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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生-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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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急着挣开这人,却只弄得太疼,眼泪晃不住得流,心想要是陆照阳来了就好了,定会救他。
皮猴见其娇羸,不自觉晃下眼泪,挣出薄汗,浑身一热,便靠过脸要亲上去,阿雪心急慌怕,只见带着臭的嘴要过来,一时情急,张口使劲咬了皮猴的手。
皮猴吃痛哀叫一声,阿雪趁机挣脱,慌忙要跑出去,皮猴一瞧人要跑,疾步上去一脚踹在了阿雪的后背心上,一耳刮子下去,阿雪闷哼一记,分不清方向,被暴怒的皮猴拖着往外走,一路拖拖拽拽,不知挂到了多少东西,阿雪想要抓住东西,但皮猴手劲太大,不是他的对手,这么一拖几乎人都走不稳,被大力地摔倒在地,即刻引来不少人过来张望。
“皮猴,欺负人算怎么回事。”
“欺负人?”皮猴冷笑一声,拽起阿雪的领口,当众又是一巴掌,凶狠模样叫人看不过眼,急忙有人拉着自家的孩子走了。
阿雪直觉得眼冒金星,四周都在晃,当皮猴把他拎起来时便卡住了喉咙,仿佛有意要弄他一般,让他呼吸难捱,极痛苦,但这也算好的了,他会忍痛,再大的再难受的他也会梗着,更有在皮猴面前,阿雪不愿叫这人快意,只是眼泪会控制不住直流,倒显得十分凄惨,这又是不争气的地方。
皮猴见他痛至如此也不求饶,倒还骨头硬,不知是不是跟陆照阳学的,此一想更有几分气撒在上头,高声道:“你这该死的贼偷!被我捉到还抵赖!看我不打死你!”
一听是贼偷,先前露了怜悯之心的人便后退三舍,有些早已露出不屑的神色,在他们这贼偷可是要被打死的。
阿雪控制不住抖索身子,身上一阵冷又一波热,他顾不上周围拿什么眼色瞧他,见皮猴的手又向自己伸过来,他顶着虚脱的身体,重又张开嘴往那伤口咬过去,皮猴拽着他头发,又掰嘴,连踹了几下,阿雪咬着血花怎么也不肯松嘴。
皮猴招呼铺子里的人赶紧把这小贱人拉开,便有几个人一拥而上,制住阿雪按在地上,皮猴叫他们按好了,“我今儿就打死你在这,反正也没人给你伸冤!”
阿雪眼睁着袭来的拳头,闭紧了眼,再也没力气反抗,不想突听皮猴惨叫一声,又觉按住自己的手力道轻了,这才睁开眼,只见陆照阳一手将他拎起来,一手拿着一把渗血的剑,便是他用了这把剑在皮猴的脸上从左至右贯了一道伤,许久未使,倒还能饮血。
皮猴疼得满地打滚,诅咒陆照阳,要去告他,让他吃牢饭,周围没人敢说的,皆被此举吓了没了魂,半日没回,终有人反应过来,便扯着嗓子喊:“杀人啦——!”
“杀你个龟儿子!”刘哥从人群中挤进来,往那人后脑勺拍了一下,“哪里杀人啦!诺,那是个杀人犯!”他指着方才要将阿雪打死的皮猴,现下只在脚下打滚,人臭,流的血也是脏的,真个没眼看。
陈郎君与东娘子也是赶过来的,刘哥在路上碰到,想东娘子有些门路,便说了这事,两人也说要来帮忙。
东娘子见陆照阳怀里的阿雪,那么小一个,却是伤——眼唇,面颊,甚至她瞧见的衣服上的脚印,不知脱了衣裳起了多深的淤青,想起家中的幼弟也未尝过这般苦头,当下疼惜之意满满,陈郎君也上前替她一起接过阿雪,东娘子赶紧拿着赶紧帕子替阿雪擦着汗,一边擦一边避过伤,最后却没找到几个能下手的地。
刘哥遣散了人群,将那一群看热闹的人都赶走了。
皮猴一见如此,朝陆照阳骂污话,陆照阳一挥剑将剑刃上的血挥到皮猴双眼里,慢步逼近他,皮猴呜呜咽咽往后爬去,叫救命,但这煞神叫铺子的人怎么也不敢动,便是壮哥也被逼退,一个个臂力惊人,千锤百炼的壮汉们只得眼睁睁看着那剑刃压进肉里,渗着皮猴的惨叫,求饶,竟至失禁,身下一滩尿液。
陆照阳嫌恶地后退一步,那剑刃又沿着伤口往回划去,皮猴抖抖索索求饶,阿雪睁开眼,隔着雾见到了持剑的陆照阳,这才痛出声,陆照阳便收回了剑,从怀里拿了一副伤药,道:“赏你的。”
他收回剑,给了摊贩老板钱,剑不好,是他方才情急直接从摊子上拿来用,被他使了一会便不中用了,亏的是他用了,气势才逼人。
他蹲下身抱起阿雪,阿雪便环着他,陆照阳觉得脖子湿了。
东娘子道:“前面便有医馆,将他送到那里去罢。”
阿雪却摇头,陆照阳被他环得紧,低声唬他,但阿雪却觉得人要跑了,怎么也不肯放。
陈郎君便笑:“不去便不去罢,怕是害羞,觉得丢人,不如先回去,看看伤势如何,再叫大夫来。”
刘哥点头,趁着陆照阳没开口就说:“是啊,你们赶紧回去,好好看看,有咱们在,一切都放心。”
陆照阳看他,刘哥回道:“咋地!还不家去!”
他被三人哄着,阿雪又登堂入室,还是被他亲自抱回去的。
到了家,刘哥又道:“在这歇着啊,我和陈郎君给你叫大夫去,赶紧换身衣服,收拾收拾。”
一面三人出了门,东娘子打定主意要替陆照阳揽下这桩事,少不得要打点上下,好叫那皮猴吃下这门教训。
三人走后,陆照阳低头瞧了会浑身脏兮兮的阿雪,抬手替他梳了梳拽乱的头发,阿雪鼻头一酸,小声抽泣起来,间或呼吸不顺,总有哭声出不来。
陆照阳听了会,才道:“别哭了,先换衣服。”
他这还有阿雪的衣服,可阿雪只顾着掉豆子,浑身发软,便是想解衣带也拉不住,只好抬头望着陆照阳,发热发烫似得丢人,眼泪大片得湿。
陆照阳叹气,本想说他哭得丑,把那些泪擦了,可见这般模样,怎么也下不去手,只好任他掉眼泪,自己替他解了衣带,露出小小的身体,那皮猴踹的果真留了淤青,阿雪看着自个难看的身体,竟要在他面前露出来,当下不肯,陆照阳让他别动,阿雪摇头的时候便有好几滴滚烫的泪落在了陆照阳手指上,再也没往地上落去。
“陆照阳……”
“嗯——”
他拨开衣服,给他换上新的,阿雪的目光被眼泪湿成一缕一缕的缠绵丝,就这么一根陆照阳没有拨开。
“你为什么骗我呀……?”
陆照阳停下手,终于看向他,阿雪执念,被湿过的眼睛显得更亮人,让他别过脸:“是啊,我骗你,可这又有什么关系呢?”
☆、19
“不是的。”阿雪摇头,他动一下浑身就疼,陆照阳再次让他不要乱动。
阿雪低头看着蹲在自己面前的人,可以看见头顶,宽厚的背部,以及让他战栗不止的肌肤相触产生的一阵心悸。
他想陆照阳是个多么好的人,往常他心念这人坏,但都是生了点小气闷在心里抱怨的,他如果不好,为什么要救自己?
在他被抛弃,流落到这,所有的眼神惊奇于这般落魄的人,他并不是富家子,而是经历了非人的待遇后,连被抛弃都是带着侮辱非人的待遇,只能依靠那些薄纱企图遮掩皮肉的暧昧伤痕,可所有人都见着了,温媚红纱下的躯体是怎么经受了并且被丢至一旁,这时阿雪便是所有人都能观赏,践踏的可怜之物。
惊吓的人可以用鄙夷的眼神,带着孩子的娘子可以捂住孩子的眼惊呼着过去,端正的老者可以朝他吐一口痰,好色之徒更可以拿着流连的眼去尝尝这新鲜事物,好像也能拾点残羹,吃了同样的东西,便过了一次贵人的生活,好到外头说道说道。
他在那躲了一夜,有人走到他面前来,搓着手掌,念念叨叨,他强制地让阿雪抬头,端详这张脸,道:“这脸不是太出色,倒是皮肤白,摸得好,就跟玉一样时时把玩,亮了,见了便知道是做过这事的人了。”
阿雪混混沌沌地想,这人是谁,为什么要看自己,他踏出一步就拒绝了那人,小声的叫起来,他几日没吃没喝,声音都是沙哑的,哭着说不跟你走,他那时哭得比现在还要厉害,也不敢咬人。
没人救他,只略看了几眼便低头做其他事了——快带走了罢,坐那许久,那些地痞流氓都往我这摊子过来,生意也不好。
阿雪抓住一人的腿,那人低头看他,阿雪惊魂未定,只想着捉着一人便捉到了一颗救命稻草。
后来僵持许久,那人道:“我带他回去。”
他便跟着人走了。
阿雪想若不是自己抓着他,麻烦他,陆照阳也不会心软收留了。
日子过了至今,阿雪便想兴许有了些亲密。
他还是追着问你为何骗我。
“你明明不是因为杀人,根本就是那人排挤你,你才走的。”
“是啊,你知道了。”陆照阳敷衍他,衣服换好后,他便退了几步,正好是阿雪伸手够不到的地方。
阿雪哭着:“你也没杀人,什么官兵都是假的,你赶我走为什么呀?”
“陆雪。你可以一个人生活了。”
“你是这么觉得所以才赶我走的吗?”
“大约是罢。”
阿雪盯着他,吐出两字——骗子!
陆照阳笑起来:“是,我是骗子,我想骗你需要什么理由吗?”
“那你呢?”
“什么我?”
“我走了,你做什么去?你都是骗我的,也不会走,那你以后怎么办?”
陆照阳深吸一口气,问他:“你同情我?”
阿雪闭口不言。
“我如何干你何事?”
阿雪闭上眼,重重地呼吸一声,突然跑下地,拉着陆照阳的手臂,抬头道:“我在意的,我在意的!”
“你在意什么?”陆照阳低头冷笑,“你在意不过是我还有没有钱还能不能让你留在这,陆雪,你会跟随一个已经什么都没有的人吗?”
“可是我有钱。”
“那是你的,不是我的。”
陆照阳看着他:“陆雪,做人端靠自己,不论是富有还是贫穷,仰仗或被仰仗都是假的,难道还指望着留下什么?我靠我自己,你也要靠你自己,如今缘分已尽,我尽了自己的职责,你在我这已然是得不到什么,你缠着我也没任何意思不是吗?”
阿雪听他讲冷酷的话,哭得是这么真,这么累,还要使劲揪着衣服扶着,还要去明白过来这些话的意思——陆照阳根本不信他。
可是他不信自己什么呢!他理不出来,只觉得很伤心,心都要割碎了,这人却还要继续拿过分的话刺自己。
他循着朦胧的泪,穿过悲痛的眼,捕捉到陆照阳冷漠地侧过脸。
阿雪呼吸一滞,鼻子里一热就有血留下来,流了两滴渗入地上,他低着头瞪着那两滴血点,虚弱地问:“水缸要满了,你答应我弄个水井的。”
陆照阳叹口气:“忘了罢。我说笑的。”
“所以你这也是骗我的?”
陆照阳说随你,随后觉得手臂一阵颤动,以为是脱力,便说:“你坐回去罢。”
阿雪抬头望他,又是几滴血,陆照阳皱眉吼道:“鼻子流血了不会说?嘴长在你身上锈了是不是!”
他见阿雪木愣愣的,任由鼻血留了一下巴,又怒又急,只好抱着去厨房,拿些清水洗净了。
阿雪坐在桌子上,幽幽地看着他:“骗子。”
“闭嘴!”陆照阳暴着青筋。
谁知阿雪又站起来,仿佛感觉不到疼,打开了陆照阳的手吼道:“你做什么要这么对我!你干脆让我死掉不就清净了!你骗我开心吗,跟我毁约,还骂我,我怎么做你开心?你总是骂我……我流血了你也骂我,我真的就这么一文不值,既如此你何必当初带我回来!”
“是啊!我是傻了才带你回来!跟在你屁股后头处理你招惹的麻烦事!我为什么要留着你?留着你对我有什么好处吗?”
陆照阳咣啷一声踢翻了盆,他火也被激起来了,只觉得这缠绕的问题及其烦人。
阿雪痛得快要晕过去,生出百般怨恨,都是为着陆照阳的,他扔了所有能扔的东西,砸向了陆照阳,好笑的是这高大男人居然被东西扔得毫无反手之力,一点也不见砍了皮猴的爆煞之气。
阿雪一边哭,一边扔,喘不过气,陆照阳心里虽然有火,但注意到他被血塞住了鼻,到未真朝他动了手。
阿雪握着鸡蛋,终扔不出去,他虽想砸了,但一想至砸了便是钱,叫陆照阳饿,便收了回去,握着鸡蛋放声大哭了起来。
他哭一阵会被自己呛到,咳得满面涨红,除此之外又讨厌极了陆照阳,哪怕说不顺溜,也要把控诉的话说出来,这就造成他说不出完整的话,一会憋住,一会咳嗽,更何况他不会骂人,说的最严重的也不过骗子一词,阿雪急起来越是想说顺了,越是堵了胸口的气,最后只好蹲在地上。
陆照阳也随着一起蹲在他面前,有几次想要给他拍拍背,都被阿雪推开了,明明哭得手也湿漉漉软绵绵,用了大半的力气去控制话头,还要一遍又一遍推开陆照阳。
他倒是记着手里的鸡蛋不能忍,也不能捏太紧,陆照阳便问他:“你这到底给鸡蛋个痛快。”
又被阿雪软绵绵推了一记。
陆照阳火气便消了,他有预感这阵阵撕心的哭声皆是为了他的,好像化作了一双固执的手,环在了心上。
他默默看着阿雪哭涨的小脸,以前哭的时候是胆小懦弱的,叫人看了厌烦,觉得不争气,这次见了不知怎么便是不愿叫他哭了,怕哭坏了眼睛,怕哭了又是病了。
更何况又有一种想要询问到底的期盼,他想问问阿雪为何而哭,叫他平日不大吐露声音的嘴说出哭声下层层剥去的真心话。
他已经被哭声的主人弄得完全妥协了。
“陆雪,我已经什么都没有,你为什么还要留在这呢?”
陆照阳低着声音,十分柔和,阿雪拼了命的摇头,他一边想要推开陆照阳,一边听了这柔和嗓音不自觉要回应他。
可是陆照阳让自己这么伤心,他就不想说话了,死也不要回他。
可他又伸出手捧起湿透的小脸,阿雪就暗骂自己没出息了,一撇嘴眼泪掉了,可再也不发出声。
陆照阳见他自虐似的在胸口喉咙梗着一团气,忙叫他松开唇,阿雪不听他的,陆照阳就伸手撬开他的嘴,掼几把新鲜空气,阿雪要挣开,陆照阳便把人抱紧了,嘘了一声,不断替他梳着头发,捋开湿在面颊上的发丝。
“陆照阳……我也什么都没了呀……”
“嗯……我听到了。”陆照阳将他抱在怀里,这样便不会让阿雪看到他的脸,他的眼虚虚盯着某处,一开始是虚无着的状态,没一处是想要落下的焦点,他抚着阿雪的脑袋,在耳边问:“你会走吗?”
阿雪没回答,他哭累的,再也支撑不下去,没出息地在怀里睡着了。
陆照阳来到自己的梦境,一如既往的宽,一如既往的冷,他向前走去,再次遇见了一个略矮的剪影,朝他说:“陆照阳,你我缘分如此,不必强求,你在好生在牢里待着罢,从此权当没我这人了。”
陆照阳冷眼看了会,那道剪影又从头开始重复这句话,随后突然如烛泪般化了。
从黑色的烛泪中又塑成一具插着匕首的黑色影子,张开红色的口尖叫道:“陆照阳!陆照阳!你已死了,陆家族谱再没你的存在!你什么都不是了,既如此你替我顶命又有何难!来年不过一柱香!又有何难——!”
陆照阳掀开眼,他举起手,手上一把剑,再次将这道影子斩杀成了两半,影子红色的口喷着红色的血,一张一张咯咯笑道:“杀人了,杀人了,陆照阳你杀了我!”影子又叫:“别杀我!”
陆照阳将剑捅入影子的胸膛,他记得这位置,无丝毫犹豫,他面容冷肃,一丝动摇也无。
他拔出剑,随意扔至一边,在他身后出现一个跪在地上的影子,陆照阳转过身,看着影子伸出手说救我!不是我杀的!
他突然变了脸色,十分痛苦地看着想要爬向他的影子,一声声喊着救命,最终这道影子被带走了,被一根绳子套在了脖子上吊死了。
影子在晃,突然冒出许多血来,即便死了也拼命张着嘴说救命。
那方向正对着陆照阳,陆照阳向后后退一步,那叫着救命的影子逼近他,变得越来越大,救命声越来越密,随着愈加接近,影子的五官愈发的清晰,陆照阳瞪大眼,突然清醒过来。
他最后见到一张阿雪的脸。
陆照阳掀开一点被子,阿雪睡成了一团,完全滚进了被子里,差点没被闷死。
他将阿雪拖出来,露出鼻子呼吸,又望了一会他,是活着的,身上还有些发烫,不是那个可怜的被他害死的人。
陆照阳记得梦境每一片细节,昨日未死,恍恍如生。
纵横恣意富有时,转眼如一片瓦砾,纷纷林中鸟,他是那只断了腿失了丰羽的鸟,早已无用,再也没了指望。
有人冷漠地走了,有人恬不知耻叫他顶罪,白称了一声好友。
他暴怒,撕碎了名,践踏之痛使他一剑捅死同窗好友,叫这人下地狱赎罪,一眨眼就死了。他扔了剑,嫁祸他人,他不后悔从前种种,却后悔这无辜之人,他跟阿雪一样,是作乐用的,谁都会叫他死。
无辜之人已死,待陆照阳回到墓前,却早已被埋入了大雪。
——早没了,几年前便倒了,只有枯草了。
陆照阳拨开阿雪缠在脸上的头发,尚在都城时他留不了事与人,落魄时却叫人打着好计谋算着这条命,最终也是很快便没了,叫他倍感狼狈,沉默地看着这一切。
打在心上那不叫痛,却叫一朝井绳,再不信人。
那么陆雪呢?
他为什么要留下?他凭的是什么?自己又能凭什么让他留下?
阿雪突然醒了,陆照阳看他,抵着额头说:“这次烧退得快了。你也做噩梦了?”
阿雪哑着嗓子道:“我梦见许多官兵在家门口。”
“不会的。”
陆照阳说:“他们不会抓我的,因为我早就是个死人了。”
阿雪奇怪地问为什么。
陆照阳望着一处,“往那个方向,便是都城,我离开的时候都城便已没了我的名字了。”
阿雪往他那边挤了挤。
陆照阳说:“我已经没机会回去了,每日望着那里,或许还能想想阿娘阿爹,还有小妹。”
“他们还在吗?”
“在的,他们还和以前一样,总归没了我便不至叫他们受罪。”
阿雪听了,抿着唇,很想问他是为什么离开的,但想了想还是没问出来。
他还是有些胆小,所以他问陆照阳你真的没杀人吗?
陆照阳说真的。
阿雪信他。陆照阳显得很平和。
他继续心平气和地想起都城里的事,想得最多的便是家中宅邸,“若有机会带你去瞧瞧。”
阿雪嗯了一声。
陆照阳笑起来,“你就这么应了?”
阿雪慢慢睡着了,这句话没有回。
他隐去笑,心道这句也骗了阿雪。
☆、20
阿雪昏昏沉沉睡了一夜,夜里又烧了起来,喉咙肿得不能说话,醒来发现旁边睡的陆照阳没了,立马便坐了起来,左张四望,陆照阳进来时就见到他往床榻下看结果翻到地上。
他把人拎起来,阿雪就睁着黑眼睛盯着他瞧,他想问陆照阳去哪了,说出来的话却是跟哑巴似的啊啊几声。
这便愁了,阿雪又不会写字,陆照阳只听这几声哪里领会得出意思来,只能这么大概想着,将人塞回了被窝里,阿雪摇头,他又猜或许是要坐起来,于是他便扶着阿雪,裹成一团被卷坐在了床榻上。
阿雪连手都伸不出来,又摇头了,陆照阳看着他,也跟着摇头:“我不知道你要说什么。”
他试着对陆照阳传递正确消息,可陆照阳只见得他挤眉弄眼一阵,端详了好一会才问:“你眼睛痒?”
阿雪自然不是眼睛痒,要他吹吹,相反两人这般沟通不上,他急着往后一倒,只冒出个头来,又急着哼哼两声要坐起来,可叹他这腰软糯糯的使不上劲来,只见到他滚了一圈,把自己从被子里滚了出来,再从床上站起来。
陆照阳瞪他:“不许站上头。”
阿雪便坐下,继续喘着轻小的气抬头望着陆照阳。
陆照阳苦着眉望了一会人,大夫说他哭得太厉害,把嗓子嚎坏了,得要将养几天才能好,还说道他身体孱弱,根本上便不大好,需得好好养,千万不能坏。还预示着这将养日子两个人必须鸡同鸭讲,左右比划,还不一定能明白,便像现在,阿雪问他去哪了,在陆照阳这从坐起来再到眼睛痒转了一圈愣是也没心有灵犀这么碰着了。
“你要是会写字就成了。”
阿雪歪着脑袋,突然想到什么似的,伸手但够不到,啊了一声,陆照阳靠近一步,阿雪便能抓住了。
陆照阳被晃了几下手臂,他明白过来:“你说你想识字?”
阿雪眼睛亮起来,嗯着连着点了好几个头,他曾对刘哥说过想要识字读书的念头,可刘哥只赞同他些许认那么几个字,至于多的那不该是他们的事了。可阿雪虽未有豪情壮志,可到底羡慕读书的,天生一股与读书人的亲近,觉得读过书的人好,便也幻想着若能读懂几篇文章,会写个字那到美妙。
从前他从未动过离开的念头,因他不能想,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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