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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思城堡-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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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湘看出留声机对他的吸引力,她侧头用英文轻问:“你喜欢吗?如果你喜欢,明天由你来转动它,好不好?”
丹尼斯圆滚滚的眼睛看着她,时间滴答滴答的过了许久,一度她以为自己又失败了,然而下一秒,他竟然勉强的点了头,然后整个人又缩进被窝。
她怔了半晌,随即开心又欣慰的抚着自己的胸口。
她的开心不是因为自己取得合约、赚得三倍的薪资,而是这个孩子已经有接纳的意愿,对她而言,这无疑是一种天大的动力。
怜爱的摸摸他的发,斯湘在他额上落下一吻,然后捧着留声机离开,荷米丝坐在留声机上,回头对着丹尼斯挥手,并竖起大拇指称赞他。
同一时间,城堡书房里的雅特兰伯爵把丹尼斯房里的一切看得清清楚楚,总是带有讥讽味道的唇,破天荒的扯出一抹善意的笑,浅浅淡淡的,叫人几乎察觉不到。
当天晚餐的餐桌上,斯湘濒临窒息的又对着美食兴叹,不过嘴角却带着不同于前两天的开心笑容。
蓦地,蓝绒皮的合约书咚的落在她面前。
她诧异的抬起头,看着那个姿态摆得老高的伯爵。
“你拿到这份合约了。”
“什么?”她不懂,关于她跟丹尼斯他什么也不知道,不是吗?
“什么是什么?你赢了,不是吗?”他的下颚微微仰起。
“我赢了?!我赢了什么?”
“你赢得了丹尼斯的信任,赢得合约了。”
赢了?这家伙竟然用输赢来评断这一切,斯湘很难接受这样市侩的说词,心直口快的她马上敛整神色,严肃的说:“我很讶异伯爵会用这样的字眼,孩子不是筹码,我没有输了或者赢了什么,伯爵也没有,而是丹尼斯为他自己赢了一个美好未来的开始。”她说得愤慨万千。
看着她略微激动的神态,雅特兰伯爵有了半响的沉默,不发一语的只是盯着她。
开完炮,斯湘发现冲动的她又把气氛搞得严肃了,暗自低斥,糟,她该不会把这家伙惹毛了吧?他会不会恼羞成怒,一脚把她踹出城堡?
真的过了很久,久到两旁的蜡烛不断的淌出烛泪花,凝固在烛台上,终于,雅特兰伯爵才扯出一抹冷笑,“我好象看到你那么点专业素养了。”说话不忘损人。
什么跟什么!这个伯爵很卑劣欸,说句话还要把人损上一回才甘心,真是个小鼻子小眼睛的男人。
她佯装镇定的清清喉咙,“咳咳,我很好奇伯爵怎么评估我是不是顺利取得丹尼斯的信任?毕竟房间里,当时只有我跟丹尼斯两人而已。”
“很简单,看你的表情就知道了。”
瞧,他又露出那高高在上的姿态,好象她问了什么蠢问题似的。
“我的表情?”她本能的摸摸自己的脸。
“没错,你应该好好看看你自己前两天的表情,一副毁家灭国的鬼样。”
说完,他轻蔑的扯着嘴角,然后十分神气的离开餐厅,留下头顶隐隐冒烟的斯湘。
什么毁家灭国,他自己才是亡国灭种啦——这该死的伯爵,总有一天,她要摘下他可恶的面具,狠狠的揍他个鼻青脸肿。
据说,雅特兰伯爵受到老伯爵夫人的影响,偏好文学,尤其是中国古代的诗词歌赋。在台湾,斯湘难得看到这些古人作品几回,可是来到盖兹,应老板要求每日得读诵一小时的中文书籍,是以她跟这些文人骚客的词文是越来越熟。
这晚,她先是念了一篇台湾当地的期刊报导,然后又拣选了一首白居易的长恨歌,一如往常的念了起来。
“汉皇重色思倾国,御宇多年求不得。杨家有女初长成,养在深闺人未识……天长地久有时尽,此恨绵绵无绝期。”
忽地,雅特兰伯爵面具下的眉隐隐皱起,扬手制止她的朗读,语重心长的说:“斯湘老师,我怎么觉得你念起这些诗词一点情绪都没有?”
从她正式成为丹尼斯的家庭教师开始,城堡里上上下下的人都称她为斯湘老师,连伯爵也不例外。
“情绪?古人写诗念诗就跟聊天说话一样,清楚能懂就对啦!”挖哩勒,还挑剔的咧,她还要有什么情绪?若有,也只怕是饥饿吧!
自从雅特兰伯爵回来之后,她天天得勒着肚皮到餐厅吃晚餐,然后还要匆匆赶着一小时的朗读大会,别说该死的马甲勒得她没法儿把饭吃好,就连现在开嗓朗读都有气无力、口干舌燥好吗?
她实在越来越佩服那些旧时代的贵妇小姐了,即便中国有个缠小脚的陋习,不过欧美贵妇束胸的可怕,比起裹小脚也真是不遑多让,一样没人性。
天啊,她好想吃今天晚上没来得及吃完的熏鸡喔……眼前的中文字全成了一口一口的鸡块。
心醉神驰之际,一阵诡异的咕噜声响起,声音大得像蛙鸣。
斯湘心一惊,连忙屏住呼吸,一手压住放肆的肚子,然后心虚的低下头,任脸上的绯红无止境的扩散……
面容凛然的雅特兰伯爵不动声色的抿嘴低笑。
哼,饿了吧!瞧她成天吃得比小猫还少,就不信她多能撑,以她这种随便一搧就起火的个性来看,活动量铁比一般人来得大,靠她那几口猫食,绝对撑不了多久的。
斯湘为了掩饰她的肚子发出的饥饿之声,再度捧起书本,竭尽所能大声的朗读起来,“杨柳青青江水平,闻郎江上踏歌声。东边日出西边雨……”
然而不妙的是,她念得越大声,肚子空鸣的次数就越频繁,搞到后来,她几乎羞得要无地自容了。
这时可恶的雅特兰伯爵竟还故意说:“斯湘老师,你念诗就是不一样,虽然没情感,但是很有韵律,瞧,老天都帮你伴奏呢!”
听到这种意有所指的说词,她极度难堪的垮了肩,心里不断诅咒这个坏嘴的伯爵,诅咒他下辈子当乞丐,永远没饭吃——
正当两人在书房尴尬僵持之际,门上响起两声轻叩。
“Come in。”雅特兰伯爵回到书桌前坐下。
穗子走进来,“伯爵,请问东西现在送上来吗?”
他看了一旁羞得跟雕像一样的斯湘一眼,“直接送到斯湘老师的房里去。”
说完他背过身去,自左边口袋掏出一串缀有蓝色琉璃珠的饰品,放至抽屉后随即上了数道锁。
“是。”穗子小碎步的退去。
斯湘既好奇又不解的看着他,那是什么东西,这么慎重?
而他又要穗子搬什么东西到她房间去?是她一年的薪资现金吗?还是等值黄金?想了想,不禁抱怨起来,如果真是那样的话那他也太坏了点,盖兹这里根本找不到一家国际银行,难不成将来她还得苦哈哈的把钱或黄金扛回台湾兑换吗?
“今天就到这里吧,你可以回房去了。”
“可是才半个小时。”她可是很有职业道德的。
“他日再补,我困了。”说完,他瞧都不瞧她一眼,率先离开书房。
哎呀,这家伙真是目中无人——因为面具的遮掩,相形之下他嘴里吐出的戏谑就更让人恼火。
甩下书本,她怒气冲冲的回房去,见着穗子劈头就问:“穗子,伯爵为什么老戴着面具,早也戴晚也戴,他是见不得人吗?”
穗子转身连忙飞快的捂住她嚷嚷的嘴巴,“不可以这么无礼,会被惩罚的。”
下一秒——“天啊,好香!”斯湘几乎要昏厥,马上把她的话扔到一旁。
穗子苦笑,“斯湘老师,快来吧,这是伯爵特别命人帮你准备的宵夜,听说都是台湾道地小吃。”
她一听心花开了大半,冲上前去逐一确认,没错,鱿鱼羹、生煎包、烤臭豆腐、蚵仔煎……
“穗子快,快帮我解开这可恶的马甲。”
穗子赶紧上前帮忙,只见解脱的她松了一大口气,坐在食物面前,啥也不想的大吃起来,瞧她的模样,活像是饿了三天三夜的乞丐婆。
“好吃,唔,好吃……穗子,你人真好。”
“这、这都是伯爵交代的。”她又敬又畏的说。
斯湘停下进食动作,“他?”她似乎稍稍回过神来,“对了,你刚刚说什么会被惩罚?”
穗子浑身颤了一下,“没有,总之别再注意伯爵的面具就是了。你吃吧,我晚点再来收拾。”她神色有异的匆匆离开。
美食当前,管他什么面具不面具,斯湘也就不再多想什么,淅沥呼噜的大吃着,这一秒钟,她感动得几乎要痛哭流涕,只差没对厨师、穗子一干人等以身相许了。
第五章
一段时间相处下来,斯湘发现,丹尼斯的沟通能力明显不佳,中英文词汇都缺乏,且退缩状况严重,她费尽心力的试图从认知教学、感觉统合训练、语言沟通训练等等,多方面的想要刺激他的接受,把留声机当作是个饵,勾着丹尼斯一步一步的往前。
然而某日,当她赞许的抚摸丹尼斯的头发之际,她突然惊觉,伯爵的发色是东方人的墨黑,可丹尼斯的却是闪耀的金黄,一直以来她都以为他们是父子关系,是以与丹尼斯的沟通上,也都用爹地的称呼来作为伯爵的代表,而他似乎还挺习惯的,只是……他们真的是父子吗?
撇开回异的发色不说,雅特兰伯爵与丹尼斯单独相处的时间几乎是微乎其微,就连她这个外来的家庭教师,撇开日常不说,都还有一个小时的时间是跟伯爵单独相处的,但与伯爵关系匪浅的丹尼斯却没有,连一分钟都没有。
这样疏离的关系,怎么能够帮助目前正值最渴求亲情阶段的丹尼斯成长进步呢?
一想到这儿,斯湘体内那股激动又澎湃不已,拎着裙襬,她急急忙忙的走出房间,在偌大的城堡里寻找着雅特兰伯爵的身影。
“斯湘老师,你好。”沿途遇见她的人纷纷停下手边工作,十分礼遇的向她行礼。
“喔唔……”她赶紧扯出一抹从容的笑容。
忽地,看见穗子的身影,她连忙快步上前,“穗子、穗子——”
“斯湘老师?”穗子纳闷的停下脚步,等她靠近。
嚏嚏的高跟鞋声有些急促,一近身便接过穗子手中的东西,分摊她的重量。
“穗子,伯爵在吗?”
“伯爵?”她显得诧异。
斯湘猛点头,“对啊,伯爵,我在找他。”
“很不巧,伯爵一早就出门去了,不过应该快回来了吧。”
“喔,那算了。”她朝四周偷偷扫描一圈,确定没有其它人等,便拉着穗子神秘又小声的问:“穗子,有件事我想请问你,雅特兰伯爵跟丹尼斯少爷是什么关系?”
“啥?”穗子明显被她这问题骇着了。
“雅特兰伯爵跟丹尼斯少爷的关系。”斯湘以为她没听清楚,又重复一次。
“他、他们……”她突然吞吞吐吐起来,就在她试图开口回答之际,双眼被斯湘身后的那张脸震慑得连连后退。
“怎么了穗子?”斯湘纳闷之余,不免顺着她诡异的目光看去——“吓——”她被吓了一大跳的猛拍着自己胸口。
是张玉,睥睨又严肃的无声杵在她身后,活像个背后灵,双手一如往常的环抱在胸前,凶狠狠的看着窃窃私语的两人。
“我、我马上把东西拿进去。”穗子接过斯湘手中的东西,提着裙襬神色仓皇的离开,留下斯湘跟张玉两个用眼神较量。
“欸……我、我有事想找伯爵,随口问问而已。”她打着哈哈。
上海女人真是剽悍又棘手的角色,让她逮着了一点蛛丝马迹,就被这么得理不饶人的瞅瞪着,不过,她的忠诚实在让她对上海人的印象有了不一样的观感。
张玉睨了她好久,遂而冷冷的说:“雅特兰伯爵跟丹尼斯少爷当然是父子关系,希望斯湘老师以后不要问这种启人疑窦的蠢问题。”
“喔,这样吗,那当然、当然……”陪着笑脸,她试图脱身,“我只是以为他们也可能是叔侄或者远房亲戚之类的,绝对没别的意思,对不起,单纯只是想确认一下而已。”
张玉再瞅了她一眼,这才转身离开。
“呼……”斯湘不住的拍着自己的胸口,口中喃喃有词,“阿弥陀佛。”
多亏她心脏强而有力,要不然这么几次下来,她怕自己有天会被张玉这女人搞得心脏衰竭而亡。
“斯湘老师在做什么?”一个低沉的声音突然在她身后响起。
“啊——”她尖叫一声,猛的转过身,一脸控诉的看着对方。
银色面具下的嘴不屑的扯了扯,“怎么,不是说你在找我吗?为什么看到我还需要这么吃惊?”
惊魂未定的瞅着他,她噘着嘴,又恼又怨的。
若有人看她这模样会说她大胆吧,竟然胆敢对老板摆出这种态度,可是,老板又怎样?干么突然在人家背后出声音?难道他不知道,人吓人真的是会吓死人的欸!
这里的人说怪还真有点怪,眼前这年轻的伯爵成天神神秘秘,底下工作的人个个也都怪异得很,金非汉常常消失无影无踪,张玉则一副誓死捍主的忠贞样,至于穗子一点风吹草动就惊惶失措,尤其是当她看到张玉的时候,活像是被猫抓住的老鼠,怎么,中日大战的历史伤痕难不成还蔓延至二十一世纪的英国国土吗?
“你看够了吗?”雅特兰伯爵语气明显不快。
“喔……”她稍稍回过神。
“走吧!”拋下话,他兀自转身往城堡外头走去。
“走?我们要去哪里?我得回房拿帽子。”张玉只要看到她服装仪容不整,就会在隔天早上狠狠的给她颜色瞧,简直比中学的训导主任还严厉。
他没吭声,只是一径的走。
他的脚程十分快速,后头的斯湘只得放弃要去拿帽子,一路辛苦追赶,不能超越,亦步亦趋的。
一前一后的身影远离了城堡,转而走向左侧的森林,他健步如飞,她则气喘吁吁。该死,城堡没事占地这么广大做什么?又不是在行军——
“欸,伯、伯爵……”她不得不出声唤他。
他停下脚步转头一瞥,果不其然又是招牌的轻蔑姿态,遂而继续往前走,直到来到介于墨绿与浅绿之间渐层色泽的湖水岸边。
“呼呼……好喘,你是装了弹簧腿不成?”她抱怨的说。
雅特兰伯爵脸不红气不喘……喔,反正也看不到他的脸,总之就是很从容的模样。
“上船。”完全命令口吻。
船?!后知后觉的斯湘这才看到湖边有一艘小船,半信半疑的瞅着他,不过还是不敌他的严峻目光,乖乖的撩起长裙上船,走得摇摇晃晃的。
他不吭一声,径自把船划向湖心,水声哗哗。午后的盖兹一片宁静祥和,森林里的鸟儿婉转啼叫,小船在湖心荡漾,两人各据一方的坐着。
受不住诡异气氛,斯湘沉不住气的开口,“这、这里很漂亮。”
扫她一眼,他嘴又冷淡一扯,“我知道。”
她一时语塞。
“台湾的家里有哪些人?”他突然问。
“爸爸、妈妈,还有一个哥哥。”在作身家调查?她思忖着。
“为什么愿意来盖兹,他们放心你独自一人只身在外?”
“因为我决定要来,他们除了支持,别无他法,这就是家人。”
家人,原来家人就是一种义无反顾的支持。雅特兰伯爵顿时眼色哀戚深沉,唇抿得死紧,双手紧紧的抓握着划桨。
“伯爵呢?”她好奇的反问。
他没有回答,反倒对她发问,“这年纪,你没有男朋友吗?”
“我先问的。”
“你男朋友放心你来吗?”他不理会她的抗议,径自问道。
两人有一小段时间的对峙,最终还是斯湘先沉不住气,“好,我投降,谁叫你是老板,对回答问题有豁免权。我只是觉得我们必须要好好想想我们的未来,距离是用来给彼此冷静思考的。”
他不以为然的笑了一记,“你不怕他变心?”
变心?她挑眉思索半晌,“那再说,我不回答假设性思考。”
他只是冷冷的笑着,没有再吭声。
“好了,我回答了你的问题,那我的问题也请你回答。”
他嘴角一扬,“我有豁免权的,不是吗?”
“欸,这是诚意问题吧?”
“今天晚上的一小时,你准备了什么内容?”
“啥?”事前审查吗?他还真难伺候。
他突然端详起她的模样,“唔,我发现你的额头还挺高的,好象人家说的,未出庭前三五步,额头先到画堂前。”
“什么?!”敢笑她,这是天庭饱满、福星高照之姿好吗!死阿兜仔!“我看你这种人才是去年一点相思泪,至今流不到腮边。”
雅特兰伯爵没再理会她,索性把桨往船里头一搁,后仰倒去,在湖心小憩起来,心里因她口中的男朋友,微微泛酸。
“伯爵,你要睡啦?”
他没吭声,放缓了呼吸。
见他没响应,斯湘也自得其乐的欣赏这湖光山色。
湖水绿,其中小鱼优游,偶尔几抹涟漪漾开,一派闲适,她托腮瞥去,视线落向那安憩的人。
为什么他要戴面具?不管早上或夜晚,他的银色面具从来没有离开过他的脸,好几次她都想要开口问他,可是想到穗子的叮咛,她只得把问题咽下去。
对她而言,这个远离文明的盖兹镇是个神奇,而身为城堡主人的他,更是极度神秘的所在,彷佛在这张面具底下,隐藏无数的秘密,不住的挑动她的好奇心。
他越是这样神秘,她就越是对他感到好奇,摘下面具的渴望越强烈,强烈得让她足以马上付诸行动。
听见他平稳的呼吸声,应该是睡了,斯湘想,她只是想看一下他的庐山真面目,一眼就好。
她脱下高跟鞋,双手撑在船舷,双脚越过他的身体,小心翼翼的不碰触到他,虽然模样有点狼狈不雅,但是只要想到能看一眼他的真面目,倒也值得。
居高临下的看着他,紧抿的唇薄棱有型,让人忍不住想碰触,她稍稍恍神,急忙镇定自己,接着伸手往那张面具而去。
然而当她的指尖才碰触到他的面具下缘,她的手立时被紧紧扣住,面具下原本闭阖的双瞳霍然打开,十分严峻肃杀的瞪视着她,“你想做什么?”
“我——”她才吐出一个字,手腕上的力道猛然加剧,她疼得直皱眉。
“你信不信,我会把这只好事的手一把拧断?!”此刻的雅特兰伯爵并不是用平常那种讥讽轻蔑的口吻,他声音里带有极度的愤怒,手中的力道也不断加重。
忽地,他狠狠甩开她的手,被他的怒气强烈震慑的斯湘连忙往后退去,可她忽略了后方的情况,船身一阵摇晃,她没站稳的一倒跌落湖面,雅特兰伯爵见状只来得及咒骂一声,“该死——”
紧接着小船因承不住太剧烈的晃荡,就这么翻覆。
“唔,咳咳……”斯湘被水呛得难受,偏偏这身篷裙缠住她的脚,整个人直往下沉,“救我——”
挣扎了半天,她的口鼻被呛得刺痛不已,是身后一股强大的力量将她拖上岸,劈头就是一句——
“为什么你这笨蛋还是学不会游泳?”
她趴在岸边不住的咳着,压根儿没注意到他的话。她实在万万没想到,自己会差点溺死在英国的小湖之中。
“你该死的鞋子呢?”浑身湿漉漉的雅特兰伯爵咒骂的问。
“我,咳……我刚刚脱下放在一旁了。”她嗫嚅的说。
“你这家伙真的很喜欢四处脱鞋。”狠狠的说完,他随即迈开步伐走开。
“为什么你要戴着面具——”兴许是濒死的刺激,让她想也不想的就问出了最想知道答案的问题。
远去的脚步骤然停止,他怒气冲冲的旋身走来,一把将她从地上强扯起来,狰狞的姿态凑近她的脸、瞪着她的眼,一字一句的说:“绝对不要逼我亲手扭断你美丽的颈子。”
斯湘骇然不已,胸口不住喘息。
他们瞪视着彼此,忽地他使劲一扯,她整个人扑进他怀中,在震惊之余他强占了她的唇,她的眼瞪得很大很大,在他还来不及享受亲吻的甜美,猝然一记疼痛传来,血的腥甜在口中化开,暴怒的他猛然推开怀中的她,狂放火爆的离开这闲静的湖边,留下错愕的她。
唇上的血凝聚成珠,骤然滴落在她的手臂上,赤艳艳的……
那晚,雅特兰伯爵晚餐缺席了,斯湘手足无措、食不知味的默默吃着,不意外的,因为她再度弄丢了一双鞋,张玉的脸色臭得像陈年酱缸里腌制失败腐坏的酱菜。
不过她无暇理会,因为面具问题而暴怒的雅特兰伯爵已经完全占据她的心。
雅特兰伯爵一连离开了城堡好几天,有人说他去旅行,有人说他去工作,总之就是不在城堡里。他是真的生气了,斯湘知道。
近来,丹尼斯的情况虽然有稍许进步,但成果仍是不彰。
他明显缺乏家人的疼爱与关怀,以至于处在极度不安全感中,跟人的互动也很有限,而且容易对她产生转化的依赖,对其他人则一概排拒。
这天清晨,她一边思索着待会课堂上要与丹尼斯进行的互动训练,一边在偌大的城堡里游走,不知不觉,她竟然走到她不曾来过的地方,此处极为幽静没有看见任何人走动,更因为偏僻而听不到任何一点人声。
墙边的一把火把孤独的燃着,斯湘心想,是谁这么粗心,漏了这火把?她正要上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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