,他双眼露出开心的光芒,尾随着跟了进去。
  斯湘十分熟练的张罗食物,一碗给赋泰,一碗则是捧进房里给年迈的宛爷爷,这个家好静好沉,真不知道他们会不会一整天都没说上一句话?
  照料好宛爷爷跟宛赋泰,宛赋璟还没回来,她索性绕到后院,准备帮忙收拾晾干的衣服。
  “吓——宛赋璟,你在这儿做啥,干么不进屋?”一推开后面纱门,斯湘被围墙上的身影吓到了,连忙发出抗议。
  围墙上的宛赋璟理也不理,依然安坐如常,她可不悦了,又出声道:“我来了这么久,你干么不理人?”
  “喔,是吗?”又是那副鬼样子。
  “当然是真的——”她气急的嚷嚷,随即上前伸出右手,“拉我,我也要到围墙上去。”
  “你不是很会爬,干么要我拉!”
  “喂,人家今天穿裙子欸,你眼瞎啦!快拉我一把!”她的命令带着特有的斯式撒娇。
  宛赋璟没好气的旋过身,勉强伸出一手,把这个麻烦的丫头拉上围墙。
  “好端端的穿什么裙子?”他轻啐。
  “不好看吗?”斯湘赶紧问。
  “很好笑。”他冷冷的别过头。
  “哼,没眼光。”她赌气的瞪他一眼,很是受伤。
  枯坐须臾,她从裙子里拿出糖果,“喏,给你吃。”
  他看了一眼,摇摇头。
  她一恼,径自将糖果包装纸拆开,强塞进他嘴里,哪知他冷不防的咬她一口,害她疼得用噙泪的眼神控诉他的恶行,不过看到他的嘴巴蠕动吃起糖,她又免不了一阵得意。
  “好吃吧!”
  “为什么女生都喜欢吃这种酸酸甜甜的玩意儿?”他睐来一眼。
  “因为就是好吃,像青芒果的味道。”她也吃了一颗。
  侧过身,瞥见宛赋泰眼巴巴的站在下头,她温柔的把糖果的袋子束好,拋给他,“乖,拿去跟爷爷一块儿吃。”小手挥挥,把他赶离这个后院。
  围墙上的两人没有说话,只是并肩坐着,树上的蝉群可比他们还要热络。
  妾发初覆额,折花门前剧。郎骑竹马来,遶床弄青梅……
  斯湘小小声的唱起来,裙下的双脚不住的摆动,稚气未脱。
  “怎么还是老唱这首?”闻声,他冉眉问。
  “因为好听啊,怎么,你不会都忘光了吧?”
  忘?怎么可能忘,这首长干行可是爸爸坐在前院一句一句的教他背,这辈子除非他失忆了,要不然才不可能忘了。
  “你当我跟你一样笨吗?”他不忘损她。
  “那就一人一句。”话落,她马上抢先念,“妾发初覆额,折花门前剧。”
  他瞧都不瞧她一眼,“郎骑竹马来,遶床弄青梅。”
  “同居长干里,两小无嫌猜。”
  “十四为君妇,羞颜未尝开。”
  两个人一来一往的,看来谁都没忘。背完了,斯湘索性又吟唱起来。
  倏的,她似是想起什么的拉了他一把。
  “干么?”
  “欸,十四为君妇,羞颜未尝开。她十四岁就嫁人了,那你什么时候要娶我?我明年就十四了欸。”她说得煞有其事。
  “喔,是吗?”可他还是不冷不热的语调。
  她恼得横眉竖目,“当然是真的。”
  “你干么非要嫁我不可?”莫名其妙的女生,还是小学生就想结婚。
  “是宛爸说我是你媳妇儿的,你不娶我我怎么办?”
  又搬出老爸这道圣旨,宛赋璟没有吭声,径自把视线落向远方。
  “欸,放暑假了欸,过几天我要去外婆家。”
  “喔,是吗?”
  又要放暑假啦,每次放暑假就是他最无聊的时候,因为斯湘每一年都在外婆家过暑假,虽然她有时候很吵、很鲁,可是少了她,他还是免不了想念,虽说他从来都不承认。
  “当然是真的。”她习惯的应着。
  这是一种习惯,他老那么说,她便老这么回答。
  “唔。”他咕哝一声。
  “宛赋璟,过了暑假我就跟你一样是国中生了,那你是不是可以公开承认我是你女朋友?喔,是未婚妻才对。”
  “傻丫头,等你长到一百六再说吧!”呿,矮不隆咚的,光会想这些。他伸手揉乱她的辫子。
  她一掌打去,“你真的很可恶欸。”好不容易绑得这么漂亮,他不会欣赏就会破坏。
  “喔,是吗?”口气十足挑衅。
  “当然是真的——”斯湘突然发起狠来猛挝了他好几拳。
  突如其来的攻击,他错愕的来不及招架,瞬间咚的从围墙上掉下去,摔个四脚朝天。
  她旋过身,瞪大眼睛看着他,正想要道歉,谁知这个小心眼的家伙竟然一把扣住她的脚踝。
  “你完了,斯湘。”他报复的将她从围墙上拉下来。
  “啊——救命啊——”她扯开喉咙声嘶力竭的叫喊着。
  也不知道老天是存心跟宛赋璟作对,还是他当真衰到极点,扯了斯湘一把,他自己反倒被地上的杂物绊着,当场又摔了一屁股疼,而斯湘竟然阴错阳差的坐在他的肚子上。
  “唔……”闷哼一声,他疼得说不出话来。
  她怔了一下,随即趴在他身上咧嘴大笑,“你活该,天作虐犹可违,自作虐不可活,呵呵……”
  “起来啦,你这只肥猪。”双手撑起身子,他没好气的咒骂。
  脸一靠近,下一秒,两人四目交会,斯湘止住笑,脸色酡红的瞅着他,宛赋璟亦神色发赧的回视,原来她有时还挺可爱的。
  忽地,她猛然抱住他的脖子,凑上前在他的唇上飞快碰触了一下,随即羞怯的视线垂下,不敢看他,吶吶的说:“赋璟,等我从外婆家回来,你带我去约会好不好?”
  这一次他没有斥责她,感觉自己的心脏怦怦怦跳得十分激烈,就像当初听到爸爸飞机失事时那么激动、震撼。
  “你……想去哪里?”话一出口,连他自己都愣住了。
  斯湘抬起脸,甜甜一笑,“都好,只要是你带我去的地方,哪儿都好。”
  宛赋璟的心像是被她蛊惑了,剧跳后一阵踏实,他凝视着她——这个口口声声坚称自己是他媳妇儿的女孩,下一秒,便是一记成熟、大胆的亲吻。
  他一次次啄吻着她,而这一回她没有推拒,只是乖乖的让他吻着,嘴角不时露出羞怯的浅笑。
  他亲吻着她,心里却大叹糟糕。
  谁啊,谁来拉他们一把,再这样下去,他真怕国中还没毕业,这女孩就要大腹便便当他名副其实的媳妇儿了。
  第二章
  眷村里刚下过一场雨,瞧,树青草绿的,在外婆家住了一个暑假的斯湘明显长高了近十公分,照这种速度,身高一百六根本不是问题,宛赋璟一定会被她吓一跳。
  一回到家,雀跃的她匆忙搁下行李,迫不及待的从行囊里掏出纸袋,然后又迅速的套上鞋子欲往外奔去。
  “才刚回来要去哪里?”斯家妈妈不安的问。
  “我去找赋璟。”她一溜烟的开门出去。
  “小湘、小湘——”难掩愁容的斯家爸爸赶忙唤住她。
  “我马上就回来。”笑嘻嘻的她,脚程已经来到外头的巷道,头也不回的往熟悉的方向奔去。
  斯湘开心得像枝头上的小鸟,一如往常的拐了个弯,然而兴高采烈的她随即被眼前的景象骇得停住脚步,不知如何是好。
  原该是熟悉的房舍,如今只剩焦黑一片,雨后的宛家,泥泞残破……
  心口一窒,像是被什么狠狠搥上似的,好疼、好闷。
  身后一阵脚步靠近,来人开口,“小湘,你终于回来了。”
  她猛然回过头,然而他不是宛赋璟,是老挂着鼻涕的白魁奈。
  “赋璟人呢?”颦起眉,她极度不安,口气发颤。
  “赋璟哥他……”他没把话说完,就嘟着嘴低下头。
  “白魁奈,你快说啊!赋璟去哪里了,还有赋泰人呢?”她激动的问。
  平常嘻皮笑脸的白魁奈突然激动哭嚷,“赋璟哥死了,上礼拜宛爷爷家发生大火,宛爷爷死在床上,赋璟哥把赋泰抱着,他们也……”他不住的哽咽。
  登时,手中的纸袋一松,坠落在泥泞的地上,十多颗色彩缤纷的糖果从纸袋里滚出,散了一地,染了污、褪了色。
  “不会的、不会的,宛爸在天上会保佑他们,不可能的……”发怔的她突然激动尖叫的跪在地上。
  “小湘,你别哭嘛。”他手足无措的站在一旁。
  “宛赋璟,你出来啊——赋璟……”她声嘶力竭的吶喊着,刚歇雨的天际又飘起茫茫雨丝。
  白魁奈怯怯的上前,小声讨好的说:“小湘,你别哭嘛,告诉你喔,赋璟哥有个东西是要给你的,我知道放在哪里,我带你去拿,你别哭。”
  她抬起头,心想这或许只是恶作剧,他最爱惹恼她了,不是吗?
  斯湘爬起身,速速抹去泪,“放在哪里,还不走!”她催促道。
  他没有吭声,领着她往附近的公园跑去,雨丝益发的密集,两人不顾淋湿的一前一后跑着,最终,停下的脚步立于一棵芒果树前。
  白魁奈往前一指,“赋璟哥在树下埋了一小瓶糖渍青芒果,是我妈妈帮忙做的,他说等你回来要给你吃的。”
  闻言,一脸苍白的斯湘赶紧上前跪在树下死命的挖掘起来,每挖一下,她的心就痛一下,不知是倾下的大雨还是眼眶里的泪模糊了她的视线,她的手不停的挖,椎心的痛也不停。
  “宛赋璟、宛赋璟……”她口中不断的唤着,半晌,她终于挖掘出那只沾有泥污的玻璃瓶。
  才一秒钟,大雨马上把瓶身冲洗的晶莹,青脆的芒果拌着糖腌渍,那是宛赋璟最后留给她的东西,青脆的芒果,青涩的爱情,还有他们短暂的青春。
  紧紧的把东西攒在心头,她哀痛的坐在树下嚎啕大哭,直到白魁奈讨了救兵来,失了神的她靠在爸爸的怀中,哀泣着宛赋璟生命的早逝。
  她口中喃喃念着,妾发初覆额,折花门前剧……
  白纱飞舞的房里,看似安睡的人儿从眼角淌出两行泪,心中默默的想着,赋璟啊赋璟,这首长干行就是我给你的悼词。
  翻过身,纤瘦的身影无助的啜泣。
  静谧的深夜,一阵晚风引领面带忧郁的荷米丝来到床前,低看着睡梦中伤心哭泣的斯湘。
  “别哭啊别哭,回忆是一件美好的事情,这代表你们共同拥有过深刻的感情、美丽的故事,咳,虽然我也曾深刻的爱过,可是,现在的我只能零星且模糊的忆起过往的记忆,你是幸福的啊,因为你们的回忆没有被忘记,别哭……”
  弯着身,荷米丝轻吹着气,微风悄悄风干斯湘脸上的泪痕,再吹一次,她让伤心的斯湘安稳的入睡。
  “睡吧,哭泣后的沉睡会让你平静的。”
  为了加快寻回真爱的脚步,荷米丝扬起魔杖往天空的方向拋去一道咒语,黑夜闪过一道白光,咒语宛若银箭射向远在天际、那个叫斯湘牵挂的男人的心坎,忽地蹬身一跃,荷米丝回到她的留声机里。
  结束意大利之行,斯湘一路捧着她心爱的留声机回到台湾,就连抵达了家门,她还是对它爱不释手。
  “这是什么?”斯家大哥看她对这玩意儿摸上半天还舍不得放下。
  这时的荷米丝正放肆的站在客厅的桌上,手舞足蹈的来回飘荡,听见他的蠢话,不禁嗤笑起来,“这个傻愣子,连留声机都不懂,难怪到现在还打光棍儿。”
  幽隐的黑影自在的溜达,冷不防还顽皮的挥挥手,扬起一阵风,把斯家大哥的头发拂了一阵乱,随即兀自低笑起来。荷米丝就是顽皮,生前如此,死后亦不改顽皮的本性。
  “这是留声机。”陶醉不已的斯湘小心翼翼的转动曲把,让A  Comme  Amour的曲子再一次流泄。
  “欸,大小姐,那我们的礼物呢?”手一翻,斯家大哥索讨的问。
  “没有,我忘了。”耸耸肩,她回得理直气壮。
  “什么?!你去了意大利一个多礼拜,结果什么礼物也没买回来?倒是为你自己扛了个垃圾?”他简直气得跳脚。
  “欸,什么垃圾,这是留声机,留声机你懂不懂?一八七七年十二月爱迪生公开展示了留声机,外界舆论马上把他誉为‘科学界之拿破仑',留声机也成为十九世纪最引人振奋的三大发明之一,即将开幕的巴黎世界博览会更把它选作当时新展品展出,就连当时美国总统海斯也在留声机旁转了两个多小时呢!”
  “一样,是垃圾。”他讪讪的说。
  “俗气的家伙。”她不以为然的扫了哥哥一眼。
  “欸,你那口子江国璋三天两头就打电话来,妈叫你回个电话给他。”
  “不回。”她一口拒绝。
  他推推她的肩膀,“干么,小俩口吵架啦?小湘,不是哥爱说你,你这脾气难得有江国璋那个温吞性子能够容忍,你也就别拿乔了,我可不想留你在家当老姑婆。”
  “斯大少爷,你少给我窝里反,什么容忍?谁容忍谁还不知道呢!”一想到江国璋,她还是一肚子气,“我真是不懂,特教老师哪里不对?需要特殊教育的小孩又哪里错了?他母亲一天不能认同,我就没办法跟他继续下去。”
  “哟,真的生气啦!”斯家大哥马上双手圈在嘴边,“妈,我就说暝,小湘一定是跟江国璋吵架了,愿赌服输,妈你欠我两千块。”
  斯湘闻言,马上狠狠踹他一屁股,“敢拿我当赌注,当心把你肛门踢得堵住。”
  “喔,很疼欸。”
  这时门外邮差经过,熟稔的喊,“斯湘有挂号,记得拿印章。”
  “喔!”她一应,连忙起身准备拿印章出去,临去前还不忘用眼神警告大哥别动她的留声机。
  “湘湘是不是交外国男朋友啦?英国来的信呢!”邮差笑问。
  “呵呵,叔叔,怎么可能,才不是呢!”她也对这封来自英国的信很纳闷,“我先进去了,叔叔再见。”
  正当她仔细读着信件时,一记巴掌猛的打上她的肩,她杀气腾腾的转过身,相机的闪光灯霎时闪烁,拍照者咧出胜利的笑容。
  “不错,生气勃勃。”
  一见是白魁奈,她更是凌厉不减的赏他一记白眼,“你该死的再拿我的相片去当作画的题材,我就要跟你收取肖像使用费。”
  他耸肩习惯的笑笑,从小斯湘就这么恰北北的,当她的小跟班惯了,连挨骂挨瞪也都成习惯,况且他偷拍她也不是今天才有的事情,因为那样的表情比较自然嘛,画起来更好看。
  “怎么样啊,你的意大利之行?”他转开话题的问。
  “还不赖,进来吧!”两人一前一后的往屋里去。
  “斯妈妈,我来了。”打完招呼他马上切入正题,“那我的礼物呢?”
  “没有。”这家伙真没礼貌,成天讨礼物。
  “没有?!那我辛苦为你安排行程不就白费工了。”又见一张委屈的脸孔。
  “白魁奈,说话客气一点。”斯湘低下头仔细阅读这封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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